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魔功幻影

福兒一骨碌翻身坐起,訝然道:“咦!怎麼會睡着了呢?”

柳南江道:“你不是睡着了,而是被點了昏穴,你一點不知道嗎?”

福兒連連搖頭,道:“點了昏穴?!我怎麼一點也沒有感覺呢?”

白玉梅道:“那人可能是站在遠處用石子施展打穴手法。”

柳南江道:“不是,福兒的根基我清楚,出手之人不但要有絕佳的輕功,而且還要有奇特的點穴手法,否則福兒不會一無所覺。”

白玉梅訝然道:“如此說來,此人的功力高過你我了?”

柳南江點點頭,道:“那是必然的,若是教我暗中點昏福兒,那絕對辦不到。”

福兒突然發現凌菲不見,低呼道:“糟糕!凌姑娘一定是被那個傢伙帶走了。”

柳南江道:“放心,那人帶走凌菲是好意而非惡意。”

白玉梅也點點頭,道:“對的!憑他的身手,要殺凌菲只在舉手之間,不過……”

語氣一頓,接道:“凌菲畢竟是個姑娘家,總是讓人替她憂慮。”

柳南江喟然道:“憂慮又有什麼辦法呢?終南山中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能人高手,尤其是隱藏在暗中之人,更是有所圖謀卻又使人防不勝防。”

白玉梅道:“南江!帶福兒一齊走。”

柳南江知道她要叫他們進洞中歇息,連忙插口道:“不了。”

白玉梅以爲柳南江不願讓福兒去她的洞窟,忙道:“福兒也不是外人。”

柳南江搖搖頭,道:“不了。”

語氣一頓,微作沉吟後,接道:“有件事你還不知,茹慧身遭劫難……”

白玉梅驚道:“她怎麼了?”

柳南江將秦茹慧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白玉梅不勝唏噓地道:“這個可憐的孩子!”

柳南江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過,目前急需要找到她的下落,我準備連夜就去。”

白玉梅揮手道:“快去吧!爲了茹慧,你應該多盡一點心力的。”

柳南江道:“那是不用吩咐的。”

言罷,向福兒一擺手,雙雙長身而起,向望鹿坡奔去。

行至途中,福兒問道:“這個白衣女子因何特別關心秦茹慧呢?”

柳南江道:“說來話長,等將來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福兒也不再追問,掉轉話頭問道:“相公!那個點我昏穴之人,你想是誰?”

柳南江道:“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如何去猜想是誰?”

福兒道:“能暗中點對我昏穴之人,恐怕只有兩個。”

柳南江道:“你是說公孫彤和那個無名客嗎?”

福兒點點頭,道:“我正是這樣想。”

柳南江笑道:“你未免想得太玄了,公孫彤是否真的比秦羽烈的武功高出許多,根本就無法確實。我們想象中那個無名客比公孫彤還要厲害,那還要看他說的是真話假話,如果他是信口胡說,雖然天衣無縫,也不過是工於計謀罷了。”

福兒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柳南江道:“如果照你這樣說,方纔點昏你的人一定是那無名客,因爲公孫彤不可能帶走凌菲的。”

福兒點點頭,道:“我猜想的正是他。”

柳南江道:“這樣說,凌菲也和他有一點特殊的關係了。”

福兒道:“別的都不關重要,點昏我的人分別暗中在觀察我們的行動,這倒是應該注意的。”

二人言談之間,望鹿坡已然到了。

說不出的原因,使柳南江對白玉梅生出一股濃厚的親情。

白玉梅與他母親同宗,姓名又只有一字之差,自然是使柳南江滋生那股濃厚親情的一大原因,而最主要的還是白玉梅對柳南江發揮了女人與生俱來的慈性。而這種慈性又是柳南江有生以來所不曾享受和領略過的。

爲此,關於秦茹慧的安危,柳南江就不得不盡心盡力了。

雖然白玉梅的談吐還有保留閃爍,使柳南江不太明瞭她的過去和現在,或者未來,但有一點柳南江是可以肯定的。

秦茹慧是支持白玉梅勇敢活下去的力量泉源。

但是,秦茹慧如今何在呢?

天地之間,如此遼闊,又上哪兒去找呢?

柳南江依據秦茹慧已經喪失武功的情形去判斷,她顯然是在山下,因爲救出她的人不可能帶着一個沒有登山能力的人往高處爬的。

他往望鹿坡走來,還有附帶的原因,希望通上秦羽烈,藉機會將福兒安插在秦羽烈的身邊。

可是,他這個希望是落空了。

因爲,望鹿坡上沒有半個人影。

秦羽烈很可能已率領着他的所屬武士往三老峰頭去了。

柳南江望着那些像蹲伏的巨獸般的崗巒發愣,心裡暗喊着:“秦姑娘!你在何處呢?”

其實,秦茹慧離他只不過二十里左右的距離,他都無法找到她,真所謂是“咫尺天涯”

了。

終南如一隻伏虎。

三老峰位於頭頂,望鹿坡則位於頸窩,在新陡的山勢中,這是唯一的盆地。

從望鹿坡向正東,是往三老峰頭的山道,往西北,則是下山的路徑。往西南,或東北,則是走向這隻伏虎的前腿,也就是終南山脈旁支。

距離望鹿坡的東北方約摸三十里處,有一道山澗,澗壁陡峭,澗道幽暗。

春雨連綿之際,澗水洶涌,是終南七仙岩飛瀑的主要源頭,秋深乾旱,洞水成涓滴之勢。

因此這條山洞成了凌長風和秦茹慧的藏身之所。

凌長風本來揹着秦茹慧疾行的,忽然發現了一大隊疾服勁裝的漢子在匆匆趕道。

其實,那是秦羽烈屬下的武士。

但是,他們卻以爲是冷如霜派來搜尋他們蹤跡的爪牙。

因此,他們閃身躲入了這條山澗。

此刻,除了強勁的山風呼嘯之外,已聽不到別的轟響,看來,那批壯漢子已經離去了。

兩人蜷曲在一道山岩的夾縫間,由於方纔情勢緊張,兩人擠在一起並沒有異樣的感覺。

此時步履之聲遠離,一切歸於平靜後,凌長風立刻就心中忐忑起來,雖然軟玉溫香的感受使他感到微醺,但他畢竟不是邪惡之徒。

於是,連忙退出了那條夾縫。

秦茹慧對凌長風是多少有情的,不過那是感激之情,她不願凌長風因此而發窘,裝得若無其事地輕笑道:“茹慧連累凌少俠受委屈,真是於心難安。”

凌長風和他妹妹有着相同的豪爽,一天一夜的相處,秦茹慧對他太客氣,這樣反使他感到忸怩不安,因而神情略顯靦腆地道:“沒什麼。”

想想沒有什麼話好說,又連忙改口道:“秦姑娘!我們可以走了。”

秦茹慧道:“凌少俠怎不再多歇息一陣?”

