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豔萍不敢確定,心裡驚恐,整個人又焦躁不已。給自己把了無數次脈象,只可惜中醫有中醫的好,卻也有它的缺陷。對早孕的檢查,她這個醫術不精的護士更是不行。
月華宮伺候的下人也都疑惑,月妃娘娘早到了小日子,怎麼還沒有來。
趙豔萍謊稱她身子不好,因爲王金花的事兒,又悲痛傷感,所以小日子才延遲了。
她這樣說,身旁伺候的下人倒是也信了。
趙豔萍又開了補藥方子,讓宮裡給她做滋補的藥膳吃,心裡不斷的祈禱着,千萬不能懷孕了。
而此時秦隸手下的半瞎算子給秦隸推演了一卦,說他命中有貴子降臨,將是他奪得皇位化解生死劫的大貴人。
秦隸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很是震驚。他沒有娶妃,皇子府裡也只有別人送來的姬妾,他最近都不曾碰過,何來的貴子降臨?細想,這段時日,他只碰過趙豔萍。心裡更是震驚不已。
他找了機會,再次潛入月華宮。
趙豔萍睡的很不踏實,見到秦隸,眼淚突突就冒出來了,“秦隸!我的小日子推遲了好些天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秦隸一驚,“真有此事?”
“我都快急死了!還能騙你不成?”趙豔萍又氣又着急,眼淚掉個不停。她害怕了這些天,說給秦隸,他竟然還懷疑是不是真的。她心有點涼,若是秦隸真的很愛她,想要娶她,聽到懷了他的孩子,定然是欣喜愉悅的。
看她臉色有變,秦隸忙溫聲哄她,“你別急,我是乍然聽到你有了身孕,頭一次當爹,興奮的懵了。”
趙豔萍臉色這才轉好,又着急道,“現在怎麼辦?要是...要是被人知道,我就完了啊!”即便她是月光仙子,作爲皇帝的妃子,若是和別的男人有了首尾,那也是死路一條。
秦隸輕吻趙豔萍的額頭,柔聲哄着她,腦中飛快的想着辦法。這個孩子既然這個時候來,真是太不合時宜了!一個不好,他和趙豔萍都有可能難逃死路。可半瞎算子很少批卦,每次批卦必會應驗。他和趙豔萍結合的事兒,只有他們倆人知道。半瞎算子卻算出趙豔萍懷孕,他即將有子的事兒。那這個事兒就要好好思慮一番了。
趙豔萍被他溫柔的哄勸安撫,心中還是不安,又問秦隸怎麼辦。
“留着!”秦隸語氣堅定。既然這個孩子是他奪得皇位,化解生死劫的貴人,那就得留着他!他心中不相信憑藉他的實力要登基,還得靠個沒出生的孩子。可趙豔萍的來歷,那些聞所未聞的武器,還有半瞎算子曾推演過的卦象,無一不準。他不得不相信!
趙豔萍聽這話,頓時有些心喜,秦隸果然還是愛她的!這天下除了她,他也找不到另一個能如此幫他的女子了!細看秦隸不光神色堅定,眼神也堅定認真,那就是一定會留着她懷的孩子了!
秦隸又安撫她一會,讓她確定消息立馬告訴她,哄了她睡覺,這才悄悄離開。回去連夜找謀士商討救出趙豔萍的事兒。
天氣漸冷,昭武帝也病了,趙豔萍稍稍心安。這樣一來,那老皇帝就不會想要她去侍寢了!現在老皇帝病了,顧不得她,可姚若溪那個賤人卻虎視眈眈的不撒手,看來還真要給她找點事兒出來了!
姚若溪聽宮裡的情報,心裡卻在擔心塞外邊境的情況。洪水已經退下去了,可那麼多受災的百姓,燕國也是傷了元氣的。現在她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只能等。
“師妹不用擔心,這次洪災有師妹的辦法,已經是恢復最快的了!雖然傷了些元氣,但卻不會傷及根本。戎族和西夏苗疆也不敢來犯!”於晉然知道她心懷天下,一連幾個月都沒有停過,一直在忙碌,可她畢竟是個女子,這樣接連勞累,於身體無益。
姚若溪微微嘆口氣,她不是心懷天下,要做拯救百姓的聖人。她是擔心趙豔萍再使什麼手段。現在雖然掣住趙豔萍,可她心裡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的感覺。
“師兄!醫學院的事兒,我有顧不到的,都全仰賴師兄了。”她現在需要抽出一部分精力來。
於晉然滿臉溫潤的笑意,“我們兄妹之間,還說客氣話。”
姚若溪點點頭,擡頭看着巍峨氣派的醫學院,突然決定,“師兄!我們年前就開始招生吧!待明年過了十五,就可以開課了。”醫學院現在已經建成,所用器具也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正月開課,完全不成問題。
於晉然看她微顰的眉,點頭道,“好!醫學院的事兒交給我來準備。”
姚若溪又在醫學院看了一遍,直到天空飄起雪花,這才和於晉然下山。
山下小四飛快的趕過來報信,“三姐!三姐!姐夫來了!”這個時候,三姐竟然和晉然哥在山上散步賞雪,要是讓三姐夫看到,指定那臉又要冷上好幾天了。
於晉然眸光一黯,復又笑起來,“看得這樣緊,以後,他要有的忙了。”
姚若溪想到每次她要是跟異性接觸,蕭恆墨從她這裡要的補償和懲罰,忍不住臉上升起一層熱。
小四拉着姚若溪,“三姐我們快回去吧!娘都做好飯了!今兒個做了粉蒸肉和剁椒魚呢!”快回去吧!快回去吧!讓三姐夫看見,又要欺負三姐了!上回就因爲三姐發燒,差點暈倒,晉然哥扶了一把,把三姐送回田莊。三姐夫過來,不知道說了啥,她去看的時候,都見三姐眼淚含着水光,都把三姐欺負哭了。
只是她的速度哪有蕭恆墨快,這邊三人剛走沒多遠,山下一身大紅長袍,玄墨披風的蕭恆墨已經上了山來。
姚若溪看到他來,俊美無壽的臉上帶着惑人的微笑,桃花眼效益流轉,含着濃濃化不開的情意,下意識的朝旁邊走了兩步,和於晉然拉開距離。
蕭恆墨笑着一路上來,“你們好雅興,跑到山上來賞雪,也不喊我一塊。”淡淡的瞥了眼於晉然。每次都藉着醫學院的事兒接近他的小乖乖。
“我跟師兄商量些事兒,你怎麼來了?”他不是在京裡盯着秦隸的嗎?話一出口,姚若溪就察覺到蕭恆墨笑意更深了一分,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娘今兒個做了好多菜,知道三姐夫來,肯定又加菜!我們快回去吧!”小四看氣氛不太對勁兒,揚起一臉的笑,拉着姚若溪趕快下山。
姚若溪應聲,和小四走在前面下山。
蕭恆墨和於晉然對視一眼,又都各自移開目光,隨後跟上。
回到田莊,王玉花幾個準備好了飯菜,見幾人回來,忙招呼衆人吃飯,“下雪了,你們又在外面待那麼久,趕緊喝點熱湯暖暖!”
姚若溪去洗了手,幫着端了飯吃飯。
門外的雪越下越大,屋裡點了火盆,炭火炸開小火花,姚滿屯和蕭恆墨,於晉然,段老爺段浩奇幾個坐一桌。王玉花則領着姚若溪,小四,姚若霞和段太太幾個坐一桌。麻辣湯喝的人渾身冒熱氣,粉蒸肉入口香酥,剁椒魚鮮辣嫩滑。
姚若溪吃飯的速度卻一慢再慢。
王玉花給她搛了一塊魚肚肉,“你這丫頭!吃飯都不看着,要把魚刺吃進去了!”
姚若溪回神,嗯了一聲,又出神了。
小四疑惑的睜着大眼看她。三姐這是咋了?難道晉然哥跟三姐說了啥?
直到吃了飯,姚若溪還一直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蕭恆墨叫了她兩聲都沒有聽到,就伸手拉她坐下。
姚若溪看蕭恆墨和於晉然都盯着她,神色擔憂,緩緩吸了口氣,“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又找不到原因。”
“你最近太累了,好好歇一歇,事情都交給我來。”蕭恆墨心疼憐愛的伸手摸摸她的頭。
於晉然看蕭恆墨一眼,也對姚若溪道,“醫學院那邊由我頂上,相信不會出大問題。師妹歇息一段時日吧!”
姚若溪默了下,等待時機階段,她歇息一下也好,於是點了頭。
雪花簌簌而下,蕭恆墨等雪小了纔出門,叫了小四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騎了馬離開。
小四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把瑾哥兒和小丫丫都召過來,連胖哥兒也抱過來,圍着姚若溪玩。
姚若溪爲了不讓他們出去玩雪,只好抱着小的,拉着大的,一邊哄着他們玩,還要滿足幾個小蘿蔔的口腹之慾,想幾道甜點出來給他們吃。
王玉花看姚若溪本來就忙,幾個小蘿蔔還纏着她,就想去幫忙,被段太太拉着出去,“若溪丫頭心事兒太重,又喜歡把事情都壓在心裡,一個人頂着,讓幾個小的鬧鬧她,也輕省些!”
一想到三閨女的性子,王玉花點頭,乾脆和段太太出門,到學堂裡也跟村裡的婦人們一塊鉤衣裳,繡雙面繡。
姚若溪帶着幾個小蘿蔔玩了半下午,都餓了,又洗手給幾人做了小點心。
玩了一下午,她心情果然好轉,小四和小丫丫晚上睡覺也纏着姚若溪,讓她講故事,鬧到很晚。
姚若溪次一天起來,看着在院子裡堆雪人的瑾哥兒,面露笑容。即便算命也不是算無遺漏,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想通後,姚若溪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還和段浩奇領着瑾哥兒小四幾個上山打了獵,高高興興的拿着獵物回來,正準備把師父師孃也請過來,熱熱鬧鬧吃一頓,西寧侯府來報信,姚老夫人病危了。
衆人都是一愣,姚老夫人前些日子來的時候,看着還好好的,身體也還算硬朗,怎麼又病危了?
原以爲是又染了風寒,讓姚若溪過去診治一番,調養調養也就好了。
姚若溪趕到西寧侯,姚老夫人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直撐到姚滿屯和姚若陽都趕過來,抓着倆人的手,“搬...搬回...家...來。搬......搬...”
姚滿屯作難,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姚老夫人深陷的眼窩,兩眼外凸着,執着的瞪着眼,緊緊的盯着姚滿屯和姚若陽。
姚若陽和姚若溪對視一眼,看她點頭,應下聲,“好!我們搬回來,太奶奶!”
姚老夫人得到承諾,終於瞑目的閉上了眼。
衛成在京都打拼數十年,只有老母一直陪伴,讓他心裡有所依靠,姚老夫人嚥氣,衛成跪在姚老夫人牀前失聲痛哭,“娘!娘!”
姚滿屯對衛成沒有親情,反而心裡還有怨恨。但看他鬢邊也生了不少白髮,痛哭着叫娘,心裡也很不好受。
姚老夫人的喪禮辦的很低調,是她臨終吩咐下來的,不讓大操大辦,有那多的銀子,都買成糧食,送去給難民過冬。
京都上下都贊姚老夫人宅心仁厚,菩薩心腸。上門弔唁的人卻只多不少。
衛成聽姚老夫人臨終吩咐,拿出銀子買了不少糧食,送發到城外難民村,贏得一片叫好聲。
而姚滿屯一家,也聽從姚老夫人遺言,搬到了西寧侯府住。
西寧侯夫人李氏一邊憤恨惱怒,咒罵姚滿屯一家搶佔她兒子拿命換來的家業,一邊又興奮,姚滿屯一家終於搬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想如何擺佈就如何擺佈了!
王玉花對李氏一點好感都沒有,有的只是鄙夷和警惕。什麼西寧侯府的家業,她們家根本不稀罕!這勞什子爵位,也沒人想當!她只想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但這老婆子膽敢耍陰招,她拼了也對她不客氣!
因爲姚老夫人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姚滿屯和王玉花商量,拿了銀子出來給老夫人做法事。
李氏想擺嫡母和婆婆譜,但她總大不過姚老夫人。姚滿屯一家的吃穿用度也都不用西寧侯府,直接自己採買,自己在院子裡的小廚房做,除了守靈,和李氏不接觸。
七七四十九天,這是個漫長的過程,趙豔萍覺得還不夠,她一直等的東風也沒有來,沒辦法脫困,幸好昭武帝入冬之後就一直在病,她藉機給昭武帝祈福,本想說七七四十九天,想到姚老夫人停靈也是這個天數,而昭武帝是天子,就又換成了九九八十一天。
昭武帝也年紀不小,一旦生病,心裡就有頻死的恐懼。畢溫良一天一趟進宮給昭武帝請平安脈。而他的病情卻時好時壞,不見大好。
恰恰此時,邊境傳來戰報,戎族來犯。
一衆大臣都無法相信,上次疫病,戎族尤其牽連嚴重,那些金銀全部拿來換了救治疫病的藥回去,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捲土重來??
因姚老夫人去世,衛成守孝,昭武帝派來威虎將軍,常啓雄常大將軍帶兵迎戰戎族。
姚若溪等了一天,等來蕭恆墨,“有什麼消息?”上次戎族來犯,她就覺得蹊蹺,只可惜沒讓他們查出秦隸勾結外敵的證據。這一次,不會那麼巧。
蕭恆墨長臂環住她的腰,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你不必擔心。若秦隸真和戎族勾結,那他那一批賑災銀響就幫戎族填了買治疫病的藥的窟窿。戎族並沒有損失慘重,這個時候捲土重來也無可厚非。那常啓雄雖然人品不行,但他對行軍打仗頗爲精道,對上戎族,也吃不了虧!”
常啓雄和衛成兩位老將都是隨昭武帝一路打下來,有勇有謀的將軍,這次常啓雄帶去五萬大軍,加上鎮守北疆的五萬將士,十萬大軍對戰戎族,也足夠了!
姚若溪點頭,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秦隸他拿不到兵符。若是拿到,那倒更好!”蕭恆墨搓着她精巧白嫩的耳垂,有些心不在焉道。
姚若溪心中那種不安還是有些揮之不去似的。
“小乖乖......”蕭恆墨低頭噙住她的耳垂,熱熱呼吸噴在脖頸上,姚若溪回神,只覺得酥酥麻麻的難受,扭頭躲開。
蕭恆墨的脣就落在她的發跡上,一路從臉頰,到眉眼,再到鼻尖,彷彿有無限柔情,抱着她的手臂也緊了又緊。他心疼她,不想她那麼辛苦,想爲她撐起一片天,讓她無憂無慮快活的過。
姚若溪怕他又亂來,又被他親的癢癢的,麻酥酥的,推着他要站起來。
蕭恆墨抱的更緊,看她臉色泛着紅暈,眼中燃起慾望的小火苗,印上她的紅潤的嘴脣啃噬,吐字不清道,“小乖乖,等事情了了,我們就立馬成親。”事實上,成親的事兒他早已經準備妥當,只要她點頭,立馬就可以迎娶她。
只是這一年發生的事兒太多,被她拖來拖去,拖到了現在,而這個時候成親,她又顯然的不會應下。
察覺到他的手又伸進了衣襟裡,貼着她的脊背遊走,姚若溪忙應聲,接着推開他轉移話題,“戎族這次有多少兵力?那常啓雄會不會遭暗算?”
蕭恆墨俊臉瞬間黑沉下來,“你在擔心王元榮!?”已經有一個於晉然見縫插針的接近她,她卻還惦記着王元榮。
姚若溪看他醋罈子又打翻了,無奈的望了望房樑。
“你還想着他,忘不了他!”蕭恆墨俊臉越來越黑,隱隱有磨牙的聲音。
“我沒有。”姚若溪否認,王元榮是好友,她即便想,也不是他認爲的想。
“那我們馬上成親!”蕭恆墨知道她對王元榮的感情和對自己的不一樣,可王元榮對姚若溪念念不忘,他來的時候,都還見王元榮在外面徘徊。這丫頭竟然還擔心他!
姚若溪兩手捏住他的耳朵,瞪着他,“你又無理取鬧。”
王元榮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上戰場,他即便武功精進不少,兵法謀略也學了很多,可戰場上九死一生,他以前怕死,怕自己死了,他就沒辦法再護着心愛的人。現在她再也不需要他保護,他還是怕死。怕自己死了,就連遠遠的看着她都不能了。
所以,出站前夜,他忍不住來到姚府附近,卻有不敢靠近。明天,若溪會出來爲將士送行嗎?
姚若溪打算來着,蕭恆墨卻鬧了她大半夜才停歇,等姚若溪一覺睡醒,天已經大亮了。
大軍已經出城。
王元榮一身戎裝,胯下是千里寶馬,英姿勃發,儒雅俊朗,不少前來送行的姑娘小姐都看的錯不開眼。怪道常大小姐非得嫁給王元榮,這樣的青年才俊,又怎會不愛?
原本今年,常啓雄和王富興杜氏商量了,讓王元榮和常靖宜年前成親,卻沒想到戎族來犯,王元榮立馬就把婚事推脫到年後了。
常靖宜本也要隨軍一塊,她武功高強,熟知兵法,也放心不下王元榮。她若跟隨,也能幫襯王元榮一二。
王元榮不願,讓她留在京都備嫁。
看着大軍走遠,王元榮還不時回頭望,眼神卻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四處搜尋,常靖宜心裡酸澀難忍。就因爲沒得到,所以王元榮再也忘不了她了嗎?姚若溪,她根本連來相送都沒有!
