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看着門口,管事嬤嬤大聲傳喚:“綢緞二十匹,玉如意三對,錦被絲綢十牀,頭面首飾二十套,金銀五千兩。”
靈子雙眼放光,看着言謝眼花繚亂的東西險些沒撲上去,這些東西在平常百姓家,那可是一輩子的口糧啊,鄭子清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不穩了,這賞賜未免也太重了,太反常了,反常即妖。
那邊接着又繼續傳喚:“掌事媽媽一名,一等大丫頭兩個,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十個,打掃粗實丫鬟二十個,小廝護院三十名。”
鄭子清丫鬟出身,自然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姨娘該有的門面。
“奴婢們給青姑娘見禮”傳喚完,管事嬤嬤領着一屋子的丫鬟小廝給鄭子清見禮。
“不用多禮了,辛苦各位了。”鄭子清起身,將手腕上的桌子套在了管事嬤嬤手上,算是見面禮。
那管事嬤嬤滿意地點點頭,領着一屋子人就出去了。
管事嬤嬤走後,鄭子清蹙眉深思,靈子走到門口,確認人已經走遠之後,纔對着鄭子清開口:“二夫人這是何意?這完全是夫人的禮,其他幾房的少奶奶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鄭子清搖搖頭,實在頭疼,這等待遇絕對不是好事。
靈子又道:“而且掌事媽媽居然是桂媽媽。”
鄭子清詫異與靈子的詫異,問:“桂媽媽是誰?”
又是何方神聖啊,鄭子清頭又疼了。
“是已逝大夫人的陪嫁,也是七少爺的奶孃,桂媽媽算是府裡的半個主子了,連老爺都要讓她個三分,這府裡怕是也就只有一個人能請得動她了。”
“葉鳳然。”這倒讓鄭子清吃了一驚,那樣的身份,派來伺候她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嗯,也不知道二夫人用什麼辦法把桂媽媽弄來的。”
鄭子清搖搖頭:“不是二夫人的意思,是葉鳳然。”
那個男人啊,可恨的同時又讓人有幾分心驚,她覺得心都亂了,十分不舒服,說不上爲什麼。
“七少爺待姑娘真好。”靈子嗤嗤笑着。
鄭子清不予置喙,只是說:“那些派來我院子的人呢?”
“都在外面候着呢。”
“讓她們都進來吧。”
隨即靈子去門口傳喚了一聲,就進來一屋子的丫鬟小廝,領頭的媽媽,應該就是桂媽媽了,渾身是那種多年鍛煉出來的沉穩。
這個桂媽媽,不簡單啊,所幸是敵非友。
“青姑娘這是桂媽媽。”靈子將桂媽媽引薦。
“給姑娘見禮。”桂媽媽行了個彎腰禮,不卑不亢,又不顯得趾高氣昂,四十多歲的臉保養得很好。
鄭子清只是細細打量了一眼,上前也回了個彎腰禮:“以後託桂媽媽照顧了。”
桂媽媽似乎驚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姑娘嚴重了,我是七少爺撥給姑娘的,以後就是姑娘屋子裡的人,姑娘就是老奴的主子,照顧主子是老奴的責任,姑娘莫要說這話折煞老奴了。”
果然,是葉鳳然的人,鄭子清只是好奇,葉鳳然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通過二夫人的手安插自己的人的,那個男人比她想象的要精於手段。
“桂媽媽客氣了,我也是丫鬟出身,不需要對我行此大禮。”鄭子清說着便去撫桂媽媽。
桂媽媽並沒有立刻起身,尺度掌握地極好:“這禮不可廢,姑娘是七少爺房裡的人,自然受得起。”
鄭子清打量桂媽媽的同時,桂媽媽也在打量鄭子清,心頭有些吃驚,也有幾分明白七少爺的的偏愛了,這個女子果然與衆不同。
