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個時辰,打坐中的李瀾清睜開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山洞漆黑無比,不見一絲光亮,李瀾仍能看到坐在一旁的周蘭。
興許是感受到李瀾清目光,周蘭睜眼道:“你怎麼樣?”
“應該沒什麼大礙。”
李瀾清起身,胸口又傳來一陣劇痛,知道體內的傷勢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
感受到李瀾清呼吸還有些紊亂,周蘭道:“還有時間,你可以多調息一會。”
“正常行動沒什麼問題,再調息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效果,我們還是儘早出發。”李瀾清舒展一下身體,確定身體沒什麼其他問題之後,又道:“周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銘記於心。”
周蘭沒有做出迴應,李瀾清握住橫刀又鬆開,抓起了銀骨殺劍,嘆道:“人品源器,果然非凡!”
第一次將人品源器拿在手中端詳,李瀾清愈發覺得煉器師不同凡響,只看外觀,銀骨殺劍的品質就比橫刀高出不止一籌。隨意揮舞幾下,空中響起氣流切割聲,李瀾清停下,讚道:“好劍!”
“此劍名氣偌大,對張家有非凡的意義。”
李瀾清微微點頭,明白周蘭是在提醒他張家肯定會不顧一切奪回此劍。
“劍雖好,但我已有鍾愛之物。”
隨手將銀骨殺劍拋給周蘭,李瀾清提起橫刀,也想打量一番,卻倒吸一口冷氣。沉重的橫刀使李瀾清再次牽扯到傷口,發出痛呼,大囧不已。
銀骨殺劍在周蘭手中一閃,消失不見,不理會李瀾清的尷尬,周蘭開口道:“需要我幫你收起嗎?”
橫刀的沉重,在提着李瀾清奔逃時周蘭便有體會,李瀾清重傷之軀再拿此刀恐有不便。
“多謝周小姐好意。”
見李瀾清輕輕將橫刀扣於後背,周蘭不再開口。
“這山洞周小姐是否瞭解?”
周蘭平舉手掌,一抹光輝從她手心跳出,山洞一下亮起來。周蘭左右看了一會,道:“據說此洞四通八達,中心山腹極爲寬闊,此次考覈的終點就在山腹,我們順着通道一直往前走,應該可以到達。”
有了光亮,視野更加清晰,李瀾清跟在周蘭身後,兩人慢慢朝裡走去。
一條漆黑的通道漸漸被照亮,不一會便如同白晝,一行十人的身影映射在洞壁上,影影綽綽,不住地跳動。
“如何?還是不能感應到那小子和周蘭的氣息嗎?”張連嶽陰冷的聲音響起。
“開始還能察覺到一些,但洞中的岔道太多,已經失去了他們的方位。”說話之人顯得小心翼翼,看着臉色鐵青的張連嶽,他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張少,這山洞錯綜複雜,我們不如儘早趕到終點,等他們出現,一舉奪回寶劍。”
張連嶽臉色並未好轉,斜視着王高天道:“銀骨殺劍是我張家至寶,如果不是百川大會,我也不會有機會使用,丟失的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這……”
王高天欲言又止,心道:你的劍丟失與我們何干。
“如果找不到他們二人,那你也不用去終點了。”張連嶽對着最開始那人淡淡說了一句。
衆人聞言,如墜冰窟。那人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忙道:“張,張少,我有一秘術,感應範圍能增長數倍,但只能維持半個時辰。”
張連嶽哈哈一笑,道:“你只管全力感應,剩下的交給我。這是一顆回覆源氣的丹藥,你收好一會服下。”
那人顯得意外,忙道:“多謝張少,我這就開始。”
前方的周蘭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張連嶽發現我們了。”周蘭回頭說了一句,陡然加速向前方掠去,“跟緊我。”
李瀾清腳下發力,跟了上去。
“周小姐你怎麼知道是張連嶽?”