儘管心裡不甘,常靖宜卻不敢讓自己生出怨恨之心。一開始,她還能‘委曲求全’的讓姚若溪也嫁給王元榮,想着王元榮新鮮幾年,終究能發現她的好。可是現在她不僅是寧安縣主,更是那個聞風膽寒的變態的未婚妻,她再無想法了。
始終沒有搜尋到姚若溪的身影,王元榮帶着失落上了路。
姚若溪趕到城外的時候,大軍早已沒了蹤影。回頭看蕭恆墨暗自得意的小眼神,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蕭恆墨捉住她作亂的小手,心裡愉悅不已,嘴角揚着,不明意味的看着姚若溪。
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着,姚若溪彷彿無所遁形般,瞪他一眼,讓他下馬車,自己拐彎去了濟寧侯府看袁菁瑤。
袁菁瑤如今已經三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凸顯出來,還在吃姚若溪做的膏方,面色也紅潤了許多。
姚若溪給她把了脈,“孩子很好,你要是覺得沒有不舒服的,那膏方就不要再吃了。頭三個月已經過去,適當的下地走走。”
袁菁瑤很看重肚子裡的孩子,這是她孕育的,在這世上和她最親近的人,整個人也柔和了不少,笑起來散發着母性光輝,不過話說的還是不客氣,“你打算啥時候成親?聽蕭世子可是等了你有些年頭了!以前他那名聲嚇的多少千金閨秀退避三舍,但從傳聞他癡情之後,就有人忍不住動心思了!”
“怎麼你竟然也爲他說話了?”姚若溪挑眉。
袁菁瑤輕哼一聲,“雖然你的婚事是皇上賜婚,但難保有人朝你下手。你現在頭上又多了個祖母,還不當緊的脫離!”
姚若溪笑着搖頭。
看她不以爲意,袁菁瑤皺起眉頭,“我說的話你可別當耳旁風,惦記你的人可還真有。惦記蕭恆墨的人怕也是不少。你早已經及笄,卻還拖着不肯成親,不怕夜長夢多?”這傢伙不會是心裡還想着那王元榮,所以才遲遲不成親的吧?畢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的。
“好!我聽進去了。明年就成親。”姚若溪拉了拉她。
還是明年。袁菁瑤白了她一眼,想今年戎族來犯境,還不知道情況,也的確不是好時候,又提醒她兩句,讓她防備緊點。
姚若溪知道她說的西寧侯府,陪她說了會話,就告辭離開。
李氏現在仗着自己嫡母的身份,在姚滿屯和王玉花跟前擺長輩的架子,讓她們每天晨昏定省,給王玉花立規矩。每天做了羹湯給她和衛成吃用,又讓王玉花抄寫佛經,“抄這些佛經捐給大理寺,也算是爲了老夫人盡一份孝心。爲自己積德行善,爲兒女積福!就先抄三百本吧!”
三百本!?王玉花連字都寫不好,還是這一兩年才認了些字,勉強能看懂簡單的信箋,上哪去抄三百本佛經!?李氏還不準旁人代筆,非得讓王玉花跪在小佛堂裡,監督着她抄,她不在,就讓呂媽媽盯着王玉花。
王玉花一點也不想在西寧侯府住,更不想西寧侯府的爵位和家業,可姚老夫人臨終遺言,她們總不能在姚老夫人七七沒過,就又搬走。
李氏又故意找茬,她佔着一個長字,一頂孝道的帽子壓下來,王玉花和姚滿屯都不敢不聽。她卻還覺得這樣不夠,吩咐王玉花,把小四領到她的院子裡,她要親自調教,“沒得我西寧侯府的小姐跟個鄉下土妞一樣,一點規矩都不懂,一點儀態都不講。把姚若瑾也抱過來,該唸的書都念起來,該學的功夫也練起來!”
王玉花覺得忍無可忍了,“我自己的兒女自己教養,不勞煩夫人操心!奶奶去世,夫人該是傷心勞累,正得多修養纔是!”
“我正是因爲傷心勞累,心中淤悶,所以纔要叫孩子們都過來給解解悶,也儘儘孝心!”李氏話音一轉,又拿孝道壓住王玉花。
王玉花心中怒火高漲,當場就想頂撞回去。這個老婆子,一心想對付她們一家,現在住在西寧侯府,簡直拿着孝道當靶子,要狠狠的踐踏她們幾口了!
小四拉住王玉花,衝她搖搖頭,讓她別衝動。不然就上當了!她們若是反抗,那就正中李氏下懷,就會有更多的懲罰,‘名正言順’的來等着她們。
王玉花暗自咬着牙,看小四牽着瑾哥兒隨着李氏離開,李氏得意傲慢的冷哼,簡直想衝上去把她個老婆子按倒地上狠狠打一頓解恨。
小四和瑾哥兒被姚若溪從小教養,尤其小四,心裡比大人還沉穩,她又學了不少醫理,武功也不弱,不擔心李氏對她貿然下手。
瑾哥兒也十分警惕。
只是倆人都沒有想到,李氏第一天就對瑾哥兒下了手。只是他自小練武,身子比一般孩子要硬朗些。
李氏把小四和瑾哥兒到到自己的院子,就不讓王玉花和姚滿屯晨昏定省了,也不阻攔姚滿屯幫王玉花抄錄佛經了。
王玉花連見小四和瑾哥兒的機會都沒有了。每天貓爪似的,想衝進去看看她把小四瑾哥兒怎麼了。
衛子姝看着正被罰跪抄寫家法的小四和瑾哥兒,心裡有些擔憂,小聲道,“祖母!那王玉花最是沉不住氣的,連她都沒有鬧過來。那姚若溪連關注都關注,她不可能對自己弟妹不管不顧。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那個小賤人,現在正忙着和那蕭恆墨私會,哪還有空多關注旁人?”李氏不屑的冷哼。
衛子姝眼裡閃過嫉恨,姚若溪不過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卻事事比她強。還能嫁給丰神俊美的蕭恆墨爲正妻,憑什麼?可是姚若溪搬來西寧侯府這麼些天,那蕭恆墨竟然一次都不上門來,是不是也不那麼看重姚若溪?
“祖母!那姚若溪最是詭計多端,心思毒辣,不得不防。”衛子茜輕聲提醒李氏。示意她要儘快動手,別給姚若溪回神的機會。
李氏想到自己在姚若溪手上吃的虧,心下也警惕起來。不過她可不怕姚若溪那個小賤人,這裡是西寧侯府,是她的地盤!
幾個人不知道,即便離的遠,小四也把幾人的談話都聽進了耳中。她的武功都是和跟芍藥學的,最先練的就是內家功夫,每日練功從不懈怠,這麼短的距離,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姐弟倆對視一眼,繼續抄家法。
整個院子伺候的下人都知道,李氏要對付這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一家,幸災樂禍的看着小四和瑾哥兒被體罰整治。
王玉花和姚滿屯在小佛堂抄錄佛經,小四和瑾哥兒在李氏的院子裡的抄家法。
李氏覺得解氣,不過卻並不能驅散她心口的惡氣。這一家不除,她們現在拿不到西寧侯府的爵位,等她百年之後,這爵位還不是要落在姚滿屯的頭上!?絕對不行!
瑾哥兒夜裡發燒,連燒了兩天,李氏就只看着,不請大夫,照樣體罰。
王玉花和姚滿屯來李氏的院子,要求見小四和瑾哥兒。李氏連面都沒見,就把他們打發了,“佛經抄完了?沒抄完還敢到處亂跑,這是想忤逆嫡母,還是對老夫人不敬不孝?”
“我要見我兒子和女兒!你就算是西寧侯夫人,也不能阻攔我們母子想見!”王玉花發飆了。這該死的婆子還不知道把小四和瑾哥兒磋磨成啥樣了。
“他們犯了家法,正在禁足,你還是等禁令解除,再來見他們吧!”呂媽媽面帶嘲諷的冷聲道。
“我們根本不是衛家的人,犯了什麼狗屁家法!?快快門!放我兒子和閨女出來!”王玉花一口唾沫吐到呂媽媽臉上。李氏那個婆子不是好東西,養的狗也不是個好狗!
呂媽媽羞怒惱恨,“你敢吐我一臉?這裡是西寧侯府,不是你們姚府!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們把西寧侯府當成什麼了!?”
“你就是一條黑心爛肺的狗!我打你個狗奴才又怎樣了!”王玉花抓着呂媽媽頭髮,啪啪就給她臉上甩了兩巴掌。
呂媽媽被打的有些懵了,朝堂上的事兒李氏過問的少,不過府裡的大小事都是李氏包攬,呂媽媽是她的貼身媽媽,在府裡一向橫行慣了。卻不想被打了。她回過神來,嗷的一聲,就要打王玉花。
王玉花拔出別在身上的大鋼針,“敢打我?我讓你個狗奴才動手!我讓你個不要臉的老虔婆打我!”捏着鋼針使勁兒就往呂媽媽肋下扎。
呂媽媽被扎的嗷嗷叫,大聲喝喚院子裡的丫鬟婆子,“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哪個敢過來,老孃今兒個扎她個全身開花!”王玉花氣憤到頂了,一手抓着呂媽媽的頭髮,一手拿着大鋼針使勁兒往她身上扎。心裡忍不住想,怪不得三閨女喜歡拿針扎人,原來扎人這麼爽,尤其這個人是她看不順眼的仇人,這感覺真是痛快又肆意。
那些僕婦和丫鬟都幹看着不敢過來,怕被王玉花抓着也一頓扎,呂媽媽都疼的嚎叫大哭了,她們看着都疼,可不敢上去。
姚滿屯開始闖門。
幾個婆子急忙把院門關嚴實了,還在裡面大罵姚滿屯不敬不孝,“膽敢闖嫡母的院門,哪個教出來的下作東西!”
李氏怒不可竭的站在迴廊下,指着大門,“反了!反了!一個低賤的奸生子,竟敢欺到本夫人頭上來了!來人!給我拿住了他!”
衛子姝也一旁助勢,叫人拿姚滿屯和王玉花。這倆人終於忍受不住,闖過來了。那正好!把他們抓起來,到時候見機行事,趁着姚若溪那個小賤人不在,一舉除掉姚滿屯和王玉花。
這府裡雖是衛成做西寧侯府,然李氏經營數十年,早已收服底下各處的人。她一聲令下,頓時就有護院衝過來要拿姚滿屯和王玉花。
姚滿屯這幾年也一直沒停下練功,他不指望像兒女一樣練成高強的武藝,只要能強身健體就行。看來那麼多護院,李氏是非得強硬壓制住他,然後再對付她們一家,他心裡怒恨升起,看和呂媽媽纏鬥的王玉花依舊佔着上風,轉過身,對着護院就出手打過去。
“膽敢在嫡母的院子裡動手,簡直反了天了!快給我拿下!”李氏高聲怒喝。
十幾個護院圍着姚滿屯,衝上來就打。
姚滿屯一邊還手,一邊躲閃。
不時,羅媽媽和方媽媽也過來了,江明快步奔過來,“都住手!你們膽敢對我們老爺夫人下手!?”
羅媽媽看呂媽媽一把抓在了王玉花耳朵上,狠的王玉花耳朵頓時就流了血,大罵一聲,“狗孃養的!敢對我們夫人下手,老孃跟你們這幫雜碎拼了!”衝上去一把抓着呂媽媽頭髮,把她和王玉花拉開一段距離,直扯掉她一把頭髮。
呂媽媽如殺豬一樣慘叫不止。
方媽媽看準機會,衝過來就和院門口的兩個婆子扭打起來。她們不能只和呂媽媽一個人,看着像人多欺負人少。要她們幾個人,把李氏這老婆子院子裡的人都打一邊,纔像合圍。
江明也護着姚滿屯和護院打起來。
李氏讓打開院門,讓院子裡的婆子去幫呂媽媽把王玉花拿住,到時候自然就拿住了姚滿屯。這事兒宜早不宜遲。
等李氏院門打開,四五個婆子衝上來。
羅媽媽和方媽媽都拿出事先別在身上的大鋼針,見誰扎誰。
幾個婆子都被扎的不敢上前,躍躍欲試的想按住王玉花。
羅方兩人護着王玉花,三人合力,直把呂媽媽扎的躺在地上疼的打滾爬不起來,又上來抓着李氏的丫鬟婆子再打。
李氏看場面似乎脫離了她的預料,心裡堵着一口氣,差點氣的吐血,“還不快給爲上!?難道看着她們在我的院子放肆不成?”
“老孃今兒個就放肆了!你個該死的老婆子,但囚禁我的孩子,老孃今兒個跟你拼了!”王玉花扎過了癮,什麼貴婦人的氣派和風度,她本來就是個鄉下婦人,再裝也照樣。幹啥端着架子裝那些表裡不一的女人?該罵人的時候就要痛快的罵。該打架的時候就要毫不手軟的打!只有這樣纔不吃虧!
小四和瑾哥兒被縮在廂房裡,大聲的叫着爹孃哭喊。
姚滿屯聽到哭聲,心裡着急了。幾個孩子都聽話乖巧的很,學識練武從不懶惰,也很是堅強。可這哭聲,根本不像假哭。若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倆孩子又怎麼會這麼哭?
江明大叫一聲老爺,幫他擋掉一旁的攻擊,緊護着姚滿屯,“這裡奴才頂着,老爺快去救四小姐和小少爺!”
姚滿屯想要脫身,卻沒法,又有人出來攔截。他惱恨起來,奪了一個護院的棍棒,抓着就怒手還擊。
縱然李氏吩咐的護院衆多,十幾個變二十幾個,江明和姚滿屯幾乎不要命的打,一時也不能得逞。
王玉花帶着羅方二位媽媽更是主動衝過來,把李氏的丫鬟也拉過來一塊上手打了。
院子裡亂成一團,李氏叫嚷着,卻不敢上前,就怕發瘋的王玉花幾個把她也抓住打一頓,那大鋼針紮在身上,看着都疼。
王玉花卻沒打算放過她,她自己身上也捱了不少,簪子掉了,頭髮亂了,耳朵上被抓的一把,流着血,霍霍叫的疼,還不知道小四和瑾哥兒咋樣了,她要不揍這老婆子一頓,難消她心頭之恨!
看準時機,王玉花照着面前的兩個婆子,一人朝脖子上紮了一下子,朝着李氏衝過來。
李氏一驚,急忙就往後退着要跑。
王玉花卻是發了狠,撲上來抓着李氏的衣裳,把她按倒在地,拿着大鋼針照着她胳膊窩和肋下就狠扎。
李氏在待在暖閣裡,屋裡熱烘烘的,所以只穿了皮襖,出門都要穿披風,這會根本沒穿,王玉花又特別拿的大鋼針,紮在身上透骨的疼,讓她慘叫不止。
衛子姝看着臉色也變了,轉身拿了個小杌子就往王玉花頭上砸。
外面衛成帶着太醫進來,看到打成一團亂的場面,頓時驚了。見衛子姝舉着小杌子要砸王玉花,他急忙怒喝一聲,“子姝!住手!”
衛子姝一驚,手裡的小杌子脫手,嘭的掉地上,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腳上。衛子姝疼的尖叫一聲,眼淚突突就冒出來了。
衛成陰沉着臉,“都給我住手!”
姚滿屯和江明立馬停下手。
羅媽媽和方媽媽迅速停手,把大鋼針收起來,上來扶着王玉花,防備着李氏再讓人下手。
李氏趴在地上,兩肋疼的難忍,擡手怒指着衛成,“衛成!這就是你領回來的好兒子好兒媳!我不過是叫倆孩子過來陪我解解悶,也好讓他們夫妻專心抄錄佛經。沒想到他們闖進我這個嫡母的院子,喊打喊殺,你要是再回來晚一步,我都要讓他們打死了!”
衛成劍眉緊蹙,看看王玉花和姚滿屯的情況,再看院子裡的慘狀,心下不相信姚滿屯和王玉花會是亂鬧的人,“怎麼回事?”
廂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打開了,小四和瑾哥兒哭着跑出來,“爹!娘!”
王玉花一把抱住瑾哥兒,看他小臉通紅,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登時大怒,“侯爺還問怎麼回事兒,那個奸惡的老婆子,拘了我兒女來,不知道怎麼虐打,我瑾哥兒發着高燒,她竟然不讓我當孃的進來瞧瞧!”
李氏扶着丫鬟爬起來,“胡說八道!我要不管他發燒,會讓侯爺去請了太醫來?”
衛成身後跟着的太醫進來,看着院子裡慘烈的狀況,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我自己閨女就是神醫徒弟,你攔着不讓我們見人。是關着他們倆孩子幹啥?”王玉花怒聲質問。
李氏早就想到對應,哼了一聲,“你們既然入了我西寧侯府的門,認祖歸宗。那就不能丟了我西寧侯府的臉面!我教他們熟悉家法,還能有錯?哪個世家子弟不知道自家的家法?”
“她讓我們跪着抄衛家的家法,弟弟發燒了,她也不管,還廂房的門上了鎖。都三天了!”小四指證李氏。
“小孩子胡言亂語,謊話連篇!不好好教導,丟的就是我西寧侯府的臉!”李氏立馬反擊。
“我們姓姚,不姓衛!”姚滿屯眼中怒火閃爍。
衛成擰着眉毛,“緣何跪着抄家法?孩子病了三天了?”
