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白錦繡乾笑了兩聲,也不看田乘風,那是因爲白錦繡知道在田乘風的臉上她斷是難看出來什麼破綻的。
“我權且信田侍衛一回。”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又問田乘風道。
“你爲什麼一定要跟着我們走呢?自己走不是更快也更便捷一些嗎?”
“這是你第二個問題,我不會再回答,還請錦繡夫人告知田某,你到底意欲何爲。”
田乘風是知道白錦繡曾經在景王孫恪的書房裡服侍過孫恪的,自然是對契丹的情形也是明白的,若是契丹人許了白錦繡什麼,那麼,這些便都是變了性質了。
想到這些,田乘風更覺得白錦繡實在可疑了些,不經意間,他便把視線狠狠的落在了這個坐在鮑大身後,低着頭的完顏東興。
白錦繡順着田乘風的目光看過去,見他對一個很是瘦弱的董興宗晚是露着敵意,便凝了凝眉,又想起來這些日子以來,田乘風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觀察着這個董興宗。
難道問題是出在這個董興宗的身上?
白錦繡越想越亂,挑着簾子就想進馬車裡,田乘風因爲忌諱着裡面的阮非墨的心計,心下比白錦繡更亂了幾分,便沒有再追問白錦繡。
回到了車裡,沒用白錦繡問話,就在白錦繡瞪着眼睛看了阮非墨好一陣子以後,阮非墨這次倒是十分知趣的就把手裡執着的書卷放下了,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董”
白錦繡皺眉,見果然是那個人有問題,想要開口問,卻想到田乘風此時肯定在外面,便也蘸了點水,在董的旁邊寫了個極大的問號。
阮非墨掃了一眼,在問後的後面寫了三個字“契丹王”
白錦繡看着嚇了一跳,壓着身子,低聲的幾乎在阮非墨的耳邊,伏耳說道。
“你怎麼知道?”
阮非墨因爲白錦繡挨着他極近,而白錦繡這時左手撐着桌面,右手扶着他左手邊的窗櫺,整個人此時已經壓在了他的頭頂,阮非墨略皺了皺眉,伸手指着白錦繡慣坐的那個位置,道。
“你先坐下。”
“你先告訴我。”
白錦繡想着,若是自己惹了這個麻煩,那便是真的麻煩了,只怕她想要輕易脫身那是難比登天了,所以,這時候白錦繡有些心急,自然是不在乎這些。
阮非墨看着白錦繡脣角略略的勾了個笑,放下書的右手,僅僅是略略的勾了一下白錦繡的腰,白錦繡因爲在車上,本來就撐着自己的身子並不穩當,現在阮非墨又是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在她的腰上使了力氣,白錦繡就是不想倒,也實實在在在的壓在了阮非墨的身上。
“你幹什麼?”
白錦繡急着叫嚷的時候,阮非墨卻貼着白錦繡的耳垂邊上,輕聲的說道。
“皇上在契丹的事情上與景王意見不一。”
他說完了,白錦繡也起了身,就在聽完了阮非墨的話後,白錦繡的神色一下子一愣住了。
她知道孫恪的皇兄,當今的聖上孫昭一向是與孫恪在用兵的問題上從不
太過干涉。
白錦繡正想着阮非墨話裡的意思的時候,田乘風因爲聽到馬車裡白錦繡的動靜,在馬上彎了一下身體,撩開車簾,赫然看到白錦繡和阮非墨的曖昧。
白錦繡雖然有些尷尬,可是,她知道阮非墨肯定是在算計這個田乘風什麼,便也還算是鎮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淡淡的掃着田乘風道。
“田侍衛,有事嗎?”
然後,田乘風還來不及落下簾子的時候,翹起尾指指着阮非墨,眉眼半彎,狠狠的鎖着神色淺淡的阮非墨,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的故意說了句。
“討厭!”
反正現下田乘風已經點破了她的身份,白錦繡便索性也破罐破摔了起來。
田乘風被白錦繡戲弄得沒了臉面,狠狠的落下簾子,才坐正了,曲鈞山這時已經策馬到了田乘風的近前,問道。
“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她好得很。"
田乘風也知道自己是被戲弄了,想着這筆糊塗賬,自知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便是有濤天的禍,他也需要避了開去纔對,而他對曲鈞山又有一份責任在,所以,自然也是護着的,便又補了句,道。
“沒什麼事,你在後面跟着便是了。"
馬車越往北走,雪下的就越大了些,而地面上的積雪也明顯在漸漸的加厚。
這讓馬車的腳程,也不得不慢了下來。
馬車裡又重新薰上了暖爐,裡面的炭的顏色燒得火紅,外面青銅的鼎也被裡面的火光,照得極亮。
“你這算什麼?往裡面放這麼多的沉香,是打算薰死在這車裡不成?”