凌長風道:“就這樣,我還擔心明兒子時趕不到三老峰頭呢!

秦茹慧道:“真是難爲少俠了。”

凌長風道:“不必客氣,來吧!”

說着,微微蹲下身子,以便秦茹慧攀附。

驀在此時,“叭噠”一聲,一塊小石子落在凌長風的腳面前。

凌長風不禁心神一理,這塊小石子顯然是有人故意向他扔過來的。

就在他一愣神之際,“叭啦”一聲,第二塊小石子又落下了。

凌長風發覺情況不對,連忙低聲道:“秦姑娘!快躲到那道夾縫中去。”

秦茹慧心情自然是非常緊張,連忙閃身躲進那道夾縫之中。

“叭噠”一聲,第三塊石子又落下了,還是落在老地方。

凌長風四下張望無一個人影,心中立刻萌生一種被戲辱的感覺,因而揚聲叫道:“是哪一位朋友,何妨出來一會?”

叫聲一落,他的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從何處來?

如何而來?

凌長風根本沒有看清。

單是這種怪異的身法就足以令人震駭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上也蒙着黑巾,黑巾的上方露出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視着凌長風,整個身形紋風不動。

凌長風暗暗在心中撮好了他的獨門武器“釣鰲金鉤”,沉聲發問道:“方纔那三顆石子,是尊駕拋擲的嗎?”

那人沒有答話,凌長風依稀見他的腦袋微微點了一下。

凌長風又問道:“請問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聲音低沉地道:“請你立刻離開。”

凌長風輕吁了一口長氣,道:“在下正要離開此地。”

黑衣人身形往旁一讓,一擺手道:“請即刻離去。”

凌長風道:“在下還有一個隨行病人”

黑衣人沉聲道:“只准你一個人走。”

凌長風不禁一驚,厲聲道:“這是什麼話?同伴有病在身,在下豈能一走了之?”

黑衣人向前逼進兩步,手一指,道:“娃兒不要找死!”

凌長風也不多話,立刻先發制人,扣在手中的金鉤飛也似地向那黑衣人的右腕打去。

他這種兵器雖屬旁門左道,卻經常能出奇致勝。

其他的暗器還可以伸手去接,他的金鉤卻無法伸手去接。

即使接住了,也照樣能鉤住肌膚。

金鉤上面有銳利的倒刺,鉤上了,就休想能拔出來。

只聽黑衣人冷嘿一聲,指着凌長風那隻手一動也沒有動。

凌長風心中不禁暗喜,金鈞果然搭上了黑衣人的手腕。

凌長風將扣在手中的絲線猛力往回一帶,他連連向後踉蹌幾步,差點沒有摔一個筋斗。

原來金鉤並沒鉤上那個黑衣人的腕子。

凌長風不禁感到駭異了,對方既未閃避,金鉤怎會走空的呢?

他微一遲疑,雙腕同時一抖,兩隻金鉤同時而出,又雙向那黑衣人的右腕纏去。

凌長風再用力往回一拉,兩雙金鉤又是回空。

凌長風不禁驚呆了。

自從他出道以來,“釣鰲金鉤”已經用過不下數十餘次,可說無往不利,今天卻栽了筋斗,而且毛病出在那裡也不知道。

黑衣人冷笑道:“還要不要再試一次?”

凌長風雖然非常震駭,卻並不怯弱,也回以一產冷笑,道:“尊駕的確有兩套,不過要在下丟下有病的朋友一走了之,恐怕還辦不到。”

黑衣人道:“看不出你倒蠻夠義氣的,你那位朋友可能不希望你枉送一條性命。”

凌長風正義凜然地道:“在下送命是學藝不精,但不能作不義之人。”

黑衣人突然縱聲枉笑起來,良久,才停住笑聲,問道:“你那朋友身患何病?”

凌長風冷聲道:“不勞尊駕費心。”

黑衣人道:“娃兒!老夫要留下你那位朋友,正是要爲她治病。”

凌長風不禁愣住了,這黑衣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

藏在夾縫中的秦茹慧,卻不禁怦然心動了。

凌長風所施展的“釣鰲金鉤”她曾見過,自己能否躲過,還很難說。

而這個黑衣人不閃不避就使凌長風所甩出的金鉤徒然無功,就可以證明對方是個絕頂高手。

對方若是心存殺機,自己絕對逃不過這一劫。

萬一他真是有誠意來爲自己療傷的呢?

一念及此,立即從石縫中走了出來,和聲問道:“請問尊駕高姓大名?”

黑衣人一擺手,道:“用不着攀交情,教這娃兒一人離去,老夫爲你治病。”

秦茹慧道:“尊駕可知道我身罹何症?”

黑衣人道:“被冷老魔獨門‘五毒點穴手法’點封你遍身主要大穴,以致內力渙散武功喪失,老夫沒有說錯吧!”

秦茹慧不禁驚喜參半,她一向心細如髮,因而又道:“冷老魔的‘五毒點穴手法’既稱獨門,尊駕又如何療治得好?”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是老夫誇口「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任何傷症也難不了老夫。”

秦茹慧沉吟一陣,道:“少俠!一路多承蒙照顧,現在就請你離去吧!”

凌長風疾聲道:“姑娘切不可輕信……”

黑衣人插口道:“老夫與這女娃兒有緣,故而要爲她治病療傷。如果你不肯離去,老夫爲了成全這段緣分,只有一掌送掉你的小命。”

話聲方落,揮掌向一方巨石拍去。

自聽“嘩啦”一聲,那塊巨石立刻化爲麪粉。

秦茹慧急忙叫道:“少俠!快走吧!”

凌長風情知不走也是白白送命,只得倉惶叫道:“姑娘多加小心!”