李氏急忙解釋,“這倆孩子總覺得我是惡人,嚷嚷着我管不着他們,無理耍鬧,我這才懲戒一二。之前志哥兒幾個還不是經常被你體罰?他們不服,還編出發燒的謊言來。我也是因爲娘突然去世,心傷難受,顧不到那許多。誰知道他是真病了。這不急忙讓侯爺去請了太醫過來?”
衛成深深的看李氏一眼,讓太醫先給瑾哥兒看診。
李氏就讓人把瑾哥兒抱到她屋裡,方便看診。
王玉花看李氏一眼,姚滿屯抱着瑾哥兒就抱進了屋。
太醫給瑾哥兒把了脈,“邪風入體,引起高熱,下官開個方子,小少爺吃了就好。”
“煩勞張太醫,不必了!”姚若溪快步進來,直接拿出小瓶子倒出一顆乳白的藥丸餵給瑾哥兒,又拿一瓶藥水送他嚥下。
張太醫看姚若溪過來,知道用不上自己,退到一旁。
衛成看着那麼簡單,不熬藥,有些疑問,“這樣可行?”
“這是解藥,自然可行!”姚若溪目光冷淡的看他一眼。
衛成一愣,面色瞬間冷了下來,“瑾哥兒是中了毒?”
“若非如此,我這一天也不會待在藥房研製解藥了。”姚若溪幽幽的看向李氏。
“大膽!你竟然污衊我?”李氏怒的一拍桌子,“我就再看你們不順眼,你們是侯爺的後人,且已經認祖歸宗,我又怎麼會下毒?我看是你自己精於醫毒,故意污衊我!”
怕衛成問罪,李氏說完又先聲奪人,“若真是中毒,張太醫又怎會不說?”
衆人目光都落在張太醫身上,姚滿屯目光犀利,“張太醫是醫術不如人,還是故意包庇?”
張太醫頭上有冷汗留下來,“下官...下官...醫術確不如國醫聖手。”
承認了他醫術不如畢溫良,而姚若溪是畢溫良的徒弟,得他真傳,自然也不如姚若溪。
“既不能確診,就胡亂開藥,延誤病情,害了人命,張太醫只怕擔待不起!”姚滿屯聲音冰冷,含着怒氣。
張太醫頓時羞怒不堪,“既瞧不起我的醫術,又何必請我來看診?”
姚若溪給瑾哥兒把了脈,轉過頭來,“張太醫莫惱。這毒張太醫看不出,怕別的大夫更加看不出來。尚若我弟弟因吃了張太醫的藥出了差錯,我們認定張太醫害人,張太醫無辜冤枉,我們兩方怕是不死不休了。”
張太醫也是在宮裡行走的太醫,一聽姚若溪這話,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的確沒有看出姚若瑾中毒的事兒,若真按照他診出來開藥給姚若瑾吃,不僅延誤病情,還有可能加重毒素,一命呼嗚。到時候寧安縣主和蕭恆墨絕不放過他,他只能冤死了!
想明白這點,張太醫對姚若溪拱手,“縣主言之有理,是下官才疏學淺,又莽撞了。”
姚滿屯犀利的眼神就轉向了李氏。
李氏心中狂跳,臉色也白了一分,幾乎站不穩,“你們監守自盜,栽贓陷害!怎麼姚若雲都無事兒,偏他有了事兒?
姚滿屯和王玉花都不說話了。
衛成本相信她們,見都不說話,覺得有些反常。
李氏又怒哼一聲,“你們膽敢說擅闖嫡母院子,喊打喊殺不是存心?你們把我這個西寧侯夫人置於何地?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嫡母嗎?”
王玉花眼裡閃着恨意,卻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李氏逮住不放,“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侯夫人放在眼裡!對我這個嫡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你們不敬不孝,這事兒就算找皇上評理,你們也說不過!”
“夫人?”衛成沉聲叫她。
李氏看着他眼淚就出來了,“今兒個不給我一個公道,我就是鬧到宮裡,也要讓皇上給我一個公道!我早年喪父,老年喪子,我三個兒子,全部爲國捐軀,我就不信皇上會眼睜睜看着我被私生子騎在頭上撒野!”
“夠了!”衛成怒叱一聲。
李氏得寸進尺,今兒個不壓死了姚滿屯和王玉花,她的計劃就施展不了了!故意鬧着要出門去求見皇上。
姚若溪冷着小臉要說話,李氏又一句,“就你們這等不敬不孝長輩的人,教導出來的子女,以後還怎麼立世?”
王玉花頓時變了臉,攔着姚若溪不讓她吭聲,“是我們不對又咋樣!你先迫害瑾哥兒的!”強詞奪理的樣子。
李氏看着姚若溪說不出話的樣子,眼裡閃過得意,這個小賤人就算再有手段,在齊國侯府面前,也不過一個低賤的村姑!就算憑藉畢溫良封了縣主,又得了皇上賜婚又能如何?到目前,也不見齊國侯府有任何結好的跡象,就不信她不急!王玉花和姚滿屯爲了三閨女的親事順利,也不敢跟她硬碰硬的來!
“就算再是寧安縣主又如何?在西寧侯府裡,纔有個侯府小姐的身份地位!”李氏輕哼一聲,看王玉花臉色發白,姚滿屯也嘴脣蠕動,大喝一聲,“還不給我跪下!我堂堂西寧侯夫人,又豈容你們踐踏折辱!?”
“你給我住口!”衛成沉聲怒喝,“這件事兒究竟如何,還沒有查清。我警告過你的話,看來你給我忘了!”
“我忘了!我忘了什麼了?我忘了我兒子怎麼死的,我忘了他們拿命換來這西寧侯府的一切,卻讓別人搶走!我忘了!”李氏怒吼,她有三個兒子,可三個兒子全都死了!她有四個孫女,也就活下來三個,一個孫子都沒有。再看姚滿屯和瑾哥兒幾個,目光陰厲,“你們今兒個不給磕頭敬茶道歉,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們趕出去我西寧侯府!姚若溪,也休想從西寧侯府出嫁!”
“你不要太過分了!”衛成也大怒。
王玉花和姚滿屯對視一眼,極力忍着,“是我打的人,是我扎的你,我道歉!”
呂媽媽哭喪着臉,“侯爺!她拿着大鋼針,都快把奴婢扎死了!還抓着夫人一個勁兒的下針扎啊!”
衛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玉花,即便她從鄉下來的,可看她言行舉止,不似會做出這樣潑婦的事兒來。
王玉花卻承認了,“敬茶道歉就敬茶道歉!”咬着牙跪下。
她都已經這樣,衛成就不好拆臺了。李氏就算再有錯,名義上也是婆婆,是長輩。王玉花那鋼針扎人,的確不對。她能勇於承認,敢於擔當,他很看好!做人就要這樣,頂天立地,坦坦蕩蕩,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外面李氏的丫鬟佩兒去道了茶。
羅媽媽忙上手接了過來,“不用你,我來。”
佩兒張張嘴,看她已經把茶杯搶走,就又回到李氏身邊站着。
王玉花從羅媽媽手裡接過茶,僵硬的說了句,“對不起!給您賠禮了!”端着茶盅遞上去。
李氏輕哼一聲,過了許久,看衛成不善的眼神,這才接過來,喝了一口。
衛成看着就張口,“你既然爲娘去世傷心悲痛,也不用你看顧若雲和瑾哥兒,把她們交給她們爹孃就好!你自去給代娘抄寫佛經,爲娘祈福吧!”
李氏惱恨的咬牙,轉眼,她成了被罰的那一個了!不過看了眼桌上的茶盅,微微勾起嘴角,今兒個機會絕佳,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了姚滿屯這個奸生子!不過放過這家孽種!
正待她要裝個模樣,突然心口劇痛,腹部更是撕扯的疼痛,喉嚨一陣腥甜,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下不光屋裡伺候的人,連李氏自己也震驚的回不過神來。怎麼會這樣?這個症狀,根本不一樣好不?
“祖母!祖母你不要嚇我啊!”衛子姝摟着李氏,怒瞪剛起身的王玉花,“你...你們...你們下毒謀害祖母!”
衛成也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兒?”看李氏還在吐血,急忙叫張太醫。
張太醫看了眼李氏情況,上來把了脈,“身中劇毒,下官才疏學淺,看不出什麼毒。但這毒素來勢兇猛,不過轉瞬便發作,可見之厲害啊!”
李氏真的嚇壞了,臉色慘白的瞪着王玉花和姚若溪幾個,“你們給我下毒。”
衛子姝喝來家丁護院,“把她們給爲抓起來!”
“誰人敢動!”衛成不相信王玉花會給李氏公然下毒,喝退了家丁護院。
王玉花卻冷笑一聲認下了,“毒是我下的!”
衛成震驚的看着王玉花,“胡說!”她可知道,謀害婆婆的下場?
王玉花毫不畏懼的看着他,又迎上李氏仇恨驚怒的眼神,“毒是我下的!西寧侯夫人,你現在可以用謀殺嫡母的罪名,把我們逐出族出去了!”
衛成看着姚滿屯和姚若溪幾個人,皆是坦然的神色,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滿屯!你們這是......”
“謀殺嫡母啊!這不是西寧侯夫人想要的嗎?來人啊!把我們抓起來送進大理寺啊!找人審案,判我們死罪啊!”王玉花怒恨的朝外大喊。
“你...你們......”李氏又驚又恨,腹中劇痛難忍,她又不停的吐血,再看王玉花張狂的樣子,看來是篤定了把她毒死,而她們一家都不會有事兒。肯定還有什麼別的計劃陰謀,就等她死了施展!
李氏嚇壞了,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她那個毒不會要了她的命,只要救的及時,不過損傷些元氣而已。她可不想死!也不能死的啊!
姚滿屯也要說話,被衛成喝止了,“你們先給我閉嘴!”叫張太醫快點給李氏診治。
張太醫看向姚若溪,“縣主醫術超羣,還是請縣主搭救吧!”笑話!這毒姚夫人都承認是她下的了。他要是上去給李氏診治,豈不是再和寧安縣主作對?而且看眼前的事兒,絕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死亡的感覺怎麼樣?”姚若溪淡淡的詢問李氏。
李氏真的害怕了,恐懼一波波的襲來,她忍受不住這恐懼,伸手夠姚若溪,“救...救我!救我!你們...你們想要...什麼都...給你們。”
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老夫人是怎麼死的?”
李氏一愣,眼神頓時閃過驚懼,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病死的,你爲何否認那麼快?”姚若溪眼裡閃過譏諷。
衛成目光陰沉,犀利的看着李氏,“孃的死,跟你有關係?”
“沒有!沒有!”李氏大聲否認。
姚若溪只是冷冷的李氏,不再說話。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冷眼看着李氏。
衛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兩眼漸漸猩紅,一把抓着李氏的衣襟,“是你對娘下手了對不對?”
“衛成!你不要沒有證據的冤枉我!我伺候孝順了她幾十年,我要想她死,還能讓她安享晚年?你不要忘了她已經七十高齡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她那已經是高壽了!”李氏吐着血,痛恨的反駁。
衛成看她痛苦頻死的樣子,又放開了手。
李氏撐不住了,她覺得頭開始昏,兩眼也開始發黑,她快要死了,趴在地上,伸手撈姚若溪,“解藥!解藥!快...快給我解藥。你們要爵位,我給你們!快救我......救我!”
“此毒並無解藥。”姚若溪搖頭。
李氏兩眼迸發出絕望,繼而升起滔天恨意,“你們......”
“但它不會致死。”姚若溪再解釋。
李氏臉色僵硬,死死盯着姚若溪,顯然不相信。
“一個時辰之後,你就會恢復原樣。只不過損失些元氣,稍作調養便可恢復。這只是一個教訓,讓你徹底認識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樣,惦記你家爵位,想佔你的家產。我不主動招惹,卻不代表我是好欺負的!下一次,就不會只是這麼簡單的教訓了!”姚若溪冰冷的看着李氏。
李氏徹底愣了,不會要她的命?只是教訓?
“整天幻想別人搶佔你的家產爵位,真是腦子有病!以爲誰都稀罕你家的破爵位?我們不稀罕!也不屑接手別人的東西!你還是自己好好留着吧!”王玉花冷哼,很是鄙夷的看着李氏。就因爲這幻想,這該死的老婆子就到處下毒手,今兒個這教訓還不夠!
“你們......”衛成不知道事情怎麼又轉折成現在這樣了。
姚滿屯垂着眼瞼,“西寧侯府是西寧侯府,我們是姚家人,姓姚,自然還是住在自家的好!既然我們從沒對西寧侯府有過其他的心思,也免除西寧侯夫人多想。”
一切都是她多想嗎?不可能!這一定又是什麼計謀!李氏不相信姚滿屯會對偌大一個家業不感興趣。
姚滿屯對衛成拱拱手,抱起瑾哥兒,轉身大步出了院子。
王玉花也跟在身後,“我家在姚府,我們就此回去了!西寧侯府,奉勸侯爺還是儘早另找繼承人吧!我們自家都繼承不完了!”沒功夫陪你們玩!
羅媽媽和方媽媽,江明幾個也隨在後面,擁簇着姚若溪幾個直接離開。
另一邊,柳絮已經拾掇好了行禮,裝了馬車,看幾人出來,忙迎上來見禮,“爹!娘!都已經準備好了!”
王玉花應聲,忙把瑾哥兒抱上馬車。
一家人揚長而去。
衛成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一時的變故,滿屯真帶着一家人走了?不是答應了老夫人留住在西寧侯府的嗎?
而回到自己家的姚滿屯一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要盡孝,在哪都能盡!相國寺已經給老夫人點了長明燈,三百本佛經我們繼續抄。也不拘着非得三百本,多點少點都行。盡到我們的心意就行了!”姚滿屯希望經過這一場,和西寧侯府徹底拉開關係。
王玉花贊同的點頭,讓姚若陽和柳絮幾個都抄,“都盡一份心。”
幾個人齊齊應聲。
疼痛難忍的李氏,過了一個時辰果然恢復了,除了吐血,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這纔信了姚若溪的話。
而這時候,外面也開始傳起流言,西寧侯夫人把長子一家逼走了。
“蠢貨!這邊已經絆住了姚若溪那個賤人,卻連王玉花都對付不了!”趙豔萍聽消息,咒罵一聲。
而李氏的噩夢卻纔剛剛開始。
藥效過去,她吃着調養身子的補藥和各種補品,想把身子調養硬朗。這種關鍵時刻,她可不能身體不支了。每日裡,進補後,就點了安神香,高牀軟枕的安睡。
只是她畢竟上了歲數,不似年輕人小孩子覺多,睡上兩三個時辰就會醒過來,而睜開眼,就會看到身旁躺着個人。全白的頭髮,滿臉皺紋,有些枯瘦的手,瞪着眼,似是死不瞑目一樣。
李氏嚇的尖叫,卻也是一瞬間,身旁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衛成心裡暗暗懷疑,也是許久沒有到過李氏的院子,她是一個人睡的。
這一驚嚇,李氏更是恐懼驚怕,拉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守夜,卻還是醒來就能見到身旁有人,嚇的魂兒都要掉了。
一開始衆人還以爲是她幻想,錯覺,可是連着兩三天下來,每夜都如此,頓時整個院子都的風氣都詭異起來。
夜裡不敢滅燈,更不敢一個人入睡。幾個丫鬟也都不敢給李氏守夜。奈何做下人的,只得從命,於是幾個人一起給李氏守夜。
屋裡亮着燈,李氏半夜裡再醒來,就看清了。她身旁躺着的,不是別人,真是她的婆婆,姚老夫人。
李氏被嚇的昏過去幾次,吵嚷着不要住正院了,正院有鬼。還要請道士來驅鬼。
那被驅的鬼是自己的娘,衛成如何同意,說李氏自己疑神疑鬼,疑心生暗鬼,不同意叫道士來家裡。
但西寧侯府鬧鬼的傳聞卻是傳了出去,有說姚老夫人捨不得家,魂魄還在寧國侯府徘徊不走,有說李氏故意放出消息,之前就因爲這個趕走了姚滿屯一家。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戰報,常啓雄已經帶領的五萬大軍已經和戎族鐵騎叫上了手,邊城已經失守,守城將士被擒。
朝野上下皆震驚不已,邊陲小國不是沒有來挑釁過,燕國就是一個從戰爭中龐大起來的國家。只是以前從來都是昭武帝帶着兵,攻打別人,即便有失利的時候,卻也很快扳回局面,所以至今燕國纔有了廣闊的領土。
要說邊城要道,那裡易守難攻,又有五萬將士駐紮在那,戎族鐵騎又怎麼那麼快就攻破了燕國的邊防大門!?
昭武帝立即派兵增援。
姚若溪若有所思,“會不會有詐?”
“軍中有我們的人,若是情況有異,會傳信兒回來的。”蕭恆墨讓她別擔心。
外面紫荊快步進屋,不防備見蕭恆墨正伸手摟着姚若溪,急忙低頭,着急道,“小姐!濟寧侯府出事兒了!”
姚若溪神色一凜,立馬站起來,“出了什麼事兒?”
“瓔珞在外面,說世子夫人......”紫荊話音爲落。
姚若溪已經閃身衝出去。
蕭恆墨面色陰冷,“世子夫人出了何事?”小乖乖密友不多,在京都中,也只袁菁瑤和潘令茹兩人。潘令茹已經死了,若是那袁菁瑤再出了事兒......
