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行雲正醞釀着,要怎麼跟太后說,就忽聽外面,傳來尖細的通傳,“容貴妃駕到,舒妃駕到。”
恆國公夫人與歐陽鳴立刻起身恭迎,楚行雲有候位在身,只是象徵性的朝門口欠了欠身。就見,幾日前因容慧公主事件,遭到斥責的容貴妃,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又恢復了榮光滿面,一席端莊得宜的宮裝,頭挽半月髻,金珠垂落,華美的金絲纏枝牡丹,鑲嵌着青嫩碧綠的翡翠,搖搖走來,直覺的美人生姿,貴不可言。
相反,被降了品級,連日都不得意的舒妃,樣子要素雅了許多,撇去她過去的盛氣凌人,到頗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姿,大概是想尋機會,好籠絡聖心,繼續上位吧。
“容貴妃今日怎麼得空,到哀家的永壽宮來了。”
容貴妃是位名副其實的絕代佳人,自一進宮,就是整個後宮最得寵的女人,當然,這其中也摻了不少利益的必然性,不過,不管怎麼說吧,任何男人都拒絕不了這樣的女人,所以難免恃寵生嬌,引發許多婆媳關係,以至,太后一直就不大待見容貴妃。
聞言,容貴妃嫣然一笑,對太后的態度,絲毫不以爲意,“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說起來,主要還是爲了忠勇侯楚小姐呢。”
爲了她?
楚行雲愕然擡頭,卻剛好看到舒妃,正朝她射過來的森然冷笑,得,今天又沒好事。
說着,一名面容英俊的青衫男子,已經被話題引了出來,只是,當楚行雲看清此人面容是,只覺心頭忍不住咯噔一聲……天,不是吧。
“……末將,見過上將軍。”
那人行了一圈禮之後,最終纔將目光定格在楚行雲的身上,當觸及楚行雲這一身戎裝打扮時,眼底立刻出現了一片驚豔,但僅僅,也只是驚豔而已。
楚行雲嘴角一陣狠狠的抽搐,半天,才反應過來,“蘇,蘇督軍,這麼巧。”
慶國公府庶子,也就是正北軍營的右督軍,蘇亭,在發現歐陽鳴的存在後,微微一笑,心道,可不是巧的很。
落座後。
容貴妃彷彿已經忘記了當日的狼狽,笑吟吟的看着楚行雲,道:“楚小姐應該也識得我們家蘇亭吧,這孩子也是本宮瞅着長大的,性子難得的好,本宮憐楚小姐以女子之身,單肩挑起整個忠勇侯府,實在不易,瞧着,我們家蘇亭也是難得的兒郎,今日本宮便做個紅娘,楚小姐若肯,就點了頭吧。”
這容貴妃倒是開門見山。
但恆國公夫人就急了,正要說什麼卻被太后示意,就擋了一下。
“容貴妃這心思倒是不錯,只不過可惜,你來晚了一步,剛纔,哀家正與行雲丫頭商談此事呢,只待行雲丫頭一點頭,便是恆國公府的人了,”太后笑着,但眸中,卻佈滿了志在必得的挑釁。
而容貴妃又豈是軟茬子,當即也絲毫的不相讓,“原來還沒點頭啊,此乃終身大事,想必楚小姐必然要好好考慮一番吧?”
恆國公夫人終於也坐不住了,“何須考慮,楚
小姐早已與我家鳴兒情投意合,成婚,不過也就是時間上的問題。”
歐陽鳴默默的閉上了雙眼,如果有塊豆腐,他真的很像一頭撞上去算了……人,是要臉的好不好。
“情投意合算什麼?難道國公夫人不知道嘛?當日楚小姐巡視正北軍營,已經與我家蘇亭一見鍾情,互留了信物,成婚,也只是早晚的事。”
饒是蘇亭鎮定自若,也不禁一口硬氣沒喘上來,還互留信物?容貴妃,您就留點嘴吧,若是一會兒讓我拿,拿不出來怎麼辦?
“……”
作爲整個事件的唯一當事人,楚行雲似乎只能默默的掩面而泣了,今兒究竟扯的什麼黃曆啊,她有說過她要招婿嗎?都一個個上趕着幹嘛,不就是看上了她這個看似威風的候位了嗎?