言罷,一走三回頭,黯然地離開了這條幽暗的山澗而去。

秦茹慧心情倒是極端沉着的,她轉身向那黑衣人問道:“請問就在此處,還是?……”

黑衣人擡手向一塊平穩的青石板一指,道:“仰躺在這塊青石板上。”

秦茹慧毫不猶疑地在青石板上躺下。

黑衣人在她身旁蹲下,又道:“閉上眼睛,渾身放鬆。”

秦茹慧一切依照那黑衣人的吩咐,是福是禍她已完全委諸於命運的安排了。

黑衣人緩緩伸出右掌,按上了秦茹慧的命門。

只見秦茹慧身形一顫,口中噴出一道血箭,當場昏死過去。

黑衣人自身上掏出個小瓶,傾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喃喃自語地道:“老夫精研十二年之久的魔功,卻被你這娃兒受用了!嘿嘿!你真是福氣不小哩!”

說着,就將那顆紅色藥丸放進秦茹慧口中,暗運掌力將藥丸逼進她的腹內。

接着,五指連揮,像彈奏琴絃似的在秦茹慧身上的穴道處點點截截。

然後,長身而起。

在一聲尖銳的呼嘯中縱出了山澗,蹤影霎時不見。

此時,凌長風不過行去五里。

這一聲呼嘯聽在他耳中,不禁使他毛骨悚然。

他很想再轉身回來探視一番,繼而一想,也罷,生死有命,福禍在天,看秦姑娘的造化吧!

凌長風本可就此下山,不過,他想到應該將秦茹慧的遭遇對秦羽烈說一聲,如若不然,萬一秦茹慧遭遇不測,他就有責任了。

黑衣人的一聲長嘯不但凌長風聽見,遠隔十餘里的柳南江也聽到了。立刻就偕同福兒循着嘯聲發出的方向趕了過來。

很快地,三個人就遇上了。

柳南江眼尖,老遠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是凌長風,忙不迭地喊道:“那不是長風兄嗎?”

凌長風擡頭一看,認出了是柳南江,忙道:“原來是柳兄。”

柳南江道:“聽說秦姑娘已被長風兄救出,因何不見秦姑娘?”

凌長風就將前一刻的遭遇敘說了一遍。

柳南江聽得不勝黯然,道:“方纔那一聲呼嘯,就是那黑衣人所發嗎?”

凌長風點點頭道:“可能是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喃喃道:“因何長嘯呢?是因他療好了秦姑娘的傷勢而得意?還是因殺了秦姑娘而大快?他方纔那一聲長嘯聽來,此人必是功力深厚,可能爲絕代高手。”

凌長風道:“以在下意測,那黑衣人不可能殺害秦姑娘,否則他就不會放過在下了。”

柳南江一揮手,道:“走!我們去看看。”

凌長風搖搖頭,道:“不要吧?他要在下離開,分明是不讓別人見到他爲秦姑娘療傷的手法。”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可能已爲秦姑娘療傷完畢,方纔那一聲長嘯”

福兒忽然低聲道:“看!有人來了!”

果然,一道人影向他們立身之處奔來,行動快速,疾如閃電。

柳南江輕聲問道:“長風兄,是那黑衣人嗎?”

凌長風道:“從那種矯捷的身法看來應該是他。不過,他穿的是黑衣,而這人穿的是藍衣,恐怕是另外一個人。”

正說之間,那人已到面前,竟然是他們心中所牽掛的秦姑娘。

柳南江不禁大喜過望,秦茹慧不但恢復了武功,似乎比以前更精進了不少。

凌長風也是不勝驚異,忙張口叫道:“秦姑娘!你的傷勢完全好了嗎?”

說也奇怪,秦茹慧對凌長風的叫聲恍若未聞,對他們三個人也恍若未見,腳步稍微一緩,擦身而過,復又疾行如故。

柳南江又叫道:“秦姑娘……”

秦茹慧這次站住了,卻沒有回過身來,聲音冷峻地問道:“誰叫我?”

柳南江和凌長風不禁面面相覷起來,秦茹慧就像換了一個人似地。

福兒已然躍到秦茹慧面前,道:“柳相公叫你,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秦茹慧“唔”了一聲,依然冷冷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柳南江走到她面前,問道:“秦姑娘!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秦茹慧鼻孔裡出了一口冷氣,道:“傷!誰能傷得了我?”

柳南江擡頭向秦茹慧面上看去,不禁打了個寒噤,原來秦茹慧那兩道目光異常陰森怕人。

凌長風也走過來,道:“秦姑娘!冷老魔不是用‘五毒點穴法’毀了你身上的內力嗎?

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秦茹慧“唔”了一聲,道:“我記得,我現在正要去找他。”

凌長風道:“想必那黑衣人已將你的傷勢療好了。”

秦茹慧一點頭,道:“不錯。”

柳南江笑道:“那就好了!”

秦茹慧的身子不曾轉過一下,目光也始終望着前方,聲音冷漠地道:“還有沒有事?”

柳南江對秦茹慧的神情何以如此,實在不解,因而搖搖頭,道:“沒事了。”

秦茹慧道:“失陪了!”

言罷,揚長而去。

凌長風緩緩搖頭,道:“真是奇怪,秦茹慧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福兒壓低了聲音,道:“相公!我看那黑衣人療傷的手法大有問題。”

柳南江點點頭,道:“很可能。”

凌長風茫然地問道:“難道那黑衣人用什麼怪異手法使秦姑娘脫胎換骨了。”

柳南江道:“那倒不至於,看樣子秦姑娘的心情已然大變了。”

凌長風道:“莫非那黑衣人想利用秦姑娘在武林中製造一片紛亂?”

柳南江一怔道:“長風兄!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凌長風道:“在下方纔和那黑衣人打個照面,功力之深,實在嚇人,而他那兩道目光給人一種陰森之感,顯而易見是一個冷酷人物。”

柳南江沉吟一陣,沒有再談論這個問題,轉過話題道:“長風兄!我該告訴你一件事,令妹於半個時辰前突然神秘失蹤了。”

凌長風驚道:“是怎麼回事?”

柳南江就將凌菲如何被蛇咬,福兒如何被人點了昏穴,凌菲如何突然不見等經過情形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凌長風聽得驚訝不置,愣了半晌,方問道:“柳兄意欲何在?”

