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卻不這麼想,錦月本就是庶出,又不像是錦薇那樣潑辣的性子,只怕到了那樣的人家反倒是不自在,便說先擱着,等以後她看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想要在永樂城裡給白錦月找一個郎君,這樣有她在這裡鎮着,便是嫁進哪裡,也都是不怕了。
“姐姐便只會笑話我。”
白錦月因爲聽到白錦繡讚揚她,靦腆的一笑,把臉轉了過去,側對着白錦繡。
“對了,錦薇呢?她怎麼沒來?”
白錦繡才問,便看到白錦月稍怔了一下。
“她說想自己在房裡呆着,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一會兒我去她房裡看看,就說姐姐叫她。”
“算了,讓她歇着去吧,明年就要嫁了,想來也是沒幾天的自在了。”
白錦繡擡手放下手裡的書卷。
就在這時,外面的簾子挑開了以後,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低聲細氣的回了一句。
“王妃,嬤嬤讓我進來通稟一聲,王爺已經進了後院的門了。”
原本,孫恪進來是用不了這麼一道子事的,只是白錦月在這裡,施嬤嬤這是讓白錦月迴避呢。
總是礙着一些禮法,白錦繡這時見錦月已經下了榻,對她福了一福,便道。
“你也去吧,好生的養着,晚上的時候再讓太醫瞧一下,別嫌麻煩,左右他們就在前院應差,也不差這幾步路了。”
“是,妹妹知道了。”
錦月走了沒多久,白錦繡便見孫恪擡步進來。
白錦繡婷婷的福身下去,淡聲道。
“臣妾恭迎王爺。”
孫恪身上帶着一身的寒氣,纔到了白錦繡的近前,伸手想要扶她,白錦繡這時自己起身,下意思的一避,孫恪見白錦繡這樣,略略的一笑,也知道自己的身上冷,便不到白錦繡的近前挨着,反倒坐到榻的一角。
才坐下,孫恪就看到了榻上擱着的繡活,拿在手裡,看着便知道不是白錦繡的繡工,而且孫恪像是也沒有見白錦繡怎麼擺弄過針線,挑眉略笑。
“這是王妃給本王繡的?”
白錦繡伸頭一看,正是錦月剛纔匆匆離開的時候放下的。
“是給王爺的。”
當然是給孫恪的,這個繡活上面的那知正龍的圖案,在當今世上也只有皇帝和他這個嫡親的御弟才能享受,否則,哪裡又會有這麼麻煩的東西,白錦繡支起了撐子,足足繡了一個月,才用金線打了底子,可是,問施嬤嬤怎麼樣,竟是在施嬤嬤吞吞吐吐的話裡才知道,這繡活實在是拿不出手。
正要放下,可巧讓錦月看到了。
她們三個人裡,錦月的繡活是最好的,白錦繡以前在家的時候見她喜歡,又花重金請大家教習過,倒不是說讓錦月拿這個做什麼活計,而是看着錦月是真的喜歡,便找了針線師傅認真的教過了罷了。
“這手藝極細,本王倒是要對王妃刮目相看了。”
這樣的活計,若是府裡的繡孃的做工的話,不會放到這裡,孫恪自是不必想便知道是白錦繡的兩個妹妹做的。
起身
到了白錦繡的面前,孫恪挨着白錦繡坐下。
“本王還沒見識過王妃的繡活,若是王妃有興致……”
孫恪還沒說完,白錦繡便奪了下來。
“是我妹妹繡的,好不容易這一個月纔有點樣子,等繡好了以後,我打個樣子,做個錦袋裝你隨身的小玩意。”
“難得王妃有心,那本王便等着了。”
孫恪略瞧了一眼,這樣的繡活雖然算是難得,但是再難得的東西他也是不缺的,只是,白錦繡極少操心他身上的東西,所以,這樣的鮮有的體貼孫恪自然是受用。
“本王這便是記下了。”
“那便記着吧。”
白錦繡自己也不當意,讓丫頭把繡活收好了以後,想了想然後問孫恪道。
“我弟弟昨天來的時候,說齊王要納妃了?竟是就訂在了新年,怎麼這麼急?”
“是齊王自己的意思,皇兄說左右一切都早已經開始備下了,橫豎什麼也短不了,便應了他了。”
白錦繡見孫恪回答得不在意,便笑道。
“人家都是從出生了以後便給女兒開始備嫁妝,卻不想皇家原來從兒子生出來了以後,就要張羅娶媳婦的東西了。”
孫恪知道白錦繡是在渾說,所以,也不理會這話裡的禮數的事,揮手讓一室的丫環婆子都下去了以後,纔對白錦繡道。
“到時候你只管去吃杯喜酒就是了。”
說到這裡,孫恪才又想起來一樁子事,若是在以前王嫣然在的時候,這些本就是個過場的話,可是,對白錦繡說的時候,孫恪的語氣裡明顯有了分重視。
“過幾天便把她們兩個人都放出來吧,總是要過府去應應場面。”
“應什麼場面?”
