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感覺周圍的人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屈辱過,伸手往桌上猛地一掃,桌上的碗筷噼噼啪啪的飛向一邊,砸向周圍坐着的人,頓時響起一陣哀嚎,但卻沒人敢出來指責。
三王爺一直是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好像這些事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楊凌也有些尷尬,這公主的脾氣他是知道的,看來今天的聚會是進行不下去了。
紅蓮公主恨恨的一跺腳,厲聲說道:“我們走。”
說完轉身而去。
兩名華服男子眼神冰冷的掃了天予一眼,然後跟着紅蓮公主憤憤離去。
木十方輕輕擦拭着身上的菜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自己也不敢阻止,只是現在這場面該如何收拾,最後只得看向一旁三王爺說道:“三王爺,您看今天這事如何是好?”
三王爺輕笑道:“小孩子脾氣,大家勿要見怪,剛纔不是好好的嗎,繼續就好了。”
楊凌可不這麼認爲,紅蓮公主脾氣潑辣,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看向天予的眼神多了一些擔憂,開口說道:“今天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失陪了,小友,不若與我一道去敘敘舊如何?”
天予看着那些被碗筷砸到的各家族人員,心裡有些愧疚,雖然不是自己所爲,但卻是因爲自己的緣故被波及到,走到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前面,伸手將他頭上的菜葉拿掉,輕聲說道:“對不起各位了。”
楊凌臉上露出一絲讚賞,這年輕人還真是有趣,在公主面前不卑不亢,在這些普通家族子弟面前卻如此謙和。
天予轉身向杜少雄抱拳道:“杜大哥,既然楊前輩相邀,我就先離開了,處理完事情後我自會去找你。”
杜少雄還沒有從剛纔的事態中清醒過來,愣愣的哦了一聲。
天予隨着楊凌師徒離開醉鳳樓後上了一輛大馬車,馬車內部十分寬敞,裡頭有兩排坐墊,楊凌一個人坐在一邊,另一邊則是秦湘語與天予坐着。
天予坐在靠門一側,儘量與秦湘語保持多一些距離,秦湘語雖然是男裝打扮,但畢竟是個女子。
楊凌微笑的看着這兩個年輕人,開口說道:“小語,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秦湘語看着天予壞壞的笑着:“天予,你可是真能惹事啊,你可知道現在萬法殿和通天宗都在找你,你現在又把公主惹到了,你就沒有一點點害怕嗎?”
天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秦師姐,我如何惹事了,明明就是事情找上我的。”
秦湘語仔細的想了想,還真是如此,只是這得罪的人隨便一個都是龐然大物,真不知道這天予該如何去應對,也不知道師傅能不能幫得了他,凝聲道:“師傅,你說現在天予該如何辦纔好,我看那紅蓮公主可不是那種大度之人。”
楊凌輕輕捋了幾下撫須,思索片刻後說道:“紅蓮公主性格刁蠻,在皇城還有她皇上哥哥能管得住她,在這外面可確實不好處理,天予小友,這次你還真是惹上了一個**煩。”
天予無所謂的笑笑:“大不了我一走了之。”
秦湘語輕笑道:“大雁國都是他們朱家的,你能跑到哪裡去?”
天予摩挲着通天棍,疑惑道:“朱家?什麼朱家?”
秦湘語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說道:“當今大雁國的皇帝叫朱天熙,而你今天得罪的紅蓮公主名字叫朱麗,是當今皇帝的親妹妹,現在清楚了吧?”
天予恍然:“原來如此,那我離開大雁國就是了。”
秦湘語嘆道:“大雁國地域廣闊,只怕還沒等你離開大雁國就被抓起來了,還有,你離開了大雁國,你的宋師姐怎麼辦?”
天予心裡一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腦海,離開紫陽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現在宋師姐是什麼情況,自己是不是傷害到她了?她現在應該很恨自己吧,只是秦湘語這問題卻也奇怪,疑惑道:“這與宋師姐又有什麼關聯?”
秦湘語眼睛定定的看着天予:“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天予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我很久沒見過她了,你爲什麼認爲她跟我在一起?”
秦湘語也是露出一臉疑惑:“她離開通天宗了,我以爲她是出來跟你在一起呢?難道是她沒有找到你?但是我肯定她離開通天宗一定與你有關。”
天予眼神一凝:“她離開了通天宗?那……那楊建一師兄呢?”
