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二十多年,當年的青澀少年,終於長大了!”
御書房,晁陽王與古彥並座,良久之後,發出一聲感慨,大有一番自嘆老矣的意思。
“呵呵!”
古彥沒有接晁陽王的話,自己來此已有一個時辰,這老東西東扯西扯,顧左右言他,彷彿刻意在躲避着什麼。
“哈哈,這次來可得多住些時日,這些年閒的,我這把老骨頭都快出黴了!”
老傢伙能夠駕馭一個國家在夾縫中生存,又豈是簡單之輩,眼光毒辣的很,又豈能看不出古彥那一笑之下的深意,倒是能沉得住氣。
“是啊,你這深坐宮廷,兩耳不聞窗外事,倒也自在。”
古彥一臉無恙,彷彿隨口這麼一說,但是,聽在晁陽王耳中,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明面上是在讚歎晁陽王深居簡出,實則是在諷刺對方有意在逃避着什麼。
古彥不相信,晁陽王一點信息沒有,之所以如此,恐怕是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甚至,巴不得武定國出點什麼事。
身爲帝王,往往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一切,古彥先前還抱有一些希望,但是此刻,古彥知道這一趟是白跑了。
倘若真是心中有所擔憂同盟武定國,如今古彥至此,晁陽王定然不會有功夫與古彥閒扯,甚至隻字不提武定國之事。
按照晁陽王對古彥的器重,但凡有一絲的可能,相信晁陽王都會極力而爲,只能說明一點,武定國那邊的變故,乃是內部紛爭,並非邊關對峙。
雙方雖說是同盟國,但是,對方沒有提出援助,晁陽王也樂得充耳不聞,甚至,在那次邊關對戰之後,晁陽王甚至想過,依靠古彥的統兵之際,一舉滅了武定國,只是,後來因爲玉玲瓏事件的發酵,導致晁陽王計劃落空。
不得已之下,因爲古彥這根紐帶,兩國達成了同盟。
身爲一個帝王,這種不能自主的形勢,彷彿一根刺,深深紮在其心頭,欲拔之而後快。如今,武定國內部出現問題,除非對方求援,否則,晁陽王絕對不會主動出擊。
當然,就算對方求援,出工不出力之事,想必也不足爲奇。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何況是兩個國家之間,所謂的同盟,完全是一張薄紙,一桶就破。
“小住就不必了,這次也就是順道看看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古彥是個聰明人,當然,更是一個果斷的人,眼下這種情形,還能根本指望不上什麼了,只能靠自己。
古彥不怪對方,但是心裡清楚,就算自己實力再強,不過是個武夫,所謂的器重,不過是有着一絲利用價值。
古彥捫心自問,倘若自己還是一個尋常的古武族一員,是夠同樣會得到對方如此這般器重,甚至,與對方平起平坐敘事。
古彥是清醒的,更是敏感,但古彥知道如何去維持這份微妙的關係,捅破了,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身在帝王家,更多的時候,其實是孤獨的!”晁陽王沒有挽留古彥,而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與其說他器重古彥,倒不如說是忌憚。身爲一個帝王,這是一件很無奈也很忌諱之事,之所以沒有開口挽留古彥,是因爲他知道根本留不住,即便他不願意,但是,二人間這種無形的隔閡已然在他做決定的那一刻便已形成。
潛意識中,晁陽王還是希望古彥能夠理解他,不要因此而心生不快,但是,骨子裡他是驕傲的,是萬人敬仰的帝王,不甘在古彥面前如此,可以說,他的內心是矛盾的。
“有機會再見!”
古彥豈能領會不到晁陽王這句看似尋常卻意味深長的話,但是,古彥又自己的行事準則,二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多說已是無益。
“哎——!”
聽到古彥的話,晁陽王發出一聲低嘆,聽話聽音,看人看心,所謂的有機會再見,只怕是沒有機會了。
至少,古彥不會刻意來皇城,這個所謂的機會,主動權在古彥的手中,當然,古彥並不怕他對自己的族人下手,只要自己還活着。
不但是晁陽王,即便是古彥自己也感到有些失落,利益面前,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所謂的情義和道義,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啪!”
晁陽王難以平復自己煩躁的心緒,擡手掃落了面前的茶杯,“你到底要幹什麼!”
“官家,息怒啊,當心身體!”
門外老太監,聞聽御書房中動靜,想到先前古彥遠去的背影,知道可能出大事了,推門入內,開口勸慰道。
“你說說,他到底要幹什麼,朕這個皇帝還……算了,算了,不說了……”
晁陽王縱是心中有氣,但沒有必要朝着一個閹人發火,只會墮了自己的身份,搖手輕語道,臉上帶着一抹疲憊之色。
“官家,千萬擔心龍體,國公他畢竟是個江湖之人,而且尚年輕,許多事情不如官家看的這般遠,到也在情理之中!”
