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4章:最大BOSS8

碧龍玉璽在手,就是冥島王尊。

這麼說……這麼說……

“王……王尊……”

驚駭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衆臣.

全部把視線集中在了臉色灰白,好像下一刻就要死掉的冥島王尊身上。

雖然眼前的情況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是他們還是想親口聽他們的王尊說那是假的,那……

“本尊……無能,愧對冥島所有……”

看着下方眼神各異的衆臣,冥島王尊略微苦澀的開口。

此話,在歐陽于飛等人耳裡聽來是因爲另一件事情。

而在衆臣聽來,卻是坐實了叛徒歐陽于飛終得王權。

從此冥島,改天換日。

靜寂,無法形容的靜寂。

百多人的碧晶宮外,只剩清風吹過的聲音。

無盡的悲痛和憤怒,盡皆顯現在冥島文武百官的臉上。

但是卻生生壓抑。

這就是結果,這就是他們冥島最後的歸屬……

“還不快去頒佈,想抗命不成?”

一手託着冥島傳承千年的玉璽,歐陽于飛雙眼一凜,其勢不怒自威。

冰冷的呵斥聲下,禮部官員深深的咬了咬牙,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是王尊答應了的應戰。

既然輸了,那麼他們只有接受,只有……

“轟。”

就在禮部幾位官員站起身,欲頒佈下結果之時,一道響亮的鐘聲突然從他們的前方轟鳴而出。

傳遍九州四海,狂飄天地之上。

歐陽于飛一聽這鐘聲,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而軒轅澈,琉月,等人則回頭看去。

鐘聲在碧晶宮後響起,這又是那一出……

就在這鐘聲中,一道清冷而充滿了神聖的聲音響起。

“冥島王尊縱容弟子,虛假以敗,送冥島千年傳承與叛徒手裡,其罪,當誅九族。”

充滿神聖的聲音伴隨着那鐘聲。

覆蓋過整個這一方天地。

剎那,碧晶宮外的冥島文武百官,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一個個看看臉色灰白,一臉死氣的冥島王尊,和要死不活的左右護法極銀家族長。

在聽聽空中盤旋不斷的神聖聲音,這……

“事實俱在,聖祭祀想憑三言兩句就摧毀一切,你以爲你還是以前的聖祭師。”

一見衆人懷疑,歐陽于飛當機立斷就是一聲冷喝。

緊接着那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的羣臣,冷笑一聲。

“你們冥島禁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不用我來說吧。

象徵神聖而光明的聖殿。

充當冥島一切信仰而服侍天地的聖殿。

其暗中的作爲,足以顯露一切醜陋的嘴臉。

你們要繼續相信他,正好,我正覺得冥島人多了點,在被他殺一些,我更滿意。”

此話落下,下方驚疑的衆臣,頓時安定了下來。

禁地的事情現在已經是傳遍整個島。

聖殿到底是個什麼角色,衆人的觀念早已經改變。

若是以往,聖祭師說一就不可能是二。

而今天,本身就已經淪爲冥島最忌恨的聖祭祀,說出來的話,還要信,那不如自己去跳海。

看着歐陽于飛三言兩語就制住了動搖,琉月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聖殿,碧晶宮身後矗立的原來是聖殿。

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聖殿和碧晶宮還是隔的有點距離。

聖祭師的話從上風口傳下很容易,歐陽于飛的話要想傳上去,卻難。

不過那聖祭師好像早就估算這歐陽于飛要說什麼。

那神聖的聲音再度在天空中飄揚而起:“反叛冥島,誅殺九族,今日滅其納蘭氏九族,已懲大誡。”

此話一出,冥島王尊和歐陽于飛臉色大變。

納蘭氏族,冥島王族。

在此三大家族都已經出手的時候,卻一個人都沒有出來,這……

“師尊,納蘭九族?”歐陽于飛的傳音入密。

“在埡口,我不想他們介入。”冥島王尊同樣傳音入密道。

納蘭一族那是王族,勢力遠超三大家族,族中高手更是層出不窮。

若是他們出手爲難琉月和歐陽于飛。

或者出手阻攔他要做的事情和決定。

今日這結果可能就要改寫。

因此冥島王尊把納蘭王族的人全部用計困在埡口,不讓他們出來插手。

歐陽于飛一聽不由眉色驟冷,看來,這反而給那聖祭祀做了好事。

當下,兩人對視一眼,歐陽于飛看似一把提起冥島王尊,一聲冷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滅。”

一邊飛縱而出,穿過碧晶宮,就朝碧晶宮後的聖殿衝去。

經過琉月身邊的時候,琉月什麼沒聽見,就聽見一句。

“你娘被囚在刑崖,就在聖殿勢力範圍。”

短短的一句話,讓琉月二話沒說,朝軒轅澈打了個手勢就跟着歐陽于飛狂衝而上。

納蘭族她可以不管,但是她娘她絕對不能不管。

餘下的軒轅澈,雲召,摩羯三人,在左右護法和銀家族長三人的傳音入密下。

扛着明面上不能動的三人跟着就衝了去。

落後的籬落見此,掃了愣怔的文武百官們一眼。

冷冷的道:“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看着聖祭師害了王尊九族人?”

就這麼冰冷的一句後,扯着輕功極高的靈玉,也跟着就衝了去。

籬落這一話落下,愣怔中的冥島文武百官。

立時一個激靈醒悟了過來。

頓時齊齊摩拳擦掌就跟了上去。

就算王尊敗了,納蘭王族也不能因爲這樣就滅絕了,

而且還是死在那個冥島公敵的聖殿手上。

秋風飛揚,陽光閃爍。

此間,殺氣騰騰。

聖殿,穿過碧晶宮行不多久就是聖殿。

通體潔白無一雜色,白玉宮殿在陽光下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對於琉月等上了冥島正面暗面對上,甚至主導了冥島一切秘密和黑暗的最大幕後黑手,就要真正的對上了。

風雲際會

風清天高,白玉聖殿巍峨矗立。

前方一道弓起的白玉橋樑,連通碧晶宮方向和聖殿。

而那白玉橋樑下,正是冥島的最重刑法之處,刑崖。

橋樑橫陳在回字形的山崖間。

只見那充滿了神聖氣息的天地間。

那黑色的刑崖卻黑氣縈繞。

無數的荊棘利刺從那黑色的山崖中伸長出來。

就好像一隻巨大的刺蝟。

在天地間舒展着它的軀體。

充滿了陰森和恐怖。

刑崖不高,站在橋樑上,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崖下地面。

而那崖下地面,縱然此間經過的衆人都知道,也常見。

但是每次經過之時,還是看的戰戰兢兢。

就在那崖底,無數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尖刺,穿過地面,把那尖利的刺尖朝着天空綻放着。

嬰孩手臂粗細。

打磨的相當光滑和犀利。

在陽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反襯着陽光的陰寒光芒。

那是人工佈置滿的倒刺。

而這倒刺上隱隱約約殘留着黑紅色的血跡。

而那倒刺邊上,哀哀白骨零星的散落在崖底。

天上的飛鳥在絲絲的盤旋。

如此神聖的地方,卻展露出如此陰森的一幕。

卻更添寒冷肅殺的氣息。

站定在這方的白玉橋樑邊,冥島王尊,歐陽于飛等人,見此那臉上的神色都不好看起來。

而此時,那本空空如也的刑崖上。

臨空吊着幾百個納蘭王族的人。

就那麼吊在山壁的尖刺上,看上去神色相當委頓。

但卻充滿了憤怒。

那此起彼伏的怒罵聲,從山崖上傳來。

隨着那山風飛過,飄揚與九霄。

冥島王尊見此腳下一扭,幾乎站不住腳。

提着他的歐陽于飛好在反應快,連忙一把緊緊的抓住冥島王尊。

低聲道:“沒事,不會出事的。”

冥島王尊聽着歐陽于飛的安慰沒有說話。

那刑崖上面吊着的是他納蘭王族一脈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啊。

除了他和琉月,一個不少。

那裡面有他們的妻子兒子,兄弟姐妹,父母親戚……

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捆綁在這裡,全部都吊在這刑崖之上。

只要聖祭師一動手,等待他們的就是地獄。

任憑冥島王尊見識過無數的大場面。

早已經練就泰山崩與面前,而神色不動的境地。

此時也幾乎無法自持起來。

要不是因爲他用計困住了他們,用藥暫時麻痹了他們。

聖祭師怎麼可能得手?怎麼可能?

他害了冥島如此多的後輩還不行。

今日還要把自己的族人,所有納蘭族的族人,全部害死,才……

看着那刑崖上飄蕩。

明明身處險地,卻怒罵聲不絕於耳,死也不低了自己的頭的納蘭王族九族之人。

冥島王尊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那全身都已經顫抖了起來。

而跟在他們身後衝上來的冥島文武百官,也把這一幕收在眼裡。

不由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冥島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刑崖上處決過九族衆人。

而今日,一開頭居然就是王族,這……

“冥島的王背棄了冥島,真是可恥。”

就在這震驚當中,一道聽上去萬分神聖,幾乎讓人可以聞聲而膜拜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衆人擡頭。

只見那金色的光影下。

白玉橋樑的另一端。

神聖的聖殿白玉臺階上,一道身穿白色長袍,幾乎纖塵不染的人,迎着秋風站立在其上。

一道白玉冠束在黑髮之上。

容顏非俊美,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

卻通身的出塵氣息。

彷彿俗世所有塵埃都不沾染一般。

除了神聖二字能形容其一二外,實在沒有其他的語言可以形容。

如此彷彿從天外走出來的人,卻做着如此殘忍而冷酷的事。

此項對比下,簡直讓人感覺顛覆了一切。

秋風揚起,白袍飄飛。

聖祭祀滿身冰冷的看着橋樑這方的冥島王尊。

那份冰冷中居然還夾雜着神聖,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冰冷的話音落下,天地間沒有一絲聲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冥島王尊的身上。

“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就憑一個肆意屠殺我冥島新一代的人,這島上任何的指責都輪不到你開口。”

被扛過來的左護法,看似緩過來一口氣一般。

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似顫悠悠,言辭卻相當犀利的冷聲喝道。

一旁的右護法也顫抖着擦去嘴角的血跡。

一邊看似艱難的站起,一邊雙目冰冷之極的看着那神聖的聖祭師,聲音冷如萬年寒冰。

“別說我王尊沒有背叛冥島,從來都是爲了冥島所有百姓着想,守護着冥島的一切。

就是王尊背叛了冥島。

這島上任何人都有資格指責,都有資格敵視和處置。

但是,就你不行,就你沒這個資格。”

冰冷的聲音落下,一旁的銀家族長也被靈玉扶了起來。

轉過身看着身後的冥島文武百官,沉聲道:“王尊是如何對待大家的,是怎樣的人。

本座相信大家心裡都有數。

不需要本座在這裡爲王尊開脫和發怒。

而聖祭師現在是什麼樣的人,本座相信也不需要我在多說。

大家長的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此話一出,剛纔還靜寂的衆文武百官,不由一個個交頭接耳的開始嘀咕起來。

雖然沒有發出大的響應。

但是看那神色都能夠清楚,那是站在冥島王尊這一邊的。

銀家族長見此滿臉沉痛的再度開口道:“我冥島千年傳承,有一條規則延續千年。

那就是願賭服輸,做人要誠信。

今日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不要以爲杖着人多,就可以肆意妄爲。

大家也別忘記了,冥島外圍三大附島前的幾十萬天辰雄兵

依舊虎視眈眈的等在那裡。

今日我們能殺了歐陽于飛這個叛徒。

但是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整個冥島的覆滅。

還是你們都認爲,現在亂成一團糟的冥島,能夠抵禦那幾十萬雄兵的圍剿?”

話說的很嚴肅。

幾句話就把冥島王尊和歐陽于飛的輸贏,引申到外圍的戰船,放大的局勢面前。

此話一落,那些心中還有不滿。

或者認爲此時殺了歐陽于飛等人,本是一件小事。

他們的王尊根本不用把玉璽和王位讓出來的一些大臣,頓時驚了。

然後,緊接着遲疑了。

“王尊一切都是爲了冥島,爲了大家不受戰火波及。

一家人能夠得享太平和安樂。

所以做出了最不利他的決定。

但是,卻沒想到被有些人暗中中傷,致使九族被人用盡手段刑困與此。

本座覺得很難受。”

一話說道這,銀家族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而他對面的文武大臣一個個面上都露出愧色來。

而遠處聽見的聖祭祀聽到這卻一聲冷哼,眉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耳尖的聽到聖祭師的一聲冷哼,銀家族長瞬間加快速度,搶在聖祭師開口前。

飛速的再度道:“本座相信王尊不會怪大家。

也相信事實勝於雄辯。

此時大家信不信無所謂,幫不幫忙也無所謂。

只是,最好不要插手。

否則後悔的時候,別怪本座曾經沒有提醒你們。”

話音落下,銀家族長看也沒在看衆臣一眼,轉過頭去,面對着白玉橋樑那邊的聖祭師。

身邊歐陽于飛見此,悄悄的朝銀家族長豎了個大拇指。

這個時候,人心很是關鍵。

不管那些大臣相不相信王尊落敗。

但是隻要他們遲疑,只有他們現在兩不相幫就好。

銀家族長短短一席話,退去身後暗潮洶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撲出的危機,厲害。

果然,就在歐陽于飛豎起大拇指後。

那些個大臣立刻齊齊的退後。

有志一同的做出不插手的姿勢。

那一派仙風道骨的聖祭師見此,一聲冷笑:“好個口齒伶俐的銀家族長。

不過你說的對,事實勝與雄辯。

我們就來看看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說罷,腳尖在他前方的白玉地面上一踩。

那刑崖上靠着冥島王尊等人右方的納蘭族人。

突然一聲尖叫,那固定住他們身形的尖刺,突然鬆動。

他們的身形直接朝着崖底的倒刺就落了下去。

“不。”

自從站在這裡就一句口也沒開的冥島王尊,見此臉色大變,一聲厲喊破空而出。

身形一閃就要衝上去。

早就料到的歐陽于飛連忙一把絲絲的抓住冥島王尊。

緊緊的控制住。

而那刑崖上掉落下來的納蘭族人,被藥物控制了身體。

完全無法掙扎和發力。

只能無力的看着崖底的倒刺朝着自己等越來越近。

一時間,驚叫的,狂怒的,慘呼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混淆着那秋風,刷出陰寒之極的冷冽和殘酷。

身形急墜而下。

眼看就要撞上那崖底的倒刺。

突然,山崖上的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崖底,幾條黑影伴隨着黑鞭飛射而出。

在空中一個舞動,緊緊纏繞住臨空落下來的十幾個納蘭族人。

緊接着一個飛身旋轉,黑鞭一放既收。

拽着那落下的十幾個人,就被臨空快速的扯了過去。

落在了一旁狹小的沒有倒刺的草地邊緣。

一切行動不過頃刻之間。

等到山崖上的衆人看清楚。

那剛纔朝着崖底倒刺掉下去的十幾個納蘭族人,就已經安安穩穩的站在了無刺的草地上。

而在他們的身邊,軒轅澈和雲召,正抖動着手中的長鞭。

山崖上的文武百官不由一愣。

這不是剛纔跟着歐陽于飛這個叛徒的人,現在怎麼……

而冥島王尊則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冷靜下來。

他剛纔一心關注着納蘭九族的生死,倒是沒注意軒轅澈等人是什麼時候不見了的。

歐陽于飛見此朝冥島王尊眨了眨眼睛。

他這身份目前不好在這場面中插話,但是並不表示,他就什麼都不能做。

琉月的親人,軒轅澈怎麼都會去救的。

況且還落下個大人情,何樂而不爲。

一臉冰冷的聖祭祀沒有想到崖下這麼快就埋伏的有人。

緩緩的掃了一眼後,擡頭看了眼歐陽于飛身邊,冷笑一聲:“本祭祀還不知道。

我們冥島王尊什麼時候跟天辰皇帝交情這麼好了。

居然要他出手來救納蘭王族的人。”

而沉靜下來的冥島王尊沒有理會聖祭祀的挑撥離間。

只雙目暗沉的深深看着那一臉神聖的聖祭祀,緩緩的道:“天作孽,由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聖祭祀,你該收手了。

我們都是滿身罪惡的人,不要在繼續罪惡下去。”

冥島王尊的話音一落,聖祭祀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諷刺。

冷笑道:“本祭祀沒有罪惡,我做的全部都是爲了這和平盛世。”

一音落下,聖祭祀朝着冥島王尊和歐陽于飛冷笑一聲:“別以爲有這麼幾個人幫忙就能改變什麼。

本祭祀本想一批一批的把你們納蘭九族的人都扔下去。

看你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才承認你的錯和本祭祀的對。

不過,現在看來,我沒算準意外的因素。

不過沒關係,留下這十幾個人也無所謂。

王尊,這,可是你逼我的。”

說罷,聖祭祀居然朝着冥島王尊一笑,充滿了嘲弄和諷刺。

緊接着一腳狠狠的一踩腳下的白玉地面。

黑色的山崖立刻發出一身悶響。

緊接着那凸出來的尖刺,一個接一個的就朝山壁中縮了回去。

那被吊在尖刺上的納蘭王族中人。

頓時失了倚仗,朝着下方就掉了下去。

剎那,只見四方形的山谷,被吊在三面之上的納蘭族人。

以一種山崖上衆人,清清楚楚看得見的剝奪,一個接一個的朝着山崖下的倒刺掉落而去。

頃刻之間,就好像下餃子一般,落下。

那是一種幾乎讓人心凌遲的掉落。

一個接着一個。

看着自己的族人,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親人。

就在眼前一個一個的朝着死亡奔去。

那種殘忍,幾乎讓人窒息。

淒厲的尖叫在山崖中此起彼伏的響起。

“爹,,救我……”

“娘……”

“大哥救我,救我……”

“哥哥……”

秋風本已無情,可這淒厲絕倫的慘叫,映襯着冰冷的秋風,更加的無情,無義。

冥島王尊站在山崖上,雙目鎖定對面的微笑着聖祭祀。

眼角都沒波動一點。

但是那手心已經全部是汗。

軒轅澈等能救一個兩個,能救十幾二十個。

但是如此多的,從各個角度下來。

從幾個方位掉下的納蘭族人,他們如何去救?