說話是阮非墨,因爲他一直不肯告訴白錦繡他和田乘風商量的事情,白錦繡便這樣的肆意的折騰着。明明是極貴的香料,被白錦繡這樣隨意的糟蹋着,阮非墨已經顧不得心疼,他現在比較擔心自己的鼻子。
白錦繡聽到阮非墨開口說話,不禁冷笑,語氣也咄咄逼人的反問阮非墨,道。
“錢是我的,我願意糟蹋,你管得着嗎?”
見阮非墨不說話,白錦繡又冷哼道。
“你若是再說,我便拿你這些寶貝書燒了取暖,到時候我看你還看什麼。”
白錦繡畢竟也只是說說罷了,就是沉香她其實也沒有備着多少,不過是一時燃着高興罷了。
阮非墨聽着白錦繡透着孩子氣的話,笑着搖了搖頭,再不和白錦繡一般見識,又拿起案頭的書,面色宛若靜水。
過了一會兒,白錦繡見外面的寒氣實在是厲害,馬車這個上極厚的簾子都已經像是擋不住風,即便是壓着簾底,還是從四角遮得不嚴的地方,透着冷冷的寒氣。
白錦繡搓了搓手,才略挑起簾子一角,就看着一股冷風和着冰碴一起吹到了她的臉上。
“鮑大,不行,風太大了,就是咱們能堅持,馬也是會凍壞的,必須要休息一下,你看看前面不管是什麼地方,咱們都不再走了。”
雖然纔剛過了中午,白錦繡還是認爲不能再走了,說完了話以後,又對鮑大身邊一直坐着的完顏
東興說道。
“你進來避避寒吧,別在外面吹着了。”
完顏東興極少說話,就是開口的時候,也不過是嗯,或者是啊,這兩個字,頭也總是垂着,白錦繡也不強求他,而且能夠不和他說話的時候,白錦繡從來就不張嘴說話。
叫完了完顏東興,白錦繡又招呼後面跟着的崔家兩個兄弟道。
“崔大哥你們,你們把馬栓到車後面,也上來吧,我這裡還有昨天買的一些鹿肉,還有兩罈子燒刀子,崔大哥你們倆也進來也暖暖吧,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白錦繡就是才說了這麼兩句話,就覺得自己的嘴被凍得都不利索了,扯了扯那個完顏東興的手臂,白錦繡幾乎是把他拉進來的。
完顏東興進來了以後,坐在了白錦繡的這邊,窩着身子,像是怯怯的不敢看人的模樣。
阮非墨照舊在看他的書,像是白錦繡這些折騰都與他無關似的,只是,收起了腿,半屈着倒在一角。
白錦繡又叫了一遍崔家的兩個兄弟,崔龍和崔虎才進了馬車。
這個馬車裡面十分的寬敞,可以並排躺下四個成人,只是現在中間放了一個小桌,所以,便顯得小了些。
白錦繡自己挪了挪位置,坐到了阮非墨的左手邊,崔家兩個兄弟只搭着桌子臨着簾子的那邊坐下,也都是屈着腿。
白錦繡先讓崔龍把銅爐的蓋子掀開,然後便把昨天從獵戶手裡買來的早已經切好的鹿肉,就着一隻有半個手臂長短的小刀的刀尖,拿在火上烤了起來。
“你們也把短刀拿出來,挑塊肉,這樣快捷一些。”
白錦繡一面張羅着,一邊又推了推仍舊在看着書的阮非墨道。
“你吃不吃?”
阮非墨看了燒得火紅的爐子一眼,笑道。
“你幫我烤好了,再叫我。”
“誰管你。”
白錦繡從鼻子裡出了口氣,這時崔龍從懷裡拿出了兩把小刀,一把抽了皮鞘,抽了一塊鹿肉,就着火勢,另外的一把並沒有摘出來,而是直接遞給了一旁窩着身子的完顏東興。
“你會用嗎?”
白錦繡眼見着完顏東興擡起頭,眉頭微微的一皺,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極像是黑子那雙眼,深黑的讓人無法捉摸。
白錦繡怕完顏東興起疑,看了他一眼,便道。
“和我們一起吃吧。”
完顏東興接過那柄短刀,抽出來了以後,像是停了那麼片刻,然後才用眼角的餘光斜睨着白錦繡。
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目光,目光裡充斥着叛逆,懷疑,猶豫,還有陰戾的神色。
白錦繡略笑了笑,被用了藥的嗓音顯得格外的嘶啞,道。
“你會烤鹿肉嗎?用不用我讓崔大哥幫你,我現下不成,身邊有個廢人需要照顧。”
說完了後,白錦繡便自得其樂的笑子起來。
肉烤好了以後,白錦繡讓崔虎拍開了還是泥封着的燒刀子的烈酒,白錦繡想知道這酒有多烈,便在接到了自己手裡的琥珀杯子裡以後,略往炭火裡澆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