一劍斬落,清濁立分。
頓時,滿天狂風暴雨,再去三分。
就在揮毫之劍所過之處,蒼白的圈境之內,驟然就多出了一道濃郁擴散的墨痕,墨色隨着大開大合的劍刃遊走,在虛空之中留下了一道道酣暢淋漓的狂草。
頃刻間,遊走的墨色就落於紙上,構成了兩道宛如活物一般躁動不休的徽記字符。
【巽】與【兌】。
下巽上兌,兩道蜿蜒遊走的字符在圈境之中重迭在一起,到最後,漸漸顯現清晰,卻又在歷史的碰撞和過往的重迭演化之中,構成的嶄新的事象。
亦或者說,曾經所發生過無數次的災難……
——【澤風大過】!
頃刻間,蒼白的圈境嗡嗡作響,那一縷承載着墨色的蒼白陡然延伸,彷彿無窮盡一般,融入了現實,籠罩在了塔城周圍的荒野之中。
轉瞬間,狂風暴雨之中,居然有新的風暴和雨水陡然掀起,兩相重迭,覆蓋在了塔城之上。
揮毫之賜福連鎖【天地不仁】,結合了天元、以太、鏡系和荒墟的賜福,兼顧了天元的控制,以太的洞察和記錄,乃至鏡的虛實、荒墟的穩固和殘暴……
主旨就在於無中生有,通過童山對天災的瞭解和領悟,從而再現和壓制天災,甚至,掌控天災!
在以太中天聽一系的簡錄之中,巽爲風、兌爲澤,風暴和洪流重迭,所構成的,便是眼前的狂風暴雨,洪流萬丈。
記錄落書於圈境之上,作用在現實之中。
以此圈境爲支點,通過自身的賜福和揮毫作爲撬棍,再依靠着外界此刻的環境,童山所掀起的天災,輕易的超出了自身極限的百倍之上,頃刻間,將塔城方圓數百里的範圍都籠罩在內。
更像是,趁着這一場席捲數千公里的風暴不注意,強行從其中,扣出了這一大片的主控權來……
再緊接着,火上澆油,再次催發了其中的暴虐!
轉瞬間,洪流肆虐,狂風悽嘯。
驚天動地的轟鳴之中,數之不盡的電光迸射,剛剛纔平息了些許的狀況,居然再度惡化,急轉直下……
區別只在於,肆虐的天災,那些風暴和洪流,盡數落在了無人的荒野之中!
以至於,隨着外圍的狀況迅速惡化,內側塔城的周邊區域,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無數被捲起飛上天空的枯枝和泥濘徒勞的翻轉,無窮的洪流和雨水,全部都被童山刻意引導到了荒原和海中,再無從觸及塔城。
正如同救災時的以火攻火。
同此刻輕易就可以綿延千里的災害相比,哪怕是天選者也變得無比渺小,想要不自量力的同這一份恢宏浩蕩的毀滅正面抗衡,哪怕是十個童山加在一起也力有未逮。
可倘若因勢導利的話,就可以最大範圍的避免災害的蔓延,維持住貧民窟內岌岌可危的狀況。
唯一的缺點就在於,所有的壓力已經全都匯聚在了童山的一人之上!
當水中出現低窪的時候,周圍的水就會源源不斷的匯聚。
殘虐狂暴的天災之中,出現了一個宣泄口的時候,內部的壓力自然會如同決堤一般的噴涌而出。
更何況,當充斥着白鹿氣息的颱風之中,撐起了天元的領域,自然而然的就會因爲性質的對立招致排斥。
哪怕因勢導利,可撬動的,終究是超出自身界限之上的力量。
尖銳的嘎吱聲從虛空之中迸發,如此刺耳,虛無的念動力和風暴碰撞,一次次的悽嘯擴散,不斷迴盪。
偌大的圈境,此刻就像是落入深海中的船體,在外界的恐怖水壓之下,迎來了無休的蹂躪和考驗。
裂隙在不斷的浮現,又在童山的控制之下,重新彌合。
在決心全力以赴的瞬間,就已經再顧不上自己,他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賭在了圈境之上,意識、靈魂、賜福、靈質……
甚至,沒有保留任何的餘力來維持自身的安危。
就這樣,任由那一縷足以輕易將自己燒成灰燼的細微電光周圍遊走,在自己的要害處來回的比劃,屢屢作勢戳刺……
就像是瞥着舍友的蹩腳惡作劇一樣,只是,淡然一笑。
動一下算我輸!