柳南江道:“在下本來是要去尋訪長風兄和秦姑娘的。”

凌長風迫不及待地接口道:“在下必須立刻尋訪臺妹的下落,想必她還不會離山。柳兄!

你我共同再走登山之路吧!”

柳南江點點頭,道:“好啊!”

於是,三人又向望鹿坡奔去。

雖然遙隔十數裡之遠,不到一盞茶工夫,三人就來到了。

現在的望鹿坡可不像方纔那樣平靜了,只見黑壓壓一大片人影。

三人來到坡頂,立刻看見冷山紅和秦茹慧在相峙對立,四周站了無數壯漢,那一定是冷山紅的手下。

只聽秦茹慧聲冷如冰地道:“姓冷的!昨晚的事忘了沒有?”

冷山紅有些吃驚,因爲秦布慧竟然恢復了武功,委實使他意想不到。

不過,他仍是語氣強硬地道:“自然忘不了,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使金鉤的小子。”

秦茹慧冷笑了一胄,道:“只怕你這一生中,再也找不到他了。”

冷山紅“噢”了一聲,道:“我卻不信,除非他死掉了。”

秦茹慧一字字沉緩有力地道:“他沒有死,你卻立刻要死。”

冷山紅掠過一絲驚色,道:“是姑娘想要殺死我嗎?”

秦茹慧一點頭道:“不錯。”

冷山紅心頭有些慌,但他卻強按鎮定地哈哈大笑道:“我不相信你能辦得到。”

秦茹慧冷笑道:“姑娘要教你死,你就非死不可。不過,你可以選一個你所喜歡的死法。”

冷山紅真是死到臨頭不自覺,猶自邪惡地道:“我倒願意與姑娘歡樂至死。”

秦茹慧對這句邪惡之語並無不悅反應,平靜地道:“那也未嘗不可。”

柳南江聞言不禁大吃一驚,秦茹慧怎會如此不識羞呢?難道真被什麼魔功迷失本性了嗎。

凌長風也人感困惑,低聲道:“柳兄,秦姑娘完全變了。”

冷山紅也發覺了秦茹慧異樣之色,心頭不禁暗打寒噤。立刻就心念暗動,意欲早些離開此地。因而勉強地笑道:“承蒙姑娘答允,我真是高興得很。不過,我奉家父之令,要立刻趕往三老峰頭。秦堡主和家父正殺得不可計交,想必姑娘也要趕去看看,你我改天再談這件事好了!”

說罷,就要打算離去。

秦茹慧一縱身攔住他的去路,沉叱道:“慢走!姑娘的話還沒有說完!”

冷山紅道:“姑娘還有什麼未盡之言。”

秦茹慧道:“冷山紅,今天你的死期已到,不容改天。”

冷山紅不禁倒吸一口口氣,不過他面上依舊浮着一絲邪笑,道:“可惜此處並無牀榻,也無遮擋之物,只怕有些不便。”

秦茹慧冷笑道:“你選擇的死法不錯,可惜姑娘今日無此雅興,所以只有請你再選擇別的死法,今晚你是非死不可的。”

冷山紅突地一揮衣袖,驀見一道亮光向秦茹慧頸間飛去。

秦茹慧的身軀一絲也沒有動彈,似乎對冷山紅的襲擊恍若未覺。

柳南江急得大聲疾呼道:“秦姑娘,小心毒蛇襲擊!”

可惜他的喊聲晚了一點,一條長約三尺的青黑毒蛇已然纏上了秦茹慧的粉頸。

冷山紅哈哈大笑道:“像你這種美人兒被毒蛇咬死實在可惜,可是我不殺你,你要殺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爲強了。”

秦茹慧冷笑道:“嘿嘿!冷山紅!你以爲你能殺死我嗎?”

冷山紅道:“奇毒無比的百步蛇已然纏上了你的頸項,你難逃厄運了。”

秦茹慧冷哼了一聲,倏地揚腕抓住了蛇頭,一揮手將那條百步蛇扔到冷山紅的面前。

“拍噠”一聲,那條蛇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冷山紅不禁大駭,毒蛇對付不了秦茹慧,他今天就有點凶多吉少了。

福兒輕聲道:“相公,秦姑娘似乎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那條百步蛇分明在她咽喉上咬了一口,而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柳南江道:“看樣子今天冷山紅真是要死定了。”

凌長風道:“看秦姑娘如何殺死冷山紅,就可知道她的心性變化如何了。

這時,只聽秦茹慧道:“姑娘我爲你安排了三條死路,一是你自動跳崖,一是你自動斷舌而亡,如果你不自行了斷,姑娘我就要用短劍來斬你四足,再挖你眼睛然後掏出你的心肝五臟。”

柳南江和凌長風都是練武之人,對生死殺傷都看得很淡薄。但是,在聽到秦茹慧這番話,也不禁連打幾個寒噤。

冷山紅他自然不願輕易被殺,沉叱一聲,道:“大家圍住她了!”

一聲令下,十餘名壯漢,立即將秦茹慧圍了個水泄不通。

凌長風道:“柳兄,我們該出面了吧!萬一秦姑娘……”

柳南江點點頭,道:“也許我們一出面反倒救了冷山紅。”

言罷,縱身而出,落在冷山紅面前,凌長風和福兒也相繼跟到。

柳南江沉聲問道:“姓冷的,以多勝少這種卑鄙行徑在武林中是行不通的。”

冷山紅還沒有答話,驀然秦茹慧玲叱道“站開!誰要管閒事,就和冷山紅一樣死法。”

柳南江不禁一愣,頓感進退兩難。

冷山紅冷笑道:“何必強出頭呢?人家並不領你的情呢?”

柳南江回過身來,向秦茹慧叫道:“秦姑娘!臨別‘祥雲堡’之際,令尊曾千叮萬囑,對姑娘之安危,在下有責任在身。”

秦茹慧冷笑一聲,道:“真是笑話,姑娘我不需要誰來保護。”

柳南江發覺情況不妙了,若非秦茹慧心性起了嚴重變化,她絕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

冷山紅道:“姓柳的!退過一邊去吧!硬管閒事在武林中也是行不通的。”

柳南江只有默然退到一邊。當事人不接納他的拔刀相助,自然就不能硬管閒事了。

冷山紅倏然沉叱道:“鬼爪索魂!”