老太監察言觀色,極力勸慰晁陽王,這是他拿手的功夫。
“哈,哈,哈——!想不到,你一個閹人,倒是比朕看的更遠。”
老太監一番話,讓晁陽王的心情好了許多,至少,老太監幫他找到了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他願意相信古彥年輕,身份不同而產生的思維差距,而不願相信古彥對他存有芥蒂。
“哎吆,官家這是要折煞老奴,官家乃天上的神龍,又豈是奴才這等閹人可以比擬,官家千萬別這麼說,老奴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老太監知道晁陽王不會怪他,也不是真正覺得他比自己砍的更遠,如此這般說,只是在表達一種愉悅之情而已,一時間誠惶誠恐,伏地高呼。
晁陽王這邊找着存在感,古彥卻早已離開了陽城,此刻已然到達邊境小鎮,當初古彥援助邊關,途徑這方小鎮,曾有短暫停留。
二十多年過去,小鎮依然,卻較從前熱鬧了許多,自從邊關戰事解除,老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許多躲避戰火而舉家遷徙的人,如今又回到了這裡,畢竟,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漂泊在外。
古彥遠遠逗留了一會,並未進入小鎮,一路北行,很快便進入寒原。
古彥知道,這千里茫茫寒原,暗中駐守着九陽國龐大的軍隊,只是,相對於這千里寒原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看不出什麼異狀。
按照先前的約定,恬親王應該到達寒原,若是沒有九陽國一行,古彥至少會前去與恬親王商議一下,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必要。
漫天飛雪中,古彥的身形急閃,偶爾揚起一絲飛雪,卻無法捕捉到其身形。
觀雲峰,古彥在山頂駐足許久,遠眺邊關戰場,這裡,曾經是古彥與左傑生死約戰之處,遠處,便是玉玲瓏爲古彥而捨身赴死之所。
當日,玉玲瓏帶領三千士卒,手持高爆晶石與左傑同歸於盡的場景,即便過去了二十多年,卻彷彿昨日,在古彥的眼前呈現。
那位捨身赴死的將領,以及三千士卒,血染眼前的這片疆土,他們與古彥並未交情,卻毅然決然的付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
玉玲瓏,至今還躺在秘境空間,成了一個活死人。
每每想起這些,古彥都深感愧疚,痛恨自己無力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而今,武定國面臨危機,古彥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這二十幾年,玉麒麟一直坐鎮落月城,雖然不能從本質上解除困局,但這份情誼,要比天重,古彥不是那種不思報恩之人。
一個公主,一個親王,都與古彥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即便是放棄晁陽王這個帝王,古彥也絕對不會負了武定國的這番恩情。
一日之後,武定國都城。
古彥通過氣息改變了自身的容貌,以一個平常百姓的身份潛入。
令古彥感到奇怪的是,不論是邊關守衛,還是這皇城守城,都較平常加強了許多,沿途盤查路人也隨即發生。
真個都城散發着一股緊張的氣氛,街上行人都比往日少了許多,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極少長時間逗留在一處。
古彥暗中靠近皇城,放開自己的神識,除了感應到許多強大的氣息之外,整個皇城守衛可謂兵強馬壯。
這些皇城守衛都是武者,而且境界不低,古彥多次出入九陽國都城,也在皇宮逗留多日,對於皇城的守衛可謂一清二楚。卻不似武定國這般怪異,難道真是爲了皇城的安全而增設的守衛?不見得。
而且,更爲怪異的是,整個皇宮內感應不到氣息的流動,顯得死氣沉沉,在皇宮的最深處,那裡應該是皇帝玉飛龍的後宮,活動最爲頻繁的處所,此刻也顯得極其安靜。
“嗯?”
突然,古彥感知到一股強大的氣息,雖然古彥不懼,但是,在這皇宮之中有着這樣的高手存在,到讓古彥感到吃驚。
古彥有種不好的預感,根據晁陽王的態度,以及眼前的現象,結合此前玉麒麟急於回宮而不願詳說緣由的種種跡象來看,這皇宮之內,應該是發生了某種可怕的變故。
經過再三勘察,古彥得出了一個結論,兵變。
這便很好解釋了,爲何晁陽王會那般態度,此刻城內氣氛爲何如此這般死寂,更爲確切的說,爲何玉麒麟三緘其口,不管九陽國防備着武定國,對方同樣也在防備着。
所以,那種情況之下,玉麒麟不可能對恬親王和古彥道明緣由。而晁陽王之所以沒有向恬親王和玉麒麟二人透露情況,本也是懷着一個不大光彩的目的,一旦局勢有變,玉麒麟是個再好不多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