於是,電光無可奈何,晃了晃。
算你厲害。
“信任太過頭了也不好啊,植物哥。”
季覺嘆息着,手指調轉,出鞘的湛盧靈精如游魚一般的迸射而出,沒入了雲層之中,疾馳而過。
再緊接着,凌厲的氣爆與烈光才姍姍來遲的迸發而出。
電光如劍,縱橫交錯,輕描淡寫的將一切迫近童山的災獸都盡數燒作灰燼。
明明是近乎於無的一縷微弱電光,卻如魚得水的在天災和雷暴之中游走,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甚至,不需要季覺去刻意的控制。
感受到任何活物,都會迫不及待的飛撲而上,殘酷蹂躪,盡數燒成了飛灰。
季覺唯一需要去控制的,反而是壓制着那一縷靈精的兇殘本質,別讓它順手把保護目標給刀了。
至於剩下的,百無禁忌。
吃自助咯!!!
此時此刻,陰雲之中,災獸墜落如雨。
那些個被天元和靈質吸引而來的災獸,數之不盡的詭異陰影,此刻在電光的遊走之下,居然一具具的化爲了焦炭,從雲層之中墜落,在半空之中,就徹底瓦解成飛灰,消失不見。
自從出爐以來,第一次展露鋒芒,湛盧化爲雷霆,縱橫遊走,鳴動不休,那從荒害之中所蛻變出的靈性漸漸興奮和高亢。
吞吐不定的電光陡然炸開,再緊接着,疾馳而出,只能看到幽紫一閃,電掣而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已經看不到它來去的痕跡,只能看到那一縷懸浮在半空中的電光一次次的細微震顫,抖落無數殘像。
在快到肉眼已經無法捕捉的極速之下,已經再沒有災獸能夠進入童山方圓數裡之內。
聽不見哀嚎,看不見血腥,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隨着風暴的砥礪,漸漸從其中顯現而出的兇厲氣息。
哪怕是童山也難以熟視無睹。
眼眸微微震顫一瞬。
即便是類似的景象已經從季覺身上看到了不知道多少次,童山還是忍不住感慨,一聲輕嘆:餘燼的玩意兒,真是邪門啊……
話雖如此,但不妨礙他彈指扯來了一片雲霧,遮蓋在了湛盧的周圍,隱匿掉它最後的痕跡。
在自身的圈境裡,海量以太事象的涌動和天災的混亂氣息之下,完美的遮蔽了湛盧的氣息。
任由它,大快朵頤!
一次次的將災獸化爲灰燼之後,那一縷電光已經不滿足於普通的獵物,在其他的災獸還沒有來得及進入的短暫空隙裡,屢屢自行破空而去,順着動盪的狂風,撲向了童山的圈境和天災交接的邊界線上!
