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水的力量就如此之膚淺。”老皇再次躲起了冰柱的追殺,得意之時忍不住出聲嘲笑。只是這一笑傷口發作胸口做疼,喉嚨裡頓時是一甜,但老皇帝還是趕緊把血嚥了回去。
“幻水無相,除了海市蜃樓外沒戰鬥的力量。”童憐一看他得意的模樣,突然是狡黠的一笑:“這是真水的力量,水,汽,冰,這三相乃是水的真身,雙性之性有着剋制其他任何五行的天性。”
“真水?”老皇帝頓時眉頭一皺,得幻水者,亦得了真水?
“沒錯,你現在可以看看,你得意的是什麼?”童憐狡黠的笑着,此時水霧一片扭曲,她的手掌之下水月好奇的瞪着眼睛,根本不是之前所見的那樣化成了水霧,而是依舊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像看傻瓜一樣的看着老皇帝。
“什麼?”老皇帝微微一楞,那個爲幻水之靈的小女孩還在,剛纔她不是已經化爲了無數的真元靈氣麼?
錯愕之餘老皇帝警惕的往後一退,環顧了一圈頓時震驚無比,四周圍是一片雪白的虛空,看不見底下滔天的火海。沒有那讓人驚骸的巨浪,更看不見從天而降或是拔地而起的冰柱,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彷彿身處於迷霧之中。
剛纔的,全是幻覺?就連那黑色的火焰之海也都是假的?自己身處的根本就不是陰火的世界,就在老皇帝詫異的時候,一聲冷笑打斷了他的困惑。
“沒錯,就連你看見的陰火也全都是假的。”童憐略顯諷刺:“不過你的忠臣,鎮王楊術留給你的傷是真的,海市蜃樓全爲虛,可模仿不出鎮王那真正的大地之力。”
“你,朕要殺了你。”老皇帝頓時惱羞成怒,身爲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何曾被人如此鄙夷的戲弄。
儘管他已暴怒,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爲童憐說的是真水,但這卻是幻水的海市蜃樓,他已經分不清眼下自己所處的世界到底是真是幻,這到底是哪種水之靈的力量,這種疑雲彌補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敢大意。
“接下來,歡迎來到幻水的世界。”童憐面色肅然,冷笑着:“見見自己內心的地獄吧,吾皇,那裡有太多要將你吞噬的怨恨,那些怨恨一直深藏着從未散去。”
水的力量如此詭異,剛纔腳下的陰寒感覺實在太真切了,真切得讓人毛骨悚然。老皇帝不敢再託大,頓時是怒吼一聲朝童憐衝了過去,帶着磅礴真氣的一掌猛的擊向了她的天靈,欲在將童憐一擊而斃。
一擊得手,就在這可惡的女人在真氣的硬轟下開始扭曲的時候,老皇帝還沒來得及欣喜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手上的感覺很輕,沒有那種血肉模糊的沉重感,反而像是擊中了空氣一樣,輕飄飄的半點反應都沒有。
“童憐”和小水月就那樣鄙夷的看着他,在這巨大的真氣轟下後變成了一陣水霧消失於天地之間,這亦是水的幻像。
“眼裡看見的,你相信都是真的麼?”
聲音再次響起,老皇帝惱怒的轉過頭一看,童憐依舊牽着小水月,站在離他不遠的後方嘲笑着,臉上的諷刺之意讓人極端不悅。
“幻水的世界,是折磨靈魂的地獄。”童憐說的話不夾雜半點情緒,顯得很是空洞,在這聲音響起的時候整個世界又開始奇異的扭動着,似乎是水面的波紋一樣看起來極端的古怪。
“別裝神弄鬼,給朕出來。”老皇帝煩躁不堪,頓時是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一瞬間,眼前,四周,天上地下,無數個童憐在冷眼看着他,一臉的嘲笑,空洞的聲音冰冷得讓人感覺骨子裡都有一股寒意:“趙睿良,這是地獄,這是你自己的地獄。”
剛纔虛假的一幕真正的出現了,童憐擡起了玉臂按在了小水月的天靈上,小水月閉上了眼,雪白的身體開始變成飄渺的真元靈氣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幻水無相……”
眼前一黑,漫天的雪白消失不見,被黑暗的血腥一點點的吞噬。那女人,那孩子也是一樣被血腥遮掩住了慢慢消失,她們笑得是那麼詭異,彷彿是在嘲笑一樣自己一樣,嘲笑着九五之尊此時的驚慌失措。
“出來,給朕出來。”老皇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四周沒有了雪白,沒有了冰霜,有的是死氣沉沉的血腥和讓靈魂幾乎要窒息的漆黑。
沒有了氣息,感覺不到任何的真元靈氣,不管是真水還是幻水,似乎都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老皇帝在彷徨中逐漸的暴怒起來,雙眼發紅混身上下的真氣極端不安的暴躁着,席捲而開連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世界都開始搖晃起來。