“......小產。”紫荊臉色有些白,說完,急忙去準備姚若溪的銀針和藥箱。
衝到外面的姚若溪,看瓔珞一身是血,全身一僵,大步過來一把抓着瓔珞,“出了什麼事?”
“縣主...快...快救救我家小姐啊!”瓔珞激動的話都說不全了,眼淚止不住的掉,抓着姚若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蕭恆墨看姚若溪臉色迅速蒼白,上來要抓她。
姚若溪已經跳上馬車,蕭恆墨擰着眉,吩咐瓔珞和紫荊也快上馬車,又吩咐芍藥先趕過去,親自駕起馬車,就朝濟寧侯府衝刺。
路上,瓔珞哭着把情況說了,袁菁瑤因爲身子越來越重,怕自己身子有什麼狀況,看了大夫,又說胎位有些不穩,生產的時候會吃苦頭。袁菁瑤就想多下地走走,鍛鍊身體。
只是屋裡空間畢竟小,天晴好,她就想到園子裡走走。
卻不想宋劼的小妾故意找茬,拿話諷刺袁菁瑤,在袁菁瑤面前耀武揚威。袁菁瑤想來性子冷傲,當場就命瓔珞把小妾給打了兩耳光。那小妾憤恨袁菁瑤,卻是發了狠的要打架。
袁菁瑤被小丫鬟扶着退到迴廊下,卻從迴廊臺階上滑倒摔了下去。
幾節臺階,便是尋常人摔下去也疼的不好受,更遑論袁菁瑤身懷六甲,當成就見了紅,這才嚇的衆人住了手,慌忙喊人,把袁菁瑤擡回院子,叫大夫喊太醫,只是袁菁瑤卻血流不止。
姚若溪趕到的時候,袁菁瑤快陷入昏迷了,院子裡外圍了一院子的人,穩婆和大夫也都來了,卻都束手無策,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難保了。
“若溪啊...”濟寧侯夫人看姚若溪過來,兩眼一亮,上來就抓姚若溪的手。
宋鳶幾個隨着濟寧侯夫人湊過來。
“滾開!”姚若溪一把推開濟寧侯夫人,直接快步進了屋。
濟寧侯夫人被推的一個趔趄,宋鳶不防備,接不住,也隨着她倒了下去,幾個人滾做一團。濟寧侯夫人頓時有些惱怒。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她堂堂濟寧侯夫人也不會貼她的冷屁股,這姚若溪卻從那她當個侯夫人看待,簡直太囂張了!
袁菁瑤聽姚若溪過來,看她臉色發白,鳳眸閃着幽光,她卻頓時心安了不少,朝她伸出手。
姚若溪抓着她,飛快的給她把脈。
“孩子!我的孩子!”袁菁瑤捂着肚子,叫姚若溪救她腹中孩子。
姚若溪鬆開她的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冷厲看向一旁的穩婆和大夫。
紫荊飛快的把姚若溪的藥箱打開,和芍藥合手,把姚若溪的銀針都拿出來。
瓔珞哭着把大夫趕出去,看濟寧侯夫人幾個眼裡滿是恨意。若不是她們攔着,早早把小姐送到縣主那裡,也不至於到了這個地步。
姚若溪手有些顫抖。
“小姐!”芍藥一把抓住她的手喚她。
姚若溪擡眼看芍藥,收斂心神,全神貫注的給袁菁瑤施針。
外面,蕭恆墨一身大紅長袍,俊美如天神般,面如刀斧雕琢,似是一片冰冷氣息,全身寒氣低壓。
濟寧侯夫人都不敢靠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宋劼匆匆趕回家,見蕭恆墨在,愣了下,拱拱手,就問,“大奶奶怎麼樣了?”
蕭恆墨聽他的稱呼,微微眯了眯眼。
“劼兒!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濟寧侯夫人嘆口氣,拿着手帕擦眼淚,“好好的待在屋裡,非得跑去園子裡,還跟個妾室起爭執,害了我的孫兒。”
宋劼緊皺着眉頭,那妾室是他最寵愛的小妾。
半個時辰過去,芍藥和紫荊從屋裡出來,兩人雖然都是擡手殺人的暗衛,可還是臉色發白,“是個小少爺。”
“啊?孩子才五個月不到,怎麼可能會生得下來?”濟寧侯夫人詫異。
芍藥雙眸閃過犀利的冷光,“小少爺已經夭折了。”
“......啊!我的孫兒啊!”濟寧侯夫人嚶嚶哭了起來。
宋劼看都沒有看一眼,問兩人,“大奶奶怎麼樣了?”
芍藥冷聲,“已經快死了。”
蕭恆墨想要衝進去,上一次,姚若溪幫李豔接生,又去給姚春燕接生,生下來個死胎,結果姚若溪回到家就病了一場。現在對象成了她的摯友,又是她親自接的生,蕭恆墨不敢想象,姚若溪這次又會承受怎樣的打擊。
屋裡到處瀰漫着血腥味兒,袁菁瑤面色蒼白無血色的躺着,閉着眼,眼淚無聲的流下。
姚若溪給她施針,已經讓她睡着了的,看她眼角不停的淚水,拿袖子給她擦擦,站起身,走出產房。
蕭恆墨快步上前來,一把扶住姚若溪,“溪兒?”
姚若溪眼神卻是落在宋劼的身上。
“縣主!她怎麼樣了?”宋劼一臉關心着急的問話。
“那個小妾在哪?把她殺了!”姚若溪聲音冰冷,雙眼滿含殺氣。
宋劼呼吸一滯,猶豫着,“此事不單單......”
“把她殺了!”姚若溪毫無感情的重複。
宋劼咬着牙關,“縣主!此事還沒有問清,待我把事情問清,縣主再下定論不遲!”
姚若溪眼中殺意驟顯,宋劼看的心驚,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那邊凌風已經把宋劼的那個小妾拎了過來,聽姚若溪的話,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慢慢的收緊。
衆人大驚,紛紛後退。
“你們幹什麼?”宋劼眼裡含着怒氣,驚道。
那小妾嬌媚柔弱,只是此時面色漲紫,被凌風單手掐着脖子舉起來,雙腳離地,呼吸不過來,瞪着腿,死死的摳着凌風的手,想喊救命卻喊不出半個囫圇字。
“快放開!”宋劼急忙過來。
凌風手勁兒收緊,只聽嘎吱一聲,直接把人扔給了宋劼。
宋劼伸手接過,他最寵愛的小妾已經慘死了。
不光如此,片刻的時間,連同當時參與的丫鬟婆子,皆一一慘死在凌風之手。
濟寧侯夫人和宋鳶等人一臉震驚,都嚇的臉色發白。傳言說蕭恆墨性情不定,如修羅閻王一般變態,讓人聞風膽寒,可她們都沒有親眼見過。這一會,蕭恆墨根本動也沒動,他手底下的人就眼睛不眨的連殺幾人,毫不手軟。
姚若溪只撇了宋劼一眼,就轉身又進了屋。
宋劼只覺得那一眼,彷彿透着無盡的幽寒,深不見底的暗涌,似是將人吞噬一樣,他聰明的沒有說話,也沒有指責凌風殺人的行徑。
他不說話,濟寧侯夫人等人更不敢吭聲了,怕誰吭聲,也被凌風捏斷了脖子,再也活不成。
時間一點點過去,姚若溪坐在窗前看着袁菁瑤,蕭恆墨坐在窗邊擔憂的看着姚若溪。
濟寧侯夫人安安靜靜,連伺候的下人走動都不敢弄出一點聲響,生怕激怒屋裡的人。
袁菁瑤終於睜開眼。
“你覺得怎樣?”姚若溪輕聲問她。
袁菁瑤眼中淚水涌出,聲音沙啞道,“若溪!我好痛,好累。”
姚若溪握着她的手,無聲的給她力量。袁菁瑤和她前世何其相象,她是被爸媽拋棄,袁菁瑤是被家族拋棄,寄人籬下,她怕沒有一刻輕鬆愉快的時間。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袁菁瑤看她全力支持的目光,忍不住想任性一回。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樣的家裡了!
“好!”姚若溪一句不多說,直接應下。伸手就要抱起來。
蕭恆墨皺起眉頭,別的女人,他是不屑碰一下的,即便小乖乖的摯友也一樣。轉頭叫了芍藥進來。
芍藥進屋一看,忙上去把袁菁瑤接過來。只詢問的看了姚若溪,就大步往外走。
宋劼和濟寧侯夫人得到信兒,急忙出來,“你們要把她帶哪去?”
姚若溪隨手把袁菁瑤頭上的披風包緊一點,冷眼看宋劼,“籤一份和離文書來,最好儘快。”
宋劼驚了,“寧安縣主!袁菁瑤是我的妻子,你現在把她帶走,還要強迫我們夫妻和離是何意思?”
“害不死她,就放了她。”姚若溪不再多說,示意芍藥把人抱上馬車。
宋劼快步攔住馬車,“這是什麼話?我濟寧侯府何時薄待過她?孩子沒保住,我也一樣痛心,那小妾和丫鬟婆子都已經被你們處決了,我不是沒有多說一句!?”
蕭恆墨微微勾着嘴角,淡淡的看着宋劼。
宋劼登時心驚肉跳。蕭恆墨這眼神,這意味,是在告訴他,他若多說,他也一樣的死。
“濟寧侯府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就看你了。”蕭恆墨無關緊要的說着,翻身騎上凌風的馬。
凌風趕車,一行人直接離開。
宋劼面色僵白,渾身發抖。這纔是蕭恆墨嗎?以前是他看錯了眼,這樣的囂張狂妄,不把一切看在眼裡,這才真正的蕭恆墨吧?
不管濟寧侯府的人如何,王玉花看到袁菁瑤的時候大吃一驚,急忙拾掇廂房出來安置袁菁瑤。
“表姐......”柳絮心疼的眼淚直掉。
袁菁瑤迷迷糊糊的再次睡過去。
王玉花聽了事情經過,氣惱的要帶人打進濟寧侯府去,“簡直太過分了!我就不信,那麼大個濟寧侯府,那麼多人,會保不住一個孕婦!出了事兒,卻沒有一個人在場!”她不相信沒人搗鬼。
袁菁瑤不傻,反而很敏感,所以很快就想到了這件看似簡單巧合的事兒,對安之一隅過完餘生的念頭被徹底打碎之後,她也徹底放棄了。
王玉花和柳絮商量着給袁菁瑤調養身子,做補品。
姚若溪看着,神魂卻彷彿被抽離了一樣。
姚滿屯擔心,“小溪!小溪!”三閨女對生產一事本就心裡畏怕,他擔心她再受刺激。
姚若溪目光有些迷茫一閃而過。
“我勸勸她。”蕭恆墨心裡也擔憂不已,看姚滿屯一眼,拉着姚若溪起來。
姚若溪有些木然的隨着蕭恆墨進了書房,擡眼直直的看着蕭恆墨,“蕭恆墨。”
蕭恆墨眉頭緊蹙,伸手想撫平她的眉頭,“小乖乖別怕!除非我死,我絕不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姚若溪伸手摟住蕭恆墨的腰,貼在他懷裡,收緊胳膊。
蕭恆墨怔了下,下一刻長臂就攥緊了懷中的人,第一次,覺得她的需要,她對他的依靠。蕭恆墨心中沸騰,更是摟緊了懷中的人。
姚若溪呼吸困難,全身漫起一股窒息的感覺,卻不想鬆開,緊緊摟緊蕭恆墨的腰。
兩人不知道抱了多久,蕭恆墨低聲輕喚一聲,姚若溪已經睡着了。
蕭恆墨不放心,想留下來,顧忌着姚若溪的名聲,等天色盡黑,這才潛入姚府。
姚若溪睡的並不安穩,似是被夢魘住了。
蕭恆墨忙脫了外裳,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安撫。
姚若溪漸漸安寧下來,兩手環着蕭恆墨,緊緊貼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看着全身貼在他懷裡緊緊抱着的人兒,蕭恆墨體內慾火流竄。以前只覺得這丫頭太自立,凡事不知道依靠他,也不主動靠近依賴他。現在他才知道,這依賴,這靠近,對他簡直是一種愉快的煎熬。
次一天醒來,姚若溪睜開眼就見眼前放大的俊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而自己幾乎全身都纏在了蕭恆墨的身上,臉色迅速泛紅,鬆開手腳。
“抱着我這麼個美男子睡覺,是不是睡的很舒服?”蕭恆墨一夜沒睡,聲音慵懶中帶着沙啞,清越又惑人。
姚若溪臉色更紅,兩個小巧耳朵也布上一層粉粉的紅,蕭恆墨極力壓制下體內叫囂的慾火,用力抱她一抱,“不要一個人扛着,一切都有我。”
“嗯。”姚若溪點頭應聲。
蕭恆墨鬆開她,飛快的穿了衣裳,招呼一聲,飛快的離開。那帶着迷糊,卸下防備,羞紅的模樣,他怕再不離開,他真的會把持不住,會做出過分的事兒。比如,一口吞了她。或者把她揉進身體裡。
姚若溪不知道是不是愛了一個人,在他面前就難建起防備。在他懷裡,她覺得心安,想要去依賴他,和他相擁在一起。
聽到外面有人走動,姚若溪忙起身,去看袁菁瑤。
袁菁瑤也已經醒了,目光空洞的看着屋頂。
姚若溪坐在炕邊,拿出她的胳膊,給她把脈,她失血過多,元氣大傷,至少得養個一年半載才能養的過來了。
袁菁瑤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她知道,有姚若溪在,即便她一隻腳邁進了閻王殿,她也能把自己拉回來。她心疼那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
柳絮不敢問袁菁瑤以後咋辦,只能盡力的做補品,幫她調養身子。
王玉花卻一點不客氣,“那濟寧侯府準備咋辦?已經一天了,竟然連來個人看看都不曾?”
“和離。”姚若溪直接道。
王玉花和柳絮都愣住了,和離!?袁菁瑤和離,那濟寧侯府可同意?還有應國公府那邊,她可不是王鐵花,只要有姚若溪一句支持,那張志權又做盡壞事兒,所以能輕鬆和離。
芍藥低聲解釋,“濟寧侯府,到現在都還沒有請封世子夫人。府裡還叫袁小姐大奶奶。”
王玉花一聽怒火就上來了,“放他孃的狗屁!和離!那種賊窩,待在裡面也沒有好日子過!和離!”
柳絮臉色陰沉,這是根本沒拿表姐當府裡整個八經的世子正妻看待,如此拿人不當人,和離也罷!和離的女子並不是活不下去,照樣會有好日子在後頭等着!
柳家那邊也有人上門來看望袁菁瑤,卻沒有言明幫袁菁瑤出頭,反而擡着姚若溪,想讓姚若溪管了這事兒。
倒是應國公夫人,上濟寧侯府一番質問,不過卻也勸袁菁瑤,消了氣還濟寧侯府。
姚若溪閉門謝客,凡是來見袁菁瑤的,一個不見。
家裡總算清淨下來。
袁菁瑤坐在靠窗的大炕上,蓋着暖烘烘的被子,隔着琉璃窗看窗外的飄雪,幻想着她的孩子要是出生,她會怎樣教導他。春天帶着他踏青,給他講人文故事,夏天在涼亭裡吹風,教他寫字彈琴,乏了就坐在水池旁釣魚,累了歇在水榭裡。秋天帶着他去鄉下,看百姓求收農忙,也教他做個五穀分清,知道疾苦的人。到了冬天,她們就坐在暖爐旁,一邊看雪,一邊做學問。
可這一切都成了空想!
柳絮端着補湯進來,看她人呆呆的,滿眼淚水不自知,心裡難受的不行,“表姐...”
袁菁瑤回神,看柳絮擔憂的神情,深吸一口氣,擦擦臉上的淚水,“若溪呢?”
“三妹她......”柳絮猶豫了下。
外面姚若溪已經一身風雪的進來,手裡拿着和離書,遞給袁菁瑤。
袁菁瑤接過來,看過之後,按上自己的手印,望向姚若溪,淚水再次流下來,“從此,我就是自由身了。”
姚若溪點頭,上前兩步,伸手摟住袁菁瑤。
她向來不多於人親近,袁菁瑤愣了下,伸手抱緊她,低聲哭起來,“我想孩子。”
柳絮也忍不住眼淚涌出,上來也抱住袁菁瑤,“表姐!一定會再有的!一定會的!大好的日子在後頭呢!”
袁菁瑤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哭過,哭累了又沉沉的睡過去,這一覺直睡了將近一天一夜。
若不是姚若溪說沒事兒,王玉花和柳絮早擔心的不行了。
袁菁瑤的嫁妝,濟寧侯府也一併還了出來。她的嫁妝不多,卻有不少都是她孃親留下的,鋪子還收着租金,田莊每年還有幾千兩銀子的進賬,足夠她花用。
醒過來的袁菁瑤想開了,除了還放不下孩子,這是她的心結。
王玉花不喜歡住在京裡,也沒地方串門,除了去神醫館。要麼就是嚴如卿過來,吃頓飯,坐一坐。就提議還搬去田莊住,有幾個孩子,有寧安村,她覺得心裡有着落,住的安心舒服。
袁菁瑤也想去寧安村住一住,那地方,她聽着就和平寧靜,當下就拾掇了東西。
一行人又搬去了田莊。
寧安村的人都知道了袁菁瑤的事兒,當面不說啥,背地裡都罵濟寧侯府不是人,三三兩兩的過來跟姚若霞和王玉花討教鉤衣裳和繡雙面繡,說說東家長西家短。
袁菁瑤知道姚若溪還有事兒做,看她也一直呆在田莊,一天兩次給她把脈,就讓她去忙,“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要好好調養就行了。”
姚若溪再次給她看過,見她心情也慢慢平和好轉,就回了城裡。
她前腳剛走,常靖宜後腳就來了。
王玉花見是常靖宜,認出她後,頓時拉了臉,“常大小姐怎麼會上我們家來?”