兩重截然不同的災禍在此彼此碰撞,天元和白鹿的氣息不斷摩擦,激發出數之不盡的淒厲電光。
作爲童山一手締造的宣泄口,這裡完全就是災害最爲洶涌和狂暴的地方。
數之不盡的電光不斷的從雲層之中迸射而出,愈演愈烈。
甚至,在上善氣息的侵染之下,就連激發出的雷霆都如同活物一般,蜿蜒遊走,本能的尋覓着天元之域的空隙,無孔不入的侵蝕,向內。
而就在那一道道熾熱的電光裡,驟然有一縷微不足道的紫電突出,攔腰將一道水桶粗細的雷光截斷,再緊接着,彷彿漩渦一般,盡數吞噬。
頃刻間,鯨吞着兩道天災碰撞之中所散溢而出的戾閃兇光,再然後,又滑不留手的在招致反擊之前,回到了童山的身邊。
紫電之上的湛芒一陣噼啪作響,迅速消化,緊接着,再一次電掣而出,眨眼間,又回來了。
繼續舒展,消化,然後,再去再回……
我進來啦,我出去啦,我再進來啦,我再出去啦!
“……”
童山一嘆,無可奈何。
怪不得說物似主人形呢!
怎麼好好一道熵系的造物,也變得狗裡狗氣的?而且怎麼看怎麼邪門,胃口還大的離譜……
可大就大點吧,無非是一些災劫餘波,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東西。
童山有意無意的調整了一下圈境的範圍,原本飄忽不定的圈境邊緣,無聲無息的突出一個尖角,沒入了激盪的颱風之中,再次激化了雙方的碰撞,特地爲湛盧創造出一片不限量的自助領域。
方便那一縷邪門的紫電繼續忙裡偷閒中,惡狗撲食。
於是,就輪到季覺忍不住輕哼起來了。
對的,對的,對的!太對了哥,太對了!
不需要擔心和天災正面碰撞,折損湛盧的靈性、污染性質,只要攢上幾分鐘,就能夠衝出去猛猛的吃上一大口,然後回來繼續消化。
自從成爲天選者以來,打輔助打了不知道多少次,頭一次體驗到了被輔助的感覺,他都快要熱淚盈眶了。
植物哥到底是個厚道人啊!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於是乎,就在童山的包庇和輔助之下,湛盧靈精,變本加厲,乾脆演都不演了,狠殺猛殺,然後狠吃,猛吃!
我特麼殺殺殺殺吃吃吃吃!!!
湛盧疾馳,在圈境內外縱橫來去,殺到災獸幾乎絕跡,吃到圈境的碰撞都供應不及。
徹底瘋狂!
到最後,原本一縷纖細修長的如絲如縷的靈精電芒,已經快要膨脹成一個球,飄起來晃晃悠悠,不住的震顫和膨脹。
看得童山的眼皮子都不由得一陣陣狂跳。
沒辦法,不是信不信任的原因,一個隨時會自爆的炸彈在自己眼皮子之下不斷的扭來扭去,誰看都瘮得慌。
直到真得一‘口’都‘吃’不下去了,那一道膨脹到極限的靈精,才微微的向着童山晃盪了兩下。 【別走開,精彩馬上回來!】
再緊接着,便如同萬鈞巨石一樣,在雲霧和暴雨的遮掩之下,墜向了大地。
帶着豐厚到快要爆炸的收穫,向着季覺撲面而來。
而等電光終於照亮了季覺錯愕的面孔,當他終於覺察到湛盧靈精之中所攜帶的災劫量級之後,已經來不及。
歡呼疾馳的湛盧瞬間入鞘!
我特麼來啦!
轟!!!
爛尾樓之中,堪堪才完成封閉的工坊裡,數之不盡的狂跳電光驟然迸射而出,吞沒了一切。
巨響之中,整個大樓都陡然劇烈震盪起來。
在顏非驚恐的尖叫之中,樓身上浮現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隙……
而季覺,心臟狂跳。
而且字面意義上的,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每一次鼓動,都有肉眼可見的波瀾從灼紅的心臟之中噴涌而出,彷彿噴泉,將它吞沒其中。
而就在湛盧和天災的呼應之下,短短几秒鐘內,就有一道道耀眼的電光接連不斷的從天而降,劈在了大樓之上,看得不知道多少旁觀者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壞了,作孽真的遭天譴了嗎?!
——大家快看,姓季的終於被雷劈了!