如何能救得這麼多人的性命。

冥島王尊的五指深深的扣入掌心,只祈求軒轅澈等能多救兩個,多救兩個……

慘叫聲在山崖下衝天而起。

山崖上的文武百官幾乎不敢觀看,齊齊扭過頭去。

他們錯了,他們錯了。

就算王尊背棄了他們,但是納蘭一族人沒有,他們中間有人沒有。

他們卻選擇了袖手旁觀……

慘呼響在耳中,讓人血濺當場,淚如泉涌。

然而,就在山崖上衆臣後悔莫及的時候。

那下方黑漆漆的山崖底端,突然銀光閃動。

無數的銀色身影飛縱而出,銀光猶如蛟龍盤空,纏繞上接踵而至落下的納蘭族人。

緊緊的纏繞上他們,從那尖利的倒刺上,扯過來。

從閻羅王手中,把他們搶過來。

那是……那是……

以摩羯爲首的銀家鐵衛。

“好啊……”

雙眼血紅若不是被歐陽于飛按捺着,早就想衝出去的左護法,一見此情況,不由喜極大吼。

倒刺尖利,對付不能動彈的人有用。

對付久經訓練的銀家鐵衛,有何用。

看着納蘭王族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臨空扯過來。

就算是不插手的文武百官們,也紛紛叫好大喜起來。

銀家族長站在冥島王尊身邊。

見此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拳頭,終於趕到了,終於趕來了。

他就知道聖祭祀的伎倆。

因此一出碧晶宮,就立刻讓籬落傳了命令出去。

當下對上那臉色開始不好看的聖祭祀,冷聲道:“對付已經沒有聖殿衛士的你……”

話沒說完,不過其中含着什麼意思。

已經不言而喻。

冷眸掃過眼前發生的一切。

聖祭祀神聖的氣息下,黝黑的雙眼劃過一絲陰森。

冷笑一聲視線再度劃過歐陽于飛等人所在的人羣,緩緩的道:“還缺少一個,不知道納蘭族下任的王,在那裡……”

說罷,視線緩緩的移動,看向那孤零零的一面山壁。

唯一的一面上面沒有倒刺,光滑的好似鏡面的山壁。

那裡,從始至終吊着一個人。

全身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來是活着的,還是已經死去。

山崖上的人順着聖祭祀的視線看過去。

無不啞然。

那是納蘭水,那是他們冥島認定的下任冥島王尊的孃親。

刑崖受罰。

不是吊在這裡等着摔死,餓死。

而是有人照顧三餐,但是卻沒日沒夜的吊在上面。

任憑蚊蟲叮咬,任憑飛鳥啄食,任憑毒蟲侵犯。

只有你懺悔了,真心懊悔,知道自己犯了錯,並得到了深刻的認識之後,聖殿的人就會解下來。

而據他們所知,納蘭水吊在上面已經十多日了。

居然還沒有解下,還吊在上面。

那麼就是說她並不承認自己犯了錯,她堅持她的一切。

眉心緊皺,所有人鴉雀無聲。

剛纔納蘭族的九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聖祭師。

而現在,猶豫納蘭族的人過早的被摔下,被下面衝來的人接住。

這早就吊在上面的納蘭水,一下就顯露了出來。

而此時,在她的不遠處,一道身影在那光滑如鏡面的山壁上,正廢力的接近當中。

那是,琉月。

爬在光滑的一手摸上去,立刻就往下滑的山壁上。

琉月只有憑藉着天蠶絲借位,才能上得去。

此時,聽着那冰冷的聲音傳來,琉月心中一凜。

知道沒時間了,她被發現了。

果然,就聽見那聖祭祀冷冷一笑:“神不會寬恕犯了錯而不知悔改的人,納蘭琉月,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那冰冷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好似在山崖間打了一個炸雷。

震的餘音寥寥。

那垂着頭不知死活的納蘭水,好似被這一聲炸雷所驚醒。

居然在衆目睽睽下,緩緩的睜開眼來。

那垂下的視線,正好把爬在她斜下方的琉月收進眼裡。

納蘭水不由一愣,緊接着鋪滿血跡的臉,開始抖動起來,整個人好似被注入了活力一般。

“月兒……月兒……”

低喃的近乎無聲,卻被琉月清楚的聽在耳裡,心裡。

“別動,我來救你。”琉月一聲冷喝,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而遠處聖祭祀見此,嘴角勾勒起一絲淺笑,腳在地面上輕點。

立刻,就見納蘭水那方沒有什麼倒刺的山壁下,地面緩緩的裂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鋪成整個山腳一面。

讓人在沒有任何落腳的地方。

在沒有山壁其他面可以從山腳進入,有跡可循之處。

大洞黝黑,看不出裡面隱藏了什麼。

只是那充斥刺鼻味道的氣息,快速的瀰漫了出來。

“黑藥,千萬別掉下去,會被吞噬的……”

就在那味道一出的瞬間,本就在山腳一面的籬落面色頓時一變,朝着琉月就大吼道。

那就是藥王曾經在天辰展現出的毒素。

一滴就能毀滅十里,寸草不生。

而現在卻是猶如河流的一深潭,天……

籬落的話音落下,所有羣臣大驚,就連歐陽于飛面色也變了。

而另一個山面的軒轅澈則飛身而起,朝着琉月的方向就衝來。

“我說過神不會寬恕不知悔改的人,你要救她,那就去地獄救吧。”冰冷的聲音響起。

那吊着納蘭水的尖刺一縮,納蘭水頓時失去屏障,飛落而下。

琉月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腳下一蕩,就朝納蘭水落下的身形擋去。竭力的伸長了手。

然天蠶絲終有長度的終端。

琉月一身蕩過去,指尖堪堪夠住落下的納蘭水的衣角,身形已經再也上前不了。

已經到了天蠶絲的終端。

眼睜睜看着只差幾釐米,納蘭水就要與她擦身而過,掉落下去。

琉月瞬間血紅了眼,鐵牙咬的直響。

而納蘭水卻吃力的揚起臉,眼眸中充滿了微笑和愛意的道:

“好好……活下去……我的女……兒……”

話音落下,人已經擦身而過,朝着那黑洞落了下去。

“娘……”凌厲的山風間,琉月再也忍受不住,一絲嘶吼。

手中天蠶絲一收,反身就要朝落下的納蘭水身形追過去。

山頭上一見如此的歐陽于飛和狂奔過來的軒轅澈,瞬間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這追下去……

然,就在琉月反身準備追上去的瞬間。

山頂一道身影突然疾飛而來,勢如閃電,與琉月插身而過,一把抓住落下的納蘭水。

手掌在山崖上一擊,借力飛旋而上。

那白金色的長袍在陽光下,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那身影,是那麼的熟悉。

四海齊聚

秋風犀利,黑和白的映襯,明顯之極。

反身就要朝納蘭水追去的琉月,雙眸瞬間一凜。

那身影,那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的身影,那麼熟悉。

就算只是擦身而過,就算只是一眼之間。

她也還是能認的出來。

是他……

居然是他……

琉月有一瞬的愣怔。

不過馬上反應過來,手中天蠶絲飛速的拔出朝上釘去,身形猶如猿猴飛速的就朝山頂上爬了上去。

白色劃空,致衆人齊齊一愣。

衆人已然接受納蘭水無力迴天的當口。

居然一陌生人橫插一腳,瞬間形勢大變,這……

歐陽于飛和狂衝而來的軒轅澈見此同時雙眼一眯。

軒轅澈一步停了下來,看着那山頂上一劃而過的白金色長袍,眉間微挑。

同時緊跟着他衝上的雲召,詫異的低呼了一句:“是他。”

風輕爽利,現場有一瞬間的寂靜。

登臨而上,琉月飛快的爬過黑色的絕壁,登上山頂。

山頂清雅,山風吹過,帶着遠處的花香。

就在這花香中,琉月對上眼前矗立的那身穿白金色長袍的男子。

黑髮隨風飛舞,黝黑中帶着點海洋的深藍雙眸,清冷依舊,榮華無傷,那一身欺霜賽雪的氣質更勝以往。

獨孤夜,除了那萬年寒冰中練就的獨孤夜。

還有誰能把這清冷揮發的如此淋漓盡致。

琉月沒想過獨孤夜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眼前的人卻絲毫不假。

就算心底已經認定了是真人,琉月第一時間還是有點愣怔的沒有開口。

獨孤夜看着琉月,也同樣的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的看着。

“月兒……”

就在這沉靜中,被獨孤夜從死亡邊緣拉起的納蘭水,強撐着朝琉月露出了燦爛之極的笑容,輕輕的呼喊道。

琉月聽聲收回看向獨孤夜的目光。

快步走上前,伸手從獨孤夜手中攙扶過納蘭水。

任由納蘭水一點力氣也沒有的靠着她:“娘,沒事了。”

一邊輕輕的爲滿臉血污的納蘭水,擦拭去那臉上的血跡。

動作是她從來沒有的溫柔。

“月兒。”納蘭水感受到琉月的溫柔。

那剛纔面臨如此絕境,卻朝着琉月笑的燦爛的雙眼.

此時卻瞬間薄霧層層而起,劃爲晶瑩的淚珠流淌而下。

“娘沒用,娘幫不了月兒,差點,差點就連累……月兒了……”

剛纔那一瞬間,琉月朝着她幾乎就要撲下的動作。

她看到清清楚楚。

那種根本沒有考慮。

那聲淒厲的喊聲。

幾乎響徹在她的心底,震撼住她的靈魂。

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如此的愛着她,如此的護着她。

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消失,距離的遠近而生疏她,而離別她。

這樣的感情,讓她如何不老淚盈框。

如何不揪心以憾。

靠在琉月懷裡,納蘭水幾乎全身都在顫抖。

琉月聽言緊了緊攙扶着納蘭水的手臂,輕聲道:“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在也沒有人會害你,再也沒有人能夠害你。

你也不用在爲我去擔當任何的責罰。

一切,都過去了。”

琉月除了面對軒轅澈會出現劇烈的情緒波動。

其他時候都比較沉穩。

但是那低沉的聲音中隱藏的情緒,卻不比任何時候淺薄,甚至還要濃厚。

聽着自己女兒沉穩的聲音,納蘭水從來沒有的開心和高興過。

終於能跟琉月生活在一起,好好的照顧她了。

這一開心下,這麼多日繃緊現下陡然鬆開的神經再也支持不住,人緩緩的昏了過去。

琉月攙扶着沒說兩句話就昏過去的納蘭水。

知道沒有大問題,也就不着急。

只是移動眼神,看向了身邊站立的獨孤夜。

“好久不見。”

沒有說謝謝,因爲對於獨孤夜來說,謝是多餘。

而對她來說,大恩不言謝,謝字太淺薄。

獨孤夜聽言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半響方緩緩的點了點頭,淡淡的回道:“好久不見。”

縱平日裡有千言萬語。

真相見時候,萬千言語最後不過也化作一句好久不見。

不是不想說什麼。

只是真正見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麼。

也許有太多的自尊作祟。

也許有太多的深情已經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也許,是那一句,錯過,終究已經錯過……

琉月見此嗯了一聲,一邊攙扶住納蘭水,一邊道:“怎麼跑這來了?”

“熱鬧。”獨孤夜沉吟片刻淡淡的回了一句。

琉月聽言微勾了勾嘴角,確實,這天下,此刻,恐怕就這裡最熱鬧,都跑來這地方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獨孤夜是不是爲了熱鬧而來。

這一點她心裡清楚,獨孤夜就是一個不愛熱鬧的人。

他恐怕擔心的還是她吧,唉。

不過,既然他這麼說,她就這麼聽吧。

有些人,註定無法給與同等的感情對待。

那麼就一直殘忍到底好了。

獨孤夜話音落下後,琉月微側頭看向獨孤夜身後。

只見一道淡黃的身影快步行來,居然是蕭太后,連輕。

一見連輕跟在獨孤夜身後。

琉月就知道了。

摩羯是杜一帶上來了,而這獨孤夜恐怕是跟連輕一起來的。

當下不在跟獨孤夜寒暄,這個時候不是可以寒暄的時候,而獨孤夜也不需要她客氣。

轉眼看着蕭太后微微一挑眉,杜一是外聯人物,無關緊要。

而連輕卻是駐守在冥島外海的人。

這個時候跑這裡來,千萬不要告訴她外海出了問題。

快步行來的連輕,看着琉月看過來的眼神。

蒙着白紗的臉看不出來表情。

只聽道:“外海我們沒問題,他們有問題。”

說罷快快步走上來,邊低聲朝琉月道

“三大海將鎮守的附島,前些日子就開始起了混亂。

雖然三大海將把消息和動盪隱蔽的很好。

不過也被我們看了出來。

負責鎮守三島的冥島主島海兵,在脫離戰線朝主島蜂擁而來。”

聽着連輕說到這,琉月點了點頭。

這應該是三島也收到了主島暴亂,禁地絕密的消息。

在這樣震撼一切的消息中,身爲主島上的兵馬,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跑回來,這說得過去。

連輕見琉月點頭,眼中光芒一閃接着道:“我們不清楚主島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他們寧願放棄虎視眈眈的我們。

開始往主島上撤退。

但是秋痕,彥虎和我都認爲這是一個好機會。

既然他們退了,亂了,慌了。

那麼,我們……”

連輕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舉手朝下一揮,做了個殺的手勢。

“現在,三大附島全部在我們手上。

我們的兵馬已經圍了冥島主島。

可笑的是,這上面的人居然還都不知道。”

連輕笑了,很嗜血的笑了。

勝利已經百分之九十的握在了他們的手上。

因此,她才幹脆踏上了主島之上。

這裡也是迫害了她一身的地方,要想手刃仇人,要想報仇雪恨,借別人的手,終究沒有直接親自動手來的快意。

琉月聽連輕如此樣說,放下心來。

秋痕和彥虎等戰將是軒轅澈教導出來的。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有機會就動手,拿下才是真正的王道。

現在不管冥島投不投降,都已經無力迴天。

當下扶着納蘭水轉過身,站在高高的崖頂上,冷冷的對上聖祭師。

三人當絕頂而立,氣勢不弱半分。

秋風飛揚。

站在白玉橋樑這邊的冥島文武百官等人。

在見到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後,臉色突然齊齊一變,把視線集中在了隨後出現的連輕身上。

白紗蒙面是連輕的標誌。

這已經早就從連輕攻打冥島的時候,傳入了主島當權人的耳裡。

而他們的背叛者連輕,北牧的蕭太后。

被留下駐紮在外海,這也是個衆人皆知的消息。

而現在,連輕居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那這意思,那這意思……

戴着面紗,連輕冰冷的雙眼,掃視過對面所有冥島官員,以致冥島王尊和聖祭師。

比那北極寒冰還要冷的聲音,充滿了嘲諷的鋪陳在這方天地間。

“真是熱鬧,大名鼎鼎的冥島不是一致對外?不是鐵血冷酷,級別森嚴,規矩衆多。

誰敢不遵規矩和尊卑,就要人雞犬不留,死無全屍的彪悍?

今日,本宮怎麼看着這一幕如此的諷刺。”

清脆而帶着仇恨的聲音,在陰冷的秋風中,更填無上的冰寒。

“三大世家帶頭暴亂,聖殿藏污納垢,冥島王尊不顧規矩對上神的使者聖祭祀。

滿朝文武百官袖手旁觀。

呵呵,原來這就是神聖的天下無敵的冥島。

這就是級別森嚴,規矩羅列,那怕嫁了別人拋去一身尊嚴告罪,只求允許兩廂廝守。

卻還是被重規矩的冥島殺其夫,毀其容。

只爲她壞了冥島的規矩的冥島。

哈,那麼現在你們有誰能告訴本宮。

若按冥島的規矩,這裡的人還有誰能夠活?

