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大秦國中央盆地以土豪金的姿態高調躍入曾大帥的視野,並被提高到戰略高度接受關注。
漢石化的牛總言之鑿鑿,中央盆地與大慶油田所在的松遼平原地質構造相似。地球人都知道,大慶油田“黑金”儲量舉世聞名,年開採量連續20多年超5000萬噸!
深夜,國賓館裡,牛總滔滔不絕地向曾大帥作介紹。他提供了一堆資料和報告,任曾大帥翻閱。
老牛不愧是個奸商!
曾大帥心裡暗地裡給他作出貼切的定位。
趁着秦漢兩國交好,老牛同志派商業間諜混入大秦,以見不得光的手段連騙帶搶獲取前緬溫耐政府的勘探數據,甚至利用勘探天然氣之名,暗自在中央盆地行探油之實,打井深度達到了千米。
初步結果喜人,根據所獲得的數據,專家推測中央盆地極有可能誕生一個“大慶二世”。
“油層在中生代陸相白堊紀砂岩,深度900米~1200米,而溫耐政府勘探的深度僅600米,找到了天然氣,受限於陳舊意識和被天然氣矇蔽了眼睛,遺憾錯過石油......”
牛總越說越興奮,得意之色洋溢於臉上。
隨着他娓娓道來,曾大帥聽懂了,當年倭人佔領東三省期間也曾在大慶油田附近反覆勘探過,可愣是與地表下的豐富石油失之交臂。緬國的勘探隊犯了同樣的錯誤——缺乏陸相地層能夠生油並能形成大油田的理論知識。
把竹筒裡的豆子倒完,牛總眼巴巴看着曾大帥,彷彿等待裁決般。
“老牛擔心惹來羣狼爭搶奶酪,所以晚宴初時顧慮重重。”秦亮接到暗示,適時爲老朋友開解。
大秦國的油氣資源都在漢龍國的石化巨頭們虎視眈眈之下。中央盆地地下埋藏的秘密一旦揭曉,必然引發一場激烈爭鬥,最後能到漢石化手裡的份額將大大縮水。
“難怪,”曾大帥不動聲色道,“漢石油也曾流露出對中央盆地的興趣。”
牛總的身子明顯動了動,屁股下彷彿多了一根鋼針。漢石油的背後靠山是龔副總理,情況微妙。
“不過,”曾大帥繼續說:“被我否了。”
否定了?
牛總與秦亮對望一眼,臉上寫着不可思議四字。否定漢石油等於掃她後臺老闆的臉。
“爲什麼?”秦亮忍不住發問。
曾大帥聳聳肩膀,“新聞報道,漢石油媚洋,爲達到在花旗國上市的目的,低價賤賣股份給外國投資機構和投資者。別的我管不了,但是我地盤內的資源絕不允許助紂爲虐。”
秦亮搖頭哈哈大笑,連說胡鬧。
牛總跟着笑,舒暢地笑,心情輕鬆。冷不丁,曾大帥朝他拋出一道考題:“我對小打小鬧沒興趣。”
牛總一愣,旋即明白,喜道:“前期的100億勘探費用我們承擔。不出意外的話,兩年後中央盆地將出現一個年產油量超千萬噸,天然氣產量接近百億立方的大型油氣田!”
很好,很上道。
曾大帥微笑頜首表示滿意。
千萬,百億。什麼概念,大秦國目前年產石油數十萬噸,天然氣近百億立方米,原油需求量爲200萬噸,一箇中央盆地的產出立刻讓大秦國從石油進口國變成純出口國,天然氣產量翻番。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油氣行業創造的產值和利稅。按現行國際原油天然氣價格,中央盆地油田每年至少能爲GDP和國庫直接貢獻500億和100億漢龍元的收入。
要知道,前緬政府的GDP考卷最好成績才2000來億漢龍元。克隆一個大慶油田無論是對漢石化抑或大秦國,都具有非凡意義。
“最好再建個煉油廠和化肥廠,配套完善的產業鏈。”曾大帥意猶未盡。深加工可以提高資源附加值,創造工作崗位和稅入。
“當然可以!”牛總求之不得,笑臉似開花。
關於大秦國中央盆地的油氣資源開發就此達成。曾大帥爲合作框框做了定調,兩個股東,漢石化佔49%,擁有經營權,大秦國政府爲控股股東,負責監督和收錢。
“年底之前,投資必須到位,否則資格自動取消。”
曾大帥將一張親筆簽名的紙條遞給牛總。牛總歡天喜地接過,大帥簽名的紙條等於許可證,是與大秦國發改委打交道落實項目的“聖旨”。
時間悄悄流逝,等首長與牛總滿意離去,時鐘的指針正好指向凌晨三點。
“菠蘿麻子,還是昏君好當啊!”