秦湘語:“那個我可不關心,不過那次還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要栽在楊建一手上,他對武技的領悟確實厲害,明明修爲比我低竟然差點打敗我了。”
天予:“那是小事,我想知道宋師姐現在究竟如何了?”
秦湘語曬然一笑:“你那宋師姐冷冰冰的,修爲又高,出去不欺負別人就好了,有幾個人敢去惹她的。”
楊凌微笑插口道:“你們說的可是那次陪天予小友到百藥門的那女子?”
秦湘語笑答道:“是的,師傅。”
楊凌點頭說道:“看得出來,那女娃性格看起來很是剛烈,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內心是比較脆弱的,那次我從冰寒谷救她出來,當時她昏迷不醒,但卻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我聽的出來,她的內心非常彷徨恐懼。”
天予對着楊凌深深一揖:“多謝前輩相救之恩。”
楊凌呵呵笑道:“呵呵呵……舉手之勞而已,他日賞我一杯喜酒就行。”
天予臉上一陣尷尬,他當然明白楊凌的意思,只是自己卻不敢應承下來。
秦湘語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忙岔開話題說道:“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談那些男女之事,當下最要緊的是先過了公主那一關,不然說什麼都是多餘。”
楊凌一拍腦袋:“是,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公主,我倒是有個主意,這段時間天予小友就跟在我身邊,紅蓮公主總得給我一點面子,不至於當着我的面爲難你,當然,最好是天予小友拜我爲師,這樣的話公主就得顧及一下我了。”
秦湘語配合着說道:“天予,我覺得這樣可以,我知道你想要煉藥,有師傅教你你一定可以很快就成爲煉丹師,到時候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把你怎樣了。”
楊凌坐在坐墊上都差點一個踉蹌,很快就能成爲煉丹師,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自己在煉藥師苦苦熬了四十幾年才成爲煉丹師,而且自己可是那時候整個紫陽郡公認最天才的煉藥師,他覺得天予提純藥液的能力確實比年輕時候的自己強,但是剛提純可成不了煉藥師,更別提煉丹師了,就算是其他方面都像提純藥液那麼出色,想要成爲煉丹師那至少也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吧,這種事情竟被秦湘語說的這麼輕鬆。
天予接口道:“煉丹師很厲害嗎?”
秦湘語一副頭痛的樣子解釋道:“整個大雁國,煉丹師的數量不會超過一百名,你說厲害不厲害,只要你成爲煉丹師,到時候會有大把門派、貴族來招攬你,即便是皇親國戚也不會輕易的招惹你了,煉丹師的分量可要比一個化元鏡的高手大得多得多。”
天予向着楊凌作揖道:“不知楊前輩可肯教我煉丹?”
楊凌點頭道:“我早說過了,你考慮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怎麼樣?現在考慮好了?”
天予微笑着搖搖頭:“楊前輩怎麼如此拘泥於一個稱呼呢?前輩於我有恩,我自當感恩在心,不論前輩是否與我是師徒關係,只要前輩有用得着晚輩的地方,晚輩絕不推辭,若我是忘恩負義之小人,即便與前輩有師徒名分,只怕到後來也只會壞了前輩聲名,丹藥可濟世醫人,晚輩確實希望能學會煉丹,我知道丹藥能助長修士修爲,但我更看重丹藥可以救死扶傷的功用,還望前輩成全。”
楊凌好一陣錯愕,最後苦笑道:“看來你還是不願意拜我爲師了,莫非你已有師門不成?你這算盤可是打的真好,既不想拜師,又想學藝,那你總得付出點什麼吧,還有,煉藥煉丹都是爲了追求天道,當然,過程中有許多人偏離了正道,走上了名利之路,但是這些人最終都被名利困住了腳步,成爲天道中的塵埃,而你,煉丹竟以救死扶傷爲重,這又是爲何?”
天予背靠着車門,雙眼直視着楊凌,緩緩說道:“我並沒有什麼師門,我也不懂什麼是天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什麼,我應該要去怎麼做,是對是錯都不重要,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楊凌悠悠嘆道:“好一個無愧於心,可是世人又有幾人能做到,你自問你能做到嗎?”
天予眼神一陣呆滯,一瞬間他的腦海裡竟閃現了三個人影,一個天真善良的夏雪,一個無助惶恐的畫兒,還有一個淚眼悽迷的宋依依,自己該如何去做才能無愧於心呢,難道剛纔說的那些都是自己騙自己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