柳南江等都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那些圍困秦茹慧的大漢都一個個聞聲身動,雙掌電出,二十餘隻手分向秦布意身上不同的部位抓去。

原來“鬼爪索魂”是一着招式。

秦茹慧雙手垂立,一動也沒有動,待那二十餘隻勁道十足的手掌堪要觸體之際,突地輕叱一聲,接着閃起一道晶光。

那十幾個大漢一個個地都止住了前撲之勢,二十餘隻手臂也凝在空中。

秦茹慧長身而起,縱出包圍圈外,手中短劍向冷山紅一指,道:“現在輪到你了。”

誰也看不出秦茹慧使出什麼手法,教那些大漢一個個呆若木雞般定住了。

冷山紅一聲長嘯,草叢中立刻凌空射起幾支火箭,想必是通知冷如霜的聯絡信號。

同時,冷山紅已經將那隻烏黑的鬼手取在手中,叱喝一貫,向秦茹慧肩頭抓去。

其勢洶洶,辛辣無比。

秦茹慧身軀紋風不動,手中短劍輕描淡寫地一揮,只聽冷山紅一定厲籲,一條右臂齊肩斷裂,連同那隻鬼手,飛去一丈多遠。

柳南江和凌長風不禁看得大驚失色。

尤其柳南江是用劍之人,而且曾見過秦茹慧所演練的‘歸真劍法’,可是方纔輕描淡寫的揮劍一掠,可說不成招式。

就是這一招不成其爲劍招的一揮,竟然斬斷了冷山紅的一條右臂。

冷山紅負創之餘,惶悚萬分,畢竟是練武之人,一吸丹田之氣,一躍丈餘,準備逃命。

秦茹慧冷叱道:“哪裡走!”

人也跟着紛起,只見晶光一閃,冷山紅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呼,原來冷山紅的一條右腿,又齊股離開了他的身軀。

看樣子,秦茹慧真要實踐先斷其四肢再挖其眼睛,再掏其心肝王髒的諾言。

此時,冷山紅已然踣地不起,連逃命的餘力也沒有了。

秦茹慧並未感到心滿意足,嘿嘿一聲冷笑,短劍一揮,冷山紅的左臂又齊根斷去。

柳南江一縱向前,沉聲道:“秦姑娘!夠了!要他死就快殺死他吧!何必這樣折磨他?”

秦茹慧雙目像兩支冷箭似地瞪在柳南江臉上,冷叱道:“走開。”

柳南江目光注視着秦茹慧的短劍上,她也許會失性而向他遽下殺手。

秦茹慧突地身軀往前一竄,暴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叱聲中,一劍向柳南江心窩上刺去。

柳南江早已注意,立刻一展“射影掠光”的身法閃開。

忽聽“嘶”地一聲,柳南江那件粉藍大衫竟然被劍尖桃開一條長口。

柳南江心頭不禁大駭,若非事先注意對方的動靜,豈不要遭剖腹之厄。

一般練武之人身受重輕傷經療愈後,武功往往會比以前更進一層,但是,秦茹慧的變化卻太玄奇了。

她的劍招簡直不成法規,可說是亂刺亂砍,可是,卻勁道十足,且快速無比。

柳南江閃開後,秦茹慧並沒有追擊,又揮劍去整治已然昏死的冷山紅。

柳南江彷彿進入了屠場,殘酷的場面使他怵目心驚,渾身顫慄。

福兒走到他身邊。悄聲道:“相公!我們走吧!等一下秦姑娘殺得眼紅,我們難以應付!”

柳南江喃喃道:“真是太可怕了!”

凌長風也走過來道:“柳兄!不曾受傷吧!”

柳南江喟然道:“毫釐之差,在下就要遭受剖腹之厄。”

凌長風道:“那黑衣人必是以一種魔功爲秦姑娘療傷,不然……”

說到這裡,忽聞秦茹慧一聲長笑,人已縱出十丈開外,向一座峰巒縱去。

柳南江目送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她竟然放過了那十幾個壯漢。”

福兒已走到那些形如石像的大漢們身邊察看,忽然驚呼了一聲。

柳南江忙問道:“怎麼了?”

福兒也不答話,伸出一根指頭向那此壯漢的身上截去。

戳一個,倒一個,只見那些大漢一個個肚破腸流,早已死在秦茹慧的劍下了。

凌長風訝然失色道:“這是什麼劍法啊!一劍殺死十幾個?”

柳南江道:“她所施展的招式根本就不成爲劍法,她的血脈之內顯然已蘊藏一種魔功之力,武林浩劫看來難免了。”

凌長風道:“她的魔功是那黑衣人造就的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那是必然的。”

凌長風道:“他造就秦茹慧如此厲害的魔功,難道不怕她將來用這種魔功去對付他?”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一定有方法控制秦姑娘的行動。”

凌長風道:“如此說來,那黑衣人不管想要殺誰,都會隨心所欲了?”

柳南江浩嘆一聲,道:“唉!這正是黑衣人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的目的。”

凌長風感慨地道:“武林中魔功一道的確很有引誘力,因爲那是一條登峰造極的捷徑。

但是,練魔功者多半天性瘋狂,濫殺一陣,到最後嚴重的時候,自己也會殺死自己,看來秦姑娘真是不幸極了。”

柳南江道:“我們該去阻止這一不幸事件再發展下去,可是我們的能力太薄弱了。”

福兒忽然低叫一聲,道:“相公”

柳南江放眼一看,原來秦茹慧竟然去而復回,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秦茹慧目光向他們三人冷冷一掃,道:“各位!冷山紅該死嗎?”

柳南江壯着膽子,答道:“該死,可是姑娘的手段卻太殘酷了。”

秦茹慧竟然沒有介意他的話,又問道:“方纔是否有人向空中射出火箭?”

柳南江點點頭,道:“是的。”

秦茹慧道:“那是什麼用意?”

柳南江道:“可能是冷山紅向他的父親冷如霜求救。”

秦茹慧“噢”了一聲,席地坐下,道:“我本來要去找他的,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等他來!”

柳南江向凌長風和福兒使了眼色,然後說道:“那麼我等告辭了。”

三人轉身正待離去,驀聽秦茹慧沉叱道:“回來坐下。”

柳南江不禁一怔,忙問道:“姑娘要我們留下幹什麼?”

