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歌的心裡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她的手裡攥着火摺子,但是她不敢用,因爲這是在這個幽暗的空間裡唯一的火種,如果燃耗完了,那麼,這裡的黑暗將是無法想象的。
她坐下來,手中握着那個面具,把自己縮成一團,把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醒,醒醒!”
有人搖晃着她的肩膀,慕淺歌猛地驚醒,一下子跳起來,揉了揉雙眼,眼前的人,竟然是那晚給她提示的神秘人。
神秘人貌似責怪的說:“你在這裡也能睡着,真是心大。”
慕淺歌看了一眼身後被擡起來的石門,顯然是熟悉機關的人弄起來的。她有些疑惑的說:”你怎麼能擺弄這機關的?“
“我是製作機關的高手,所以這種機關,還難不倒我。”戴着面具的神秘人道。
“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慕淺歌不知道自己失蹤的這段時間裡,西門長風他們有沒有輕舉妄動。
慕淺歌並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墓室裡一天一夜了,在這段時間裡,據說陵相國以星相預示爲由,要求公主提前出嫁。
她聽神秘人這麼講,頓時就急了,馬不停蹄的向六扇門奔去。
“砰!”她推開門,歐陽宇軒果不其然的在她的房間裡等她。
“你去了哪裡?”靖王的請氣中帶有責怪。
“你聽我說。”慕淺歌心急的抓住了歐陽宇軒的雙手,道:“我恐怕發現了很可怕的事。”
她隨即對着靖王耳語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此時,門開了一道縫,要踏進門檻的一隻靴子縮了回去,只是在敞開的門縫中觀察着他們。
“你確定要如此冒險?”歐陽宇軒看着她的臉,皺眉道。
慕淺歌對靖王點點頭,她已經確定了一個計劃:“我知道你來找我,是因爲公主提前出嫁的事。陵相國太老奸巨猾,我們也只能賭一把了,反正你也不希望永嘉嫁給陵峰的,對不對?”
永嘉公主穿上嫁衣的時候,破天荒的沒有哭鬧。
按照大周的習俗,娶媳婦必須是在深夜進行,這也是慕淺歌實行她的計劃的一個有利的條件。
按照習俗,公主的鑾駕,必須是繞城一週之後擡進陵府。
公主坐在巡城的鑾駕上,她此時揭開了臉上的蓋頭,對着下面騎着馬跟着巡城的慕淺歌道:“憋死了。”
“公主,等會兒我交代你做的事你一定要記得,不要忘記。”慕淺歌叮囑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永嘉公主重新把紅蓋頭蓋好,慕淺歌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假的知道了。
她給了永嘉公主一把匕首,希望到時候她不需要用上。
陵府的紅燈籠將整個府邸弄得喜氣洋洋。而慕淺歌多少覺得這樣的地方,有種可怕的詭異。
陵相國府也許比皇宮更加可怕。
永嘉公主在後院佈置好的新房裡等待着。繁瑣的儀式流俗而且漫長,她坐在牀上,已經很不耐煩了。她自己掀開了蓋頭,到了桌子旁,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此時,躲在牀底下的慕淺歌看到永嘉公主的模樣,她只好從牀底出來,拿下她手中的酒杯,道:“公主,等下我們還有要事。”
“能有什麼事?“永嘉公主又仰頭喝下一杯酒,淡淡道:“我就希望前面那些賓客馬上把陵峰給灌醉,然後我好給他補一刀,大家一了百了。”
慕淺歌眼角的餘光看到有個人影隱隱約約站在了門口。
“糟糕,有人來了!“慕淺歌隨即一躍,上了房樑。
永嘉公主開了門,進來的不是陵峰,反而是陵相國。
他捏着鬍子,冷冷的說:“公主,可好?”
“自然不如相國好。”永嘉公主同樣冷着一張臉。
“我是來看看,公主是不是……”陵相國一邊說着,一邊緩步走進房來,他徑直走向牀榻,突然伸手猛地往牀底下一探。
公主一驚,連忙捂住了嘴巴纔沒有驚呼出聲,這個陵相國,是來查探她的房間裡有沒有人,真的猴精猴精的。
“相國,你來我這裡查看,難不成是害怕新婚之夜,我堂堂一國公主,是來偷人的啊!”永嘉公主打起嘴仗來是不遑多讓。
“我當然也不想這麼認爲。”說着,他對着永嘉公主一伸手,道:“如果公主有什麼不方便在新婚之夜帶的東西,那麼就請交給老臣,不然老臣可得讓婆子們搜身了!”
這麼可惡!
永嘉公主見陵相國如此難纏,心裡也惱了,道:“陵相國,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怒視着他,但陵相國只是在牀鋪上一翻,就找到了永嘉公主的匕首,在她的面前一晃,馬上就示威一般的裝入了自己的袖子裡。
永嘉公主看到他這副得瑟的樣子,簡直是要氣瘋了。
陵相國沒收了她的匕首,得意的出了門。
在房樑上的慕淺歌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發現她。
歐陽玉嫣氣憤難平,她端起桌子上的酒壺,想一飲而盡,但是奇怪的發現,連酒壺裡該有的酒,都成了白開水。
呸,爲了防止自己害他的寶貝兒子,連換水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過了片刻,喝得醉醺醺幾乎不省人事的陵峰進門了。
他打着酒嗝,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永嘉公主氣憤不過,上去踢了他幾腳,然後把酒壺裡的白開水都倒在了他的頭上。
慕淺歌悄無聲息的從房樑上滑落下來。
此時,有一個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正沉默無言的站在陵府的走廊上看着這張燈結綵的世界。他站在紅色燈籠的下面,戴着面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自言自語道:“下半夜來了。”
忽然,從公主的房間裡發出了一聲尖叫。
公主衣衫不整的從房間裡跑了出來,她嚎叫着,直接一頭扎進迎面而來的歐陽宇軒的懷抱裡。
這個時候,從房間裡張牙舞爪衝出來的,是戴着和採花賊同樣面具的人。
“拿下!”歐陽宇軒抱着渾身顫抖不已的永嘉公主,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侍衛們一涌而上,而那採花賊卻形同野獸一般,好幾個侍衛都無法近身。
慕淺歌此時悄無聲息的混入了侍衛羣中,她用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個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在走廊上稍微一閃,隨即消失了,速度快得好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她對着那個戴着西戎面具的人,拉開了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