“弟弟啊。”突然,一聲飄渺的虛喚響起,空洞的迴盪着,有氣無力顯得淒厲而又怨恨。
“誰?”老皇帝頓時一驚,額頭上本能的流下了冷汗,雖然一直迴避着不願想起一些往事,但這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時卻讓他害怕得後退了一步,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怕成這樣。
緩慢的馬蹄聲在靠近,一頭混身雪白的高頭大發,鬢毛如雪的飛揚着找不出半點的瑕疵。身姿高大無比,體格更是健碩異常,此等人間難尋的絕品寶駒即使是帝王之家都難見其影,白馬靜靜的走來,身上的裝束華貴富麗,藍色的馬眼裡充滿殺氣,彷彿開了靈一樣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馬背上的身影高大無比,赤黃色的盔甲鬼斧神功,刻滿了讓人紋風喪膽的猛獸。胸口的護心鏡處雕的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獅頭,雄獅的長髯彷彿活物般的飛舞着,獅眼裡透着百獸之王的威風,張開着血盆大口,彷彿在下一刻就要將眼前的活人撕裂。
左右護肩是雙蟒之頭,護臂上雕刻的是蟒身,左手別在腰間,握着一把寒光滲人的長刀。一臉的剛毅,彷彿刀刻斧琢的五官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俯視充滿了捨我其誰的霸氣。他右手託着自己的頭盔,一個盤踞着四爪的魚化龍戰盔。
如此猛將世所罕見,猶如天兵下凡一般讓人不敢直視。他一步步的走來,來到了老皇帝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位傲視天下帝王,眼裡有不屑,有憤恨,也有着毫不畏懼的威嚴。
“王,王兄。”老皇帝面色慘白,豆大的冷汗直流,想逃跑,可是雙腿發軟挪動不了分豪。
武威王趙睿機就這樣冷冷的看着他:“弟弟啊,爲兄顧念着手足之情不願與你爭奪江山,可你好狠的心,爲什麼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很痛,很痛……”
語落之間,武威王很是陰森的笑了起來,混身的盔甲開始脫落。他的毛髮掉了,皮膚在瞬間乾癟着,身上的血肉一塊一塊的落地,彷彿融化一般的消失不見,他的臉,五官全不見了,連眼珠子都萎縮成了一顆黑色的肉珠。
“弟弟啊,你說,我該恨你麼,哈哈。”
自嘲而又瘋狂的笑着,只剩一具骨架的武威王陰森的大笑起來,無血無肉,在那副曾被世人尊敬,奉爲當世第一武王的盔甲之下,沒有了萬民膜拜的容顏,剩的只是一具看起來淒厲無比的骷髏,一具再異常不過是枯骨。
馬匹沒了嘶鳴,那匹伴隨着了他征戰半生的寶馬,此時也成了一具枯骨,不見往日那怒馬鮮衣的威風。
“弟弟,我應該恨你吧。”只剩枯骨的武威王擡起了手,空蕩蕩的護臂裡只有一節枯骨而已,那把曾經寒光滲人的長刀此時鏽跡斑斑,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鋒芒。
“恨吧,爲兄和弄你。”骷髏一動,骨頭髮出了嘎吱的聲音,空洞而又怨念的聲音迴盪着,只剩下枯骨的武威王舉起了長刀,猛的斬向了已經瞠目結舌的老皇帝。
“呀。”老皇帝瘋了,看着幾乎被自己遺忘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面對這一刀斬來時混身的真氣再次暴起,猛的朝他轟了過去,驚慌而又瘋狂的吼叫着:“趙睿機,你活着鬥不過朕,死了你也別妄想能害朕。”
盔甲被這一擊轟碎,舉在半空的長刀停滯下來,座下馬匹的枯骨破裂成灰,武威王一身枯骨慢慢的變成了煙塵消散而去。
那顆骷髏頭依舊詭異的笑着,依舊嘲笑着:“是啊,我的弟弟成了皇帝,活着的時候你不放過我,又何況是死後呢,無情最是帝王家,哈哈。”
狂笑的聲音充滿了怨恨,絕望,痛苦與淒厲。
狂笑之中,眼前的枯骨慢慢的灰飛煙滅,老皇帝感覺混身上下都是冷汗,兩眼都是瘋狂的血絲。剛纔那種極端的恐懼不知道多少年沒嘗試過了,儘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但那塵封的記憶還是勾起了太多的痛苦和畏懼。
身體不自覺的抽搐着,腳發軟,老皇帝的急促的喘息着,大吼着:“賤女人,別給朕裝神弄鬼,這些幻影不過是虛假之物,嚇不倒朕的。”
大吼聲在四周迴盪着,沒人給他任何的迴應,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惱怒而又焦慮不堪的聲音,聽見那分恐懼與不安在空氣中久久的迴盪。
老皇帝只感覺眼前一花,突然場景又變了,自己坐在了龍椅之上,穿着那象徵至高權利的龍袍。百官們恭敬的跪在了朝堂之上,每一張的面孔都很是熟悉,那都是他們年輕時的樣子,那時的他們還是朕的左膀右臂。
“誰,你們都是誰。”老皇帝頓時惶恐不已,驚慌的從龍椅上拍案而起,歇斯底里的喝問着堂下恭敬無比的大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