嘭!嘭!嘭!嘭!嘭!
心臟在狂跳,每一次跳動,海量災劫之精髓就從雷池之中升騰而起,而每一次的收縮,無窮烈光就向着正中收縮而去。
就像是看不見的錘和砧碰撞在一處,迸射出一絲一縷的紫色電光和漆黑的火花。
直到最後,膨脹到極限的心臟再一次的,向內收縮。
季覺的意識被靈魂之中所迸發的巨響,徹底吞沒。
眼前昏黑一片。
和黑暗和昏沉之中,卻有一道飄忽又暗淡的微光,再一次,升騰而起。
照亮了他的眼睛。
湛盧!
湛盧再度飛出,飛掠一週,輕而易舉的驅散了微不足道的餘波之後,展現出嶄新的模樣。
憑藉着外界無窮的供應,在一夜之間,就完成了第一次蛻變,易質易形!
很快,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剛剛纔消失不見的湛盧便再一次的升上了天穹,來到了童山的面前……
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身體。
——我浪完回來了,咱們繼續!
這一次,童山不由得目瞪口呆。
所感受到的,只有彷彿劍鋒抵在靈魂之上的刺骨惡寒!
不同於剛剛的閃耀和躁動,此刻,那一縷遊走不定的電光變得越發隱匿起來,就連閃耀的幽暗紫色,都變得如此暗淡,隱隱透明。
一切狂躁,盡數內斂。
倘若不注意的話,甚至難以從黑暗和陰雲之中將它分辨出來,無比隱匿。可在遊走的瞬間,所過之處,雲層如同被劍鋒所裁,居然浮現出了一道筆直的缺口,久久不散,無法彌合。
就在災害和風暴之下隱藏,就像是一隻潛伏在海底的食人鯊一樣,窺伺着一切膽敢靠近的活物。
一滴冷汗,從童山的額頭上緩緩滑落。
並不是因爲恐懼和不安,而是,發自內心的遺憾和無奈:季覺這狗東西的素質,已經徹底無可救藥了!
威力如此恐怖的熵系造物,非但一點恢宏浩蕩的氣象和排場都沒有,而且居然還喜歡蹲草叢玩偷襲……
陰啊,太陰了!
一開始的時候好像還不習慣,一旦發動的時候,凌厲的氣息總會刺的他一陣陣渾身發麻,可漸漸的,就連那令人發毛的凌厲氣息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依靠圈境的映照,他已經快要觀測不到那一縷電光究竟去向了何處。
潛如蟲豸,發如瘋狗。
咬人還不叫。
撲上來的災獸,連灰都沒有剩下!
“總該不會是崖城的風水真有什麼問題吧?”
童山麻木一嘆,已經說不出話。
你說海州的好山好水,崖城也姑且算得上人傑地靈,怎麼好不容易憋了個上善君臨的天選出來,結果是這種禍害呢?
他已經開始同情起季覺的對手來了。
但此刻,依舊不妨礙他笑的越來越愉快。
凝視着迫近的風暴和災害。
毫無退縮。
揮毫之劍佇立在天穹之上,如同釘進虛空一樣,灼紅的劍柄燒灼着五指,嗤嗤作響,蒸發的雨水升騰而起,又在狂風之中落下,墜向了大地。
帶着絲絲縷縷的猩紅。
不論風暴如何催逼,圈境穩定依舊。
如高聳的沉默之山,忍受着狂風暴雨,覆蓋在無數棚屋和廢墟之上,支撐着最後的庇佑……
究竟過去了多久?
一小時?兩小時?還是三小時?
直到最後,灑落的雨水之中,那些塔城之中所投來的視線,都無法剋制的,隱隱變化……那是再不論如何的嘲弄和輕蔑,都無法忽視的決心和堅韌。
毫不動搖!
