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年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轉過身,從車裡取出了一束嬌嫩的玫瑰,遞給了江唸白,“祝賀你演出這麼成功。”
“不用了。”她沒伸手,也沒有要收下的意思,“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抱着花束的手緊了緊,許久,陸遲年纔像是妥協了,將花束扔回了車後座。
“你有空嗎?”
“沒有。”江唸白冷淡拒絕。
陸遲年拿她也沒辦法,他黯然的垂下眼眸,站在原地看着江唸白上車。
本以爲車子會開出去,沒想到江唸白幾次想打起火,都發動不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又下了車,掀開了車前蓋,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就不會弄,一頭霧水,試探着去弄的時候,不小心被燙到了手。
陸遲年推開了她,“我來幫你”
她站在一邊用手機負責照明,陸遲年則是仔細檢查着車子。
“怎麼樣?到底是什麼問題?”
她說話時,靠的很近,身上的陣陣幽香都傳進了他鼻腔,陸遲年的手一頓,眼眸暗沉如墨。
“可能是發動機不行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解決不了,只能送去維修廠。”
“怎麼會?這麼麻煩?”
明明之前開車過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好端端的就車子不行了?
她狐疑的盯着陸遲年看,“該不會是你故意動了手腳吧?”
“我爲什麼要對你的車子動手腳?而且,事先我並不知道這輛車是你的。”
江唸白猛地一怔,好像也是,陸遲年根本就不知道這輛車是她的,而且他也沒有理由要弄壞自己的車。
“我送你回去吧”陸遲年說,“反正也是順路,我帶你一程,從這裡要想打車回去,可不容易。”
“現在天色晚了,你一個女人站在路邊等車不安全,而且獨自坐夜車也很危險。”
江唸白左思右想,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答應了他。
坐上了他的車,陸遲年原本是想讓她坐副駕駛,她卻直接鑽到了後座。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過話,陸遲年專心開車,江唸白扭頭看着車窗外。
透過後視鏡,陸遲年看了江唸白一眼,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榕城?”
似乎是沒有想到陸遲年會問這個問題,江唸白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很快吧”
“季北說正在訂機票,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以後還會回來嗎?”
江唸白掀眸,透過後視鏡去看他。
看到熟悉的輪廓,心臟驀地刺痛了下。
“大概…不會了”她說,“我應該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如果,我說讓你留下呢?”陸遲年垂下眉眼,“念念,留下來,好嗎?”
“不要再離開了,我找了你三年,你能不能再爲了我留下來一次?”
“……”
她側過頭去看車窗外,沒吭聲。
回到了公寓樓下,江唸白跟見了鬼似的急忙下了車,身後男人沉穩的嗓音如影隨形,“我不相信你已經放下了我,江唸白,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來,我會一直在那兒等你。”
江唸白腳步不停的往裡走,回到了公寓後,她就癱倒在了牀上。
季北打來電話,問她是不是已經到了家,她也只是隨意敷衍了兩句。
等到半夜裡,外邊開始下起了大雨。
江唸白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等到她爬
着坐起來,外邊的雨聲越來越大。
她赤着腳,踱步到窗戶邊。
恍惚憶起陸遲年說的那句話,心底愈發煩躁。
雨勢漸大,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江唸白在臥室坐着,坐立不安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是站不住了,起了身從臥室離開,拿了雨傘就跑。
陸遲年說的老地方,大抵是當初她跟他告白的地方,是過去江家的那顆老榕樹下。
在那裡,陸遲年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外帶冷嘲熱諷了她一番。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繞不開陸遲年,現在着急着過去,她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案,時隔了這麼多年,是不是會有所改變。
雨大,她好不容易纔打到了車。
報了地址後,她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
付了錢下車,江唸白撐着傘靠近。
雨幕下,只見不遠處的一男一女相擁在一起,江唸白頓住了腳,臉上血色消退,再無靠近的勇氣。
原是如此,她又何苦執着?
陸遲年,這就是他想要自己看到的嗎?
她停頓在原地,長睫低垂,果斷的選擇轉身離開。
自己真是腦殘了,纔會跑到這裡來。
“江唸白!”
聽到身後有人喊她,腳步猛地僵住。
陸遲年他一直在這兒等着,久等不來,他也很失落。
他不知道安妍是什麼時候到這兒來的,跟他扯了一堆後,忽然間情緒激動的抱住了他,他本身就心煩氣躁,用力推開了她,哪成想一轉身就看到江唸白離開的身影。
想着她來了,欣喜若狂,欣喜過後是徹骨炎涼,剛剛的那一幕怕是被她撞到了。
怕她誤會,才急忙喊住了她。
見她停住了腳,陸遲年才急急過去。
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念念,你還是放不下我的,對不對?”