秦茹慧道:“留下看我殺人。”

語氣平淡已極,彷彿殺人就像削蘿蔔般不算是一回事。

凌長風接口道:“我等膽小已極,不慣見到血腥,姑娘讓我等走吧!”

秦茹慧咯咯嬌笑道:“昂藏七尺之軀竟說出這種話來,真是好笑。”

語氣一頓,接道:“多看我殺幾次,你們就不會膽小了。”

凌長風見秦茹慧突然轉變得態度柔和,因而壯大了膽子,問道:“秦姑娘!你還記得在下從冷山紅手裡救你出來的情形嗎?”

秦茹慧望着他,點點頭,道:“當然記得。”

凌長風又問道:“你還記得方纔在山洞之內,黑衣人一定要爲你療傷的事嗎?”

秦茹慧“嗯”了一聲,道:“記得。”

凌長風追問道:“那黑衣人如何爲姑娘療傷呢?”

秦茹慧道:“他在我命門處拍了一掌,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插口問道:“秦姑娘!你發覺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秦茹慧搖搖頭,道:“我沒有感覺到有何不同之處……”

語氣一頓,接道:“不過,我的心裡卻升起了一個念頭。”

柳南江和凌長風問道:“什麼念頭?”

秦茹慧道:“我覺得武林中太亂,只要在十個人當中殺去九個,武林中或許就會太平了。”

柳南江不禁大駭,忙問道:“難道那九個人都是該死的嗎?”

秦茹慧嬌笑道:“我纔不管這些,只要我認爲他們該死就行了。”

柳南江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秦茹慧已經變成一個混世魔王了。

那個黑衣人既然能夠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他的功力當然也是相當深厚。那麼,他自己因何不出面揚名顯姓一番呢?

這真是咄咄怪事了!

當然,那黑衣人如此做是有某種陰謀的,不過,柳南江猜不出來罷了。

柳南江又想到古寒秋的話,說是山中住了幾個混世魔王,想必那黑衣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柳南江正陷於沉思,忽聽凌長風以“傳音術”向他說道:“柳兄!在下認爲應該儘快將這件事告訴秦堡主纔是。”

柳南江也以“傳音術”回道:“秦堡主也不一定有辦法挽回這件事。”

不過,柳南江在心中的想法,秦羽烈知道這件事以後,一定是萬分高興的。他正好利用秦茹慧來完成他貪圖雄霸武林的大業。

秦茹慧突然輕笑道:“你們兩人說話爲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呢?”

二人不禁大吃一驚,如果“傳音術”也瞞不了她,她豈不是已經成爲天人了?

這時,福兒低呼道:“看,有人來了。”

柳南江放眼望去,果見有十條黑影自峰巒上疾奔而下。

柳南江道:“秦姑娘!大概是你所等待的冷老魔來了。”

秦茹慧顯得漫不經心地道:“讓他來吧!今晚我要殺個痛快。”

言談之間,一行人已到面前。果然是冷如霜,身後還跟着數十名勁裝疾服的壯漢。

冷如霜一見兒子慘死之狀,不禁目皆目此盡,沉吟道:“是誰下的手,快些報名送死。”

秦茹慧皓腕一擡,手指尖往鼻上一指,道:“是我殺的。”

冷如霜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個女娃兒倒是很夠義氣的,今晚你死定了,不過老夫要先宰掉殺死我兒的元兇。”

秦茹慧倏地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道:“我說是我殺的,你難道沒有聽見?”

冷如霜道:“別說你武功喪失,即使你仍健壯如昔,也未必是我兒子的對手”

語氣一頓,目光向柳南江等一掃,接道:“想必是你們三人聯手圍攻的了?”

福兒捱過冷如霜一頓毒打,倒希望這個老魔頭早些伏誅,因而冷笑道:“對付你那膿包兒子還用得着聯手嗎?”

冷如霜哇哇大叫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娃兒,老夫就先宰掉你。”

一掄“九指魔杖”當頭向福兒劈下。

秦茹慧短劍倏地一伸,當地一聲,就將冷如霜的魔杖擋住了。

然後輕叱道:“你的耳朵聾了嗎?告訴你,你兒子是我殺的,怎麼不信?”

冷如霜已在那一搭之下,試出了秦茹慧的分量,不禁大驚失色,惶然地道:“你……你的武功不曾喪失嗎?”

秦茹慧道:“你自以爲了不起的‘五毒點穴手法’,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大不了!”

冷如霜神情凝重地問道:“我的兒子真是被你所殺?”

秦茹慧沉叱道:“你還要我說多少?我不但殺了他,現在我還要殺你。”

冷如霜氣得狂吼道:“娃兒受死……”

話高未落,“刷!刷!刷!”一連向秦茹慧打出三杖。

秦茹慧短劍連揮,只聽“當!當!當!”三聲,冷如霜三招俱已走空。

冷如霜不禁狂駭,不但三招無功,他的虎口竟然被秦茹慧短劍上所透過來的勁道震得發麻。

秦茹慧招架三劍之後,突發一聲清叱,手中短劍猛地向冷如霜前挑去。

冷如霜閃電般一閃,只聽“嘶”地一聲,冷如霜前胸的衣衫立刻被挑破一道口子。

秦茹慧並沒有停止攻擊,短劍一壓,又疾速無比地向冷如霜腳處掃去。

冷如霜全力躍起一丈有餘,堪堪躲過斷腿之厄。

秦茹慧絲毫不予放鬆,同時躍起,短劍向冷如霜咽喉逼去。

冷如霜在空中已無閃避餘地,秦茹慧的劍尖不偏不倚地戳在他的咽喉上。

冷如霜本是直躍而起,因被劍尖指在喉間形成面天背地平墜而落。

冷如霜墜地後,秦茹慧的短劍仍然壓在他的喉間,但她卻沒有刺下去。

突然,她撤劍回鞘,轉過身,冷叱道:“快滾!留你一條老命。”

冷如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愣了一陣,才翻身爬起,抱頭鼠竄而去。

這個意外的變化使得柳南江不勝困惑。

凌長風也同樣地茫然不解,因而問道:“秦姑娘!你因何不殺冷老魔?”

秦茹慧面上也浮現着困惑之色,她似乎連自己也不明白她何以要突然放走冷如霜。

怔神良久,方喃喃道:“我好像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不要殺他。”

柳南江問道:“是那黑衣人的聲音嗎?”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柳南江含蓄地道:“一個人應該自主,爲何要聽別人左右呢?”