還有誰不誅他三族,以懲不尊冥島之罪?告訴本宮。”

最後四字的一聲挑高的厲喝,幾乎猶如一道響雷,驚破此地的蒼穹。

冥島文武百官聽言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連輕當年受到的懲罰。

他們從來沒有人覺得錯了,那就是該這樣。D

但是現在,沒有人開得了口去反駁。

冥島從上至下都錯了,他們信奉的一切都在崩潰之中。

他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聽着連輕如此的厲喝,冥島王尊眼中光芒閃動

想說什麼。可到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只徒增一句無聲的嘆息而已。

站在崖頂的連輕冰冷的目光從冥島重臣等人的臉上掃過,看着那五彩斑斕的神色。

冷冷笑道:“這個世界沒有公平。

我當年是活該,而現在你們則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真正讓人覺得可笑。

不過,這沒關係。

我當年死不死,不由我說了算。

現在,你們死不死,不由你們說了算。

忘了告訴大家,本宮和天辰的兵馬,已經攻破三大附島。

而現在,正屯兵於這主島之外。

這人心惶惶,暴亂的冥島,已經不堪一擊。

你們的生死,終要輪到本宮說了算。”

冰冷之極的狂言驚的冥島文武百官臉色瞬間慘白。

他們這幾日被歐陽于飛反叛闖關,禁地秘密現身,臣民暴亂,吸引了全部的關注力。

而忽略了外圍虎視眈眈的幾十萬天辰兵馬。

沒想到,現在……現在……

什麼叫做內憂外患。

這個時候,冥島所有的文武百官算做都知道了。

一個個頓時焦躁的猶如油鍋裡的螞蟻,開始穩不住了。

站在山崖底的軒轅澈和雲召聽言,對視一眼,開始慢條斯理的往山崖上走,這連輕秋痕等人做的還真漂亮。

而站在連輕身邊的琉月也沒有阻止連輕的意思。

她對冥島的恨,總要發泄。

秋風起,越來越陰寒刺骨。

眉頭微皺,冥島王尊擡頭對上冷怒的連輕,沉聲喝道:“連輕,你有什麼怨恨,衝着本尊來。

當年是本尊下的令,與冥島萬千無辜百姓無關。”

連輕聽言一聲冷笑就破空而出,笑的萬分妖嬈。

聽上去卻冷血之極。

一狂笑消弭,連輕擡眼對上冥島王尊,眼中是無盡的諷刺和怨恨。

“無關,怎麼回無關。

本宮一直信奉的可是王尊以血教導的本宮,斬草除根。”

“你……”此話一落別說冥島王尊臉色大變,就是冥島文武百官,那慘白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連輕這意思,是要滅了冥島?

殺了冥島上所有的人?

這麼狠……這……

看着冥島王尊氣的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一旁的歐陽于飛連忙壓低了聲音道:“不會的。”

殺光所有冥島的人,這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冤有頭,債有主,這個蕭太后雖然對冥島恨之入骨。

但是還沒到要一個不留的境界。

聽着歐陽于飛的話,冥島王尊的心還沒放下。

就聽連輕突然又是一聲輕笑,緩緩的拍了一下手。

“以爲我做不到是吧?

那在告訴大家一件事情。

本宮在前來的途中,看見冥島十室九空。

無數的人正朝着這個方向衝來。

揚言要聖殿和王尊給他們一個說法,否則……

呵呵,看來你們也不需要本宮動手。

冥島自己人殺自己人,這冥島就要毀於一旦。

沒什麼有這樣的結果,會讓本宮更加的滿意。”

說罷,連輕笑着朝冥島衆高官揮了揮手,反手指着碧晶宮的方向輕笑道:“看,已經來了。”

此話一落,不僅文武百官臉色在變。

就是自從連輕出現,就一直作壁上觀看熱鬧的聖祭祀,臉上也開始不好看了起來。

怎麼這麼快?

按速度急速,今日他們不可能衝到這裡來的,該死的。

當下,所有人都順着連輕的手指,看了過去。

密密麻麻,重重疊疊。

那一方天地好像被無數的螞蟻所佔據。

一眼望過去,看不見頭,摸不到邊。

只能看見那些螞蟻在飛速的朝着這方衝過來。

個頭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人越來越多。

那嘈雜的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

就如那海上暴風巨浪來襲的時候一樣。

轟鳴到了極致,讓人反而什麼都聽不清楚。

只是聲浪已經到達了驚人的盡頭。

鋪天蓋地,無窮盡也。

一眼望見這樣的陣勢。

此一方的所有人全部變色。

這樣宛若長龍的隊伍,這樣猶如水銀泄地呼嘯而來。

怕是所有冥島的民衆都來了。

那通天的憤怒,那炙熱的怒火。

就算隔的這麼遠,也讓人感受的清清楚楚。

本來冰冷的秋風,此時也被烘托成了猶如夏季的炙熱。

同時,或許也變成了東風的嚴寒。

站在山崖底的軒轅澈和雲召,看不見人,只聽見嗡嗡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驚天動地。

不由對視一眼後,齊齊邁步就朝琉月的方向而去。

他們原諒了冥島王尊。

但是並不表示,他們就要與冥島王尊一起共患難。

這樣的聲勢下,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人流來的很快。

走過那高高的碧晶宮臺階。

穿過平日裡根本就不允許民衆踏步的碧晶宮。

瘋狂的冥島民衆們,咆哮着朝着聖殿的方向衝了過來。

聖殿後就是萬仞神山,沒有退路。

所有,前一刻還在這裡爲納蘭王族,爲滅族,爲仇恨,對持在一起的所有王權階級的人。

此時,就這麼被憤怒的冥島民衆所包圍。

包圍在了這絕路之上。

“要說法,聖殿給我們說法……”

“萬惡的聖殿,我們奉你爲神明,你們居然殺了我們的孩子……”

“殺了他們,他們毀了我們的下一代……”

“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

無數憤怒的,焦急的,悲傷的怒吼響徹在天空。

無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舉着長劍的,握着斧頭的,拿着菜刀的,提着鋤頭的……

蜂擁着衝上來。

那種悲憤,那種震驚。

讓他們可以豁出命去,只爲自己的孩子們討一個公道,討一個公道。

聲響震天。

那已經趕過來的銀家護衛,鑄成的護衛隊伍。

攔截在白玉橋樑的前端,把身後的冥島王尊等人護衛起來。

竭盡全力抵擋着蜂擁衝來的冥島民衆。

但是,在那鋪天蓋地的強大勢力下。

沒有人能夠制止的住,只能不斷的後退,後退。

冥島王尊站在白玉橋樑的最前端。

見此眉色緊皺,看了眼引着暴民衝上前來的連家,歐陽世家,銀家,三大家族的人。

大吼道:“安靜下來,都給我安靜下來,本尊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那洪亮的大吼聲,破空而出,就如夏季的驚雷,震響四方。

生生壓過了衝在最前面的暴民們的狂躁聲。

而此時,那些文武百官沒有發現已經受傷的冥島王尊,爲什麼還如此中氣十足。

只一個個圍繞在冥島王尊的面前,不敢言語一聲。

暴民爲首的連家族長連飛,歐陽世家的族長,歐陽于飛的父親。

聽言對視了一眼,齊齊舉起了手。

立刻,跟在他們身後的兩族人都開始齊聲鎮壓起來。

暴亂,會讓他們得不到結果。

一擁而上,不是解決事情的手段。

他們需要知道爲什麼,爲什麼。

就在兩族族長開始示意身後的民衆不要開口的時候,碧晶宮的鐘聲也敲了起來。

銀家的魅夜敲響了王鍾。

那清亮的鐘聲傳達了出去。

那是示意憤怒的民衆,停下腳步,止住聲息,王尊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意思。

富有含義的鐘聲和歐元世家,連家的安撫聲也一個接一個的傳達了下來。

狂怒的民衆,開始停下腳步,開始靜下聲來。

簇擁在冥島王權的最高集中地,虎視眈眈的等着交代。

現場開始安靜了下來。

冥島文武百官不由暗自摸了一把額頭的汗。

與銀家護衛對峙着,連家族長和歐陽世家的族長,滿目憤怒的躍過冥島王尊等人。

把目光集中到了他們身後的聖殿處的聖祭祀身上。

“王尊請讓開,我們有事要跟聖祭祀詢問。”

臉色鐵青的連飛,話雖然說的客氣,可那語氣幾乎如刀。

冥島王尊聽言,看了眼連飛和歐陽于飛的父親,微微搖搖頭嘆息一聲道:“連飛,先把人疏散到碧晶宮外去。

你放心,今日本尊肯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歐陽于飛的父親聽言,面色一沉道:“王尊,這件事情跟你無關。

王尊的勢力有沒有動手,我們清楚的很。

這麼多年全是聖殿出的手。

王尊,你這個時候不用在給聖祭祀說好話。

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今日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對,碎屍萬段……”

“豬狗不如……”

“……”

歐陽族長一話落下,他身後近處的民衆,立刻就是一陣應和。

那憤怒的眼光如果能殺人,那一身神聖的聖祭祀,估計已經百孔千瘡。

冥島王尊聽言還沒說話,那銀家族長突然接過話道:“連飛,歐陽,先退去這麼多人。

你們可以選出代表來質問。

這樣的場面和情況,很容易失控的,你們應該清楚。

王尊既然說了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自然就會給,你們還不信任王尊?”

此話一落,連飛冷着臉搖頭道:“不,這件事冥島所有人都有資格聽,若是得不到我們要的答案,我們絕不走。

王尊,我們不能容忍你包庇聖祭師。”

此話一落,緊跟在他身後的羣人沒有出聲應和。

但是那眼神清清楚楚的說明了,絕不離開。

冥島王尊見此無奈的嘆息一聲:“連飛,你們……”

“哈哈,包庇本祭祀,笑話,王尊不想讓所有人聽,恐怕想的不是包庇本祭祀。”

冥島王尊一話纔出口,那聖祭祀突然狂笑出聲,整個人的神態都有點瘋狂起來。

狂笑着道:“你們想知道爲什麼,好,他不給你們說,本祭祀告訴你們,讓你們心死個明白。”

事實真相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射向聖祭師。

包括已經站在一起的琉月和軒轅澈,獨孤夜等人。

秋風獵獵的飛舞,場面瞬息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聖祭師這一句話下,屏氣凝神,滿臉憤怒卻又分外急迫的等着聖祭師接下來的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

“聖羽,閉嘴。”

一聽聖祭祀突然插話進來,冥島王尊臉色一變,陡然轉頭朝着笑的猖狂的聖祭師就是一聲大喝。

一身白袍的聖祭祀見此。

眉梢眼角都開始涌出瘋狂的冷笑。

那是一種絕對的瘋狂。

那是一種形如看螻蟻似的鄙夷。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開始散發出來的冷血。

屏除了那神聖的外表,展露出黑血的本色。

瘋狂冷笑的聖祭師,在冥島王尊的冷喝後,完全扯去了那高潔的僞裝,展開了他身後無形的黑色羽翼。

那是墜落的魔鬼,而不是神聖的天使。

看着聖祭師氣息的絕對轉變。

就算早就知道聖祭師不是好人的冥島所有人。

此時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人能夠在如聖祭祀一般,貼切的詮釋惡魔的含義。

“哈哈……”

充滿嘲諷得意混雜在一起的狂笑響徹在這一方天地。

聖祭師看着滿臉壓抑的怒火和焦急,甚至那焦急下還隱藏着絲絲懇求的冥島王尊。

擡步緩緩的從聖殿臺階上走下來。

朝着衆人逼近。

那邪惡的臉孔下嘿嘿冷笑道:“呵呵,本祭祀不怕你們,做了就做了,不過看來王尊怕本祭祀說呢。”

“王尊。”聖祭師此話一落。

連飛和歐陽族長,同時轉眼看着背對着他們,看着聖祭師的王尊,沉聲喊道。

冥島王尊聽言深深的皺了皺眉。

那直面聖祭祀的臉孔上一閃而過苦澀和深深的痛苦。

以及憤怒,絕對的憤怒。

就這一閃而過的苦澀和痛苦,讓聖祭祀收在眼裡。

越發笑的暢快和嘲諷起來。

沒有理會聖祭師的冷笑,冥島王尊快速轉過身來。

一臉沉重和無奈的看着以連飛和歐陽族長爲首的冥島衆人。

有點沉痛的再度道:“不要去相信聖祭師的話。

本尊說過,這件事情本尊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先退下去,退下去。”

“哈哈……”聽着冥島王尊的話,聖祭祀的大笑聲層飄而起,比那秋風還要冰寒和尖銳。

“不,今日我們一定要聽他親口說。”

連飛一搖頭,死死的瞪着充滿了黑暗氣息的聖祭祀。

他從沒違背過冥島王尊。

但是這一次,他一定要知道答案,一定要。

“王尊,抱歉。”

而歐陽族長同樣以乾淨利落的話,拒絕了冥島王尊。

“哈哈,王尊,看來你養的狗也不聽你的了。

既然他們自己要死個明白,本祭祀又何必在憐惜。”

聖祭師一步站定在白玉橋樑的另一頭,看着冥島衆人的眼中,充滿了冷酷和瘋狂。

“你給我閉嘴。”

冥島王尊一聲怒喝,聲如驚雷的打斷聖祭祀要繼續的話。

同時轉身朝着連飛等人道:“回去,都回去,算本尊求你們,先回去,先回去。”

此話一落,所有憤怒和焦急的冥島衆人齊齊愣了。

冥島王尊,他們的王,他們至高無上的王。

曾幾何時如此放低身段。

曾幾何時如此求過他人。

而現在,他求他們回去,他求他們先離開這裡。

這裡面……

以連飛爲首的冥島衆人,看着冥島王尊那滿臉的苦澀和焦急,沉痛。

第一時間有點發愣。

而此時,站在另一邊山崖上的琉月等人。

卻齊齊挑了挑眉,對視了一眼。

冥島王尊此時此地如此維護聖祭師。

看來這其中的貓膩,恐怕非等閒。

他們知道冥島王尊並不乾淨。

不過先前的想法,頂多認爲聖殿是主,而冥島王尊只是沒有阻攔而已。

不過,現在如此情況看來。

也許,他們的猜測還是有着偏差。

琉月,軒轅澈,雲召,摩羯,沒有開口。

最後纔來的獨孤夜和連輕也沒言語。

幾個人站在山崖上靜靜的看着。

秋風飛過,明明金陽耀眼,卻冰寒而無一絲溫度。

冥島衆人震驚過後,那本來看向冥島王尊依舊尊敬的目光,此時開始緩緩的變質。

冥島王尊如此維護聖祭祀。

看來,這嬰孩隕落之事,王尊可能也脫不了身。

冥島衆人的心開始沉了。

他們敬仰的聖祭祀是個魔鬼。

而現在他們崇拜的王尊,也許……

那充滿了猜疑,憤怒,失望,悲痛,重重情緒閃現在冥島衆人的臉上,直直射向冥島王尊。

冥島王尊見此,苦在心裡,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爲首的連飛和歐陽族長對視了一眼。

各自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質疑和心驚,以及破釜沉舟。

緩緩轉過頭,連飛看着冥島王尊,極緩慢的道:“不,我們不會回去,今日定要個水落石出。

不管前面阻攔的是任何人。”

聲音很緩,但是卻剛勁的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擺明了,今日決不罷休。

若是冥島王尊在阻攔他們,那麼也就別怪他們不忠。

聽着連飛此話,不等冥島王尊做出反應。

白玉橋樑另一邊的聖祭祀已經狂笑出聲。

“王尊,他們不領你的情,你想做個好人,只可惜到頭什麼都不是。

好,那麼想知道,本祭祀就……”

“聖羽,你想害我冥島永無翻身之日?你就這麼想毀了這裡的一切?”

尖利的大吼聲,破壞了聖祭祀到口的原因。

冥島王尊此時的眼已經血紅。

“歐陽,連飛,不要在追問,不要在追問了,那結果。

不是你們,或者不是我們整個冥島所有人。

能夠承受的。”

冥島王尊的厲喝聲方纔落下。

那一直站在冥島王尊身邊,卻保持沉默的銀家族長,看着歐陽族長和連飛突然開了口。

那聲音,充斥和無邊的痛和傷。

剛要反駁的連飛,聽言不由眉頭緊緊的皺起。

太過哀傷,太過沉痛。

銀家族長知道內情,肯定知道。

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內情,居然讓本也跟着逼宮的銀家族長,在這最後的關頭,軟了口?

到底,冥島出了什麼事。

讓他們的表情,沉痛如斯?