“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你,三年前的事我無話可說,我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傘落地,江唸白推開了他,美眸平靜,“算了吧,我選擇相信過你,可是你呢?”
“你給了我希望又把我推進絕望的深淵,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永遠都不會。”
陸遲年拉着她,不讓她走,“不管你怎麼想,既然你來了就證明你對我還有感情,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我失去了你三年,這三年,我找你找的快瘋了,你別想從我身邊溜走,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啪”的一聲,江唸白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遲了好多年。
“憑什麼?陸遲年你算什麼東西?說留就留,說不要就不要,你以爲我就非你不可嗎?”江唸白吼道,“你別忘了,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是你把我推開的,陸遲年,我即便是再怎麼喜歡你,我也喜歡不起了。”
“我爲了你,害得家破人亡,你看看,三年前我選擇相信你,結果呢?結果連我唯一的骨肉都離開了我,是你,你纔是那個劊子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信任你。”
“……”陸遲年眼眸黯然。
生生受下了那一巴掌後,鬆開了手。
他放江唸白離開,因爲他害怕看到他眼睛裡對自己的憎恨,那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
“陸遲年,江唸白已經不要你了,如果她還對你有那種心思,她就不會
躲了你三年。”安妍笑得癡狂。
三年前,她耍手段逼着陸遲年過來看她,死死纏着他不讓他離開。
結果當天就聽說江唸白出車禍流產了,她喜出望外。
只是才短短一天,陸遲年就翻了臉。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晚上陸遲年來找她的時候,他猙獰恐怖的樣子。
那時候,江唸白走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陸遲年找不到她,所以發瘋了。
那是時隔一個多月來,陸遲年第一次來找她,他掐着她的脖子,睚眥欲裂。
安妍知道陸遲年那會兒,是真的想殺了她,他動了心思,想掐死她。
他說,“爲什麼你要這麼對她?都是你逼走了她,我找不到她了……”
她呼吸困難,從牙縫裡擠出了聲音,“陸遲年,逼走她的人是你。”
他就跟觸電般的鬆了手,她才撿回了一條命。
然後,她就看見陸遲年跟瘋子一樣將屋子裡的東西都砸爛了,事後,他又跟迷路的孩子一樣吶吶自語,“是我害她的,是我讓她失望了,她不會再回來了,她不要我了……”
他喝了酒,神志不清醒,情緒卻是最真實的。
從那兒以後,她要是再想見陸遲年一面就難了。
她腿沒斷的事兒,她安排了狗仔入場的事兒,當初是她故意從樓上摔下去的事,陸遲年都知道了。
陸遲年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整個人跟丟了魂兒一樣,渾渾噩噩的邁腿離開。
安妍如夢初醒般,衝上前拉住了他,“別走,阿遲別離開我。”
“我做了這麼多,都是因爲愛你啊!我都是爲了你,纔會做這種事,你不能就這麼拋棄我,我除了你什麼都沒了……”
他嗤笑出聲,笑容苦澀,“安妍,我一直沒動你,就是因爲清楚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你過去做過的事,我沒有跟你追究。”
“你說你什麼都沒了,那念念呢?是我,是我親手毀了她。”想想當初他爲了安妍這個女騙子將江唸白送進了監獄,她才十八歲啊!
當時,江城天才剛剛過世,還沒有下葬,她得多害怕,多無助。
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跟她說過一句話。
那場綁架案,本來就跟她無關,她也是無辜被牽連的,可他們每個人都把罪責推到了她身上。
他殘忍的推開了江唸白,她說的沒錯,一直以來,都是他親手推開了她。
陸遲年用力甩開了安妍的手,看他要走,安妍失控道,“你醒醒吧!難不成你以爲如今的江唸白還會回到你身邊?”
“當初的事,她不會原諒你的,陸遲年,就算是你再爲她守一輩子,她也不會再回頭了。”
“就算她不回頭,我也心甘情願。”
“這是我欠她的。”這是他虧欠江唸白的,他要還給江唸白,就算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也沒關係。
剛剛江唸白的一巴掌打醒了他,如今的自己確實沒有資格去要求她做什麼,從以前到現在,虧欠着她的人是自己,理所應當的,應該是自己去償還所虧欠她的一切。
總要失去過後才懂得什麼最珍貴,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討厭江唸白,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迴應江唸白炙熱直白的感情。
她的每一次告白,陸遲年都記着很清楚,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以前以爲是因爲厭惡所以銘記深刻,如今才明白,那不是因爲厭惡,是因爲那對他來說,最能觸動他心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