秦茹慧道:“我一聽到那個聲音,我就有點身不由主的感覺。”

柳南江道:“秦姑娘!『瀟湘書院』你可能中了那黑衣人的魔法了!”

秦茹慧突然杏眼圓睜,暴叱道:“你聽說這種話,我就殺你。”

柳南江心頭一駭,情知秦茹慧不是出於本意,因而又問道:“是不是又有一個聲音在你耳邊告訴你,要你殺我?”

秦茹慧面上有迷惘的神色,喟然道:“柳相公!我不該用這種口氣對你說話,可是我方纔竟然有點口不由心。”

秦茹慧的言行舉止都有些虛浮不定,這證明她的心性雖未完全失去,卻已大大地改變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應該趕快去和令尊見上一面。”

秦茹苦搖搖頭道:“我不想下山。”

柳南江道:“令尊已去三老峰頭,還有貴堡總管公孫彤同行。”

秦茹慧“噢”了一聲,道:“那我也該到三老峰去一趟……”

語氣一頓,接道:“柳相公!我想起來了,你找到了‘子午谷’一地了嗎?”

柳南江自然不會據實以告了,搖搖頭,道:“還沒有下落。”

秦茹慧又問道:“還要我與你同行嗎?”

柳南江道:“等你見過令尊以後再作決定吧!”

秦茹慧道:“好吧!別忘了明兒我們所訂的約會,望你準時來。”

轉身行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向凌長風道:“凌少俠!蒙你相救,我無以爲報,我答應不管任何情況之下,我手中的短劍都不會刺到你的身上。”

說罷,轉身疾步而去。

柳南江待秦茹慧的身影消失後,方苦笑着對凌長風道:“長風兄!你大概就是那十人中唯一的幸運兒了,在下也許都會是她要殺的對象哩!”

凌長風喃喃自認地道:“真怪?!怎會無端端冒出來一個黑衣怪人來。”

柳南江道:“但願令妹不要在那個黑衣人手裡,不然,武林之中真要大亂了。”

凌長風道:“在下倒希望舍妹得到和秦茹慧相同的遭遇。”

柳南江訝然道:“爲什麼呢?”

凌長風道:“讓她們相互剋制呀……”

語氣一頓,接道:“話雖如此說,我還是找找她,柳兄!就此別過。”

言罷,向柳南江拱手一揖,揚長離去。

柳南江微一沉吟,就帶着福兒,向白玉梅的隱身洞窟而去。

來到亂石崗,他吩咐福兒在那巨石之上稍候,然後進入石窟之中。

白玉梅見他突然歸來,不勝訝異地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柳南江神色黯然地道:“茹慧武功業已恢復,不過……”

白玉梅似已從他的神色間看出了端倪,忙迫不及待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柳南江嘆了口氣,接着就將事實的經過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

白玉梅聽後驚疑不已,喃喃道:“怎麼會發生這種怪事?”

柳南江道:“姨娘!你不妨想想看,那黑衣人可能是誰呢?”

白玉梅連連搖頭,道:“難猜,難猜!真是太奇怪了!”

柳南江憂心忡忡地道:“長此下去,茹慧一定會成爲武林大敵。”

白玉梅道:“你是擔心武林中人會羣起而攻之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一定會有那一天,即使她所殺的皆是十惡不赦之徒,因她的手法太殘酷,也遭到人神共憤。”

白玉梅道:“我所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問題。”

柳南江問道:“姨限!你擔心什麼呢?”

白玉梅道:“我擔心她終有一天會自己毀掉她自己。”

柳南江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過,姨娘!我們能挽回這件事嗎?”

白玉梅頹然地一嘆,道:“凡事皆是天意,不能勉強……”

語氣一頓,接道:“南江!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準備將洞窟封閉一段日子。待你事成後再來開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柳南江眉尖一皺,道:“姨娘!因何不能現在告訴我呢?”

白玉梅揮揮手,道:“去吧!到時我自然會告訴你!”

柳南江情知不能勉強,只得行禮告別,道:“姨娘珍重。”

然後,退出了那座洞窟。

柳南江仰看天際,曉星已現,他打算即刻下山,先將那本莊周南華內所藏的奧秘鑽研出來後再作道理,自然晚間三老峰頭之約他也不打算去了。

行至福兒等候之處,又有一件出人意外之事發生,原來凌菲回來了。

不過是兩個時辰之隔,她似乎業已毒性全消,傷勢盡愈。

一見柳南江來到,連忙高叫道:“柳兄!我沒有事了!”

柳南江耳中聽見福兒以“傳音術”對他說道:“相公!據說她的傷勢也是黑衣人爲她療治的,相公請當心一點。”

柳南江暗中注意,在距離凌菲十步之遠的地方站定,笑着說道:“凌菲!真是急死人!

一轉身就不見了,是誰管你療傷的?”

凌菲答道:“一個神秘的黑衣人。”

柳南江道:“你怎麼知道的呢?你當時不是已經昏迷不醒了嗎?”

凌菲道:“我清醒過來時,他還在我身邊,還是他教我到這裡來找你們的。”

柳南江“噢”了一聲,心想:那個黑衣人對自己的行蹤倒是瞭解得很哩!

凌菲向前走了兩步,神色茫然地道:“看你們的神色有些不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柳南江微笑着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擔心你的傷勢罷了!”

凌菲道:“放心!已經完全好了,腿上的傷口都平復了。”

柳南江咋舌道:“這樣快?那豈不是服了仙丹?……”

語氣一頓,接道:“凌菲!你是否覺得武功方面有什麼變化?”

凌菲搖搖頭道:“沒有啊!”

柳南江指着一顆碗口般的針鬆,道:“試試看,你能一劍砍斷那棵樹嗎?”

凌菲道:“那還不簡單!”

話聲中,軟劍抽了出來,只聽砰然一響,那棵針鬆就被折斷。

其實,柳南江只是想看看凌菲的武功有無顯著的變化而已。

看來,凌菲的運氣比秦茹慧要好得多,她並沒有被那黑衣人趁療傷之便而造就她一身魔功。

凌菲收起了軟劍,笑問道:“柳兄!你看我還可以在武林中走走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可以!可以……”

語氣突轉黯然地接道:“凌菲!你可知道,這兩個時辰之內,武林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凌菲訝然道:“柳兄!瞧你那種神色,是發生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柳南江道:“武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無人能與之過招的魔道巨擘。”

凌菲“噢”了一聲,道:“是誰?”