就不怕被冠上吃軟飯的帽子。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歐陽鳴跟蘇亭,似乎都是被強壓上陣的。
雙方脣槍舌劍,顯然也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最終,容貴妃鳳眸一瞪,就問:“楚小姐,你心裡是如何想的,莫要羞臊,當着太后與本宮的面,說出來便可。”
楚行雲苦笑,她哪裡是羞臊,根本已經無言以對了,“額……”
嘴裡剛要發出一個音節,永壽宮外,忽然就傳來一聲呼喊,“忠勇侯今日不招婿……”
這話到是說到了楚行雲的心坎上了。
“八弟,你慢點……”緊接着,又傳來容慧公主嗔怪的身影,隨着八皇子軒轅勳已經一前一後的進了永壽宮。
那跑在前面的半大小子,更是如一陣風似的,就站在了楚行雲的面前,似乎因這一路跑的極快,白皙俊秀的小臉上,朝紅一片,喘息着就道:“忠勇侯,額不,楚行雲,本殿下終於找到你了,我知道,那天是你救得我……”
然他的話還沒說完,當一雙興奮的目光,看到楚行雲一身戎裝,悠然而立的身姿時,卻是面上微愣,在沒了之前的孩子心性,反而露出了幾分癡然,支吾的道:“你,你真好看……”
此人正是當日,被差點溺死的八殿下軒轅勳,他得救後,便心心念唸的把楚行雲這份恩情擱在了心裡,幾次揹着玲貴妃堵在下朝的必經路上,就想見她一面,卻幾次沒有成功,今日偶然從容慧公主的口中得知,楚行雲就在永壽宮,他便趕着來了,可萬萬沒想到,她模糊記憶中,那個尚算端正的面容,在現實中,竟是如此的驚豔。
這軒轅勳的個頭,纔到楚行雲的胸口,雖樣貌俊秀,卻是滿臉的稚氣,所以她只當是童言無忌,笑了笑便道:“八殿下許是記錯了,當日救你之人,分明是和順王,哪裡是微臣。”
這一刻,軒轅勳早把幾日來,玲貴妃對他的一切警告,都忘到了腦子後頭,此刻楚行雲否認,立刻就急了眼,“纔不是,分明是你……嘴,嘴對嘴的把我親醒的。”
說到嘴對嘴上,軒轅勳看着楚行雲白皙動人的嬌顏,一抹紅潮,霎時間就紅到了耳朵根上,支吾着,在說不出下面的話了。
殊不知,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了,容貴妃早就懷疑當日之事,楚行雲也攙和其中,卻沒想到,還是她親手救活的軒轅勳,當即,便冷了神色。
“嘴對嘴?這是怎麼回事?”太后驚異的看了眼楚行雲。
楚行雲卻是神色如常,輕鬆笑着就解釋道:“八殿下當日溺水,何等的兇險,定是出現了什麼不該出現的幻覺,還嘴對嘴,小小年紀,該不會早早的就想媳婦了吧。”
她這是一句玩笑,奈何,在場衆人卻是沒一人笑出來的。
容慧公主滿含歉意的望了眼楚行雲,她得知,容貴妃帶着慶國公府的庶子入宮,就猜到事情多半不妙。正巧又碰上了悶悶不樂的軒轅勳,幾句便引得他來此鬧場,希望鬧一鬧,招婿的事情就可以緩下來,這樣,也給楚行雲一個思考的機會。
但是她實在沒想到,這八皇子軒轅勳小小年紀的,開口還就胡言……嘴對嘴,讓她未嫁女,不禁紅了臉。但在想起當日種種,越發肯定,是楚行雲軒轅永夜暗中幫她,那如此想來,行雲的心上人,莫不真是自己的皇叔,軒轅永夜?
就在衆人各懷心思的空檔,軒轅勳被楚行雲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望的,緩緩冷靜下來,母妃之前對她的一在警告,此時也爬上了心頭。當日之事,絕不能在提,否則大家都會引火燒身。
他不想害楚行雲爲難,所以下一刻,立刻就恢復了常態,轉身太后等人,恭敬的行了一禮,才道:“孫兒剛纔魔障了……實在是沒想到,我北燕第一女侯,竟有如此風姿。”
真的是這樣嗎?
太后就算心中狐疑,但也不會深究,也和藹的笑了笑,“我北燕第一女侯,自然風姿不凡,倒是你,怎跟個野小子似的,橫衝直撞的就進來了。”
軒轅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誰知,下一句話,在次令衆人,大跌眼鏡,“孫兒剛纔聽說,你們給爲忠勇女侯招婿,可是剛纔,孫兒已經對忠勇女侯一見鍾情了,所以,旁的人就算了,不如讓孫兒來做這個女婿,如何?”
反正,他決不能讓楚行雲嫁給別人,軒轅勳幼稚的心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偏執的心態,絕對不可以。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太后更是顧不得身份,起身喝道:“勳兒,不得胡言,你乃我北燕堂堂的龍子賢孫,怎能做他人的倒插門女婿。”
軒轅勳卻也是難得的卻脾氣,撅着嘴便道:“什麼龍子賢孫,勳兒又不承繼大統,還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嗎?”
“八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容慧公主也急了,萬沒想到,事情轉眼就到了這個地步。
楚行雲就更是驚愕的愣在了原地,敢情,倒插門也這麼搶手。
太后一時氣的無法,只好將一雙目光,望向了楚行雲,“忠勇女侯,這事,還是你做主吧,畢竟是你自個的終身大事。”
孫兒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太后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若出了什麼事,還不遭玲貴妃埋怨,索性將問題都送到了楚行雲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