“我來找寧安縣主,她...不知道她在不在莊裡?”常靖宜看她冷嘲熱諷,心裡苦澀,不過她有重要的事兒,把心緒拋開。
“她不在!”王玉花一口回絕了她。
常靖宜滿目焦急,“夫人!我是真的有急事找寧安縣主,邊境失守,戎族鐵騎短短時間,已經攻破我燕國五座城池,現在就只有寧安縣主能辦法了!”
王玉花聽的心驚肉跳,“攻破城池管我家啥事兒?我們家又沒人會帶兵打仗,又不會兵法,這事兒你應該自己上!”
常靖宜在外面大聲叫喊,“寧安縣主!寧安縣主!”
看她急的兩眼都紅了,姚若霞才擰着眉,“常大小姐!我三妹不在莊裡,已經回城了。”
“多謝!”常靖宜道謝一聲,又給王玉花施禮,轉身進了馬車,讓快速回城。
王玉花不放心,這個常靖宜心思奸詐,現在冒出來找三丫頭,肯定不是好事兒!
姚滿屯安撫了她,他帶着江明一塊回城一趟。
常靖宜從姚府找到神醫館,才找到姚若溪。
姚若溪心裡咯噔咯噔的,“王元榮出了事兒?”
常靖宜張張嘴,她還沒有說,姚若溪就一語道出,若是換成姚若溪嫁給王元榮,怕是能保他直上青雲,還安然無虞。
“什麼情況?”姚若溪一直心裡不安,就怕戰場會出現事故。
常靖宜想到自己收到的信,忍不住兩眼泛紅,連同信箋拿出來遞給姚若溪。
信不是王元榮寫的,卻清楚的寫明瞭王元榮行軍一路的事兒。姚若溪越看,越怒,最後一掌拍在桌子上。
常靖宜看着應聲而裂桌子,暗暗心驚,“寧安縣主?”
姚若溪呼吸急促,緊緊握着信箋,直接發白,臉色鐵青,兩眼滿是憤怒的火光。
於晉然快步進來,“師妹!”
姚若溪回過神來,眼中怒火更勝,把信箋遞給於晉然,“是鴉片!毒品!讓人上癮的毒品!”
於晉然聽她說的,看了信箋也是震驚不已。
“寧安縣主!現在戎族大軍與我軍對戰,我軍每次像是毒發一樣,幾乎束手就擒,已經連失幾座城池了。這毒品......你有沒有辦法解除了?”常靖宜也是害怕,所以纔拿着信箋來找姚若溪。
姚若溪看着她搖頭,“我沒有辦法解除。只有吸入毒品的人自己才能解除。”
常靖宜臉色發白,“王元榮他......”
王元榮中毒很深。
姚若溪可以肯定,這是趙豔萍的手筆。再沒有人能下這樣的手筆,把毒品製造出來,竟然還用在軍中。
於晉然找來畢溫良,師徒一塊商量如何應對。現在他們手裡沒有毒品,連一點樣品都沒有,是無論如何也研製不出剋制的藥來。
姚若溪知道,現代高科技社會都沒有辦法對付毒品,更遑論這幾千年的古代了。
蕭恆墨得到消息,迅速趕到了神醫館,目光淡冷的瞥了眼還沒走的常靖宜。
姚若溪有些氣憤的看着蕭恆墨,“你早就得到了消息,卻不告訴我!”
“你要去救他?”蕭恆墨知道他私心重,不想讓王元榮再見到姚若溪,最好永遠都不再見,王元榮中毒吃敗仗,又與他何干!?那毒癮發作的時候生不如死,他可以等毒癮過去再對戰戎族。
姚若溪還沒說出她的想法,蕭恆墨臉色就變了,“我不同意!”
“蕭恆墨,你別鬧。”姚若溪有些無奈。
“他只要一直吃那毒品,就不會有事兒。等回來再救不遲!總之我不允許你去找他!”蕭恆墨態度強硬,不容一分辯駁。他覺得心裡很不安,從接到邊關戰事的消息開始,心裡就不安。所以他壓着消息,不讓姚若溪知道,不想她脫離自己的視線,怕她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
話是這樣說,可是那毒品不知道是被下在飯裡還是水裡,時有時無,而一般大夫又認不出,對毒品瞭解的也只有她了。
“我不單是去救王元榮的。”姚若溪知道他很多時候看似很好說話,但想法卻很偏執。
蕭恆墨就是不同意,“沒有我的允許,你出不了京都,也到不了邊城!”
“蕭恆墨!!”姚若溪生氣了。
於晉然看蕭恆墨一眼,轉身出去,讓倆人商量。
蕭恆墨桃花眼緊緊的盯着姚若溪,面色僵冷,一言不發。
姚若溪也氣鼓着瞪他。看他動也不動,她要是不動,怕是他能盯她一天,氣憤的撲到他身上,張嘴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蕭恆墨悶吭一聲,眸中隱隱有瘋狂之色。
姚若溪啃噬着,親吻着,拉下他的衣襟。
蕭恆墨抓着姚若溪的胳膊,全身都繃緊了,僵硬的一動不動,“不要...快別碰我......”這樣的刺激,他真的會忍受不住。
“我要去邊城。”姚若溪放開他,瞪着他道。
“不行!”蕭恆墨斷然拒絕。
姚若溪就再咬,再啃。
蕭恆墨頭上青筋冒出來。
“我要去邊城!”
“不行!”
“我要去邊城。”
“太危險。”
“我要去。”
“不......”
“我一定要去。”
“......”
於晉然不知道最後姚若溪是怎麼說服蕭恆墨的,只見蕭恆墨逃也似的衝了出去,彷彿後面有洪水猛獸一樣。而姚若溪一臉笑意的出來,還帶着兩分得意的小模樣。
“師兄!這次去邊城...”
於晉然不等她說,就笑道,“我陪師妹走一遭!”別說蕭恆墨,他也不放心。
姚若溪點頭,又進屋和畢溫良師徒三人商討了一下午。
某個被狠狠修理了一頓的人,噴着鼻血逃回宅子,刷刷的連衝了幾桶冰水都不管用,最後坐在了冰桶裡。
凌武嘖嘖兩聲,主子這是走火入魔了?竟然鼻血噴涌的逃回來泡冰水?
“主子在磨牙。”凌風提醒他一聲,這會誰也別招惹主子,免得被撕成碎片。
凌武仔細聽,果然聽到咬牙切齒的磨牙聲,瑟縮一下,退的遠遠的。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怎麼欺負主子了,看他這一副老房子着火的模樣!
蕭恆墨直泡到全身冰冷,這才從冰水裡出來,換了衣裳,咬牙切齒的運氣調息。這丫頭簡直就是天生克他的!明知道他不會在成親前碰她,偏偏要給他點火。那一刻,他真有瘋了的感覺。
“該死的!”把一旁的炕桌一掌拍碎,蕭恆墨還不解氣。
戰報也從邊境傳了回來,那會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被衆人認爲是戎族使的壞,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昭武帝立馬召見了畢溫良。
姚若溪已經收拾行李,準備和於晉然上路了。
怕王玉花和姚滿屯不同意,姚若溪只和姚若陽柳絮說了,就帶着芍藥,孟凱孟康三人,於晉然只帶着天冬和地生兩人,簡裝上路。
蕭恆墨一張俊臉黑的堪比鍋底,目光像要殺人一樣。
姚若溪看他固執的跟着走了那麼遠,讓於晉然幾個先行,又騎馬返回去。
蕭恆墨哼了一聲,不看她。
姚若溪飛身而起,“蕭恆墨,接着我!”
蕭恆墨兩眼一睜,看她自由落體,急忙伸手穩穩記住她,咬牙切齒道,“說!你是不是生來克我的!”
姚若溪笑,吻上他紅潤的薄脣。輕巧的小舌小心試探的深入。
蕭恆墨目光一暗,下一刻就瘋狂的吞噬回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喘息的分開,姚若溪伸手撫着他脖頸上的牙印和吻痕,繫了披風圍着纔看不見,就忍不住笑,伸手點着他的胸口,“乖乖的,等我回來。”
蕭恆墨無限憋屈,無限怨念,恨不得把姚若溪當場一口吞了。看着她背影越來越遠,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摸着脖子上的牙印和吻痕,“小東西!現在能欺負我,看成了親我怎麼收拾你!”
凌武和凌風發現,自家主子的魂兒丟了,從世子夫人離開之後。幹啥事兒都沒有耐心,彷彿又要恢復成以前的變態德行了。從有了世子夫人好了那麼些時候,現在開始變本加厲了。
姚若溪和於晉然幾人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幾天後終於趕到遼城,王元榮帶兵偷襲敵軍,奪回了遼城,目前他們的人都固守在遼城內。
王元榮從來不敢相信,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看見姚若溪。漫天的雪花飄零,她一身暖色緊身皮襖紗裙,雅青色的頭髮利落的綰髮,披着的頭髮隨風飛舞,踏馬而來,王元榮以爲看到了幻覺。
見他呆呆的盯着姚若溪不錯眼,於晉然不動聲色的先上前。王元榮,是完全沒有放下對師妹的感情,反而越壓抑越有爆發的趨勢吧!
姚若溪朝王元榮遠遠的揮揮手,“開城門!”
王元榮愣神,還沒回過神,已經吩咐下去開城門。
一旁的副將忍不住腹議,這來人到底是誰啊?一句開城門,小將軍就把城門打開了。這要是帶着敵軍的人來,小將軍還不把城池拱手送人?!
真的......是若溪?王元榮等不及,從高高的城樓上飛身而下。
看他下來,姚若溪也翻身下馬。
“若溪......”王元榮眼裡迸發出無限的欣喜。
姚若溪微微笑着應聲。
“你怎麼會來這裡?”王元榮問完,臉色頓時變了。擔心姚若溪安危的憂慮,怕姚若溪知道自己生死不如的樣子的不堪,又忍不住爲她不遠千里趕來興奮喜悅。
“王小將軍,我們還是進城再說吧!”於晉然出聲提醒。天下少有人不知道師妹是蕭恆墨的未婚妻,王元榮在大軍前這樣失態,留人把柄。
王元榮忙回過神,這才發現同來的還有於晉然,想兩人定然是爲了全軍將士被下毒的事兒來的,伸手牽姚若溪的馬,引着他們進城。
結果那馬兒卻不讓王元榮牽。
王元榮使勁兒一拉,那馬兒擡起前蹄,嘶鳴一聲。
“這是蕭恆墨的馬。”於晉然微微挑眉。
姚若溪已經上前安撫,“疾風!”
王元榮只好鬆開繮繩,看着通體黝黑,無一根雜毛,油光發亮的馬兒,的確是蕭恆墨平常騎的那匹黑馬。
疾風有靈性,出了蕭恆墨,只讓姚若溪騎乘,連繮繩也只蕭恆墨身邊凌武幾個常常跟隨的人能牽。
姚若溪安撫了疾風,牽着繮繩,隨着王元榮和於晉然進城。
時間緊迫,落了腳,姚若溪問王元榮毒癮的情況。
王元榮覺得自己的臉被剝了一層又一層,看姚若溪目光關切,暗自咬咬牙,伸出了手。
姚若溪給把脈,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王元榮中毒很深,應該有不短時間了。趙豔萍什麼時候下的手,王元榮竟然一點警覺都沒有?
王元榮苦笑,“軍中很多將士都是一樣的情況,軍醫卻是看不出什麼毒,更沒有辦法解除。”
姚若溪心中怒火抑制不住,“馬上要飯要水過來。”
王元榮知道她要查,很快吩咐下去,“我已經帶人查了多次,絲毫線索也無。”
“因爲你們不知道這種東西。”姚若溪冷笑。
王元榮疑惑。
“這毒品出自月光仙子之手,被稱爲神仙散。吃後飄飄欲仙,身心舒暢愉悅,一旦斷藥,就如同萬蟻蝕骨,痛苦難忍。若是在兩軍交戰之時發作,你們將手無縛雞之力,毫無反手的能力,只能束手就擒,把城池拱手相讓!”姚若溪不知道趙豔萍煉製的毒品到哪一步,現在只能先找到那個東西。
果然是趙豔萍那個女人!王元榮看她神色慎重,心也沉了下來,“戎族大軍每次進攻,都是將士毒發之時,所以才能輕易攻下我方几座城池。”他們的動靜都被人監視,一舉一動彙報給敵軍,王元榮也滿腔怒火燒起來。
很快,飯菜和王元榮要的茶水端了上來,姚若溪仔細辨認了下,不光飯菜裡有,茶水裡也有。
“師兄。”
於晉然點頭,也仔細的辨認,突然覺得神思彷彿飄然起來了一般。
姚若溪一驚,伸手抓住於晉然的胳膊,“師兄?”
於晉然回過神來,“這毒品好生厲害。”他是學醫的,比尋常人敏銳十幾倍,不過小小一點,就讓他感覺深刻。
“這毒品是什麼樣的?我帶人明察暗訪數十次,都沒有找到。”王元榮着急,怪不得,他們飯菜和飲水裡都被加了毒品。
姚若溪和於晉然對視一眼,倆人現在都認出了這毒品,再下手去找,就容易的多了。
現代那些人藏毒品的地方千奇百怪,姚若溪和於晉然連夜搜查,終於找到了。毫不起眼的水葫蘆,裡面的毒品不是白粉,而是水裝的。
“東西找到了,現在怎麼辦?”王元榮知道姚若溪既然趕過來,定然是有打算的。
“戒毒!”姚若溪目光堅定的看着王元榮。
王元榮被她看的彷彿無所遁形,彷彿最不堪最醜陋的自己都剖開在她眼前,那是他最不願的。
“王小將軍,若這毒癮不戒,後患無窮。”於晉然抿嘴微笑。
王元榮看於晉然一眼,目光再落回姚若溪臉上,她比以前更加光芒煥發,那雙神往的眸子依舊晶瑩剔透,心裡某個地方慢慢的堅固,用力的點頭,“那城裡的將士怎麼辦?”
“一半戒毒,另一半守城。”於晉然沉吟。他和師妹就兩個人,這戒毒的事兒刻不容緩,可也顧不過來。只能先給一部分戒毒,另一部分讓他們繼續服用毒品,以保證守住城池,稍後再作打算。
“好!”王元榮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當夜把藏毒的人抓起來,次一天拉到三軍將士前,言明他們中毒是奸細所害,毒品已經找到,國醫聖手的親傳弟子將爲他們解毒。
衆將士紛紛高喊,殺了奸細。
十餘個奸細全部被斬殺於衆人前,還難以平息衆怒。他們染上毒品,全是被奸細所害。理所當然認爲投毒的是戎族之人,更是怒火高漲,要和戎族決一死戰,奪回失掉的城池,一雪前恥。
於晉然和姚若溪開始給全軍將士檢查身子,檢查他們中毒深淺,中毒深的留名記載,加入戒毒隊伍,中毒淺的先排後。
孟凱和孟康倆人都是蕭恆墨的暗衛,對醫術他們是一竅不通,就連芍藥都只是略懂一點,好在天冬和地生打小跟着於晉然,醫術也比尋常大夫強上不少,能幫上忙。
即便如此,幾人還是忙活了幾天才查清兩萬士兵。
王元榮這個時候毒癮發作了,他知道自己是毒發,強忍着萬蟻噬骨,生不如死的痛苦,心裡明確的知道自己要撐住,死死的咬着牙關,滿嘴出血,忍不住開始自殘。
於晉然拿銀針就要給王元榮施針,可他根本不容人靠近,更別說施針。他這才知道毒品的可怕。
“不要點他穴道,否則他會筋脈逆轉而亡。”姚若溪固定着王元榮的頭,讓於晉然施針,“讓他保持清醒。”
“不要!快走...快走!快走!若溪你快走!”王元榮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副不堪的樣子。
“王元榮!你要堅持下來!你的理想和抱負還沒有實現,你想放棄嗎?”姚若溪大聲喝問。
王元榮痛苦萬分,忍不住吼叫。他有什麼理想抱負,他活着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她幸福,可他卻爲了所謂的理想和抱負,親手把她推開了!
於晉然看姚若溪說什麼都沒有用,金針直接入穴,讓他更加清醒,“王元榮!沒有親眼看她得到幸福,你甘心嗎?你曾是她的...未婚夫,你難道願意墮落,成爲她的污點嗎?”
姚若溪愣了愣。
王元榮眼裡清明瞭片刻,他不願意!蕭恆墨他從來不看好他!即便他位高權重,俊美絕倫,可他帶給若溪的全是提心吊膽的日子。京都這個地方,不適合若溪!
“元榮!你要撐過去,只要撐過去就沒事兒了。”姚若溪輕聲說着。
王元榮握着她的手,強忍不住,又不忍用了力,傷到她,只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要撐過去!他要看着她得到幸福!他不能成爲她的污點!那是他愛到神魂最深處的人!