曾大帥打個哈欠。
範漢年陪着笑,“大帥,任衝隊長和陶強主任在外面等着你呢。”
哎呀,糟糕!
曾大帥連拍腦袋。京城的兩位實權人物是他通過總理強行約來的,因大油田之事,一不小心讓他們坐了幾個小時的冷板凳!
“快,快帶我去,但願沒連累到沐同學……”
夜正濃,眠正酣。
大秦,小鎮南塞,萬籟寂靜,夜蟲呢喃。
果敢師歐陽旅一營陣地前,魑魅魍魎時隱時現。
雜草被踐踏,悉悉索索。
誰……
戰壕裡的哨兵驚醒,嘴半張,聲未出,忽聽咔嚓一聲,失去知覺……
屍體旁,
一個黑影半跪半蹲,雙手扶着哨兵的腦袋輕輕放下。
緊接着,三聲維妙維俏的貓頭鷹叫傳出戰壕。數十道身影應聲而起,快速突進,敏捷跳入戰壕。
高效的殺戮在繼續,戰壕裡一個排的大秦守軍幾乎全部在睡夢中死去。
若非一名失眠士兵及時開槍報警,同樣的一幕肯定會在縱深陣地上演。
槍響,激烈,密集,如除夕夜最後一刻,新年第一秒。
夜色是天竺人的最好的僞裝,兩個營的天竺士兵在特種部隊的協助下發起凌厲的攻勢,南塞鎮北部防線現象橫生,搖搖欲墜。
旅長歐陽潛聞報親率警衛連馳援。剛出小鎮,迎頭撞上一營一連長,帶着一羣衣衫襤褸的潰兵。
歐陽潛大怒,用突擊步槍頂着他腦袋,“你的陣地呢?老子斃了你!”
一營的防區的是小鎮北外圍的屏障,一旦易手,敵人可長驅直入。
“旅,旅長,完,完了,我們的營長犧牲了,我,我,”一連長滿臉驚恐狀,語無倫次。
砰!
歐陽潛果斷執行戰地紀律。
“弟兄們,跟我上!”
堂堂一名少將旅長,毫不遲疑地率領警衛與敗兵衝鋒陷陣。
夜色給雙方都造成了困擾,奔跑中,支援的與突防的如兩個相向的浪頭狠狠撞在一起,濺起血腥浪花。
恐懼與緊張主導每一個人的情緒。士兵們端槍狂掃,亂掃,子彈帶着死亡氣息亂竄,刺破空氣,鑽入泥土,穿透血肉之軀,不分敵我。
藉着點點槍口噴火的光亮,歐陽潛滾進一個土坑冷靜觀察。
敵人的表現讓他吃驚。無一例外的兩點射,後發制人,又準又狠,往往己方戰士纔開火就倒在成他們的槍口下。
歐陽潛是旅長,但首先是個老兵,深知夜間作戰的要領,只見他從腰間摸出一顆手雷,拔掉保險,手指套在拉環上,靜待漆黑中的兩點射。
左側,十數步外,火光醒目。
他悄無聲息甩出手雷。
轟!
戰果不得而知。不過他堅信成效,又取出一顆手雷,安靜等待。
當右側響起急促的兩點射,手雷立刻從他手中飛出。
轟!
這回,他聽到了慘叫聲。
秦軍將士終於醒悟,有樣學樣,互相配合戰鬥,一人負責吸引敵人火力,一人負責扔手雷。
敵人很聰明,吃了虧之後迅速調整戰術,同樣採用甩手雷的戰術,哪裡開火就砸手雷過去。
戰鬥僵持着。歐陽潛心裡着急,兩翼槍聲從稀疏趨向密集——敵人在全線突破!