白錦繡仔仔細細的看着孫恪。
“王爺是憐香惜玉了,還是外面的那些渾話也傳到王爺的耳根子底下了。”
自從兩個側妃被關了以後,便是白錦繡的身邊也都不斷的有奴才替那兩個女人說話,而也不知道某些人使了什麼法子,連曲鈞山這個小正太都不明所以的跟她來求情,想來孫恪面前替這兩位郡主求情的自是也少不了。
孫恪聽白錦繡這麼酸溜溜的一說,竟也是一笑,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道。
“鴻臚寺已經連上了三道摺子,說是有失國體。”
“真是沒事幹了,這景王府都關緊了門了,他們還能議了再議,不過是件家事,非得牽扯到什麼國體,那每日我若是恃着身份讓她們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乞不是更有失國體了,真是沒事閒的。”
“本王怎麼聽着王妃的話是在拈酸吃醋啊?”
孫恪自己褪了朝靴,白錦繡見腰間的玉帶有些縐,弄得身上的蟒袍裡外的位置也不順當,便伸手去弄。
孫恪見白錦繡親自上手伺候他,一時眼裡看着喜歡,伸手就握住了白錦繡的手腕。
“這樣的事,讓下人做就好了。”
“不,如此貼身,還是我自己來的好。”
白錦繡一挑眉,一副極其挑釁的模樣看着孫恪。
“貼
身?”
孫恪見白錦繡言談話語裡的意思,大有把他據爲己有似的,劍眉也挑了挑,道。
“你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便一起說出來,讓本王也聽聽。”
白錦繡牽着嘴角,眉眼傳情間,笑着看孫恪道。
“王爺當真要聽?”
“不妨一聞,也當奇聞異事了。”
孫恪手裡摩挲着白錦繡的一雙玉手,覺得軟軟滑滑的讓人不捨得放手,低頭又看白錦繡指間素靜的沒有染了顏色的指甲,孫恪握在手裡,竟是又翻過來看白錦繡的掌心。
白錦繡任孫恪這麼握着,伸手摸到孫恪的劍眉,渾然若是不經意的挑眉一笑道。
“本宮什麼都可以借人,只有兩樣東西便是毀了從不允與他人的。”
“噢,願聞其詳。”
其中一樣孫恪早已經見識過了,白錦繡的貼身衣物穿過了兩次後,也從不丟給下人,必是要看着下人在她面前剪碎了以後,才吩咐拿出去用火燒淨了的。
只是另外的一樣,隱約間孫恪竟也猜了出來。
果然,白錦繡對着孫恪的一雙黑得不見底的深眸,神色倨傲的道。
“內衣,和我的男人。”
若是在以前,白錦繡斷不會這麼坦誠的告訴孫恪,而且五年前的孫恪也不值白錦繡這麼昂貴的感情,可是,自從回了王府以後,白錦繡自己都知道,孫恪是事事都依着她的,對她也是用了情的。
雖然,孫恪自己不說,也未必能夠通透,可是,白錦繡整日裡被孫恪這麼關着,若是還想不明白,也算是白活了。
“噢,你的男人?”
孫恪極艱難的扯了扯脣角,這樣粗鄙的鄉俗俚語,實難登大雅之堂,可是,入了孫恪的耳朵,卻別有另外的一番驚心動魄。
孫恪眸底此時更顯得幽深了許多,讓人察覺不出來他的想法和態度,注注的觀看了白錦繡許久後,才反問了一句。
“只是你的?”
白錦繡因爲自己的手還在孫恪的指間,見他沒有用力氣,便知道並沒有惹惱了孫恪,於是淡淡的笑着迴應孫恪道。
“王爺說呢?”
孫恪略笑,並不答話,只是,這時候鬆開了白錦繡的手。
白錦繡也不當意,拂了拂自己的袖籠,略似端正的的模樣坐穩,然後轉頭看向孫恪,見孫恪靠着她的軟墊,閉上了眸,便也隨手拿過就在手旁的一卷閒書,閒閒的看了起來。
施嬤嬤聽着兩個人在裡面說話,略過了一會兒見沒聲了,卻又不見白錦繡傳話用膳,在外面等得急了,才挑了簾子的一角,向裡面張望,便見白錦繡從書裡擡起了眼,冷冷的瞥了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以後,孫恪仍舊閉着眸,姿態閒散,只是沉聲問了句。
“王妃在讀什麼書?”
“閒書,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挨着時間罷了。”
白錦繡牽着嘴角,看孫恪仍舊閉着眸,便轉了眼,下榻之後,走到簾子前面,又轉過頭定定的看了榻上仍是閉着眸,神情悠然的休息着的孫恪以後,才挑開了簾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