連飛握着利劍的手,開始有點打顫。

站在冥島王尊另一邊,在這樣的場合下,根本沒有立場開口的歐陽于飛。

此時也深深的嘆息一聲。

轉頭對上他父親的雙眼。

緩緩搖頭道:“父親,不要在問了,以後我會跟你說這原由。

但是,現在,不要在逼問了。

那結果,真的會毀了整個冥島,毀了整個這幾世人。”

說罷,歐陽于飛再度搖了搖頭。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這是他最初的想法,初生牛犢不怕虎,很衝動,也很敢做。

但是,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摧毀所有的人。

他只想讓他們明白,想改善這裡,想重塑一個冥島。

想給已經腐朽到骨頭裡的冥島,換來新生。

而不是毀滅,不是這最嚴重的毀滅。

這般的所有人都在這節骨眼上聚集在一起。

打亂了他的計劃。

若是真被知道這事實後的真相。

他們會崩潰,會瘋了的。

歐陽族長看着深深長嘆的歐陽于飛。

那雙眼中有着明瞭一切。

有着因爲明瞭這一切,所以纔會顛覆這一切的隱忍和不惜背叛的決絕。

歐陽族長緩緩的五指握成了拳頭。

他明白了,明白了。

歐陽于飛早就知道內情。

所以,他選擇了背叛,他選擇了來推翻冥島。

連飛沉吟了一瞬間後,咳嗽一聲後看着冥島王尊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退到碧晶宮下……”

“不,不退,絕對不退。”

“不退,死也不退。”

然而就在連飛話才言半句,還沒說完的當口,他身後靜立等待的冥島衆人立刻就叫了起來。

個個激憤難擋。

“不退,今日就在這裡把話說個清楚,爲什麼,我們要知道爲什麼?“

“對,說什麼先退,我們退下了你們就可以肆意商量對我們的應付,我們不要應付,我們要真相。“

“是,要真相。“

“真相,矇蔽了我們這麼久,我們的孩子,我們的下一代全部死在你們的手上。

我們不需要在篡改的謊言。

我們要絕對的真相。”

“要珍惜,不退,不退……“

“……”

轟然大波,此起彼伏的響起,愈演愈烈。

連飛,歐陽族長有理智,還知道一點厲害。

但是普通的冥島民衆如何知道厲害,如何分析出形勢。

他們只知道他們要真相,今日他們已經衝到了這裡。

那麼不給他們一個罪魁禍首,不給他們一個交代,就絕對不走,就要毀了這裡的一切。

沒人去計較冥島的未來。

他們有的不過是自己的悲喜和傷痛而已。

羣龍的頭,一旦壓不住羣龍,那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民衆們開始暴亂,開始朝着冥島王尊等人畢竟。

開始憤怒的朝着王尊等人叫吼。

聲勢驚天。

護衛着冥島王尊的銀家鐵衛,幾乎已經退到了白玉橋樑的頭上。

冥島王尊甚至已經被逼到白玉橋樑之上。

此時,退,已經不可能,已經不可能。

連飛和歐陽再也壓不下暴露的人羣,氣氛開始瘋狂,局面開始混亂。

這下,不僅連飛和歐陽面色開始難看。

冥島王尊,左右護法,銀家族長,百官,等等人,

臉色都已經開始灰白,鐵青了。

“哈哈,想知道,好,本祭祀就讓你們得償所願,好好給本祭祀豎起你們的耳朵聽清楚。”

就在這沒有辦法抵禦的暴亂開始中。

站在另一頭橋樑上的聖祭師,突然狂笑出聲。

黑髮隨着那秋風在山澗凌厲的飛舞,整個人給人一種血腥的瘋狂,那種死也要拖着所有人下地獄的瘋狂。

開始暴亂的民衆,聽到這響徹天地的狂笑聲,立刻平靜下來,赤紅着眼看着狂笑的聖祭祀。

“聖羽……”

冥島王尊全身都在顫抖,那叫聲幾乎頻臨崩潰。

淒厲之極。

同一刻,銀家族長和歐陽于飛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金陽當空,卻冷的刺骨。

而這一次,聖祭師根本沒有理會冥島王尊的歷吼。

冰冷而泛着血腥的雙眼,掃過面前夾雜着各種憤怒神色的冥島衆人。

聖祭師的嘴角高高的勾勒起。

那滿含幸災樂禍神色的表情下,聖祭師冷笑着開口:“想知道爲什麼?想知道爲什麼本祭祀要處死你們的孩子?

想知道本祭祀爲什麼會如此不留情。

那是因爲,你們犯了罪。

你們得罪了天神。

天神降下了懲罰,在報應你們,報應你們。”

冰冷入骨的聲音,引起一陣騷亂,冥島民衆們握緊了拳頭,擺明了不相信聖祭師的話。

聖祭師見此也不惱,只冷笑着接着道:“本祭祀爲什麼要殺了那些嬰孩。

那就是因爲天神降下懲罰,讓他們都是殘缺的。

都是壞掉的,都是扭曲的。”

此話一出,頓時掀起轟然大波。

“你胡說,根本不是那樣……”

“胡說,胡說……”

“定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你的錯,不是孩子們,不是……”

“……”

耳裡聽着民衆憤怒的不相信聲,聖祭師冰冷之極的一笑,

揚起手,啪啪的拍了幾聲。

就見那掌聲下,聖殿的大門打開。

幾個剩下的聖殿護衛,推着一輛蒙着黑布的囚車一般的東西走了出來。

視線被這囚車吸引過去冥島衆人。

停止了叫喊,定定的盯着那囚車。

沒有轉頭,聖祭師手一揮,那囚車上的黑布唰的一聲被扯了下來,露出下面的情景。

一眼掃到那囚車中的情況。

所有靠前的冥島民衆頓時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有的甚至驚恐的朝後退了兩步。

只見那黑布下的囚車中。

幾個蠕動的,看上去像是孩子的東西在爬動着。

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是健全的。

缺胳膊,斷腿,已經是好的。

其他的,有的四肢皆無在囚車中蠕動着。

有的臉完全是扭曲的,鼻子沒有,只剩下一個大洞,嘴巴完全的塌了。

有的大大的腦袋猶如簸箕,但是那身體卻只有嬰孩般大小。

看上去有些年齡了,卻口水,鼻涕,沾滿了一身。

癡癡呆呆的傻笑着。

那桀桀的聲音,任憑此時這麼多人站在這高處,也不由讓人感道背脊生寒,毛骨悚然。

人,怎麼可能長成這樣?

聖祭祀看着呆滯的衆人,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手一揮,那推着囚車出來的第一個護衛,翻開一本厚厚的計冊。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這一方天地間。

“何家長孫,與丙辰年冬收入聖殿撫養……”

邊讀,身邊的護衛邊從囚車中提出來一個全身長滿白斑,四肢皆無的人。

“不,不可能。”

此孩子一提出來,那衝在最前面之一的一個老年人陡然一聲驚呼,臉孔上揚滿了憤怒。

“這孩子絕對不是我的長孫,我的孩子聖殿說了,資質好,被聖殿收納成護衛培育。

絕對不可能是他。

你們不要想弄這麼一個孩子出來糊弄我。”

聖祭師聽着此言,眼中閃過絕對的冷笑

雙手抱胸,好似高傲的不屑接他的話。

而那翻閱着本子的護衛。

則一把抓住那孩子的脖子,把他的臉對向衆人。

“眉心有硃砂印記,確認。”

冷冷的聲音伴隨着那臉頰的揚起。

認識何家人的幾人,立時臉色大變。

這孩子雖然四肢皆無,但是那臉孔卻還乾淨,這活脫脫就跟何家那媳婦,一模一樣,一個磨子印出來的。

沒有什麼比這更具有說服力。

那何家老年人,面孔抽筋,臉上的神色幾乎已經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而他身後的兒子和媳婦,則同時一聲驚叫,齊齊接受不了的昏了過去。

周圍的冥島衆人立刻死寂了下來。

那樣的四肢皆無的情況。

不是以毒藥養成這副德行。

也不是什麼壓迫手法能夠把孩子折磨成這樣。

那是先天,是先天的因素。

這一點,所有人還看的出來。

“李偉家的女兒,甲午年收於聖殿。”

一個眼斜口歪,明明甲午年離今年已經十年,卻任然只能在地上爬動。

笑起來口水鼻涕一起流。

典型是腦子有問題的孩子。

“風城家的兒子,未幾年收於聖殿……”

“三餘家的兒子,丙辰年收於聖殿……”

“何風家的女兒……”

冰冷而沒有一絲感情波動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伴隨着一個一個被推出來的奇形怪狀的孩子。

空氣中瀰漫起一股死寂。

一種濃重的幾乎讓人窒息的情緒,圍繞在冥島衆人的身上。

冥島這一方,爲首的連飛和歐陽族長。

眼中的驚駭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們身後昏倒了好些人。

那些都是在冥島上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是這幾個孩子的父母親人。

這……這怎麼可能?

本來以爲那麼優秀的孩子,是值得家族驕傲的孩子。

現在卻是這個樣子,這真相……

而冥島王尊和歐陽于飛,銀家族長,此時卻已經不再沉痛和哀傷。

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深深的嘆息和認命。

連飛和歐陽族長見此,全身都開始顫抖。

這真像的盒子也許他們不該去揭開,那裡面的魔鬼會吞了他們,會吞了冥島所有的人。

看着面如死灰的衆人,聖祭祀臉上笑分外的暢快。

緩緩冷笑着道:“這不過是幾個有代表性的,本祭祀養在殿裡,就是防着你們這一天。

本祭祀就讓你們看看,你們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

他們不是聰明乖巧,不是健美活潑。

他們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樣的猥褻。

他們是白癡,他們是弱智,他們長的比豬狗都不如。”

尖利之極的冷笑聲,讓這話好似來自地獄,讓人承受不住,承受不住。

“不,不是的,不會……”

“不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站立不穩,直面這樣的衝擊的首當其衝的冥島衆人,開始不斷的搖頭,不斷的退後。

這跟他們想的不一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而站在歐陽于飛身邊的靈玉和籬落,則感受到了聖祭祀的尖銳和那囚車裡的驚恐,緊緊的抓着歐陽于飛的袍子。

看着面色灰白卻還固執的不想相信的冥島衆人。

聖祭師手一指,直指立在歐陽于飛身邊的靈玉和籬落,桀桀笑道:“看着沒有。

十幾年前的弱智,雖然心智有問題,還能長的好。

但是,那臉那身已經有痕跡,那已經磨滅不了。

而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們已經長不大,只能長成豬狗都不如。

哈哈,你們不是想知道爲什麼。

這就是爲什麼,我冥島不要一羣豬狗不如的東西。

這樣的廢物,要來有什麼用?

你們說啊,要來有什麼用?”

一話說到這聖祭祀狂笑出聲:“爲了你們好,所以瞞着你們,既然你們不領情,那好啊。

這就是結果,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哈哈。

開始崩潰

秋風疊起,樹梢沙沙作響。

卻陰寒的讓人透心涼。

金光傳動,陽光籠罩萬千。

卻冰寒的讓人彷彿置身萬年寒冰之地。

伴隨着聖祭師的狂笑聲落下,整個躁動的逼近白玉橋樑的民衆,完全的靜寂了。

那是一種死寂,那是一種灰白的色澤。

那是一種被巨大的真相擊打的心力交碎的無力。

所有人一瞬間都茫然了,只剩下呆滯,呆滯,還是呆滯。

天涯靜寂,萬人之崖頂一時間,只剩聖祭師狂笑的聲音,隨風飄揚。

讓人,毛骨悚然。

站在山崖的另一邊。

一直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幕的連輕,此時也收起了那嘲諷和仇恨的眼神,詫異的睜大了眼。

“怎麼可能?”

喃喃自語着,連輕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她對冥島當權者有仇有恨。

但是並不表示她對冥島的普通百姓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這般驚天的謎底泄露出來。

這已經不是對當權者的一種禍害。

而是對冥島所有人的一種從根本上的否決。

這……這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

連輕下意識的搖着頭,面容也輕鬆不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小孩都長成這個樣子?”

連輕的喃喃自語聲落下,一旁驚訝的雲召也詫異的開了口。

軒轅澈也皺着眉,搖搖頭道:“不知道,是不是跟環境有關?水裡面有害?空氣裡面有毒?”

從一開始那深坑中看見那麼多的嬰孩時候。

他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兩個家庭的下一代。

這樣的規模的坑殺,面對的大衆只可能是整個冥島。

每一門,每一戶,纔可能有那麼多的孩子。

先前以爲是聖殿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殺了這些孩子。

而這個時候,這樣聽來。

這應該是冥島所有人都出現了問題。

這麼大規模的問題覆蓋。

只有可能是居住地的吃水,空氣,食物什麼的出現了惡化。

纔有可能導致島上所有人都出現問題。

軒轅澈肯定了這問題的範圍和輕重後,只能給出上面的疑似答案。

除了這樣的答案,他想不到會是其他任何方面,能夠讓這一代一代越來越嚴重。

聽着軒轅澈的回答,雲召點了點頭,卻仍舊皺着眉頭。

水?空氣?這是不是太飄渺了點。

不過,從連輕身上看,軒轅澈這一點說的極有可能。

同一刻,連輕也轉過頭來,沉聲道:“我覺得也極有可能。”

“我看到不太像。”

連輕話音還沒落,摸着下顎,站在一旁的摩羯眉眼中閃動着疑惑,把話接了過去道。。

“怎說?”獨孤夜當下扭頭看向摩羯。

他不過是爲了擔心冥島太強大,琉月會吃虧,所以纔上來。

卻沒想到居然見到這樣的一幕。

任憑他清冷薄情,卻也不微驚了一下,這實在是……

“水和土壤食物我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沒有毒,他們這樣的情況……”

摩羯遲疑了一下,像是在考慮措詞,半響方接着道:“我覺得極有可能是他們本身……出了問題。”

此話一落,雲召,獨孤夜,甚至軒轅澈都轉過頭去看着摩羯。

“爲什麼這麼說?”連輕驚訝的插了一句。

“沒有問題啊,我的孩子都好好的,而我還沒有何家他們長媳大,怎麼可能是人出了問題?”

連輕相當的驚訝。

她的耶律洪活潑又可愛,機靈聰明。

那一點都跟這些殘缺的孩子不像,怎麼會是他們本身出了問題。

這個猜測太不靠譜。

這隻能說是冥島本身出了問題。

摩羯聽連輕這麼說,轉頭上上下下看了眼連輕。

也覺得連輕的話沒有錯,不由沉默了。

軒轅澈,摩羯等人在一旁糾結冥島到底出了什麼事。

站在山崖上的琉月卻一直沒有開口,只是皺眉看着。

她到是覺得有另一種可能。

“我覺得……”

“不,不可能,是你騙我們,是你騙我們……”

琉月話纔出口,下方突然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冥島民衆,開始抵制相信聖祭祀的話。

紛紛搖頭,不相信,他們不相信。

“對,是你在騙我們。

這幾個孩子有問題,並不代表我們的孩子有問題……”

“一定是你,是你們害了我們的孩子,一定是……”

“對,是你害的,不是……”

寒慄的秋風吹拂起聖祭師的白袍,冰冷入骨。

聖祭師聽着越來越多人盲目的不敢相信事實真相。

反而污衊是他的錯,那臉上的嘲諷和冷笑越發的濃烈了。

“我害的?

本祭祀沒有吃孩子的愛好,更加對這些殘缺的東西沒有興趣,誰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天生帶毒。”

聖祭祀冷笑着,冰冷的目光掃過不敢相信事實的衆人,

“不相信本祭祀的話,那你們在問問你們的王尊。

本祭祀是惡人,你們王尊是好人。

哈哈,那就看看你們的王尊會給你們一個怎樣的答案。”

冷笑聲在天空中飛揚,聖祭師把火點燃到了冥島王尊的身上。

此話一落,那些彷徨的已經好似沒有主心骨的冥島衆人,立刻把目光集中到了冥島王尊身上。

此時他們雖然面上拒絕相信。

但是內心已經完全的惶恐。

他們需要一個他們平日裡相信的人來給他們以確定。

他們想聽到這些不是他們自己出了問題,不是他們生下來那孩子就是這樣的。

是聖祭祀害的,是那個壞人害的。

他們迫切的需要這樣一個答案,一個能偶安撫所有人的答案。

站在白玉橋樑上,聽着聖祭師把話引到他身上,冥島王尊緩緩扭過頭,看着身後的衆人。

那殷切的眼神。

那充滿了希望的痛苦眼神。

讓他心酸,讓他心碎。

“你們……你們……沒有問……問……”

看着那一雙雙殷切的雙眼,那對他充滿信任和希望的雙眼。

冥島王尊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不想把他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的臣民,親自推下萬劫不復的境地,不想,不想。

但是,這樣的事實……

“王尊,你不是一直都對當年的事情後悔嗎?

怎麼,現在還要繼續你的謊言?”

看着遲疑的冥島王尊,在聽着那斷斷續續想給與所有冥島人希望的話,聖祭師那嗤笑聲層飄而起。

充滿了諷刺,充滿了嘲笑。

但是,就是這嘲笑聲,就好似給遲疑的冥島王尊,當頭一棒。

敲醒了他,震住了他。

絕望的苦笑在冥島王尊的嘴角邊緩緩的綻放。

看上去,那麼的痛,那麼的傷,那麼的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

“師尊,不想說就……”站在冥島王尊一旁的歐陽于飛見此,咬着牙伸手扶住冥島王尊。

“王尊……”銀家族長也在一旁開了口。

只是他的意思,幾乎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一時間,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冥島王尊的身上。

複雜的目光緩緩的掃過面前的所有人。

冥島王尊慢慢的推開歐陽于飛的手,緩緩的走了過來。

那腳步很緩慢,但是卻一步一步的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屏氣凝神,冥島王尊身後的文武百官糾緊了心。

冥島王尊前面的冥島衆人繃緊了情。

與冥島王尊站的最近的對持人連飛和歐陽族長,緊握的拳頭中,指甲已經深深的掐入了掌心。

那血絲順着拳頭流了出來。

一滴一滴的漸露如塵埃。

他們知道,冥島王尊此時開口將要說的話。

將會讓所有冥島衆人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獄。

而正是他們,把這場面逼到了這種境地。

是他們把所有人放在了油鍋之上,只等待最後的審判。

風輕輕的刮過,卻依舊讓人窒息的無法呼吸。

目光鎖定他的臣民,冥島王尊的臉上沉痛依舊,並多了一絲豁出去的決然,聲音很沉:

“這裡有很多年過六十的老人吧,有沒有誰知道五十年前的碧影一事?”