屋漏偏逢連夜雨。南盟東路軍的殘兵聞聲響應,從南面發起進攻,欲兩面夾擊。
霎時間,槍炮隆隆,震撼小鎮。
該榴彈炮營登場了!
歐陽旅長冒險使用北斗終端……
黎明曙光沒能清掃國防部長桑迪普·辛心中的陰霾。
憂慮,爲一臺北斗終端。
負責搜尋無人機殘骸的特種部隊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任務失敗傷亡慘重,卻意外繳獲一臺北斗終端。
對手的聯絡方式終於水落石出——藉助漢龍國的北斗系統平臺,以短信互通消息或傳達命令。
前來彙報的參謀長建議向俄毛國購買衛星干擾裝置應對。
桑迪普·辛何嘗不懂?只是錢從哪來?歷時兩年的干涉戰爭掏空了國庫,爲空軍補充戰機的撥款申請至今仍在熱烈討論中。
空軍的損失是巨大的,開戰以來,單是事故掉落的固定翼戰機就達到28架,超過了被擊落的數量。而且頻繁的出擊導致機體加速老化,發動機壽命成倍縮短,以此速度,恐怕再過兩年,能飛的戰機寥寥無幾。
與空軍同病相憐的是陸航,陸航之殤——直升機。歷史經驗,現代侵略戰爭中,直升機歷來扮演消耗大戶角色,強大如花旗國與俄毛國亦未能倖免。縱觀歷史,兩國分別在越南和阿富汗留下了上千架直升機殘骸。比較絕對數量,天竺國陸航的損失完全處於正常範圍值內,八十餘架。但是,天竺國的直升機主要依靠進口,價格昂貴,進度緩慢。
總之,欲將空軍和陸航恢復到戰前的規模,僅此一項就需耗資兩百億花旗元之巨!
還有海軍的,陸軍的,以及各軍種官兵的培訓,徵募,死傷將士的賠償安撫,軍用物資的採購……這麼算下來,數字輕鬆突破五百億花旗元。最近一年,國會什麼都沒幹,整天圍着這個議題爭吵,停戰撤軍的聲音漸成主流。
如今再要增加一項衛星干擾器採購,用膝蓋想都知道那些焦頭爛額的議員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撥款,甭想!只會爲保守派的天平添加一個砝碼。
桑迪普·辛苦笑,將北斗終端鎖入抽屜,然後問:“南塞鎮進展如何?”
動用特種部隊夜襲南塞鎮由參謀部精心策劃,兵棋推演顯示勝券在握。他本人對此戰寄予了厚望,他亟需一場勝利向總理證實自己的能力,而總理又亟需一場大捷堵住反對派的烏鴉嘴。
答案令人焦心。
參謀長告訴他,山地旅精銳夜襲成功了一半,攻進了小鎮,但是遇上始料未及的殘酷巷戰,雙方纏繞在一塊,難解難分。
“爲什麼會這樣?你們不是保證過沒有任何問題的嗎?”
巨大的反差吞噬了國防部長的風度,高大身軀隨着重重的拍擊驚案聲起立。
參謀長滿頭大汗解釋:“我們疏忽了,戰前一直沒察覺敵人在靠近漢龍國邊境埋伏有一個營級規模的榴彈炮。他們用猛烈的炮火對我後援進行隔阻。突擊進去的前鋒營勢單力薄,又遇到大量的定向爆破,傷亡慘重……”
桑迪普·辛臉色陰晴變幻幾下,猛然作出決定:“抽調一個蘇30中隊,毀滅它!”它,所指靠近漢龍國邊境的榴彈炮營。
參謀長大吃一驚:“可是,萬一炸彈誤落入漢龍國境內......”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無人機,北斗終端,還有那該死的榴彈炮營,哪一樣不與漢龍國有關?不要告訴我襲佔南塞鎮的數千秦軍是空降的,漢龍國絕對脫不了干係!”
“要請示總理嗎?”
參謀長認爲事關重大,未敢領命。
“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桑迪普·辛一副大義凜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樣子。
他是文官,是政客,按理沒有必要冒這個險,可是這場敗仗總得有人背黑鍋,指望總理高風亮節自我犧牲不現實,那就只有他來承擔了。橫豎下臺,乾脆玩大點,在民衆面前塑造對華強硬的英雄形象,爲以後競選總統賺足資本。
同樣的早晨,大秦國陸軍少尉旺措卻不得不面對戰火考驗。
站在佛塔頂層,透過小窗戶,能清晰看見廢墟中出沒的敵人的面孔,確定是天竺人。
81槓的準星再次套住目標——露在石頭縫隙之後的腦袋。
乖乖,這次你跑不了了!