姚若溪的手從紅變紫,青黑一片。
等到王元榮熬過來,深深睡去,這才把疼到麻木的手抽出來。
王元榮還沒有醒,又有人毒癮發作,姚若溪急忙趕過去。
“啊......我要死了!快把那個給我!啊啊啊...”發作的士兵不知道要什麼,只知道身體內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着他要一種解脫的東西。
“你們幾個剋制住他,不要讓他自殘。嘴裡給他塞上布。給他說話,說家人,說殺敵,不管說什麼,讓他信念堅定的戒毒!”姚若溪看於晉然已經快一步上前,就吩咐幾個人上去幫忙。
全軍都知道兩人是國醫聖手的親傳弟子,是來救他們,這是在給他們解毒,都非常配合。因爲等他們自己毒發的時候,也是要兄弟幫忙的!否則他們就只能把命留在着,被戎族的人殺掉。
王元榮醒過來,召集所有將士,每個人都給自己明確一個信念,堅守信念,憑藉這股信念挺過去。這是洪水暴發時,姚若溪的理念,他拿來用在了將士身上。
飯菜和茶水中沒有了毒品,將士們的毒癮一個個的發作,姚若溪把戒毒的要領教給軍中的軍醫和將士自己,讓他們自動自發的互相監督戒毒。
一連幾天,姚若溪和於晉然都有撐不下去的跡象。
王元榮眉頭緊皺,“若溪!這樣下去你的身體要垮了,既然已經找到了辦法,還是先把那些東西加在飯食裡,等這仗打贏了再說?”
於晉然也詢問的看向姚若溪,不過心裡卻知道,她堅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更改。現在不少將士已經到了戒毒關鍵時刻,她不會停手。
果然,姚若溪搖頭,“先正是關鍵時刻,一旦這個時候放棄,就會功虧一簣,而他們的毒癮會更大,對身體造成的損害也會更大。”
“那你正常休息吃飯,這裡有我來看着!”王元榮很瞭解的性子,知道多勸也沒用,只能自己頂上。
“我和師兄輪流來,沒事兒的。”姚若溪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她練的師父教的武功,最重要的就是護體。
“報!報!戎族的鐵騎又來了!”
王元榮身上一凜,正要點兵迎戰,這時候卻毒癮發作。
“元榮!?”姚若溪暗道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
於晉然立馬叫人來看住王元榮。
城外到處都是戎族的叫陣聲,大罵燕國柴狗。
“用迷陣!”姚若溪看向於晉然。
於晉然點頭,兩軍交戰用藥雖然卑鄙,但兵不厭詐,現在燕國士兵都中了毒癮,也只能出此下策。
戎族大軍就見兩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城門城樓上,而不是那守城的將軍,城門打開,兩排士兵騎着馬,拖着麻袋迎出來。
正疑惑間,兩排士兵拖着麻袋圍繞着他們轉起圈,麻袋拖起塵土,不是便燃燒起來,冒出濃濃白煙。
“這是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兒?”
有燕國士兵衝進了他們之中,衆人紛紛舉起大刀開始殺。
於晉然冷眼看着下面自相殘殺的戎族士兵,“師妹!你先回去。”
姚若溪握緊拳頭,盯着下面的廝殺搖頭。她討厭戰爭!
於晉然看着她的樣子,想擋在她身前,想擁她入懷,不讓她看下方殘忍的廝殺,最終只能又默默的收回手。
半個時辰之後,戎族前來攻城的一萬人喪生大半,剩下的人也多數傷殘,在逃回的途中,被圍剿。
王元榮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聽着戰況鬆了口氣,“現在戎族大軍定然會盯上我們。遼城內只有兩萬將士,還有部分將士要戒毒,現在想要抵抗戎族再入侵,就只能先把三萬俘虜救出來!”
“在哪?”姚若溪忙問。
王元榮擰着眉看姚若溪,“你不能去!”要去也是他去。
於晉然也點頭。
姚若溪硬不過兩人,只能留守在後方。
於晉然隨王元榮一起,前去防城解救被俘虜的三萬士兵。
戎族卻是料到一樣,防城死守,又派兵兩萬攻打遼城。
姚若溪讓士兵打開城門,城樓上下無一人守備,隨戎族入侵。
“想唱空城計,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老子倒要看看,一個娘們帶着幾千傷兵殘將如何對付我戎族鐵騎!”
暗中的姚若溪冷笑不止,空城計?趙豔萍不虧是名垂青史的月光仙子,三十六計都交付給敵軍了!她不再遲疑,一聲令下。
一個接一個的手雷扔出去,在戎族士兵中炸開來。
響雷的聲音不大,那噴出來的煙霧卻讓吸入的人轉眼間紛紛倒地。
“把他們全部綁了,交換俘虜。”王元榮和於晉然只有幾千人,想要救出三萬俘虜怕是沒有可能。
衆將已經下意識的聽從姚若溪吩咐,實在一來就捱打,接連丟掉城池,讓他們士氣大減,現在終於到了翻身的時候,自然熱血激昂。
還沒有攻城的王元榮一行人,到防城晃悠一圈,就又趕了回來。
看姚若溪安然無恙,都鬆了口氣。
王元榮給戎族下貼,交換被戎族拘住的三萬燕國士兵。
兩萬換三萬,如果是燕國會考慮一下,但戎族鐵騎即便是一萬人馬都極爲重要,戎族是遊牧民族,驍勇善戰,但卻不及燕國泱泱大國,物廣人稠。
戎族很快答應了交換戰俘,但只換兩萬人,剩下的一萬燕國士兵不換。
“把他們推出城門外斬首!早中晚三遍,一次殺一百!”王元榮下令。
連殺兩天,戎族就崩不住了。戎族的將士殺一個少一個,燕國的士兵雖然軟趴趴的沒用,但殺了三萬,他們還有三十萬。同意交換戰俘。
敖霸是戎族的王,本以爲輕易便可拿下燕國半壁江山,卻不想在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將手裡出了岔子,結果接連出事兒,那毒品沒有發作,還圍剿了他一萬將士,俘虜了他兩萬弟兄,逼的他不得不答應把燕國那沒用的三萬士兵交還。
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卻見城樓上立着的倩影,他忍不住一愣。女人?這燕國裝模作樣,酸腐愚昧,除了軍妓,從不讓女人進入軍營,這個女人一身傲然,風華綻放的站在城樓上,顯然是重要的人物。
他忍不住打馬向前,對面王元榮和於晉然已經帶兵出來,看他帶了三萬將士出來,這才讓戎族兩萬士兵向前。
被俘虜的是守邊城的士兵,被關了這麼多天,又中了莫名的毒,他們很是萎靡,毫無士氣。看着自家的將士想盡辦法交換他們,都感動不已,快步朝自家陣營跑。
而戎族的兩萬人也在另一邊跑向自己一方的大軍。
姚若溪在城樓的遠遠看着,一旁的小兵指給姚若溪看,“縣主!那帶頭的男人就是戎族的王,叫敖霸。此人非常兇殘,又奸詐狡猾。攻陷城池之後,殺我燕國將士,卻極力安撫收買城中的百姓。”
“他想把那些城池據爲己有,自然要安撫百姓。”姚若溪點頭,秦隸勾結戎族,想要戎族幫他坐上江山寶座,自然會拿出誠意來收買戎族。
下方突然一陣動亂,卻是王元榮毒癮發作,那戎族的俘虜看準時機,反過來想殺了王元榮。
姚若溪目光一冷,拿起一旁的快弩,連發三箭。
偷襲的戎族士兵被弩箭射中,卻還不畏死的衝向王元榮。
王元榮想要舉劍殺敵,卻被毒癮折磨無力施展。
於晉然和幾個將士護着王元榮就要撤退。
只是此時他們三萬俘虜將士還沒有完全回到城裡,若是此時戎族再反過來攻城,怕又是一場惡戰。
姚若溪看着下方情況,搭上毒箭,瞄準了戎族大軍前方的領頭人。
敖霸挑眉,鷹眸中帶着淡淡的嘲諷,一箇中原弱女子,還能對付得了他!?
只是下一刻他就驚愣了,那短小的黑箭比利劍更迅敏的朝他直衝而來,他提起金刀攔截,那黑箭接連三發,被他險險躲過,胳膊卻受了傷。
敖霸擡頭看向城樓上。
姚若溪翩然而下,長裙飄然若仙,清秀的小臉帶着肅殺之氣,直接落在王元榮前面,長劍出擊,圍攻王元榮和於晉然的戎族勇士瞬間被擊斃震開。
敖霸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變黑的胳膊,擡頭再看姚若溪,嘴角勾起,鷹眸盯着姚若溪,閃爍着掠奪的光芒,仿若找到了最滿意的獵物一樣。
“王!這毒甚至兇猛!我們快快撤退吧!”一旁的將軍大聲道。
敖霸看姚若溪不過幾息之間,已經連殺十幾人,面上不是憤怒,而是隱隱的興奮,尤其看到她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如寶石般晶瑩剔透,仿若清澈的溪水般,他從未見到那樣的一雙眼睛,即使他打獵遇到的幼狼,小鹿,都不可比擬。
“王!?”敖霸身旁的幾個將軍都看到他對莫大的興趣,那是勢在必得和佔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敵方的那個女子,不由的催促敖霸快快撤退。他們中原人最是狡猾陰險,這女子看着纖弱,卻是個武功高手,還擅於用毒。
於晉然察覺到那無法忽視的視線,擡眼看去,就見敖霸已經轉身帶兵撤退,他以爲對方中毒,把姚若溪作爲仇恨對象,護着王元榮後撤,叫了姚若溪儘快回城。
同樣撤退回去的敖霸,已經虛弱不堪。戎族大巫師被請過來,也沒有辦法解毒。
王元榮捱過毒癮,知道機會難得,立即點兵出站,只有攻其不備,才能奪回城池。
沒有毒發的士兵全部備戰,士氣高漲的衝鋒出去。
於晉然沒有跟着去,而是留守在遼城,他不放心,怕戎族偷襲,更擔心對姚若溪不利。
不得不說,王元榮彷彿是天生的領軍將士,戰無不勝,雖然費了一番力氣,卻是再奪回一城。全軍上下,士氣鼓舞。
敖霸頻死之時,服了戎族雪山神藥,險險撿回一命,聽着下屬彙報姚若溪的各項資料,對姚若溪更是興趣大增,“燕國的寧安縣主?還是國醫聖手的親傳弟子?”
“王!那女人下毒差點要了王的命,我們應該殺了她!”
“是的,王!這兩日他們已經奪走一座城池,我看就是多了那個女人,使了陰謀詭計!”
“你們不懂。”敖霸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將軍,他曾在中原待過,中原女子也見過不少,卻沒有見過一個像她一樣擁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她不想他們草原女子一樣奔放熱情,也不像那些中原女人一樣嬌柔做作,彷彿,像草原深處,雪山下那靜靜流淌的流水,緩緩匯聚在月湖。
底下的幾個將軍看敖霸這個神情,都擔心起來,王這個樣子,分明是對那中原的女人動情了?
也有奉承之人,提議敖霸,“我們去把那個女人抓來給王享樂!”
敖霸果然露出笑容,站起身,“那女子武功甚高,你們拿不住她。她那樣的身份,身邊必然有高手保護。”
這下衆人都不服了,他們堂堂草原勇士,難道還拿不住個中原女子!?
姚若溪頭有些暈,看着再次毒癮發作的王元榮,和多數毒癮發作的將士,忙的沒有一點休息時間。
“再堅持一下!熬過這一次,你們就戒毒成功了!”姚若溪聲音沙啞的喊話,再次給衆人打氣。
數百將士被捆綁在木樁上,嘴裡塞着布,神情痛苦,極力忍耐。每個人身旁都有數個士兵看守,幫忙。
雪花紛紛飄落,馬上就要過新年了。堅持熬過的將士戒毒成功,齊齊給姚若溪和於晉然行禮,謝兩人大恩。
姚若溪看了營中的食材,教了那些廚子幾道菜,又讓一衆將士自行參與包餃子,包湯圓。
篝火噼裡啪啦的燒着,圍着火堆的士兵唱起了家鄉的歌。
姚若溪坐在一旁的軟墊上,微笑看着熱鬧又感動的場景,長長的鬆一口氣,實在累極,蜷着腿,聽着聽着睡了過去。
王元榮把自己的大氅拿過要給她披上。
芍藥黑着臉上前給姚若溪批上她自己的狐裘,一屁股坐在姚若溪身旁。
王元榮默默的收回手,看姚若溪靠在芍藥身旁睡着,張張嘴想叫醒她,又不忍擾她好夢。
芍藥防備的看着王元榮,包括於晉然。世子來時可是警告過她了,要是讓這兩人或者別的男人接近小姐,回去就讓凌風拗斷她的脖子。後面還有孟凱和孟康兩個人盯着,他們可是世子的人,她好防備好了。
“在這裡睡不行,芍藥你送她回去吧。”於晉然輕聲吩咐。
芍藥點頭,輕喚了姚若溪兩聲,抱着她回去睡覺。
王元榮拿着酒壺示意於晉然,“多謝你了!”
於晉然也拿起酒壺,和他碰一下,“蕭恆墨此時,定然在京都詛咒我們倆。”
王元榮笑起來,“若溪她......在想他。”
“赫赫有名的齊國侯世子,以後絕對是個懼內的,他橫不過師妹,硬不過師妹。”於晉然忽略他笑裡的苦澀,執起酒壺喝了一口,笑意不減。他已經想通了,他們是師兄妹,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而他的地位,是蕭恆墨無論如何都擠不走的,這樣就夠了!
王元榮看他一臉釋然的笑,也忍不住笑。真的釋然了嗎?怕是隻有他心裡知道。擡頭看着無聲飄落的雪花,漸漸安靜下來的軍營,耳邊飄蕩着將士們低聲說話的聲音,他仰起頭,把酒壺中的酒一口飲盡。
新的一年了,若溪說過今年要嫁給蕭恆墨。怕是這次回去,兩人就成親了。他突然私心裡想,這場仗,可以打的再久一點,讓她在身邊多留一天。
戰爭還在繼續,姚若溪卻不能在他身邊多留了。
軍營廚房着火,正在衆人救火的時候,敖霸親自帶人潛入,劫持了姚若溪。
對上敖霸的一瞬,姚若溪就心驚了。這人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芍藥和孟凱孟康瘋狂的追擊,卻不敵敖霸。
姚若溪以爲來人劫持她是爲了讓她給敖霸戒毒,看芍藥三人皆受了重傷,喝止三人不要再追。
敖霸也有些頂不住三人的窮追猛打,金刀抵住姚若溪的命脈,飛快的離開。
王元榮和於晉然聽到消息,齊齊震怒,立馬就要追上去救姚若溪出來。
芍藥咬牙攔住,“你們兩個救不了小姐!那個人的武功連我們和小姐合力都敵不過,你們去了只能白白送死。”
孟康惱恨的一拳打碎旁邊的椅子。孟凱立馬千里傳書給蕭恆墨。
姚若溪直接被敖霸帶到了自己的營帳,他們不擅於守城,所以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
等看清敖霸的真面目,姚若溪心沉了下去。這人中了她的噬心毒,竟然安然無恙?即便敖霸武功高深,也最多撐幾天而已,現在看來,他絲毫沒有影響,已經完全解毒了。
“很驚訝嗎?”敖霸看她雙眉緊蹙,鳳眸中掩飾不住的驚訝,忍不住笑問。
“你是敖霸?”這噬心毒是師父給她防身的,竟然對敖霸沒用?還是他有解毒的辦法?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離得近了,看着她吹彈可破的小臉,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他忍不住心兒跳的飛快。他從未體驗過如此強烈心動的感覺,這感覺直截了當的告訴他的心,他要面前的女子!
“你的毒已經解了,還劫我來做什麼?”姚若溪被他灼熱如火的目光看的往後退了兩步。
看她戒備的後退,敖霸有些不悅,上前一步,伸手要摸她的眼睛,“你的眼睛真美!想草原上的月湖一樣美!”
姚若溪心中警鈴大作,急忙退開來。
大帳的門簾子被掀開,進來幾個魁梧高大的男人,都盯着姚若溪打量,口氣不善,“我們王看上你,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臣服,伺候我們王!”
姚若溪面容冷沉,犀利的目光看着幾人,再看敖霸毫不掩飾的笑容,那如鷹隼般的眸滿是勢在必得的光芒,她忍住心驚,快速的思考脫身之法。
“我知道你是燕國的縣主,若是你不反抗,同意嫁我,我可以讓你做我的王后!”敖霸許諾,他得到過不少女人,草原上的女人都對他崇拜不已。而面前的人,他卻從未有過的渴望,讓他願意拿王后的寶座來留她。
進來的幾位將軍都不同意了,“王!她是中原人,又怎配做我們的王后?”
敖霸擺手制止他們,眼神不離姚若溪,“我說過,我要找一位心愛的女子做我的王后。如今我找到了,她就是我的王后!”