低沉的聲音一開口,卻並不是直接的承認或者否認。

此話一落,半天歐陽家族的一個老人才反應過來。

“記得,碧影,那是冥島第一個……殘破的嬰兒。”

老人回憶着道,當年那事情鬧的很大,一個後背緊緊相連的兩個嬰孩。

這樣的孩子一出身,就如一道龍捲風,震驚了冥島所有的人。

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妖怪。

惶惶不可終日。

最後在那一任王尊手裡,被處死,才得以解決這件事情。

不知道王尊爲什麼突然提這事,老人卻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戰。

周圍上了年紀的人,也同時嚴肅了面容。

這事情,終其他們一生都不會忘記。

而本來不知道冥島王尊這一句是什麼意思的其他人,一聽這殘破的嬰兒,立刻就再度捏緊了心。

冥島王尊點點頭,語聲中帶着一絲蒼老:“碧影並不是冥島第一個殘破的嬰兒。

只是他們出生的過於特殊,所以讓你們記得。”

說到這,冥島王尊凝頓了一下,繼續道:“上一屆王尊處決了這碧影后,本以爲這事情已經過去。

沒有想到卻接二連三的在那幾年中,再度出現了十例這樣的事情。”

此話一落,冥島的年輕人們還不覺得有什麼。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卻轟然臉上變色,一個個睜大了眼。

冥島王尊見此苦澀的笑了一下:“你們不知道。

因爲害怕再度引起混亂,所以這些消息沒有發出來。

他們被王尊秘密的處決了。“

說到這,冥島王尊沒有在停頓,好似一停頓他就不敢在說了一般的,快速接下去道。

“但是,就從這以後,新出生的孩子就開始出現了問題。

從最初的腦子不太好使。

到最後的身體出現殘缺。

缺胳膊,斷腿的,比比皆是。

明明是完好的父母,明明兩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生出來的孩子,卻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這簡直,這簡直……”

說到這,冥島王尊臉上浮現一絲紅色,這是情緒波動出現的血色,那是一種不知道根源的憤怒。

耳裡聽着冥島王尊開始憤怒的話。

隊伍中有些中年人,卻開始顫抖,開始面色扭曲。

按冥島王尊這時間的推算,他們就正好是那個時間段的人。

而他們中間,有的人天生就帶着殘疾。

有的人腦子笨笨的,相比下來非常的不靈活。

本來他們以爲這不算什麼,但是此時聽來,這……

秋風蕭瑟,冰冷的驚人。

“島上這樣的情況出現的越來越多,生下這樣孩子的父母,承受不住,瘋了的比比皆是。”

冥島王尊的臉上閃現過一絲痛苦。

“因此,爲了不影響島上的安寧,爲了所有年輕的父母一輩,不在承擔這樣的巨大打擊。

在三十年前,我同意了聖祭師的提議。

剷除一切……殘缺的孩子。”

最後的這一句落下,冥島王尊身體兩晃。

整個人的臉色都慘白無一血色。

旁邊的歐陽于飛連忙搶上去扶上,無聲的紅了眼睛。

原來是這樣。

山崖另一邊,琉月,軒轅澈,等人對視了一眼。

難怪冥島王尊一副對不起冥島衆人的摸樣。

原來是因爲,當初這事情也有他參與。

此話一出,那本來已經開始感覺不好的冥島衆人,那殷切的希望轟的開始垮塌。

聖祭祀的話他們可以不聽。

他陳列出來的證據,他們可以不相信。

但是冥島王尊他說的,他是從他們的過去,從他們的根源上開始說起。

那都是島上的人經歷過的。

那都是事實俱在,存在每一個人心裡的。

無法抵賴,無法不相信。

有很多人開始慢慢的飲泣。

有很多人開始愣怔。

那呆滯和絕望的表情,讓人不忍目睹,觸目驚心。

“那……那這樣說來……是我們……是我們……自己出了問題……”

連飛整個人此時都在顫抖,無法控制的顫抖。

勉強從牙齒縫裡吐出來的話語,幾乎語不成句。

而勉強支持着還沒有垮掉的一些人,聽言機械的把目光牢牢的盯在冥島王尊的臉上。

冥島王尊感覺到他所面對是人的精神開始垮塌。

不由紅了雙眼。

但是他不能停下。

今日已經把事情說到這個地步。

冥島已經沒有了退路。

三十年前的錯,他不想在犯,他不想在日日的悔恨中度過。

也許,歐陽于飛說的對,沒有毀滅就沒有重生。

此時的冥島已經爛到了骨髓裡,必須需要變遷。

必須讓所有人知道他們出了問題,然後想辦法去解決。

他隱瞞了他們三十年。

其結果不是醫治好了所有人。

而是害的冥島越來越枯萎,他也日日寢食難安,曾經儒雅溫厚的聖祭師,成爲今日這樣殘忍而變態的性子。

這都是源於這個秘密。

揹負了太多,以至於最後心神完全崩潰。

“不是你們,是我們所有人,所有人都出了問題。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的變遷和屠殺。

殘缺的孩子們沒有了。

只剩下出生的時候看不出來有什麼缺點,如靈玉他們一般的孩子。

或者如歐陽于飛這麼完好的孩子。

但是,這畢竟是少數。

我們每個家族都在開始枯萎。

到現在,我納蘭王族,傳承千年的納蘭王族一個後代都已經沒有,只剩下誕生在外面的一個琉月。

這是我納蘭族的罪。

這是我下了這樣命令後的報應。

我沒有醫治好大家,卻反而把大家帶入了更深的深淵。

是我的錯,是我們的錯。”

不似聲嘶力竭,卻更似傷到極處,悔到極處的瘋狂吶喊。

冥島王尊此話一出,再也控制不住,老淚縱橫而下。

雙膝一屈,面對着冥島衆人重重的跪了下去。

是他錯了,是他們錯了。

若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告訴大家,那麼也許今天就不是今天。

而現在,他卻選擇了這樣一個時刻,把壓抑了幾十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這樣擎天的霹靂,會炸傷毀掉多少人。

他已經不敢想了。

“王尊,別這樣。”站在冥島王尊身邊的銀家族長,連忙蹲了下去,欲攙扶起冥島王尊來。

卻到最後,不但沒有攙扶起冥島王尊,反而也深深的跪了下去。

若說冥島王尊和聖祭師是主謀。

他就是幫兇,他維護着這個秘密這麼多年。

也早已經對不起所有的人了。

歐陽于飛看着這一幕,仰頭無聲的閉上了眼睛。

那秋風吹拂過他黑色的衣襟。

在那無人看見的地方,兩道清淚緩緩流下,滴落塵埃。

風乍起,卻已經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膝蓋一軟,連飛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一拳頭狠狠的砸在地面,面容已經悲痛之極:“不……不……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怎麼會……”

“原來是這樣,哈哈,原來是這樣……”

呆滯過後的歐陽族長,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原來是這樣。”

黑髮在狂勁的風中凌亂的散開,歐陽族長一下仰頭狂笑出聲:“哈哈,爲什麼?爲什麼……”

笑聲中,那渾濁的老淚狂飆而下。

這是誰的錯?

這是老天的錯?還是他們的錯?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他們在島上安居樂業了千年,沒有傷天害理。

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懲罰他們?

爲什麼啊……

“老天,你沒有長眼。”一聲傷至極處的悲嚎穿破蒼雲,左護法砰的一聲摔下長劍,猶如一個孩子一般痛哭出聲。

而在他的身旁,右護法那麼鐵硬的人,也淚流滿面。

沒有原因的殘破,沒有原因的滅絕子嗣。

有什麼大禍能夠與這相比?

有什麼樣的結局,能夠比他們悲哀。

不知情還可以活在歡樂之中。

揭開這層層幕簾後,那幕簾深處的真相,卻可以摧毀一切。

摧毀他們的自尊,摧毀他們的驕傲,摧毀他們一切引以爲傲的東西。

他們是被上天丟棄的族類。

冰冷的寒風四起,那驚天秘密的真相一人傳一人的傳了下去。

本來還激怒難忍,勢要討還個公道的冥島人。

在這真相中沉默,在這真相中崩潰。

在這真相中化爲山石。

那密密麻麻,鋪成與整個這碧晶宮方向的冥島民衆。

完全的寂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剝奪了一切的靜寂,那是一種比死寂還要讓人窒息的氣息。

他們在強有什麼用?

他們擁有全天下最好的寶物,最高強的武功,最絕頂的靈藥……

這一切有什麼用?

他們連延續自己的子嗣都做不到。

他們連他們的孩子都不能擁有。

他們被剝奪了作爲一個人,一個男人和女人,一對夫婦最基本的權力都沒有。

沒有什麼比兒孫滿堂快樂。

沒有什麼比與自己愛戀的人結合,生下兩人相愛結晶的幸福。

而他們被剝奪了這項權利,沒有,他們無法擁有,無法……

看着陷入崩潰的冥島衆人,就算易地而處的軒轅澈等人也不免難過了起來,紛紛沉痛的搖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連輕則整個的驚呆了。

“遺傳的問題,這是近親成婚的下場。”

而在連輕的聲音落下後,琉月突然出聲,輕嘆。

近親結婚,這是現代最普通的知識,卻沒想到在這裡造成了如此的人間慘劇。

而聽琉月此言一出,軒轅澈,獨孤夜等人齊齊把目光集中到了琉月的身上。

“不……”

“哈哈,我的孩子好好的……”

“我的寶兒乖,母親帶你回去吃飯了……”

“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然還不等琉月解釋,短暫的死寂之後,那龐大的民衆隊伍,開始崩潰。

有些人開始嬉笑,開始抱着手臂朝手中的空氣說話。

有的人開始憤怒,開始竭斯底裡……

有的人開始痛哭,開始瘋狂……

亂了,亂了,整個聚集起來的民衆都開始亂了。

這樣的打擊太大,太大,他們接受不了。

高高屹立的聖祭師看着開始崩潰的羣衆,狂笑出聲:“這就是你們要知道真相的代價。

哈哈,感覺怎麼樣?很好是不是?

冥島早就該滅了,他就不該生存在這世界上。

他害了我這麼多年,早就該滅了,早就該。

我告訴你們,三十年,不過纔是個開始,目前還有完好健康的孩子出生。

下一個三十年,喔,不,十年,五年……

你們生出來的會比這些還要醜陋,還要噁心。

你們將再也生不下來,你們將永遠活在噩夢當中,哈哈……”

“不,不……”

瘋狂的大笑聲,在天空中飛蕩,傳入已經開始崩潰的冥島民衆耳裡。

這無疑雪上加霜,本來還堅持的住的人也開始崩潰。

“聖羽。”

血紅雙眼的冥島王尊聽着聖祭祀在本來已經傷痕累累,無法在承受打擊的民衆面前,居然還如此,不由狂汗一聲,唰的站了起來。

而同一刻,看着眼前如此混亂情況的歐陽族長。

仰天一聲悲笑,手中長劍一揚就朝脖子間抹去。

“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大家。”

若不是他們一開始的堅持,這局面絕對不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

王尊一定會在解決了瘋狂的聖祭師後。

找一個妥帖的理由開始向大家告訴真相。

而不是這麼的直接,這麼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是他錯了,是他害了冥島所有的人。

冥島覆滅

利劍當空,奇快如電。

歐陽族長一心求死,出手在無絲毫保留。

那站立在他對面的歐陽于飛見此,不由大駭。

連忙一個飛身衝過去,死死扣住歐陽族長的手腕。

“爹,不要。”

歐陽族長被歐陽于飛緊緊拽住,動也動不了。

見此淚流滿面的搖頭道:“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們太堅持,太激進,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

我們……我們……”

“男子漢大丈夫,自殺是孬種的行爲。

現在不是自殺的時候,安撫,安撫他們纔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歐陽于飛紅着眼朝着他爹怒吼道。

這裡的民衆已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開始崩潰。

若是任由這樣發展下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多人瘋了或者發狂,簡直……

那跪坐在地上狂砸地的連飛聽到歐陽于飛此言。

畢竟是一族之族長,心中在憤怒,傷心,絕望,還是勉強能夠分得清一點輕重緩急。

當下顫巍巍的站起來,伸手死抓着歐陽族長的手。

血紅了眼道:“要死,也等把這裡的事情擺平了在死,到時候我陪你,現在我們要盡我們的力量。”

歐陽族長看着面前堅韌的歐陽于飛,在看看旁邊的連飛。

狠狠的一咬牙,什麼話都沒說。

只是一把推開歐陽于飛。,轉頭就朝已經開始崩潰的冥島民衆們行去。

安撫,必須安撫。

否則瘋狂和崩潰導致的後果,將會是毀滅性的。

風輕雲淡,天下大亂。

而站在不遠處的山崖上,看着這一幕的琉月等人,無不唏噓和麪色嚴肅了起來。

這樣的崩潰,會有多大的傷害力,已經無法估計。

雙膝微微一軟,連輕跪到在了地上。

那望着她的父母,望着連飛族長,望着所有開始崩潰的冥島民衆的雙眼,開始薄霧朦朧。

晶瑩的淚珠猶如斷線的珠子,快速的流下。

她明白了,她突然之間明白了。

爲什麼,她的父母,他們連族的族長連飛,以致冥島王尊都要下令,必須要她回來成親。

那怕是那樣的不擇手段。

因爲冥島的後代已經越來越稀少,健康的孩子越來越少。

家族的希望,只能延續在他們這些健康的人身上。

他們負擔的已經不是自己的愛恨喜怒。

而是一個家族,一個島嶼的延續。

所以,那麼的狠,那麼的不近人情。

纔回對她的不迴歸,而產生那麼大的怒氣。

連輕緩緩的用手捂住了臉。

所有對冥島的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那刻骨的愛恨,此時不知道爲何再也恨不起來。

只剩唏噓,只剩唏噓。

“遺傳問題是什麼問題?徒兒,你說清楚。”

相對於連輕的情緒波動,摩羯到是比較關心琉月剛纔的話。

遺傳,那是個什麼東西?

琉月看着混亂垮塌的冥島衆人,輕輕的搖搖頭。

“不能近親成婚,有血緣關係的人結合在一起,生下的孩子就會出問題。”

向來冷情的琉月,此時也無法不被眼前這一幕所哀痛,因此也顧不上摩羯的那一聲徒兒。

“冥島追求血統的純正和級別的不能森嚴。

但是,就是這樣的純正會帶來問題。

爲了血統純正,那麼就必須是族人與族人之間成婚。

級別的森嚴,那麼也註定所謂的什麼三大家族,只會選擇門當戶對的人,來進行婚配。

千年以來基本如此的繁衍下來。

最開始還可能選擇的族羣比較大,成婚後還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但是越到後來,這主島上基本上全部都是近親,選擇誰,都可能是自己的三族近親之內。

如此血緣的疊加反覆。

終至今天無法收拾的局面,唉。”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琉月到最後也只落下一聲深深的嘆息。

這,算不算是冥島自己毀滅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說不能跟有血緣的人成婚?”雲召抓住了最關鍵的一點,轉頭看着琉月。

琉月點點頭,知道關於遺傳性這個問題,對於目前的這個時代,還不是個可以好解釋的東西。

只很簡單的比喻了一下:“舉個例子,你是我的表哥,我是你的表妹,我們成婚。

只會出現三種情況。

一;我們不會有孩子,無法生育。

二;生出來的孩子就會是他們那樣。

三;看上去很正常,但是總有問題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琉月聲音很淡,說話的時候那雙眼就沒有離開過混亂崩潰的場面。

卻輕易的讓軒轅澈等人懂了那意思。

琉月話音落下後,獨孤夜眉間微微一皺,看向崩潰的民衆,清冷之極的緩緩:“可想而知。“

是的,可想而知。

千年如此延續的冥島,那血緣的關係混亂的恐怕已經不是一點半點,這孩子……

“迴天辰,我一定要下令,三代近親之間絕不準成婚。”

軒轅澈臉色黑沉黑沉的,冥島的教訓已經在前,他絕對不會要他的天辰出現這樣的問題。

琉月,獨孤夜,雲召等沒有在說話,這教訓實在是太大了。

而就在歐陽族長和連飛調整心情,開始快速的應變時候。

那狂笑中的聖祭師,眼神狠毒的掃過面前開始如波浪一般,朝着遠處開始崩潰的人羣。

聲音無比之冷的道:“你們都該死。

都該死的人,還活在世界上做什麼,全部下地獄去吧。”

一音落下,聖祭師突然轉身就走,朝着聖殿的方向快速行去。

他的聲音不大.

在此刻已經猶如巨浪騰空,崩潰而出的各色情緒和聲音中,簡直讓人根本不曾察覺。

但是,這不包括剛纔站起來,狠命盯着他的冥島王尊。

冥島王尊一聽聖祭祀這話,不由面色瞬間大變

瞬間身形閃動,朝着聖祭祀的方向就衝了過去。

“聖羽,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害了我這麼多年,我就要他們全部下地獄去給我陪葬,全部。”

聖祭祀飛速的躍入聖殿,那速度比冥島王尊絲毫不慢。

鐵血的話語隨着冰冷的秋風,飛過,讓人不寒而慄。

正安撫下他爹的歐陽于飛.

聽聲面色不由大變,聖殿後殿可是有能夠置冥島浮沉毀滅的絕對機關的。

當下不由快速轉頭,就見他的師尊追着聖祭師,快速的沒入了那聖殿,立刻緊隨其上,就衝了過去。

而就在歐陽于飛一步衝過去之後。

那崩潰發狂的冥島民衆們,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型暴亂起來。

所有人都想把那悲憤發泄出來。

這成千上萬甚是幾十萬的人一發泄出來,這情況……

其他地方左右護法等已經顧不上了。

他們面前那已經發瘋的民衆們,朝着他們的所在就衝了過來。

發泄,只是想毫無意義的發泄,或者乾脆一心求死的猛衝。

卻整個的包圍住他們,在讓他們騰不出手來追想冥島王尊和歐陽于飛,只能被動的抵禦已經失常的衆人。

遠處,看着如此一幕的軒轅澈,見此一拉琉月道:“走,跟上去。”

說罷,帶着琉月就朝聖祭師的聖殿方向飛縱了過去。

其他人見此對視一眼,二話沒說,跟上。

金光耀眼,潔白的聖殿在眼光下,越發的顯得神聖。

而這神聖和瘋狂輝映,真正是無盡的諷刺。

快速穿過聖殿,琉月等一行憑藉着前方傳來的兵器交加聲,從迷宮一般的聖殿中飛速的穿過,進入後殿殿外。

山風飛揚,世外桃源。

聖殿後殿外,一幽靜的小小湖泊正在秋風中,微微的盪漾。

那碧綠的色澤,在潔白天際的輝映下,比那最上等的翡翠,都還要綠的讓人動容。

而湖波外,滿山奼紫嫣紅的花色,繽紛奪目,蝶飛蜂繞,氣象萬千。

把這湖光山色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而就在這樣的美景中.