“銀骨殺劍與張連嶽氣息相連,在一定範圍內張連嶽可以感知到銀骨殺劍。剛纔銀骨殺劍震動,定是張連嶽在感應此劍。”周蘭沒有回頭,身體迸發的源光將山洞照得更加明亮。
李瀾清面色凝重,以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張連嶽的一合之敵,周蘭的變異源氣怕也擋不住對方多久,他腦中飛快地思考脫身之策。
“周小姐,棄劍。”
“沒用的,他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盞茶時間不到,轟隆一聲,前方的石壁破開一個大洞,兩人身形猛地停了下來。
“終於抓到你們了。”
李瀾清心中一緊,眼看着張連嶽出現在他們前方,神色陰冷。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王高天等九人從破壁另一側魚躍而出,站到了張連嶽身後。
“交出銀骨殺劍,我可以放你過去。”張連嶽對着周蘭說道。
周蘭手上光輝一閃,銀骨殺劍出現在她手中。
“想要,過來取。”
張連嶽氣息暴漲,手中長劍朝周蘭直刺而去。周蘭手中銀骨殺劍一挺,迎了上去。兩人瞬間激戰在一起,山洞中響起陣陣刺耳聲。交手幾十招,兩人相持不下,周蘭修爲雖弱於張連嶽,憑藉冰源氣和銀骨殺劍反倒壓制住對方。
失去耐心的張連嶽大聲喝道:“憑你也想駕馭銀骨殺劍?”
氣息再度上漲的張連嶽,探手成爪,一往無前,扣住銀骨殺劍劍尖,對佈滿手臂的寒霜毫不在意。
“給我破。”
張連嶽手臂一抖,銀骨殺劍劍身震動。煞氣反襲,周蘭心中大驚,竟無法把持銀骨殺劍,脫手而出。見張連嶽空手奪回銀骨殺劍,其餘人心神搖曳。空手奪白刃的確存在,那是修爲相差甚遠才能做到,不可能從同境界的人手中奪來,何況還是奪取人品源器。
其餘人不知,張連嶽心中卻很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巧取而已。源器入品已有靈性,銀骨殺劍經過張家多年祭煉,與張家功法氣息早已融爲一體,本身也刻入了張家的印記。張連嶽將自身氣息再度與銀骨殺劍連接到一起,輕而易舉便引起銀骨殺劍的反噬,這纔有了令人吃驚的一幕。
“走。”
周蘭嬌喝一聲,手持霜劍,再度攻向張連嶽。
李瀾清猶豫不定,留下來定有生命危險,但他又做不出隻身保命的舉動。
“他奈何不了我,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快走。”周蘭的聲音裡帶上了焦急。
若周蘭出現問題,不說周家反應如何,單是周奇秀也會找張連嶽拼命。李瀾清心中感動,不再猶豫,掉頭狂奔。
“你們給我追上去,將那小子的人頭提來見我。”張連嶽怒道。
見張連嶽逼住周蘭,王高天等人衝出,緊追李瀾清消失的身影。
腳步每踏下一次,胸口的疼痛更盛一分。李瀾清喘着粗氣,一手捂着胸口,全身冒汗,儘管胸口疼痛無比,他的步伐不敢放慢絲毫。近一個時辰的奔跑,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無論李瀾清岔入哪條通道,總也甩不了後面的人。跑到現在,他早已失去方位,不知身處何方。
猛地一躍,李瀾清揮刀斬斷了洞頂的一根鐘乳石,伴隨着一聲巨響,粗大的鐘乳石斷成數截,封死了山洞過道。李瀾清稍作一頓,再次衝出,一路上他斬斷幾十根石柱塞道依舊不能阻擋後面的追兵,只能延緩一下他們的腳步。
連轉數個岔道,李瀾清來到一個三岔口前,屏聲靜氣,聽不到任何聲響。李瀾清衝向左邊的通道,跑出不遠,只見他向後一躍,又穩穩站在了三岔口前,落腳點與剛纔站立的地方絲毫不差。隨即,他進了右邊的通道,以同樣的方法又退到了三岔口前。最終,李瀾清進入中間的通道,跑了同樣的距離後,他縱身一躍,腳踏石壁向前疾馳而去。
李瀾清本身毫無源氣氣息,唯一能追蹤他的方法只有留下的腳印,不能御空而行,只能出此下策。如果能讓他們分開,就能加一分勝算。
李瀾清離開不久後,王高天一行人來到了三岔口前。
“三條通道都有腳印。”
王高天讓三人進了通道查看,回來之後,都說腳印延伸不遠便消失了。
“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嗎?”王高天看着一人道,此人正是剛纔使用秘術追蹤到周蘭和李瀾清的人。
那人搖了搖頭,道:“先前追蹤的時候便探知不到此人氣息,若不是周蘭的冰源氣太過明顯,只怕我用秘術也很難找到兩人。而且此人對身體的掌控已到隨心的地步,留下的腳印幾乎微不可查,很難追蹤。”
“既然如此,只能兵分三路。”
議定,九人分作三股,進了不同的通道。
李瀾清以同樣的方法又連續經過了幾個岔口。一個時辰後,李瀾清放緩腳步,確定後面沒有動靜後,躍進石壁上一個可容身的石縫,開始恢復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