旺措扣動扳機。子彈帶着熾熱穿壓空氣,直奔“靶心”。石牆後,一個綁着紅頭巾的大鬍子應聲後仰倒地。
他不敢多停留片刻,迅速收回槍支靠牆坐下喘氣,腦海裡自動泛起鮮血與腦漿混合的紅白之物噴塗石牆的一幕,儘管見慣了這種恐怖場面,可每每想起,心裡總有一股不寒而慄之感。
這是他今天取得的首個戰果。
營長給他的任務是保護炮兵觀察哨,不到萬不得已不準暴露。但是敵人的一支戰鬥力強悍的小分隊攻勢迅猛,目標明確,已經兵臨佛塔下。
炮兵兄弟有些緊張,不時探頭查看外面戰況,猶豫了半會,轉向旺措,“老旺,你的士兵能頂住嗎?”
旺措嚴峻的臉龐分明寫着擔憂二字,“我們的對手,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天竺特種兵。”語氣缺乏自信。
敵人的戰術動作非常詭秘,槍法精準,尤其是無處不在的狙擊手,如幽靈般,冷不丁射來一顆致命的子彈,無情奪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只能靠遙控定向地雷的威力,才堪堪遲滯了敵人的攻勢,勉強保住佛塔不失。
佛塔底層門前,定向地雷留痕。曾經固若金湯的沙包工事七零八落,殘肢碎骸狼藉滿地,一班的十五名戰士全部默默倒在這,在他們之間,五名天竺特種兵的屍體橫七豎八。
天竺特種分隊受了重創,退縮在廢墟里積蓄能量,等待時機發動下一次反撲。
“該死,掩護我。”
炮兵觀察手忽然冒出一句。旺措理解他的怨氣,步話機裡傳來榴炮營營長的催促,說鎮外的守軍又呼叫炮火了,需要觀察哨校正落點。
天竺人只突進一個營,防線缺口很快被歐陽潛調遣來的兩個營堵住,並且喚來遠程炮火攔截隨後跟進的爪哇兵和另一個營的天竺兵。鎮外的敵人沒有放棄努力,不計傷亡瘋狂衝擊防線。
站在十數米高的佛塔上,炮兵觀察手通過望遠鏡看清楚了炮彈落點,“東,偏一百,遠點50……”
“蓬!”
毫無預兆地,觀察哨腦袋濺起一團血霧,壯實的身軀筆直後倒,重重落下,將木地板砸的咚得一聲響。
又是狙擊手!
旺措既恨又怕且無奈。
掉落地上的步話機電流聲滋滋直叫,夾雜着榴炮營營長的吼聲。
有了!
旺措靈光一閃。
他手忙腳亂從地上摸索到北斗終端,還好,電池還有電。
北斗終端扔給了一名戰士,“通知佛塔北的兄弟部隊即刻疏散,五分鐘後,炮火覆蓋!”
既然敵人猜到佛塔有炮兵觀察哨,狙擊手肯定一直遊離在附近,將他們一鍋端的最好辦法是不對稱戰法。
他沒有請求遠程炮火的權限,需上報營旅長,結果耽誤了點時間。等候炮火期間,他用鋼盔和鏡子一次次戲弄敵人的狙擊手,牢牢將目標吸引住。
十分鐘後,炮彈呼嘯而來,爆炸此起彼伏,山搖地動。
聽着震耳欲聾的炮聲,旺措有報復的快感。儘管炮彈的落點誤差很大,有一發就在塔外爆炸,躲在塔內都能感覺到強烈的晃動。
他默唸着爆炸次數,從節奏和密集程度判斷,榴炮營應該動用了一個連,夠天竺特種兵吃一壺了……
咦?
炮擊爲何嘎然而至?
咦?步話機……佛塔內充斥着尖銳,刺耳的電流聲。驚疑與不祥念頭相繼閃過旺措的腦海。
與榴炮營的聯繫中斷了。任憑呼叫,始終無迴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