那湖波的中心凹凸出來的一小塊白玉平臺上,聖祭師和冥島王尊正在激烈的交手中。

那激烈的纏鬥,把這世外桃源的仙氣,破壞的淋漓盡致。

而就在湖泊旁,歐陽于飛焦急的站在那裡,視線鎖定交手的兩人,動也不動。

琉月等見此緩慢的走至歐陽于飛的身邊。

歐陽于飛聽聲回頭看了一眼前來的琉月等人。

見不是外人,當下沒有說話,只繼續轉頭朝湖泊中的聖祭師和冥島王尊看去。

軒轅澈,獨孤夜等見歐陽于飛並不上去幫忙,也沒動手,只站定在歐陽于飛身邊,看過去。

這一看過去,幾人瞬間就被那激烈糾纏住了眼神。

軒轅澈和琉月闖冥島,說起來一路並沒有遇見多厲害的角色。

因此,也讓他們估量冥島不外乎就是外強中乾而已。

此時,這麼一看,那份輕視的心卻再也不敢起。

只是那湖泊中只能容下兩個人的白玉平臺上。

聖祭師和冥島王尊的身形,幾乎看都看不清楚。

只能看見兩道人影在不停的晃動,空氣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軒轅澈,獨孤夜,雲召,摩羯,任憑其中一個,也絕對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此時連他們都幾乎看不清楚那交戰中的兩人。

當下,幾人不由齊齊震駭。

只唯獨琉月不會這古武,因此只覺得厲害,卻也沒到軒轅澈等人的震駭地步。

但見,劍氣過處,湖水飛濺而出。

掌力破空,空氣爲之顫抖。

那四濺的湖水,在那強悍的功力激鬥下。

竟然隔着起碼五丈的距離,直直濺落在站在湖邊的琉月等人身上,打的人生疼。

琉月挑挑眉,不關心聖祭師和冥島王尊誰的武功最高

只順着歐陽于飛時不時關注另一個方向的視線看過去。

只見那兩團人影速度是很快,幾乎看不清楚誰是誰。

不過他們的目標卻全都是那小小的白玉臺階邊角上,一凹凸起來的獅子一般的白玉雕飾上。

看上去,白衣的聖祭師應該是想毀了它。

而冥島王尊在竭力的阻攔。

琉月見此壓低了聲音道:“那是什麼東西?”

歐陽于飛正握緊了雙手滿身心關切戰局,陡然聽琉月這麼一問,不由微怔,轉頭看了琉月一眼。

然後隨着琉月的眼神,看向那白玉獅子。

歐陽于飛見此不由眉頭微揚,居然一眼就讓琉月看出最關鍵的地方。

當下也不隱瞞,一邊關心着戰局,一邊低聲焦急的道:“那獅子是島上的自毀裝置,從冥島很多代人建造出來的。

只要被摧毀,整個島就會被封死,誰也活不了。”

封死?什麼意思?琉月微微皺眉,島還能封?

“那還不過去幫忙。”微皺眉的琉月還沒開口,那站在他身邊的獨孤夜,突然插話進來。

兩人雖然聲音小.

但是他們站的這麼近,雖然關心聖祭師和冥島王尊的戰局,不過誰也沒有聽漏。

同一刻,獨孤夜,雲召和摩羯,連輕都轉頭看了過來。

歐陽于飛聽言苦笑一聲:“你們以爲我不想,那是洛水,你們誰去?”

忘川洛水,鴻毛不浮與上。

那洛水上的小小白玉平臺,只能容納兩個人與其上,甚至都還有點嫌擁擠,在無第三人可立足之地。

這……琉月等人瞬間沉默,這那裡還有可以容納他們的地方,他們可不會飛。

難怪歐陽于飛只有站在這裡乾着急。

“納蘭重,你是不是要阻攔本祭祀。”

就在無法相幫只能站着看的當口,白玉平臺上交戰的一方聖祭師突然開口,聲音冰冷之極。

一陣劇烈的兵器碰撞聲響過。

冥島王尊沉喝道:“本尊絕不會讓你毀了冥島。”

“桀桀,不讓本祭祀毀,笑話,你難道以爲憑藉現在這情況,那些人還活的下去?

這冥島還不算毀了?”

聖祭祀狂冷的笑聲響起。

迴應他的則是冥島王尊陡然一停下的身形,猛的一掌朝聖祭師打去。

聖祭祀身形在空中一窒,反手也跟着就是一掌過去。

“轟。”只聽一聲悶響,水花四濺而起。

聖祭師和冥島王尊雙掌相交,緊緊的貼合在一起。

從閃電般的攻擊,瞬間轉變成了比拼內力。

看着聖祭師和冥島王尊的臉緩緩的紅了起來,頭頂上開始出現絲絲的煙氣,身形卻如鐵打的一般不動。

歐陽于飛心整個一緊。

內力相拼,一個差錯就是性命攸關。

不由那本已握成拳頭的手,更加握的青筋迸裂了。

“怎……”就在這當口衝出人羣,快速過來的左右護法和緊跟其後的幾名冥島武將也到了。

看着眼前的情況,左護法一句話只出了一個音,就壓了下去。

看着眼前已經開始內力相拼的場面.

左右護法等人臉色開始難看起來,一個個快速站至歐陽于飛身邊,也只有靜靜的看着。

湖邊,微風飛揚,靜寂異常。

湖內,內勁狂飆,殺氣凜冽。

血紅着眼,聖祭師看着眼前的冥島王尊,桀桀笑着,無聲的朝冥島王尊口型道:“你不如我。

我今天一定要這冥島給我陪葬。”

冥島王尊對視着聖祭師的眼,臉色血紅,同樣無聲的道:

“你休想,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絕不容你達成。”

聖祭師見此,萬分鐵血的笑了起來。

“怎麼辦,師尊打不過他。”

一直注意着場中情況的歐陽于飛,自然沒有漏看兩人的脣語,立刻壓低了聲音焦急的道。

以前的冥島王尊和聖祭師,乃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師兄弟。

武功相仿,旗鼓相當。

而現在,師尊被這孩子事情弄的有心無力。

而聖祭祀選擇了墜落的無情。

這武功就開始一邊倒了。

會武功,有眼光的左右護法和軒轅澈等人,此時不用歐陽于飛說,也看出了高低。

冥島王尊的臉越來越紅,身形都開始抖起來。

而聖祭師看上去還相對正常一點。

這般下去冥島王尊輸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由一時間,各自都沉眉了起來。

唯獨琉月冷冷的看着那聖祭師,突然開口道:“聖祭師,你認爲你毀了那機關是要這裡所有的人下地獄?

還是,你想放他們一馬,讓他們得道昇天?”

冰冷的話突然打破湖邊的靜寂,聽起來讓人萬分詭異。

這話一出,不僅聖祭祀臉色一變.

就是軒轅澈等也詫異的轉頭看向滿身冰冷,沒什麼情緒波動的琉月。

琉月雙手抱胸,目光不轉,看着聖祭師嗤笑道:“報復,什麼才叫做報復?就是要他們生不如死。

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一輩子不得解脫,這纔是我理解的報復。

我覺得冥島現在所有人的情況就是這個情況,生不如死。

不過現在你想毀了冥島,想殺了所有生不如死的人。

聖祭師,我覺得你真是個好人,讓他們不再痛苦,讓他們不再瘋狂,給他們一個痛快。

好,我沒想到聖祭祀居然是如此好心腸,實在是值得我佩服。”

說罷,居然擡起手,不輕不重的鼓起掌來。

此話一落,那先一刻還囂張陰桀的聖祭師,人整個的一愣。

這話說的,他怎麼覺得沒對。

然高手過招豈容絲毫神思恍惚。

聖祭師這一遲疑,對面的冥島王尊立刻感覺到聖祭師的內力一窒,當下瞬息趁虛而入。

掌力一盛,全身內力猶如猛獸出籠,傾盡全力而出。

“砰。”一聲沉悶的內力碰撞。

剎那,只見聖祭師身形一晃,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人一個踉蹌退後一步,幾乎一腳踩進那洛水之中。

“好。”歐陽于飛見此雙眼陡然一亮,一聲讚譽低吼而出。

然他這一聲讚譽纔出。

那面色血紅,被冥島王尊震開的聖祭師,突然一擡頭,什麼招式都沒有,突然發狂衝上。

一掌,快速絕倫的就印在了冥島王尊的胸口。

“師尊……”歐陽于飛一見,面色瞬間大變。

邊上的左右護法等人臉色也瞬間鐵青。

白玉臺上,聖祭師動作快,冥島王尊的動作也不慢。

立時,一腳劈空踢出,狠狠的踢中聖祭師的小腹。

剎那,只聽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同時伴隨着一道桀桀的狂笑聲,聖祭師身形劃空,朝着洛水摔了下去。

“死也要你給我墊背……”

陰桀的狂笑聲飄揚在天地,聖祭師重重的砸落進洛水,再也沒有出來。

一見戰局瞬間之間逆轉,塵埃落定。

左護法連忙一個飛身,躍過湖面跳上湖水中的白玉臺,攙扶着冥島王尊橫飛而出。

“師尊,師尊。”

左護法身形一落,歐陽于飛立刻衝了上去,雙眼瞬間血紅。

冥島王尊此時臉色雪白,已經沒有人色,胸骨盡裂氣息微弱。

“王尊……”見此,右護法和武將們齊齊迎了上去,都紅了眼。

軟倒在左護法的身上,冥島王尊看着歐陽于飛血紅的雙眼,竭盡全力擡起手握住歐陽于飛的手。

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不是強撐的笑容,而是真正開懷的笑容。

“師尊很高興,這麼多年終於可以解脫了,我可以下去跟我的臣民們賠罪去了,咳咳……”

“師尊……”歐陽于飛握緊了冥島王尊的手,欲出口安慰的話被冥島王尊制止:“聽我說。”

冥島王尊知道自己的傷勢,一阻止歐陽于飛後,緊接着就看向一旁的琉月。

“你無心冥島,那麼請你……幫助於飛重建冥島。

這裡畢竟是……他的家。”

話音落下,冥島王尊緊緊的盯着琉月。

沒有用這裡是她的家來作爲倚仗,而是以得這裡是歐陽于飛的家來述說。

琉月聽言深深的看了冥島王尊一眼,伸手握住了站在她身邊的軒轅澈的手,緩緩點頭道:“好。”

琉月知道她這一句好字落下,到手的冥島等於就送給了歐陽于飛。

不過,她不覺得是被威脅。

只是對軒轅澈有點歉意,不過她知道軒轅澈也會送的。

冥島王尊見琉月答應了,當下收回視線看向眼眶通紅的歐陽于飛,笑着拍拍歐陽于飛的手,輕嘆道:“只是留給你的是這樣……一個爛攤子。

冥島以後,就交給你了,師尊相信……你。

左右護法,咳咳,你們一定要協同于飛,一定要……幫助他……”

話還沒說完,冥島王尊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是。”

“師尊……”

“王尊……”

淒厲的大吼層飄而起,飄揚過冥島大地。

秋風犀利,盛世雙雄一一落幕,冥島最高權利者,聖祭祀和冥島王尊雙雙湮滅。

也許,這是他們對冥島的最後的交代。

更多的,也許,這也是一種解脫。

而在這秋風犀利中,秋痕和彥虎率領的幾十萬天辰大軍,包圍住冥島主島,開始登岸圍剿而來。

一團散沙,分崩離析的冥島,再也不是那藐視天下的至尊所在。

沿途,無一人能擋,無一人可擋,無一人願擋。

秋痕和彥虎如秋風掃落葉,橫掃一切。

冥島,傳承千年的聖地。

在這秋風掃落葉中,走向滅亡。

天邊雲捲雲舒,寫意悠閒,天空藍的好似綢緞,那麼美,那麼雲淡風輕。

天光依舊,可已人事全非。

天下一統

建立起一千年的勢力不容易。

但是毀滅,卻只要一瞬之間。

也許,這算是一場徹底的毀滅,或許也是重生的一個機會。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因果緣法,總有定時。

秋深了,就算冥島位置偏南時節暖和,也在這破滅中,已經迎來了冬日的腳步。

白雪輕飄飄的落下,零星的灑在地面上,樹梢上。

妝點不起什麼銀裝素裹,卻更添蕭索。

讓這破滅後的冥島,更顯孤寂。

冥島雙雄聖祭師和冥島王尊雙雙落幕。

冥島的權力中心已經崩塌。

雖然冥島臨死前把這權利交接給了歐陽于飛,卻無力迴天。

震驚過頭的冥島民衆們,不是瘋瘋癲癲的瘋狂了,就是心如死灰的寂滅了,想要回天,談何容易。

因此下,這本圍剿而來的秋痕和彥虎。

反而幫歐陽于飛做了一件好事,以鐵血的手腕壓制了所有民衆的瘋狂,幫歐陽于飛制止住冥島徹底的崩潰。

這,是秋痕和彥虎一開始並沒有想到的。

不過在與軒轅澈匯合後,明瞭其中緣由,也到開始心甘情願的幫歐陽于飛鎮壓了。

東風凌厲,那份冷,雖然比寒冬臘月還差上許多。

不過,此時此地,卻已經冰寒的凍結了所有人的心。

鎮壓和混亂總是讓時間過的很快。

轉眼,距離冥島王尊寂滅已經半月時間。

這日上,夜色幽明,銀色的彎月猶如冰冷的銀刀清冷無比的掛在天幕之上。

羣星,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一顆也不願出來露臉。

絲絲淡淡的雪花從空中飄落。

晃晃悠悠的濺落在地面上。

然後快速的融化爲水,溼潤與地面,化爲無形。

夜,黑的深沉,黑的清冷。

就在這黑夜裡,聖殿後那最純淨的聖湖邊,一座墓碑前,一道雪白的身影靜靜的屹立在那裡。

髮梢已經被那白雪潤溼。

肩頭也滲溼了起來。

然而那人卻好似無所覺一般,靜靜的矗立着,一動不動。

從後背看起來,那麼的蕭索,那麼的孤寂。

琉月一步踏出聖殿後殿,就看見這樣背對她而立,矗立在冥島王尊墓碑前的歐陽于飛。

無聲的搖了搖頭,琉月緩緩朝歐陽于飛走去。

“逝者已逝,來者可追。”

緩步站定在歐陽于飛的身邊,琉月緩緩的開口。

聲音有點沉,帶着一絲淡淡的安慰。

屹立在夜色中的歐陽于飛,好似被琉月這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維,清醒般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然後,繼續面對那黑夜下的墓碑,沒有出聲,也沒有轉頭看琉月。

琉月見此也沒看歐陽于飛,雙眼掃了一眼那冥島王尊的墓碑,雙手抱胸像是自言自語的道。

“若我是他,這般只會對着他傷悲的徒弟,不如不要。”

此話一落,歐陽于飛頓時眉頭一豎,轉過頭看着琉月怒道:“你知道什麼,我和師尊的感情不是你能體會的。”

他和他的師尊,名爲師徒,實如父子。

兩人之間,比他跟他爹都還要親。

這樣的感情,不傷悲,簡直……

琉月沒有理會歐陽于飛的怒氣,繼續淡淡的道:“我體會不到無所謂,我只知道若是今天換我娘死在這裡。

我絕對不會這樣的傷悲。

我只會拼盡全力完成她要我完成的一切,

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冷淡的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話在這清冷的夜幕下傾瀉出來,讓歐陽于飛陡然一愣。

然後,緩緩的扭過頭去,看着那冥島王尊的墓碑。

雙眼微微的閉起,狠狠的咬緊了牙。

琉月感覺到歐陽于飛情緒的轉變,方緩緩的轉過頭來看着閉上雙眼,緊咬牙關的歐陽于飛。

輕輕搖搖頭,卻沉聲道:“歐陽于飛,我相信你不需要我在來提點你,在來安慰你。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該把傷心放在骨頭裡,還是堆砌在面上,徒做悲傷。

你應該很清楚。

若是你不清楚,那麼很好,我不介意我的勢力範圍內在多一個冥島,我想軒轅澈也絕對無所謂。”

冰冷的話音落下,琉月的眼中緩緩的升騰起了一絲怒氣。

而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說,當下唰的睜開眼,轉頭狠狠的就瞪着琉月。

而琉月與歐陽于飛對視着,卻繼續往下道:“我不會顧念這是納蘭氏族的地盤。

我只知道一個團結了千年的勢力。

就算今天崩潰了,我也絕對容不得他們在一個地方生活。

這個冥島,我必拆分它,讓它……”

“夠了。”

琉月冰冷的陳述語還沒有說完,歐陽于飛就是一聲怒吼,那雙眼狠狠的盯着琉月。

琉月見此沒有在繼續,只對上歐陽于飛憤怒的雙眼,寸步不讓。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那犀利的對撞氣息,讓那夜色中緩緩飛落的雪花。

也無聲無息的讓開,落入靜寂的大地。

如此不退不讓的對持半響。

歐陽于飛眼中的暴怒緩緩的平息了下來,面上綻放出苦笑。

“謝謝。”苦笑的聲音在夜色中瀰漫,歐陽于飛突然伸出手一把緊緊的把琉月摟在了懷裡。

緊緊的,緊緊的抱住。

他知道,琉月不是想要冥島。

但是,若是他在這麼消沉下去。

那麼琉月也真會入她所說的,不介意多一個冥島,也定然會拆分開他們。

琉月,這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安慰他。

任由歐陽于飛突然的擁抱,琉月沒有避讓,只緩緩的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歐陽于飛的後背。

現在的歐陽于飛需要支持。

“不要對不起他的期盼。”

清冷的聲音響徹在靜夜裡,匯合着那雪花。

卻讓人感覺不到冰冷,而只有暖意,深深的暖意。

琉月沒有說那個他是誰,不過歐陽于飛懂。

把頭埋在琉月的肩膀上,歐陽于飛聲音有點澀:“不會,我絕對不會辜負我的師尊。

只是,只是……”

“只是你沒有想到冥島最後會落到這個樣子,你目前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所以才這麼要死不活。”

歐陽于飛的話沒有說完,琉月就直接接了下去。

歐陽于飛聽言沉默了良久,埋在琉月肩膀上的腦袋,方點了點頭。

手臂越發緊了一點的抱住琉月。

聲音極輕極輕的緩緩道:“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什麼都破壞了,這事實摧毀的不是看得見的東西。

而是摧毀了所有人的內心,從根本上毀滅了他們。

這樣的冥島如何才能夠重新屹立,如何才能把他們從自我放逐中拯救出來?