姚若溪看着敖霸幾人,這幾人都是好手,尤其敖霸,她的武功根本不能敵,想要逃脫,就得想別的辦法。
敖霸喜歡聽她說話的聲音,見她不吭聲,又靠近兩步,“你是國醫聖手畢溫良的弟子吧?不過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你在我的手上,是逃不掉的。”
“你...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放過我?”姚若溪只當他爲了威脅羞辱她,心下迅速冷靜,跟敖霸談條件。
“我想知道那毒癮你是怎麼解的?”敖霸見她說話,嬌嫩紅潤如花瓣的嘴脣輕啓,心中大動,引着她說話。
姚若溪離他遠兩步,“強撐。”
或許是以前無心,那些被他看上的女人都是主動投懷送抱,看姚若溪這模樣,他覺得甚至有意思,彷彿有用不完的耐心,“強撐根本不可行,那是毒,該是有解藥的。”
“趙豔萍告訴你們有藥可解,還是秦隸告訴你們的?”姚若溪冷笑。
敖霸眸光一頓,看着笑起來。他是生於草原,長於草原,是鐵血男兒,面容硬朗卻棱角分明,彷彿鬼斧神工,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不美,笑起來更有種人陽剛威霸之美。
姚若溪目光幽冷。
“秦隸是我敖霸的朋友,他說的話,我應當相信。”不否認他和秦隸有來往。
“他有秘密武器,更是毒品在手,想要吞併草原,輕而易舉。”姚若溪淡淡的瞥他一眼,心裡的想法已經慢慢成型。
“你胡說!我戎族鐵球無往不利,我草原男兒更是個個勇猛!”
“我們現在已經攻佔了你們七座城池,不日就將直取京都!”
幾個將軍都氣不過,看着姚若溪的眼神帶着殺氣。若不是敖霸不允,他們早就上手殺了姚若溪。管她是寧安縣主還是國醫聖手的徒弟,就憑她作爲俘虜瞧不起他們,就該殺!
姚若溪不與他們爭論,不說秦隸,即便他現在和戎族交好,一旦他登上皇位,怕是第一個要除的就是戎族。昭武帝登基以來,更是把燕國版圖一再擴張,戎族只是草原上沒有被滅掉的幾支遊牧民族,糾集組合起來。而昭武帝漸漸年老,也失了那份霸主之心。
敖霸劍眉微蹙,突然道,“我信你!”他跟秦隸合作,合取所需。他說秦隸是朋友,但絕不信任秦隸。所以,“他讓我殺了你,而我沒有答應。”
姚若溪不詫異,趙豔萍的手筆,她已經可以預料到了。
“我不殺你,但你要乖乖做我的王后!”秦隸因爲姚若溪是障礙纔要除掉她,他敖霸看上的人,他就要留着!
姚若溪不再言聲。
敖霸再說,她也不吭聲,外面來報,敵軍將領攻來,敖霸深深看姚若溪一眼,出去迎戰。
姚若溪看大帳內人都離開,急忙運氣,想要調息,卻發現自己內力使不出來了。她穩定心神,到大帳門口,就見兩個高壯威猛的士兵把守在門口,直接攔住了她。朝外看了兩眼,姚若溪又退回到大帳裡,另想辦法。
王元榮帶兵趕來,卻沒敢說姚若溪被敵軍掠走了。兩軍交戰,於晉然趁着夜色潛入敵營。
他不知道姚若溪被關在哪,敖霸武功高深莫測,只有變態的蕭恆墨能與之力敵,現在不能硬着來。所以把半葫蘆毒品都倒在了茶水裡。
王元榮得到於晉然的信號,立馬帶兵撤退。現在救不出人,若是硬戰,只會折損兵力。只是他現在心急如焚,恨不得拿刀衝進去,把若溪救出來。早知這樣,他情願被毒癮折磨,情願生不如死,情願不見她,也不讓她來這邊境!
得知王元榮退兵,姚若溪心下稍安。
敖霸獨自過來,“今日是你們中原人的新年,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姚若溪擡眼看過來。
敖霸喜歡她眼睛看着自己,若是這雙眼睛流露出的不是冷漠,而滿滿的情意,他相信,他一定會把她捧在手心裡,好好寵愛她!
姚若溪沒理他,靜靜的等着消息。
敖霸也只不過說說,並不想真的帶她出去。他知道姚若溪不容小覷,怕她跑了。就是想跟她說說話。
姚若溪閉目養神,想辦法恢復功力。
敖霸看她捲翹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白皙的肌膚,幾乎可以看見細微的汗毛,因爲大帳中點了火爐,面色被烤的微微泛着暖。敖霸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情也感到自豪。短短時間,他就如此喜歡她,這一定就是一見鍾情!
姚若溪無視他灼灼的目光。
敖霸也不說話,坐在上座,端了酒杯,一邊慢慢的喝,一邊欣賞着最滿意的獵物,“你們中原人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既然是大年初一,那我們今兒個就成親吧!”
姚若溪猛地睜開眼瞪着他。
敖霸嘴角噙着不懷好意的笑,“如何?我的王后?”
“你不想滅族,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姚若溪警告他。
敖霸哈哈大笑起來,覺得她是說大話,“你說蕭恆墨嗎?我敖霸何時怕過人?!”
姚若溪不再多說,她現在功力使不出來,若是激怒這敖霸,對她沒有絲毫益處。
敖霸並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見她不再說話,就轉移了話題,“你知道秦隸的秘密武器是什麼?”
“沒見過。”姚若溪的確沒有見到,並不知道趙豔萍和秦隸做出了什麼東西出來。
敖霸看她不似說假,也開始了深思。
不時,營中開飯了,敖霸叫姚若溪配他一起用飯,在他身旁設了座。
幾個將軍都滿臉不贊同,在他們看來,敖霸可以搶佔姚若溪,卻不能尊敬她,她是中原人!
姚若溪沒有過去,而是遠遠的坐了。戎族的飯菜和燕國吃的大不相同,大碗的酒,大塊的肉。酒她是不喝的,肉和菜也沒有問題,姚若溪吃了一點。
敖霸看她毫不扭捏,哭着要死要活的絕食,心裡對她就更加滿意一分。
晚上就讓姚若溪歇在他的大帳裡,姚若溪堅決不肯,這纔在旁邊支起一個小帳篷給姚若溪。
一連幾天,姚若溪都待在帳篷裡,敖霸空閒了就過來,不是讓姚若溪答應嫁給他,就是打聽戒毒的方法和秦隸的秘密武器。
姚若溪一句不多說,戒毒的確靠硬抗,而秦隸的秘密武器她也是真的沒有見過,不過是大概猜測而已。
然後她就發現,軍營裡竟然披紅掛綵的,敖霸過來告訴她,“正月初九是天壽,我們就於初九成親!”只要成了親,姚若溪就成了他敖霸的女人,倒時自然向着他。
“敖霸!你不要自取滅亡。”姚若溪面上鎮定,心裡卻十分沒底。她內裡使不出來,若是敖霸硬來......
“我敖霸看上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我已經很尊重你,還讓你做我的王后!”敖霸伸手抓着她的胳膊。
姚若溪躲不開,臉色隱隱發白。
敖霸伸手撫上姚若溪的臉,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樣,她的肌膚是所有草原女人都無法比擬的,“若不是我對你一見鍾情,尊重你,你早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外面突然一聲槍聲響起,姚若溪頓時睜大了眼。
敖霸鬆開她,“來人!出了什麼事兒?”
姚若溪拔下頭上的簪子,也快步跑到營帳外。
遠處,那個一身大紅的身影,俊美絕倫的臉上冷若冰霜,周身彷彿攜着無可盡的幽冥煞氣,手裡拿着短槍,氣勢如虹的飛身而來。
姚若溪眼裡迸發出無限光芒。
敖霸看他只帶幾百人,個個拿着短槍,一聲槍響,應聲而倒就是一個人,臉上也變了。
有人看出蕭恆墨是來救姚若溪的,一把抓住要逃跑的姚若溪。
蕭恆墨眸中殺氣凌厲,擡手一槍打出去。
抓着姚若溪的人腦袋上眉心就中了一槍,死不瞑目。
姚若溪反腳踢開,快步朝蕭恆墨跑過去。
敖霸伸手想抓姚若溪,蕭恆墨的短槍像長了眼睛一樣,朝着敖霸要害襲來。敖霸驚的極快的閃身躲開,讓姚若溪跑了出去。
“蕭恆墨。”姚若溪快步跑過來,看他滿身肅殺之氣,目光緊緊的盯着她,伸手抱住他,貼進他懷裡。
蕭恆墨不再開搶,長臂摟緊懷中的人,這才覺得一顆心又回到了肚子裡,整個人才又活了過來。
短槍雖然震住了敖霸等人,卻並不擅長長時間作戰,救出姚若溪,蕭恆墨冷厲的看向敖霸,眼中殺意瀰漫,“把攻佔的城池交出來,退守到莫山以北,否則,你全族,必,亡。”
敖霸又震驚又惱怒,震驚蕭恆墨帶來的武器,那天雷一樣的聲音,幾乎響一聲便死一個人,惱怒他的囂張和狂妄。他是草原的王,對方毫不將他放在眼裡,他看上的女人直接投奔入他的懷抱,卻對他不假辭色。
姚若溪轉身拉了拉蕭恆墨的胳膊,讓那些人停下放槍,看着敖霸,“敖霸!草原雖然生活困難,可燕國富饒卻不容覬覦。也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能隨意入侵。若你顧着你的子民,就帶兵退居,兩方相安無事。如若不然,生靈塗炭。”
敖霸也知道,如果不是燕國遭了水災,沒有那毒品,他不會貿然帶兵入侵,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攻佔城池。
敖霸在考慮姚若溪的話,他身旁的將士卻不同意了。他們辛苦打下的城池,憑啥還給這些燕國柴狗!?還口氣狂妄的要他們退居到莫山以北!?
正待要全力反擊,一衆將士頓時毒癮發作起來。
敖霸臉色大變,毒品的危害他是一清二楚的,若沒有毒品他拿不下幾座城池。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大軍竟然也中了毒!?
蕭恆墨一手摟緊了姚若溪,一手短槍直指敖霸,“退兵!”
敖霸從他眼裡清楚的看到,若是他不退兵,蕭恆墨有的是辦法讓他退兵,或者有來無回。他不想全軍覆亡,更不想全族被滅。
執意的問姚若溪,“秦隸的秘密武器是什麼?”
姚若溪伸手拿過蕭恆墨手裡的短槍,上膛,朝空地上打出一槍,地上頓時打出一個洞,“此槍威力你親眼所見,秦隸手中的秘密武器,威力要強上數十倍。”趙豔萍在造大炮給秦隸,幾年前就在研製了。
敖霸心驚,若秦隸真有這樣的武器,那秦隸坐上皇位之後,絕對不會容他戎族活路。鷹眸緊盯着姚若溪,“我能信你嗎?”
姚若溪揚起嘴角,“愛信不信。”
敖霸窒息,心裡的天平卻已經偏了過來。他信姚若溪更多一些。不說秦隸的秘密武器,光蕭恆墨手裡這個槍,他們人肉身,都無法對付。只是看着笑顏如花的姚若溪,敖霸覺得自己的銳氣從未被挫敗的那麼狠。戰場,女人,他一個都不剩下!
蕭恆墨危險的盯着敖霸,想要殺他後快。
敖霸不怕蕭恆墨,他自己武功高強,從沒遇過敵手,只有秦隸,不相上下。他忌憚蕭恆墨的短槍,最後深深的看着姚若溪,緩緩揚起手,同意退兵。
姚若溪拿出一張紙,“這是戒毒的方法,還請收好。”卷在一起拋給敖霸。
敖霸接過來,粗略的看一下,果然沒有訣竅,只不過更加細緻一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蕭恆墨帶姚若溪離開,吩咐休整之後,退兵。
蕭恆墨帶姚若溪回到遼城,王元榮和於晉然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讓你們擔心了。”姚若溪知道,戎族大軍能發作毒癮,全仰賴於晉然和王元榮。
“師妹沒事兒就好。”於晉然輕鬆的笑。
蕭恆墨目光幽寒的看他一眼,又落在王元榮身上,冷聲道,“戎族三天之內就會退兵,餘下的事兒交給你們了。”
“戎族退兵!?”王元榮一驚,怎麼會這麼輕易退兵?
姚若溪點頭,想把情況跟他說說,蕭恆墨黑着臉把她帶走了。
王元榮和於晉然對視一眼,兩人都猜測,定然是姚若溪做了什麼,又加上他們在戎族茶水裡加了毒品。等看到蕭恆墨帶來的人拿的短槍時,他們就什麼都明白了。
被帶回營帳的姚若溪瞬間就被蕭恆墨侵襲了。失而復得的心情,蕭恆墨需要平復,緊緊的攥着姚若溪,吞噬她的美好。
姚若溪環住他的腰,迴應他的肆虐。
不知多久,蕭恆墨才喘息着鬆開她,看她雙眸氤氳,面色潮紅,小嘴紅腫紅腫,嬌軟無力的靠在懷裡,長出一口氣,“小乖乖!我們回去就成親!以後,都不要離開我身邊!”
沒有聽到姚若溪的應答,蕭恆墨雙臂勒緊。那種失去的恐懼,他再也不想承受。至今,他心裡的不安都沒有消散。
“好。”姚若溪應聲,貼在他胸口平緩呼吸。
“我們馬上回去!”蕭恆墨立即道。
姚若溪小臉僵了僵,無力的瞪他一眼。
知道她這些天定然一天都沒有休息好,蕭恆墨就抱她回牀上休息,坐在一旁看着她。既然如此,就等戎族退兵再回去。
敖霸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決定退兵。不過退兵之前,讓人給蕭恆墨和姚若溪送了一封信,不是敖霸寫的,竟然是戎族大巫師,向姚若溪要了一些毒品,拿回去研究,讓蕭恆墨有用得到他的,到莫山找他。
蕭恆墨覺得莫名其妙,沒有多理會,讓王元榮派人給他送了些毒品。就帶着姚若溪直接回京。
“你不跟着一起回京?”王元榮看着不打算走的於晉然。
於晉然看着姚若溪和蕭恆墨的背影揚起嘴角,“京都的事情相信蕭恆墨可以解決,有此一事,他定然會全力護得師妹安全。我還是先把將士們的毒癮戒了再回去。”
如果於晉然知道,這一別就是永別,他一定跟着回去。
京都氣氛已經非常壓抑緊張,王玉花和姚滿屯一家都擔心的吃不下也睡不好,都擔心姚若溪有個萬一,然而現在緊要時刻,他們連門都不敢出,不敢出去亂跑。
秦隸數次請命,要帶兵出征。
昭武帝沒有同意,因爲邊境已經傳來捷報,後面會有更多捷報傳來。他不信任秦隸,兵符自然不會交給他。
而此時,趙豔萍收到來自敖霸的消息:姚若溪已死。
趙豔萍頓時激動萬分,興奮的哈哈大笑,“終於死了!那個賤人終於死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了!只有我了!我是獨一無二的!痛快!太痛快了!”
樂極生悲的趙豔萍還沒笑完就孕吐了,頓時驚怕不已。這段時日,秦隸忙着戰事,她的準備工作也纔剛剛做好,正在試驗,可千萬別這個時候出問題。
朝中卻有人提議,讓月光仙子禱告上蒼,保佑燕國百姓。
趙豔萍立馬抓住機會,這個皇宮困不住她,她該走了!轟轟烈烈的離開!讓所有人都記得,她趙豔萍是真正的月光仙子!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祈福臺很快就建好了,秦隸特地查過,很結實,很牢固,沒有任何問題。
趙豔萍氣勢高昂,一身聖潔的寬大白裙,飄飄若仙,如月寒宮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盈盈而來,行上高臺。
昭武帝和皇后娘娘皆在高臺下面,和文武大臣齊齊等着。
趙豔萍走的很慢,主要是因爲有她要的風,可這風吹來,就會凸顯她的小肚子,快三個月身孕,她用了束腰,卻還是有點顯。好在她從未侍過寢,別人看她即便是胖了點,卻也不會想到懷孕上去。
高臺有三丈高,趙豔萍走上去,盤腿坐在中間,嘴裡念着祈福的話。
底下有人好奇,小聲疑惑,“這祈福爲啥是在晚上啊?”
“月光仙子,當然要在晚上了。”
疑問之人頓時恍然過來,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只是不大會,升起的月亮就被烏雲遮住了,風也越來越大。
衆人正疑惑,怎麼月亮不是越來越亮,反而陰天起風了,高臺上的趙豔萍身上發出了熒熒的光芒。
“快看啊!月光仙子發功了!”
除第一次之外,再也沒有人見過趙豔萍‘發功’,看她身上發光,都驚奇不已。
趙豔萍得意的輕哼一聲。
看她身上的光芒更盛,地下的人就呼啦啦跪下,高呼月光仙子。
昭武帝和皇后等人也都甚爲驚奇,趙豔萍竟然真的是月光仙子!?
突然一道光束打下來,正落在趙豔萍頭上,趙豔萍更是驚喜,臉上抑制不住的欣喜,把鍛造的絲繩拉下來,悄悄固定在身上。
衆人就眼見了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白衣飄飄聖潔高雅的女子,站在光束裡,全身仿若置身神光之中。
“本仙子功德圓滿,要飛昇迴天了。”趙豔萍本想說幾句類似天道的話,身體卻已經緩緩升起,只得作罷,說了句會庇佑燕國百姓,便緩緩飛昇。
似有梵音傳來,底下的衆人都屏神靜氣,虔誠膜拜的看着趙豔萍,心靈也彷彿被淨化了一樣。呆呆的看着飛昇的趙豔萍。
昭武帝頓時後悔,沒有相信趙豔萍,沒有把她這個月光仙子留在身邊。神仙之軀,在凡間又豈會肆意暴露?是他眼拙了!若是能趙豔萍留下,那他是否也能得道成仙?