鄭子清手上稍稍用力,將桂媽媽扶起,笑笑道:“禮是不可廢,但不外乎人情,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桂媽媽就不要如此客套,不然我看着媽媽如此生了距離,也不敢發問請教了,我初來葉家,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望桂媽媽多指點些纔好。”
張媽媽回以一笑,不再忸怩推脫:“青姑娘說得是。”
三言兩語便收服了桂媽媽,靈子瞠目結舌,桂媽媽那可是除了七少爺誰的面子也不給的,青姑娘果然了得啊,靈子越發佩服了。
鄭子清笑着坐回主位:“那我先謝過桂媽媽了。”
不可否認,鄭子清是動了些心思的,桂媽媽無疑是個驕傲的人,軟硬都沒用,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將心比心。
桂媽媽隨即站到了鄭子清身後,給鄭子清沏了杯茶,鄭子清接過茶,抿了一口,擡頭看了看屋子裡的其他人:“靈子一直伺候着我,就是我跟前的大丫頭了,那兩人當中就撥一個人去院外,管管我外院的丫頭也好。”
被鄭子清指出的兩個一等大丫鬟同時擡頭,一個驚慌,一個冷靜。
“姑娘說得是,那撥出去哪一個,還請姑娘拿主意。”桂媽媽順着鄭子清的話問,也想接着這次機會試試這位新主子。
鄭子清走到那兩個丫頭跟前,“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青林。”
“奴婢青杏。”
兩個奴婢恭恭敬敬地回了話,其中一個不停地那眼睃鄭子清,看似慌張。
鄭子清不動聲色地看了又看,淡淡說:“擡起頭讓我看看。”
兩個丫頭同時擡頭,鄭子清稍稍打量了一會兒,伸出手指一指:“就你吧。”
“謝青姑娘。”青林丫頭磕了個頭,謝了恩。
沒被選上的青杏顫顫巍巍地擡頭問:“是否是奴婢冒犯了姑娘?”
不服,敢攀爬,不怕死,倒是個能當眼線的。
鄭子清面無表情:“你多想了,我初來葉家哪有什麼冒犯不冒犯,不管是外院還是裡院你都是我屋裡的人,我自會一視同仁。”
青杏顯然不相信,正要繼續說,鄭子清又轉眼看向青林,問:“這是你自己繡的嗎?”
“回青姑娘,是。”
鄭子清點點頭,似乎在欣賞青林的繡品,說:“繡得很好,以後我屋裡的繡品就讓你執手。”
“是。”青林心裡歡喜,對這沒有架子又親切的主子更喜歡了幾分。
青杏心裡不甘,卻也只能咬咬牙,打落的牙齒往肚子裡吞。
一杯茶喝了半盞,鄭子清說:“託桂媽媽將她們都安排到院子裡,先休息一下,我這聽風築明日裡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做。”
“姑娘說得是。”桂媽媽回身吩咐,“對出去吧。”
桂媽媽轉身,眼中全是賞析。
出了聽風築,一個穿着紅衣的丫鬟走到桂媽媽面前。
這紅衣姑娘便是這次二夫人撥過來的二等丫頭裡第一個,喚作紅晴,是桂媽媽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自然也是葉鳳然給鄭子清的人。
“桂媽媽,這新主子一點架子都沒有呢。”紅晴笑着說。
桂媽媽摩挲着娟子,笑得高深莫測:“架子是沒有,可是這手段心機倒是有一些。”
紅晴莫名其妙,沒聽明白:“桂媽媽何出此言?”
“青杏是二夫人的人,她一眼就識破了,這樣的主子怎麼會簡單。”笑了笑,桂媽媽眼裡含笑,全是歡喜,“倒是個聰慧的人,配得起我的七少爺。”
這次桂媽媽不僅是聽從七少爺的話來伺候新主子,更是來試探她的,桂媽媽一直將七少爺當親生兒子疼愛,這‘兒媳’自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
紅晴想了想,還是一知半解,又是個嘴快的丫頭:“我以爲是湊巧,那位姑娘喜歡青林的繡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