我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

聽着歐陽于飛在耳邊輕輕的卻艱澀無比的話語.

琉月再度微微的搖了搖頭,同時卻狠狠的拍了歐陽于飛的後背一下。

“那你爲什麼不來問我?”

聲音很冷,甚至有點怒。

但是卻讓處在黑夜裡,已經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歐陽于飛,好似看見了暗夜中亮起一顆星辰。

耀眼的點燃了整個黑夜。

歐陽于飛身體一僵,頓時唰的擡頭,目光驚異不定的死死盯着琉月。

“你有辦法?”他怎麼忘了琉月。

歐陽于飛問的又急又快。

琉月見此看了歐陽于飛一眼,淡淡道:“我沒辦法,我找你幹什麼。”

說罷,不等歐陽于飛追問,緩緩道:“這並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

只不過你們太追求血統的純正。

所以致使血統千年累積後奏的太近,基本都是近親成婚。

這樣誕下來的孩子不會是健康的。

要想解決這樣的情況,很簡單,開放冥島,讓他們與外人通婚就可以徹底的解決。”

琉月說的很輕鬆。

但是卻讓歐陽于飛聽的瞪大了雙眼,面容上閃過複雜到琉月基本都看不懂的神色。

“不相信?”

琉月瞪着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聽言搖搖頭,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不是。”

他相信琉月的,在琉月弄出那麼的古怪到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東西后,他早就認爲琉月無所不能。

“原來真的是這樣。”

不是後歐陽于飛突然又冒出這樣一句,讓琉月聽的雙眉一挑。

面上第一次流露出絲毫震驚的神色,快速追問道:“難道有人跟你這麼說過?”

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穿越過來的人?

琉月相當的震驚。

不行歐陽于飛聽到琉月如此問後,微微的搖了搖頭,緩緩的道:“這麼多年,主島上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多。

但是三大附島卻相對比較少。

因爲他們是平民,所以一般不太禁止他們往外通婚。

我當年想了很多原因,也曾想過是不是血統上出了問題,只是不敢肯定,沒有想到是真的?”

歐陽于飛說罷,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血統純正代表着高貴,可是誰曾想過純正的背後,卻隱藏着如此的大禍。

這實在是太大的諷刺。

而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一說,目光中一閃而過深深的詫異。

歐陽于飛,這個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很多觀念和推斷居然能夠跟現代社會,經歷千萬次試驗後的來的結果相符合。

這個歐陽于飛,真正是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了。

這世界,怎麼能生下這樣完美的人。

琉月偏着頭看着歐陽于飛,眼中閃過一絲讚譽。

而歐陽于飛感嘆過後,看着他任然抱着的琉月眼中的讚譽。

眼中突然涌起一股無法言盡的情意。

歐陽于飛再度抱了抱琉月,嘴角緩緩勾勒起一絲笑容:“真的很高興,這輩子能夠遇見你。”

“我也很高興。”

琉月拍拍歐陽于飛的肩,很直接。

歐陽于飛聽言輕笑出聲,卻沒有在說什麼。

只是在一次抱緊琉月,把頭埋在了琉月的肩膀上,深深的,深深的吸入那屬於琉月的味道。

琉月見此微笑着拍着歐陽于飛的後背。

夜色幽靜,那冰冷的月光灑下。

只見那絲絲雪花飄舞中,歐陽于飛和琉月擁抱在一起,很美,很美。

“你不介意?”

遠處摩羯雙手抱胸,靠在聖殿後殿的大門上,壓低了聲音朝着面無表情的軒轅澈笑道。

軒轅澈聽言冷冷的搖搖頭,面上幾乎連一絲異樣神色都沒有。

琉月和歐陽于飛的感情,介於兄弟和知己之間。

或許還要超越一點。

但是,永遠不會升騰到他的高度。

而他,並不介意琉月有自己的朋友和知己。

夜色朦朧,一旁矗立在陰影下的獨孤夜靜靜的看了一眼,緩緩的轉身,離去。

“我去做事了。”

緊緊的一個擁抱後,歐陽于飛放開了琉月,笑着朝琉月點了點頭。

那神色那氣息已經恢復到原來的風流灑脫,無所不能的歐陽于飛,在不是那個沉淪不堪的人。

琉月聽言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朝歐陽于飛一揮手,乾脆之極。

歐陽于飛見此,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站在聖殿門邊的軒轅澈等人,然後轉頭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

輕笑着,迎着那雪花快步而去。

雪花落下,卻溫暖知心。

他沒有告訴她,當初就是因爲他擔心這個血統的原因。

所以,不敢太過追求,不敢太過表露。

所有的一切,只能深深的壓抑在心裡。

琉月,他的表妹,他三族血親裡的表妹。

也許,今日這樣的結果最好。

愛一個人,不是要她與自己承擔未知的,提心吊膽或者恐懼的未來。

而是讓她一輩子開開心心,幸福就好。

幸福就好。

夜風飛揚,雪花飄飛而落。

銀月冷光下,琉月朝着軒轅澈走去,微笑而幸福。

恢復了活力和自信的歐陽于飛,動作起來很快。

翌日,一則震撼人心的消息就在已經崩潰的冥島上快速的頒佈了下去。

不是神剝奪了他們的後代。

不是神降下的懲罰。

而是,只需要走出冥島,只需要與外界通婚。

那麼困擾他們的一切,他們所崩潰的一切根源,將在不復存在。

消息傳出,衆人信不信無所謂,歐陽于飛總會讓他們相信。

對於一個以後冥島的王,該是他展現魄力和能力的時候了。

東風飛旋,寒冷的冬天腳步在跳躍中前進。

琉月,軒轅澈,沒有插手幫歐陽于飛任何一事。

只是借給了他彥虎和秋痕,及其兵力。

歐陽于飛在這冬日中,快速的剷除敵對的勢力,禍病的根源。

開始重新建築起一個新的權力中心。

一個以他爲中心的權力中心。

有冥島王尊的遺囑在前,有琉月和軒轅澈的大軍幫助在後。

歐陽于飛說東,這島上的人豈敢有人在說西。

破滅了的冥島千年傳承,已經成爲過去。

而現在,破而後立的新的制度在飛速的崛起。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是兩個月。

由於冬日降臨,冥島主島和三大附島之間的海域,會出現冬日特殊的濃霧和寒冰。

這讓天辰這些屬於大陸的兵馬,完全沒有那個能力迴歸。

因此下,所有的人和船都停滯在冥島四個島嶼周圍。

一邊幫着歐陽于飛壓制冥島衆民。

一邊等待着開春後的迴歸。

冥島附屬島嶼火焰島上,琉月捧着已經五個月的身孕,開始顯懷的肚子,與軒轅澈等人在島主府裡烤火燻肉吃酒。

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候。

因爲坐船走不了,獨孤夜自然也走不了。

因此下,這一圈席位上,倒是齊整了,誰都沒少一個。

“來,嚐嚐這塊。”

烤好一塊鹿肉,琉月幾刀劃過,分給軒轅澈,她的孃親,獨孤夜,雲召,摩羯,連輕,等幾人。

雲召和軒轅澈對視一眼,不言。

開玩笑,記得琉月那頓蟲宴,那可讓他們記憶猶新,發了誓以後再不敢吃琉月做的東西了。

而軒轅澈曾經私下問過琉月。

那一頓是爲了整他們,還是隻會做蟲宴。

然後得到的答覆是隻會做這個。

那現在烤好的這一塊鹿肉,看起來油光可鑑,不錯,但是他們充分的懷疑這東西會不會毒死人。

摩羯,連輕都是精明人,見此,呵呵笑的熱鬧,也不敢動。

連輕甚至還把納蘭水拉着,不讓納蘭水動手。

這納蘭水愛女心切,別說是塊肉,琉月就是給她瓶毒藥,估計她都會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這可不能讓納蘭水遭琉月的毒手,被拿來當烤肉的犧牲品。

納蘭水見此不由笑着搖搖頭。

坐在一旁,一直都沒說話的獨孤夜見此,掃了一眼衆人,緩緩的伸刀切了過去。

琉月掃了一眼不敢動的軒轅澈,雲召瞪人一眼,鄙視。

然後轉頭很自然的朝吃下去的獨孤夜問道:“如何?”

“不錯。”獨孤夜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而云召等看見獨孤夜面無表情的臉,很自然的認爲這是敷衍之詞。

琉月見此眉心起火,手臂一伸乾脆從軒轅澈等人盤子裡,把那烤肉收回,全部堆到獨孤夜的盤子中。

獨孤夜見此揚眉,這麼多,他怎麼吃得完。

不過,面對對面虎視眈眈黑了臉的軒轅澈,獨孤夜覺得這東西越發的美味了。

軒轅澈則啞然了。

懷孕五個月的琉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了孩子脾氣有點變化,變的有點孩子氣。

恩,就是孩子氣。

這麼做,不是孩子氣是什麼。軒轅澈無語搖頭。

雲召見此則哈哈大笑,

伸手從獨孤夜盤子中挑了一塊咬了一口,欲直接吞下去。

不料居然味道不錯。

雲召當下二話沒說,直接就朝獨孤夜的盤子開工。

一旁的連輕,摩羯見此,詫異的伸出手,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琉月見此朝着軒轅澈就是一揚下巴。

想當年,她在亞馬遜的時候,沒吃的,全部就是靠廝殺烤食動物過來的,那手藝不可能不好。

軒轅澈頓時失笑,伸手摟過琉月,笑着整了整琉月的皮裘。

這樣的琉月少了點冰冷,卻更讓他喜歡了。

“我說兄弟,你確定你上次不是故意的?”

雲召挑着烤鹿肉邊吃邊斜眼看着琉月。

迴應他的則是琉月的雙眼一眯,那眯起的眼中光影流動,明明看起來是微笑。

卻讓雲召感覺到背脊生寒。

當下,唰的轉頭,在不敢問。

摩羯和連輕見此哈哈大笑,就連獨孤夜也微微的搖了搖頭,連輕更是笑眯了眼。

“冥島開春開的早,我看這時間也大概差……”連輕一邊喝着燒酒,一邊開口道。

“陛下。”

連輕一句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快捷的腳步聲和秋痕的叫聲。

秋痕和彥虎,撥過去給歐陽于飛暫時使用。

這幾個月都沒在,今日怎麼跑過來了。

當下,衆人齊齊的擡頭看去。

推門而入,秋痕一臉的興奮,緊跟其後的彥虎也笑的燦爛。

“歐陽于飛無事了?”軒轅澈見此開口道。

“是,這裡基本各地的暴亂已經壓制,目前歐陽于飛的軍隊和勢力已經構建起來。

雖然要重新發展和恢復還需要很久。

不過雛形已好,我們可以放手了。”秋痕快速的回道。

琉月聽言點點頭:“那就好。”

恢復元氣這事情急不得,歐陽于飛慢慢來就好了。

只要他穩定了島上的暴亂,那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有這個本事。

陛下,這是太上皇和太后的信。”就在琉月聲音落下之後,彥虎快速的踏前一步,奉送上軒轅易的飛鴿傳書。

軒轅澈接過展開一看,笑着朝琉月道:“父王和母后聽說你有孩子了,很高興,迫切希望我們快點回去。”

說罷,臉上的笑容也燦爛起來。

琉月聽言笑着道:“可惜冰還沒化,走不了。”

“不,走得了,我們剛收到消息,冰已經化了,我們可以啓程回國了。”

未想琉月的話音還沒落,彥虎和秋痕就同時出聲,滿臉壓抑不住的興奮。

“冰化了?”軒轅澈,雲召,琉月,頓時雙眼一亮。

“是,歐陽于飛說了,最慢我們七天後就可以出發。”

闊別天辰這麼幾個月,彥虎和秋痕已經恨不得馬上就飛回天辰去。

“收拾,備軍,準備迴歸。”一聽彥虎和秋痕的話,軒轅澈眼睛已經亮到極致,袖袍一揮大喝出聲。

“遵命。”

彥虎和秋痕齊齊高聲應下,飛速的退出開始準備去了。

迴歸,終於解決了一切可以回去了。

琉月轉過頭看着軒轅澈,兩手相握,以後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幸福。

風輕雲淡,冥島的春天來的很早。

七日後,萬艘戰船,幾十萬天辰士兵,橫陳與冥島之前海域上,那天辰旗幟在春風中獵獵飛舞。

迴歸,迴歸。

“我們在天辰等你。”一舉手中酒杯,軒轅澈,琉月,雲召,獨孤夜,連輕,納蘭水,齊齊朝送行的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舉起手中的酒杯,笑道:“好,安頓好這裡的一切後,我就來看小寶貝。”

“等你。”琉月揚眉輕笑。

軒轅澈一點頭,一口飲盡杯中酒,朝歐陽于飛一示意,轉身大手一揮:“起航,迴歸。”

“回航,回航。”

“回家,回家了……”

震耳欲聾的呼聲中,萬艘戰船駛離冥島海岸,朝着天辰的方向回返而去。

大結局

又是一年春夏時。

天輕雲淡,白雲無相。

碧藍如幕,盛世好景。

粉碧色的蓮花妖嬈的綻放着身姿,淡淡的清香飄揚而走,撒滿這盛世春夏,蝶飛蜂繞,清貴優美。

百花盛開,競相以妖嬈的身姿妝點這盛世華章。

夏,這是一個如火的時節,這也是一個張揚而狂放的時節,所有的快樂都在這夏中競相綻放。

這一年夏天,是天辰一統天下後的第一個夏天。

也是中原,關外北牧,海外冥島,第一個大一統的夏天。

而在這一統天下後的第一個節日,在這炎熱的夏季裡,更是掀起如火的激情。

天辰皇帝軒轅澈,生辰。

天辰皇宮,此時的天辰皇宮熱鬧之極。

奴僕,太監競相奔走,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文武百官在宮門外排成了長隊,一個接一個的進宮賀壽,那非多卻精的禮物和着他們的車轎。

幾乎讓皇宮外一條街都水泄不通。

而且這陣勢還有越來越烈的樣式。

因爲是天辰皇帝軒轅澈第一個統一後的壽辰,那些投降的或者被滅國的貴族,以致殘留下來的皇室。

這個時候也從各地晝夜兼程的到了。

這個時候不拍軒轅澈的馬屁,還什麼時候拍。

就算不是拍,那麼前來賀壽也是份所應當。

因此下,這近處的遠處的什麼親王啊,皇子啊,投降的貴族,封王的異性王啊……

都是快馬加鞭的帶着厚禮來了。

這近處的人還沒有進宮,遠處的就已經到了。

這下子別說是一條街水泄不通,就是皇宮外幾條街都被這大小的官員堵的是無法行走了。

而在他們的身邊,載歌載舞,自動自發走上街道的天辰民衆們。

一個個滿身盛裝,好像比過年還熱鬧還濃重的穿戴着,在街上擁擠着,歡呼着,慶祝着。

那摸樣,簡直比他們過壽辰還要高興。

話說這宮門外是水泄不通。

這宮內也是熱鬧的讓人無法忽視。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慢點,你慢點。”

天辰帝后寢宮內,一身火紅華服的琉月一個沒看見腳下,直直踩了一腳衣襬,身形微晃。

邊上已經神經繃緊了的雲召,連忙唰的伸手扶住琉月,臉都猙獰了。

琉月見此拍了拍雲召的手道:“沒事,那麼緊張幹什麼。”

說罷正要擡步在往前走.

就看見擋在她面前的一臉扭曲的軒轅澈和她身邊早就黑了臉的她娘,太后,摩羯,等等等等人。

不由微微的挑了挑眉。

“我能不緊張嗎?”