趙豔萍飛昇的越來越快,而且已經在偏斜,看着下面越來越小的人羣,趙豔萍心情無比的愉快激動。她現在當衆飛昇,她的名字勢必要流傳千古了!只是頭上隱隱有雷聲傳來,讓她的欣喜少了幾分。
衆人依舊虔誠膜拜的看着越來越高的趙豔萍,開始大喊,“月光仙子!月光仙子!”
趙豔萍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臉上儘量擺出悲天憫人的微笑,心裡已經欣喜狂笑不止。
突然雲層中嗚隆隆,啪嚓一聲響雷劈了下來。衆人一驚,趙豔萍也嚇的臉色發白,仰頭看天。怎麼會突然就打雷了?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嗚隆隆的聲音不停,接着又一道響雷劈下來,卻是直接劈在了趙豔萍的頭上。眨眼間,趙豔萍就被雷劈中,全身抖動着落下。
她頭頂上方的東西也顯露出來,一個大大的圓葫蘆形狀的東西燒起了火。
趙豔萍懵了,驚慌的看着頭頂的熱氣球燒起來,而她也飄着往下落,嚇的臉色刷的一片慘白。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怎麼會!?
底下的衆人也都不明所以,眼睜睜的看着趙豔萍又落了下來。
而這次不是落在高臺上,而是落在了高臺一旁。
看着離地面越來越近,趙豔萍傻眼了。
衆人都震驚的反應不過來,張大着嘴,就那麼看着趙豔萍掙扎着掉落在地上,而那正在燒火的熱氣球落在她不遠處,已經快燒完了,還有琉璃摔碎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晚上,異常的刺耳。
不知道誰說了第一句,“她不是月光仙子嗎?怎麼會被雷劈了?”
頓時好幾聲響起,“月光仙子飛昇還要藉助東西嗎?”
“她是用繩子吊上去的!快看有繩子綁在身上!”
“這燒着的東西有鏡子,鏡子能照光!這一切都是假的!”
“月光仙子不是仙子!是假的!是假的!”
“我們被騙了!被騙了!”
趙豔萍正要解釋飛昇遭遇了雷劫,聽着這一聲聲,她的心瞬間跌入冰谷,全身都顫抖起來。
昭武帝快步過來,文武大臣也都圍過來看。
“你......你不是什麼仙子,這是騙術!?”皇后指着趙豔萍,完全不敢相信的驚愕。
“不是的!不是的!”趙豔萍猛搖頭,“我是飛昇遇到了雷劫!我是今兒個不該參悟,不該飛昇!所以才遇到了雷劫!”
“看來月光仙子的確是遇到了雷劫,這才被雷劈了!請個太醫來給月光仙子瞧瞧,看可有劈壞了!”蕭恆墨緩步過來,一臉夙冷。
昭武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趙豔萍耍弄了他!看了眼蕭恆墨,擺了擺手。
跟着蕭恆墨的張太醫立馬就跑上來給趙豔萍把脈。
趙豔萍驚叫一聲要躲閃,卻因爲之前被雷劈中,雖然她腳下有引線引到了地上,卻還是被雷電過了一遍,縱然是四五十的男人,她也硬不過。
張太醫給趙豔萍把完脈,頓時震驚,“皇上!月妃娘娘身懷有孕,三月有餘。”
趙豔萍一瞬間面如死灰。
蕭恆墨看了眼皇后。
皇后驚道,“這...月妃從來不曾侍寢,這何來有孕之說?”
昭武帝臉色陰沉,鷹眸散發着凌厲之光。這趙豔萍把他和天下人都當猴子一樣耍弄了!
衆人也都震驚不止,看着趙豔萍眼神各色都有。
趙豔萍覺得受不了,快要瘋了,她本該萬衆矚目下順利飛昇離開,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衆人的眼神,她恨不得鑽進地縫裡逃走。再看昭武帝盯着她的眼神,頓時渾身顫抖。這個殺伐果斷的帝王,誰能抵得住他雷霆震怒?
“趙豔萍,你真該死!”昭武帝冰冷無情的吐出幾個字,已經註定了趙豔萍的生死。
“皇上!這月妃肚子裡的孩子......”皇后遲疑的看着昭武帝。
“說!孩子是誰的?”人對自己的所有物都有着天生的佔有慾,即便自己不喜不要的,昭武帝更是。
“說出孩子是誰的,饒你個痛快!”皇后沉聲喝問。
趙豔萍看了看人羣,秦隸今兒個沒有來,他接到了邊境的戰報,敖霸退兵了,爲什麼退兵,卻沒有說出個理由,這讓他很不安。而他一直請命,昭武帝卻不肯讓他帶兵出征,彷彿並不着急邊關戰事。可敖霸都已經佔領了數個城池,眼看着揮軍南下,昭武帝不急,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謀劃。
宮裡他安排了不少人手,可一下子又接到趙豔萍失利的消息,他坐不住了,手下的人都勸他,“殿下!出手吧!成敗在此一舉了!”
“殿下!當機立斷!再不出手,怕是我們錯失良機,再也沒有機會了!”
“現在出手,我們還可控制京中兵力,若是錯過,再難成事了!”
秦隸被說的心中大動,找半瞎算子問一句,半瞎算子說孩子還在,秦隸忍不住了,咬咬牙,“動手!”
各方人馬接到信號,齊齊出手。
這動亂出來,頓時驚壞了城中百信,紛紛躲在家裡,吭都不敢吭。
昭武帝聽說有人起兵,冷哼一聲。京都兵力五萬餘人,金吾衛,錦衣衛,再加上宮中御林軍,皇城牢不可破。
秦隸卻成竹在胸,因爲他的人已經傳了信來,守備京都的士兵已經毒癮發作了。要拿下皇城,易如反掌!五城兵馬司的人大半都是他的人,關起城門,這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十幾個人暗衛衝出來,保護趙豔萍撤退離開。
這下,衆人哪還有不明白的。四皇子舉兵謀反,因爲趙豔萍身份暴露,懷有身孕自然也就是秦隸的孽種。
蕭恆墨又怎麼會讓趙豔萍逃脫,提劍飛身而上,不過片刻,就解決掉保護趙豔萍兩個暗衛,把趙豔萍拎了回來。
剩下那些猛烈反撲的暗衛全部被金吾衛圍攻射殺。
“皇上!現在不是殺她的時候。”蕭恆墨冷冷的瞥了趙豔萍。
趙豔萍瘋了,蕭恆墨不殺她,要讓她生不如死,“蕭恆墨!我和你什麼仇!?”
蕭恆墨勾起嘴角,淡淡的看她,“不共戴天?”膽敢傷他的小乖乖,趙豔萍的噩夢現在纔剛剛開始。
“把趙豔萍打入天牢。”昭武帝冷聲憤怒。
立馬有人上前,拖起趙豔萍送入天牢。
趙豔萍尖叫着,“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是月光仙子!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我是仙子!你們快放開我!”天牢?她再也出不來了!她要死在裡面了!秦隸爲什麼還不來救她?
“秦隸!秦隸!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她一路叫喊,衆人這下都聽見了。
“謀反叛亂者,殺無赦!”昭武帝對秦隸還是有不少舔犢之情,只是他的權利不容威脅,任何人都不行。秦隸觸犯了他的底線!
衆人都難掩惶恐,不知道怎麼辦。文臣跟隨皇上撤退。武將迎出去戰鬥。
只是不過須臾時間,皇宮大門就被攻破了,衆人驚慌恐懼,因爲守衛皇城的士兵都犯了毒癮,只有少數沒有,卻也無力抵擋。
昭武帝大驚,怒不可竭。
秦隸正得意間,那些犯毒癮的士兵又紛紛轉好,迅速把他的人包圍了。秦隸一驚,目光陰厲的看着黑暗中巍峨的皇宮,大聲令下,“放炮!”
一架架的投石機拉過來,投石機上放着黑黑的圓形的炸彈。十幾個士兵操控一架,嘭的一枚炸彈打過來,落地時,一聲驚雷般的震響,霎時炸飛數十人。
衆人都驚呆了,這樣威力的武器,他們拿什麼來抵抗?血肉之軀嗎?
只是秦隸的炸彈只響了一下子,後面再也沒有響過。
這下秦隸一方的人驚呆了,爲什麼他們引以爲傲,威力無邊的炸彈會不管用了!?
守城一方士兵見此,頓時衝殺出來。
秦隸有些無措,可現在只能進,沒有退路,拔出長劍,直指皇城,“衝!”
兩方人馬混戰,因守城一方士兵剛剛毒癮發作,被秦隸的猛攻狠狠壓制。
秦隸直取皇宮。
蕭恆墨一身大紅長袍,在風中簌簌作響,手中的長劍閃着幽幽的寒光,“四皇子!恭候多時了!”
秦隸知道他要取皇城,勢必要過蕭恆墨這一關,他從一開始就多次收買這人,他卻想和自己有仇一樣,秦隸也怒恨不止,“受死!”大喝一聲,提劍飛身而上。
蕭恆墨攜一身殺氣也迎敵而上。兩人交戰,殺氣四溢,劍光寒芒四射,片刻之間,已經打的難捨難分。
秦隸從收買不成,蕭恆墨求娶姚若溪就知道,他和蕭恆墨之間必有一戰。兩人武功不相上下,他心中霸氣凌雲,對上蕭恆墨,是必殺之心。
蕭恆墨也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突然一直流箭飛來,卻是直接射入秦隸的胸口,他動作一頓,蕭恆墨已經一劍揮過來,直接砍掉秦隸的一條胳膊。
秦隸慘叫一聲,落在地上。
蕭恆墨看了眼流箭飛來的方向,飛身而下,長劍直指秦隸命門。
“保護皇上!誅殺叛逆!”卻是醇親王帶着兵馬趕來。
一直在暗中的姚若溪看清來人,頓時涌出無限怒火,提劍而上,“是你殺了令茹!”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她一直以爲是趙豔萍和秦隸動的手,殺潘令茹,破壞安國公府和醇親王府結親,卻不想,殺她的人竟然她一直不想嫁的醇親王府!
醇親王還是胖胖的,彷彿一臉無害的樣子,沒有承認,“我怎麼可能會殺令茹?她是我的我兒媳婦。她的死,我們也很是傷心不忍。”
姚若溪冷冷的盯着醇親王,和他身旁雄壯高大的男子,那是一直傻兮兮,被醇親王以鍛鍊他不足的心智爲理由送進西山答應的醇親王世子,“你們和安國公府結親,勝算更大,爲什麼要殺她?”
醇親王笑的冰冷起來,安國公府是唯皇派,他拉攏不了,只能除之。不僅如此,他揮一揮手,後面的人被帶到前面來,卻是姚滿屯和王玉花,小四瑾哥兒,還有大姐和姐夫,連袁菁瑤都沒有放過。
“縣主!讓蕭恆墨停手,相助本王,你的家人不僅會安然無恙,你姚家也有了從龍之功,一聲富貴享用不盡!”醇親王笑眯眯的勸說姚若溪,全然不似威脅一樣。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人看到姚若溪都異常激動,只是嘴裡被塞了布,說不出話來,只能唔唔幾聲。她們躲在田莊裡,本以爲宮變也影響不到她們,只要等一切結束,就是大好晴朗的日子了。
卻不想醇親王帶兵過來,說是秦隸的屬下攻破了皇城,西山大營叛變的士兵也攻打過來,他負責蕭恆墨後備軍,來接她們保護起來。
姚滿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大事,對醇親王不信任,卻也不特別戒備。只是遠處真的有兵馬打過來,看着全家大小,總不能喪命在此,就和醇親王走了。卻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醇親王不是救她們,卻是爲了挾持她們,威脅姚若溪和蕭恆墨。
醇親王知道蕭恆墨手裡有絕殺武器,他身爲齊國侯世子,對齊國侯府卻只有仇恨沒有親情,他就算殺光齊國侯府的人,也威脅不到蕭恆墨。可姚若溪不一樣,她是蕭恆墨的情劫,是他的軟肋,一觸即發。捏住了姚若溪的命脈,就等於捏住了蕭恆墨的命脈。
“溪兒!”蕭恆墨一見此,就知道不好,飛快的過來,護住姚若溪,讓她別衝動。
姚若溪心有滔天怒火,她也總算知道,她心裡一直揮之不去的不安是什麼了,“你這等卑鄙小人,你坐不了天下!”
醇親王呵呵的笑,“縣主難道不顧忌家人性命了?”
“我姚家人豈是膽小怕死之輩?生亦何歡,死亦何患!”姚若溪怒道。
姚滿屯瞪着眼點頭,讓姚若溪不要妥協。這醇親王不動聲色蟄伏這麼久,要把天下顛覆,這種人絕不能助他!
蕭恆墨卻答應了,“溪兒!這皇位誰坐都是坐。我從不在意!”王玉花她們是小乖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讓她們喪生。
姚若溪看着他俊美的容顏,搖搖頭。
“把她們放了!你想要皇位,我幫你奪來!”蕭恆墨從來不是個衷心的人。
醇親王就是知道這點,他知道蕭恆墨爲了姚若溪,一定會答應,不過放了王玉花現在卻不行,他放了小四瑾哥兒和袁菁瑤,卻把姚滿屯和王玉花,姚若霞段浩奇留了下來。
姚若溪強忍着怒火,看着嚇的小臉發白的瑾哥兒和小四,忙上前摟住倆人。
袁菁瑤也哭着撲過來,一把抱住姚若溪。
姚若溪拍拍她的背,摟着小四瑾哥兒安撫。
醇親王笑着看向蕭恆墨,“現在該履行承諾了。”
昭武帝卻是驚了,震怒不已,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因爲他知道,蕭恆墨練了一支神兵,雖然交給了他,但那些人卻以蕭恆墨爲首,聽他調遣的。
蕭恆墨拿起短槍,上了膛,對準的方向,昭武帝。
醇親王臉上笑意加深,等着昭武帝一命嗚呼,彷彿看到皇位終於屬於了他。不枉他蟄伏這麼多年!
突然一聲驚叫,“三姐——”
蕭恆墨猛地回頭,就見袁菁瑤被小四和瑾哥兒齊力打飛出去。姚若溪後心上插了一把匕首,黑血噴涌。蕭恆墨死死的瞪大眼,一瞬間呼吸都停止了。
姚若溪有些站不穩,卻不敢置信的看着袁菁瑤,想不通袁菁瑤爲什麼要殺她。
“她不是!她不是袁小姐!”凌風飛奔趕來。
袁菁瑤連吐兩口鮮血,爬起來就要逃跑。
凌風一掌打過去,把她打落在地,上來抓住她,刺啦一下,撕掉她的人皮面具,卻是一張陌生的臉,神情得意的看着姚若溪。
蕭恆墨瘋了,衝過來抱住姚若溪,“......小乖乖,...小乖乖...”
姚若溪一口一口的黑血吐出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這毒發作的這麼迅速,匕首直插心臟,她已經感到她的神經被麻痹,這比見血封喉的鶴頂紅都要毒。
小四和瑾哥兒嚇壞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驚了。王玉花嘶喊着,叫姚若溪。
“別...別......別怕...”姚若溪擡手,想摸摸小四瑾哥兒,想摸摸蕭恆墨,卻終於擡不起來,重重的落下。
“三姐——”
“小溪!!!”
醇親王也沒有想到,姚若溪會突然被殺,他看着彷彿入魔的蕭恆墨,頓時預感不好。
凌風凌武帶人就開始反撲。
槍聲不絕於耳,醇親王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上就被連打三槍,死死的瞪着眼,倒下去。
蕭恆墨充耳不聞身邊的動亂,緊緊的抱着姚若溪,再也叫不醒她。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被解救出來,都齊齊撲過來。
蕭恆墨抱着姚若溪不讓任何人碰一下。
“主子!!”凌風心中大叫不好,主子要入魔了!
蕭恆墨兩眼黑如玄墨,卻從周邊開始泛起血紅,全身散發着幽冥地獄般的煞氣,披風緊緊的裹着姚若溪,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手中的長劍也發出吟鳴,微微顫動着。
“回魂丹!回魂丹!”凌武大喊,想叫醒蕭恆墨。
畢溫良和嚴如卿爲了查毒品的事兒,都不在京都。
孟凱和孟康殺到神醫館,杜衡還在,立馬拿了回魂丹來。
蕭恆墨暗黑的眸子仿若閃起光芒。
然而回魂丹喂姚若溪吃下,卻依舊毫無用處。
“晚了!晚了!”杜衡大哭。
“主子——”凌風和凌武大叫。
蕭恆墨卻彷彿地獄而來的閻羅一般,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大開殺戒。
他雖然沒有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出來他表達的意思,他要讓天下給他懷中的人陪葬。
蕭恆墨瘋了。
他武功高強,無人能敵,又凌風和凌武帶着人,手持槍支,也沒人敢反對,只能逃跑。
一聲聲驚雷響過,天空飄下大雨,雨水混雜着鮮血,滿地血紅,觸目驚心。
這是一場屠殺。
逃生之人無不噩夢纏身,又萬分慶幸。
也真真正正見識到了,蕭恆墨聞風膽寒的變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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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二十二年,皇四子發動宮變,醇親王謀反,神將齊國侯世子,力挽狂瀾,平定叛亂,被封爲燕國第一個異姓王,玄王。
玄王妃被救國被叛逆謀害,冊封超一品瑞德敏靜丞嘉王妃。
玄王悼念愛妻,宮變後失蹤,再無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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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時鐘聲音噹噹響起,病牀上,昏迷數月的人睜開眼,看清眼前的情景,姚若溪驚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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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結了,帶着愧疚,帶着不捨,千言萬語只一句:感謝!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