哪怕是發自內心的認爲天上的那個根本就是個不自量力的傻子,但此刻,卻依舊不得不承認,這一份無法動搖的力量。
漫漫一夜,撐過了颱風登陸時最爲狂暴的驚濤駭浪。
自始至終,圈境都穩定如初,那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已經持續了起碼四個小時以上了,可是卻依舊沒有任何崩潰和失控的徵兆。
就好像,感受不到什麼叫做疲憊和煎熬一樣。
這一份匪夷所思的韌性和穩定,完全就已經是恐怖故事了!
而且,看那一副遊刃有餘的平靜樣子,鬼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這真的是纔不久之前剛剛晉升超拔麼?
實在是,太過於離譜。
以至於,哪怕是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依舊難以置信,更無法理解……
童山依舊沉默。
不言不語,毫無動搖。
不論那些目光究竟是欽佩還是質疑,嘲弄亦或者冷漠,毫不在意。
只有季覺的眉頭,漸漸的皺起。
不對勁!
越來越不對勁了……
一夜的時間,每分每秒的煎熬,即便是有工坊後背靈質的支撐,季覺也開始頭暈眼花,操作開始略微走形了。
可偏偏,一夜的時間過去了,爲何天穹依舊黑暗?
即便是再怎麼龐大的颱風,也應該逐步過境,漸漸走遠了吧!
但爲何,狂風暴雨依舊毫無減緩?
甚至,愈演愈烈!
他再一次的看向了手機的屏幕,衛星地圖,然後,陷入了沉默。
兩張對比圖重迭在一起,根本毫無變化……一夜過去了,颱風白鹿的風眼,依舊懸停在了原地,完全沒有任何的移動!
甚至,隱隱向着塔城所在的位置,出現了偏轉。
就好像,調整了方向一樣,離奇的拐彎,漸漸的,在向着塔城的方向靠攏!
那一瞬間,前所未有的恐怖轟鳴,從天穹之上炸響!
圈境動盪,浮現出了未曾有過的龐大裂隙,瀕臨崩潰。
而就在天穹之上,童山終於感覺到了,狂風暴雨的盡頭,那漸漸從無窮雷雲和風暴裡所浮現的龐然大物。
隨着一夜的醞釀和催化,由天災所催生出的怪物,貨真價實的災獸,彷彿山巒翱翔一般的恐怖輪廓,終於從風暴之中完成了分娩,誕生!
不知道多少災獸在風暴之中彼此廝殺,蠶食,最終所形成的詭異災獸,終於顯現出了自己的面目。
宛如長滿了蜘蛛之足的巨鯨,數百條纖細的足肢從雲層之中落下,沒入了海水和荒灘,渾身上下一隻只空洞的眼瞳不斷開闔,張口,飢渴的,縱聲嘶鳴!
嘭!
在詭異災獸的鼓動之下,強弩之末的風暴,驟然迸發出了最後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出。
輕而易舉的摧垮了煎熬一夜之後的圈境,幾乎將童山從天穹之中吹飛。
“原來如此……嗎?”
崩裂的雷雲之下,童山望着遠方千里之外的恐怖災獸,愣住了。
許久,彷彿恍然大悟一般,擡起手來,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色,什麼都沒說。
只是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揮毫。
無聲的,自嘲一笑。
而就在那一瞬間,遠方中土的邊緣,海陸之間,剛剛誕生的狂暴災獸,凍結在了原地——經過了一夜的孕育和蛻變,剛剛誕生就已經位列【絕】級頂峰的怪物,倘若給予時間的話,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成長爲遊走在現世之上的又一大禍患吧?
倘若運氣夠好的話,不存在的祖墳冒了青煙,有生之年說不定能跨入【終】級的評定範疇也說不定呢。
只可惜,沒有運氣了。
也沒有時間。
就在剛剛從災禍之中分娩,降臨在塵世之上,發出了第一聲啼哭的瞬間,塔城的遠山港,聯邦駐軍基地裡,最高處,有人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