雲召看見軒轅澈來了,方咬牙切齒的朝琉月扔下一句,然後放開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這都懷孕九個多月馬上就到日子的身子,怎麼經的起她這麼折騰。

不,這琉月不是折騰她自己,她是在折騰他們。

這塊臨盆的肚子,比其他孕婦幾乎要大上一圈,琉月就那麼站着,低頭完全看不見自己的腳。

就好似一個圓球。

太醫說了,琉月懷的是雙胞胎。

天,兩個孩子,這可不好生,不好生。

不知道爲什麼不好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的不好生,稍微不注意就能一屍三命。

這已經把自從聽着琉月懷的是兩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緊張的衆人,現在更是已經緊張到了極限。

偏生琉月還是個無動於衷的。

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每日裡走來走去不說,幾乎還想蹦蹦跳跳,簡直嚇的人心臟都要停跳。

而今天,軒轅澈的壽辰。

琉月一身喜服,就要與軒轅澈一起上殿去接受朝拜,爲軒轅澈慶賀。

這擺平日,絕對沒有問題。

就算她不去,軒轅澈也非拉着她一起去。

可是馬上就要生了,太醫說就這幾天,走路連腳都看不見,特製的喜服一腳就能踩着,誰敢讓她在這麼鬧騰啊。

要是一個不注意摔了。

毀了全世界,也找不到另一個琉月和孩子。

無視旁邊黑着臉,摸着汗的衆人。

琉月伸手爲軒轅澈整了整衣領,揚起一抹笑道:“好了,走吧。”

軒轅澈聞言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怒了,搖搖頭儘量沉着臉道:“不行,你不許去。”

琉月聞言什麼話沒說,只是挑起眼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見此伸手摟着琉月已經看不出來的腰,無奈的道:“聽我一次話,你這樣子讓我擔心。

這壽辰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以後我們在一起還可以過幾十個。

但是今年就算了吧。”

琉月聽着軒轅澈的話,半響淡淡的道:“今年是第一個。”

軒轅澈聽之再也壓制不住臉上的沉色,伸手緊緊的抱了琉月一下。

他知道,他們兩在一起不容易。

這天下大統後,他們真正沒有任何阻力的在一起的第一個壽辰。

絕對是具有紀念價值,是以後任何一年的壽辰都比不上的。

因此,並不太注重這些的琉月,才堅持要一起。

他都明白,但是琉月這身子……

軒轅澈那個矛盾啊。

“澈兒別心軟。”

就在軒轅澈開始猶豫的當口,陳太后突然插話進來。

“太醫說了就這幾天,說不定今天就有可能。

而今日這壽宴又分外隆重,要先去祖廟祭祀祖宗,然後登臺拜會四方天地,最後才接受百官禮賀。

這麼累的全程,月兒怎麼能夠堅持的下去。”

“是啊,而且現在天氣又這麼熱,對月兒的身體是相當影響的。”

陳太后的話音落下,納蘭水也跟着皺眉看着琉月輕柔的規勸道:“月兒,聽話,你這身子不比往常,別任性。”

此話一出,邊上的雲召,摩羯,連輕等人齊齊點頭附和。

琉月見此側頭看了滿臉關切的陳太后和她娘一眼,轉頭,仍舊死死的盯着軒轅澈。

“我沒有問題,我的身體我知道。”

軒轅澈見此幾乎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懷了孩子後的琉月並不是個太堅持的人,她知道大家是爲她好,所以並不拒絕。

而今天這堅持。

他明面上不悅,但是內心還是高興的,畢竟意義不同。

只是擔心琉月的身子。

“月兒,你不要……”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去好了。”

軒轅澈反駁的話還沒說完,殿外突然一道聲音響起,風流而帶着濃濃的瀟灑。

殿內人一聽,頓時齊齊轉過頭去,包括琉月和軒轅澈。

只見那殿門緩緩的打開,一身淡粉的歐陽于飛,一臉邪笑的走了進來,滿臉笑容:“這麼熱鬧怎麼能少得了我。”

“于飛。”話音一落,琉月就是一聲輕叫,臉上揚起笑容。

闊別五個月,今日在見,風流不改,氣息依舊。

只是越發多了沉穩和儒雅。

“你還知道來。”而軒轅澈則是橫了歐陽于飛一眼。

歐陽于飛笑着走上前來:“你的壽辰,我這窮人怎麼也要來叨擾幾頓纔是。”

話音一落,雲召,摩羯齊齊大笑。

歐陽于飛都窮了,那這裡就沒有富人了。

這傢伙居然跑來吃白食。

“砰,砰,砰……”

就在這大笑聲中,主殿黃銅大鐘敲響,清明的鐘聲飛揚起九州大地,瀰漫於整個天辰皇宮。

百官齊聚,該祭祖上殿了。

“走吧,今日也沒有帝后分開的道理,我想我們的身份陪她上去,也沒什麼不妥。”

歐陽于飛笑笑,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殿外立刻飛進來兩人,卻是那靈玉和籬落。

只見靈玉和籬落笑嘻嘻的,手中抓着一個藤椅擔架,正是那琉月在冥島坐過,歐陽于飛和雲召用樹藤編織的椅子。

“哇,弟弟這麼大了。”

一進門,籬落就是一個猛撲撲向琉月,滿臉喜悅的圍着琉月轉圈圈。

“小娃娃,嘿嘿,我喜歡,我喜歡。”靈玉也蹲在琉月的腳邊,滿臉笑容的伸手指輕輕的點琉月的肚子。

兩個半大小子,一點嫌疑也不避。

不過沒人介意,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走了。”歐陽于飛伸手接過藤椅一角,看向雲召和摩羯。

雲召見此笑笑,無奈的走上前,接過一角。

而摩羯眨巴着眼道:“爲什麼要我去?”

“很簡單,對於漠河的王子,你有這個資格擡我們皇后的椅子。”歐陽于飛笑的相當優雅。

邊上的人則齊齊一驚,漠河的王子,這摩羯……

摩羯眼中光芒一閃,摸摸鼻子笑了笑,居然什麼反駁都沒有,伸手握住了另一個角。

三方有人,這最後一方。

“我來吧。”一旁的連輕笑着搖搖頭走上來:“這個倔強的月兒。”

這裡,雲召是前雪聖國太子,歐陽于飛是現在冥島的王,摩羯是漠河的王子。

而能配的上這般陣營的,除了她這個北牧的太后,不做其他人選。

四方齊聚,軒轅澈此下也不在拒絕,攔腰輕輕的把琉月抱起,放在那特意製作好的藤椅上。

轉身,一行六人朝着殿外而去。

餘下的陳太后等人見此對視一眼,齊齊搖頭苦笑着跟過去。

這份擡轎人的高級別,恐怕放眼過去展望未來,都不大可能有人能夠超越,這,整個天下都在她的身下。

恐軒轅澈都沒那機會坐得上。

晨鐘鳴響,禮炮層疊而起。

文武百官三呼萬歲,直破蒼雲。

旌旗開道,龍轅鳳鑾。

二十四騎當前,一百零八騎隨後,一千一百零八騎尾隨。

前鋒過後,黑金色的龍轅緩緩駛來。

金色的巨龍盤旋於其上,火紅的鳳凰涅槃與其中。

一身黑金色龍袍的軒轅澈扶着琉月的腰,高高的站立在那龍轅之上,接受沿途百姓的朝拜。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陛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震耳欲聾的朝呼層疊而起,那簇擁在街道兩旁的百姓,猶如那潮水一般的起伏跌宕。

所有人眼中都是無法掩飾的興奮。

都是歡快到極致的高興。

站在龍轅上,琉月和軒轅澈輕輕的擡手揮動。

立時,震撼而起的興奮尖叫,幾乎衝破那頭頂的蒼穹,震懾宇內。

祭拜祖廟。

焚香祖宗。

登臨天階高臺,拜謝四方天地。

一百零八階白玉臺階,四王擡着琉月與軒轅澈一起走上了那自古君王從來都沒有到過的高度。

踏上頂層,四王退後一步,立於最高臺階之下。

那一百零八層上的天地制高點,只留下了軒轅澈和琉月兩人。

軒轅澈挽着琉月的手,高高屹立於上。

夏日炙熱的風吹動兩人的華服,無限威嚴和華貴。

“祭天地。”祭祀聲出,鐘鳴九天,響徹四方。

軒轅澈挽着琉月的手,攙扶着琉月緩緩的跪下,拜謝四方天地。

高臺下,四方羣臣,無數百姓無不仰望着那高臺頂端兩個一直挽在一起的身影。

沒有人質疑琉月爲什麼會上去。

沒有人有絲毫的不滿。

彷彿那天底下最尊貴的高度,本就應該擁有她的一席之位。

那就該是兩個人站立的頂端。

四方拜會,無數的人看着他們的皇帝攙扶着懷孕艱難的琉月,緩緩的四方跪拜。

一片靜寂,所有人都閉氣凝神的等着。

西方跪拜完畢。

“轟……”四方天地拜謝祈福才完畢,寂靜的天空突然爆發出那炙熱的能量。

“萬歲,陛下萬歲……”

瞬間四方興奮狂吼聲蜂擁而上,赫赫遠聲,連綿萬里虛空。

在軒轅澈的攙扶下站起來,琉月緊緊的握着軒轅澈的手。

炙熱的風吹起他的衣襟,飛揚起他們的長髮,在空中糾結在一起,纏綿不休。

溫淡的眼緩緩掃過下方無數將士百姓。

琉月的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笑容,很淡,卻很美。

俯視蒼穹,風臨天下。

握着琉月的手,軒轅澈在琉月的笑容中高高的擡起手來。

下方瘋狂的狂呼聲立刻以波浪的樣式靜寂了下來。

軒轅澈俯視下方一切,那高高擡起的手,緩緩的緊握成拳。

“從此,天下在沒戰爭,寡人必爲天下蒼生造就一個永無殺戮的盛世。”浩然大喝,狂飆而上天際,震撼天地八方。

“萬歲……”短暫的寂靜下,所有的民衆完全的瘋狂了。

他們熱淚盈眶,他們歡欣鼓舞,他們興奮狂吼。

戰爭,多少家園,多少生命毀於一旦,多少傷痛留下。

他們已經在這戰亂中生活了幾百年。

而今天,他們的陛下給他們保證了,永無殺戮,永無戰爭。

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實在。

天下紛爭何其多,至今日完結。

從此永享太平盛世。

在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琉月轉頭看着軒轅澈。

一臉的意氣風發,一臉的鋼骨柔情,一身的霸王帝業。

這樣的男子,就是她愛着,擁有着,並且將永遠擁有着的人。

琉月的嘴角笑容越發的勝了。

感覺到琉月的注視,軒轅澈回過頭來,那蘊藏着火焰的黑眸,在金陽下那麼的豪情壯志,那麼的情深似水。

榮華富貴,她不稀罕。

頂尖權力,她不在意。

她只願今生有他相伴,攜手長生,不離不棄,足以。

感受到琉月的情意,軒轅澈緊緊的握着琉月的手,眼中的光芒已經無法堪比金陽。

十指相握,沒有過多的語言,甚至沒有開口。

他們之間,已經不用言喻來述說。

那是刻進骨髓的情。

風動髮梢,兩手相握。

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帝王壽辰,天下同慶。

夜空下禮花在天空中炸響,千奇百怪的形狀在夜色下肆意的伸展,明亮了那虛空,璀璨了那夜色。

閤家歡樂,大宴羣臣。

天辰皇宮主殿前,三品以上官員,幾乎坐滿了整個大殿前的空地,一片喧鬧。

美酒佳餚流水一般的上。

歌舞雜耍,叫好聲不斷。

今夜,是一個可以肆意歡鬧的日子。

琉月沒有在倔強要跟着軒轅澈坐那百官宴前,而是與雲召,陳太后,連輕,歐陽于飛,等等相熟的人坐在另一角上。

“于飛輸了,喝。”

看着歐陽于飛猜拳輸給了雲召,琉月一聲叫好,直直把酒遞到歐陽于飛的面前。

歐陽于飛一口飲盡,一把把袖子免了起來,拽住雲召道:“我就不相信了,來,在來。”

雲召見此笑容滿面,也不推,就跟着歐陽于飛來。

這歐陽于飛什麼都好,什麼都精,居然就是不精這猜拳。

一連十把,輸了個一塌糊塗。

“好,好,在來,倒酒,倒酒。”

邊上的摩羯和耶律洪拍着手起勁兒的起鬨。

一旁的陳太后和納蘭水,見此齊齊笑着搖頭,卻也不阻攔,任由他們去鬧,只兩人邊飲酒,邊說些女人間的話兒。

而那跟在歐陽于飛身邊的靈玉和籬落。

則像兩隻偷腥的貓兒一般,抱着酒瓶子一口接一口的偷着酒兒喝。

要知道冥島雖然也釀酒,但是喝了十幾年沒變味的東西,跟天辰的珍藏,還是差了很遠的。

不大功夫,兩小就頂着紅彤彤的臉,傻笑嘻嘻的。

“又輸了,你個笨。”

看着歐陽于飛又連着輸了七把,琉月也忍不住邊大笑,邊猛灌歐陽于飛,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此時人都齊了,只是少了獨孤夜。

不過獨孤夜不似雲召,他不願意留在這裡,她也無法阻攔。

那便任由他去吧,這世界這麼大,她總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幸福和世界的,她相信。

搖了搖腦袋,把些微的感傷扔出去。

琉月就見歐陽于飛又輸了一把,那臉幾乎猙獰的要吃人了。

琉月就是沒好氣,還沒見過猜拳這麼糟糕的人。

“讓開,讓開,我來教你。”輕輕一推歐陽于飛,琉月轉身對上雲召,握緊了拳頭。

歐陽于飛挺不甘心的,不過這當下他得讓着。

“什麼事,這麼高興?”

正對上雲召,琉月還沒開始。身後一手臂就伸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腰,笑着在她身後道。

琉月聽言也沒回頭,朝邊上的座椅拍了拍,示意軒轅澈坐下,一邊道:“于飛沒用,連輸了雲召二十多把,我來教他。”

說罷,下顎一揚,示意雲召開始。

軒轅澈見此不由失笑,不過今日挺高興的,也就任由琉月去。

“怎麼過來了?”一旁的陳太后笑看着坐下的軒轅澈。

“父皇在那裡陪着,我生辰自然是跟我的家人過。”軒轅澈一點也不在意,他扔了那麼多文武大臣在一旁。

陳太后見此無奈的輕笑,不過也不勸。

“哈哈,雲召輸了,喝。”

看着連贏了歐陽于飛二十多把,接過一把都沒在琉月手中走過,摩羯就是狂笑出聲。

歐陽于飛更是端起杯子就朝雲召堵塞過去。

琉月揮揮手,想當年她做僱傭兵的時候,無事跟她手下一起猜拳,那可是強手中的強手。

雲召,小意思。

“來,來,我們兩來。”轉頭,琉月對上軒轅澈揚起了手。

“哈哈,好,對上。”歐陽于飛,雲召,摩羯,耶律洪眼睛都大了,立刻起鬨道。

“來就來。”軒轅澈也不拒絕,當下笑看着極高興的琉月,伸出拳頭。

“五魁……”一手勢還沒打出去,琉月突然眉頭一皺,拳頭停在了半空。

“怎麼了?”軒轅澈立刻擡起了眉。

“不會是怕輸吧?”秋痕和彥虎此時也從一旁走了過來,喜笑顏開的插口道。

皺着眉的琉月沒有說話,只瞬間功夫額頭上就佈滿了汗珠。

那握緊的拳頭也鬆開一下撫住了肚子。

“我肚子疼。”琉月從牙縫中崩出幾個字。

此話一落,熱鬧的好似家宴的宴席,陡然寂靜無聲。

緊接着下一秒鐘,所有人都轟的跳了起來。

“快,快宣太醫……”

“回琉璃殿,快……”

“太醫,太醫,皇后要生了……”

“快把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快啊……”

瞬息之間,軒轅澈,雲召,歐陽于飛,陳太后,納蘭水等齊齊狂吼出聲,跳起身就朝四面八方開始一連串的下令。

瞬息之間,皇后要生了的消息,立刻傳遍整個賀壽的天辰文武羣臣。

立時,所有賀壽的大臣。

立刻也緊張了起來,不管那壽宴,朝着琉璃殿的方向就簇擁了過去。

這可是他們天辰的太子要出生了。

他們皇室的第一個血脈。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興奮和高興的。

夜色飛揚,整個天辰皇宮燈火通明。

所有大臣簇擁在琉璃殿外,靜候他們的太子殿下或者是公主殿下,出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殿內,軒轅澈已經急的在殿內團團轉,那還有什麼冷靜冷酷沉穩等絲毫穩重情緒。

“你別轉了,我頭都昏了。”陳太后撫額。

不過在看見沒有理會他的軒轅澈,和旁邊幾個也焦急的手都不知道放什麼地方的歐陽于飛等人。

陳太后還是選擇了沉默。

內殿,絲絲壓抑的痛呼聲傳出,若有若無。

琉月那麼堅強的人,居然也被呼痛,可想而知。

軒轅澈幾乎覺得心都糾緊了。

“怎麼還沒出來?琉月不會有事?要出事我殺了……”

“哇……”軒轅澈盲目的擔憂還沒說完,內殿一聲嬰兒啼哭突然穿破重重殿宇綻放開來。

外殿等候的軒轅澈等人,第一時間一個愣怔後。

頓時齊齊就狂喊出聲,軒轅澈甚至直撲而去。

“生了,生了……”

“終於生了……”

“太子還是公主……”

……

夜色飛揚,明亮的星空燦爛奪目。

幸福生活,從這裡開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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