柳南江道:“秦茹慧姑娘!”

凌菲訝異地道:“柳兄!你在說笑作耍吧?”

柳南江點點頭,道:“真的……”

接着,就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凌菲聽後雖然感到駭異,卻不太過份吃驚地道:“也好!讓她多殺幾個壞人吧!”

柳南江道:“你的想法錯了!”

凌菲道:“怎樣講?”

柳南江道:“心性喪失之人,怎知她不殺好人?我方纔差一點就遭到剖腹之厄。”

說着,又將衣衫上的裂口指給凌菲看。

凌菲驚道:“她的劍法真是那樣厲害嗎?真是難以令人置信。”

柳南江道:“其實她的招式根本不成爲一種劍法,但卻威猛絕倫。”

凌菲不解地問道:“是何緣故呢?”

柳南江道:“因爲秦姑娘的體內已經蘊藏着一種魔功。”

凌菲沉吟一陣,道:“若說那黑衣人是練魔功之人,我卻不信。”

柳南江問道:“何故呢?”

凌菲道:“那黑衣人態度非常可親,是一個慈祥和藹的人。”

柳南江道:“凌菲!看人不可信其外表,否則,你就走眼了。”

讀菲蹙眉想了一想,道:“我還是不信,他既然能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他自己對這門魔功必然已經登峰造極。大凡練魔功之人,莫不嗜殺,他怎能隱忍而不在武林中出現呢?”

柳南江頓時被問住了,沉吟半晌,方道:“那只是我們不解之處,但卻不能不信。”

凌菲道:“這件事遲早會有水落石出之日,你我勿用爭論”

語氣一頓,掉轉話頭,道:“柳兄!對今後行程有何打算?”

柳南江道:“我想暫時放棄尋找‘子午谷’,稍待時日再說。”

凌菲笑道:“是害怕秦姑娘嗎?”

柳南江道:“說怕她也未嘗不可,因她的確令人可怕”

語氣一頓,接道:“不過,我只是不想進入這場紛亂的是非圈子裡罷了。”

凌菲明白了他的心意,試探地問道:“柳兄!你是要連夜下山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有此打算。”

凌菲道:“既不談”子午谷“之事,願我與你同行嗎?”

柳南江道:“我正想請求你同行。”

凌菲嬌笑道:“這兩個時辰內變的不僅是秦姑娘一人,連你也變了。”

柳南江道:“我的確變了。”

凌菲問道:“何故呢?”

柳南江道:“方纔秦姑娘對令兄說,因令兄對她有搭救之情,她的短劍絕不會刺到令兄的身上,秦姑娘自然不會對你行兇,我與你同行,或可沾光。”

凌菲大笑道:“原來你是要我做你的護身符呀!”

柳南江道:“你不願意嗎?”

凌菲壓低了聲音道:“自然願意,不過爲了報你對我冷淡之仇,可能會給你點氣受。柳兄,你可得忍耐一點啊!”

說罷,又報以嬌媚嬌笑。

柳南江也以一笑回之,率先擡動腳步,朝山下奔行而去。

柳南江真的是爲了怕秦茹慧對他行兇而要凌菲作他的護身符嗎?

那自然不是他的真話。

那麼,他的本意又是爲什麼呢?

目前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再沒有旁人可以猜得透了。

八月二十三日午時

杜曲鎮上的“醉月樓”酒家的二樓雅座賣了個滿堂,這是進香中還不曾有過的現象。

一夜之間,秦茹慧成了話題人物。

一夜之間,她的轉變已在武林中傳遍。

自然這些傳聞多已繪聲繪影,加油添醋,說得神奇已極。

冷山紅殞命,冷如霜狼狽而逃,古如鬆那把用了將近四十餘年的鐵如意竟被秦茹慧一劍削斷,只是保全了一條老命。

柳南江、凌菲、福兒等三個人也在座,他們佔據了樓梯口一副座頭,在那裡低酌小飲。

那些從這一桌飄到那一桌,傳來傳去的傳說,並未引起柳南江的興趣。不過,他卻從那些傳說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關於冷家父子的遭遇,柳南江親眼看見,至於古如鬆的遭遇,進了酒樓他才聽說。

這就有點怪了。

因爲傳說不會被風送到鎮上,必須由一個人先來述說。

那個人是誰呢?

他們三人的行程不謂不快,而且他們離山之際,古如鬆的事情可能還沒有發生。

那麼,是誰走在他們後面,卻又先一步來到杜曲鎮上呢?

有人超越而過,柳南江不會不知道。

在路上,他就不曾注意到有人從後面超越到他前面。

他們來到酒樓時,消息已經傳遍了,似乎有人故意要使整個武林中都知道這件事。

爲什麼?這就是柳南江在傳說中所發現的一個大疑問。

柳南江正陷於沉思,忽然福兒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同時聽福兒以“傳音術”向他說道:

“相公!我告訴你的那個無名客上樓來了。”

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三回 芙蓉仙子第三十二回 天涯奇丐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三十一回 噴火破圍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十五回 福兒出堡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七回 白衣仙女第三十二回 天涯奇丐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十二回 魔功幻影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十九回 索魂厲鬼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十七回 劍閣豔女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十七回 劍閣豔女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十五回 福兒出堡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三十一回 噴火破圍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
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三回 芙蓉仙子第三十二回 天涯奇丐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三十一回 噴火破圍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十五回 福兒出堡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七回 白衣仙女第三十二回 天涯奇丐第六回 松林設宴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十二回 魔功幻影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三回 無名劍客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二十八回 險涉虎穴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十九回 索魂厲鬼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三十回 冷魔出陣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十四回 假祭柳郎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十六回 紫帶飄香第四回 綠衣少女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八回 雷音八劍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二十七回 巧救凌姑第二十三回 花花太歲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九回 魔道奇功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十七回 劍閣豔女第十八回 茹慧赴約第十七回 劍閣豔女第五回 山亭相會第十回 藍衣少年第二十四回 三聖出山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十五回 福兒出堡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第三十三回 恩怨揭曉第一回 羣芳爭豔第三十一回 噴火破圍第十一回 巧鬥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