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竹沉着臉,吩咐侍衛把這女子拉了出去,看到王爺的眼色,便帶着卿穎進了君亦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卿穎先開口,“王爺,你可以把我打發出府。我住在這裡……也有點多餘。”那眼裡帶出幾分落寞。
“你!說什麼呢,把這裡當做家就是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齊寒亦親自上前,把卿穎散落的長髮整理好,“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站在屋內的顧春頓時升起醋意,他那寵溺,溫柔的樣子,但是又總覺得有些奇怪,卿穎毫無以前那種依戀王爺的感覺。身後的蘇棉把她拉回來,“如今的卿穎已不是當初的卿穎。”
顧春眼睛一亮,“什麼意思?”
蘇棉搖搖頭繼續往外看去,顧春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以爲卿穎在聽到齊寒亦的保證以後,會留下來,沒想到她堅持出府,“王爺,我本來就是已死之人不該存在。不是今日之事,我也會過來說的,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回到都城我就一心想要去乾德廟。請……王爺成全。”
卿穎的這番話讓人聽來極爲不解,特別是顧春,這根本就不是卿穎的性子。
齊寒亦眼神幽深起來,“你決定了?”
“嗯,終日用別人的身份來活着本就辛苦的很。王爺不必自責,我是甘願要去廟中的。”卿穎那雙毫無波瀾的的眸子裡只是靜靜的一汪潭水。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明日就由單雪送你上山。那裡我會打點好,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那個院落也一直給你留着。”生硬的摸摸卿穎的腦袋後,齊寒亦收回手,“單雨,送……卿穎回去。今日之事都要守口如瓶。”
“是,主子。”單雨曲膝一拜後帶着卿穎出了君亦苑。
齊寒亦看着那抹純白色的裙襬消失在門外,他扭頭向顧春的房間看去,顧春本是絞盡腦汁的想着,忽然感覺一道冷光射來,她忙縮回身子關上窗戶。
蘇棉看着她慌亂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你慌什麼,王爺定然會過來的。”
果然,蘇棉剛說完,就聽見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顧春忙逃回到牀上鑽到被子裡假裝睡着了,齊寒亦進來看着被角輕輕動了一下,就直接走過去把被子掀開,也不管顧春是睡着了沒有,把她拎了起來,“別給本王裝了。”
顧春倏地睜開眼睛,揪着臉捂着肚子,“王爺,我肚子不舒服。難道不能休息一會麼,要不然一會怎麼侍候您用晚膳啊。”那滿目的痛苦之色把狡黠全部掩下,“估計是今日中午吃壞肚子,以後再也不做好吃的了。吃力不討好啊。”
齊寒亦冷哼一聲,鬆手放了她的衣襟,顧春立即蹲在地上,“蘇棉,去請清連公子過來。”
“不用了……王爺,這點小病,喝些熱水就好了。不用麻煩清連公子,王爺趕緊回去處理公務吧。不用管我,忍忍就過去了。”顧春緩緩起來,眼睛一閃,“哎呦,忍不住了……”說着就跑了出去,不見了人影。
蘇棉看着差點笑出來,趕緊扭過頭去不讓齊寒亦看見。可是齊寒亦豈是這麼好騙的,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顧春的牀上,難得的沒有再說話走了出去。蘇棉樂呵呵的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片刻後,顧春捂着肚子,臉色如常的回到屋子,瞅了一眼書房的位置後,立即坐下拉着蘇棉的胳膊,笑意盈盈道:“姐姐,我知道卿穎是誰了,剛纔我偷跑過去瞧見了卿穎露了真容,原來就是……”
蘇棉連忙捂着她的嘴,“不準說。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收回手後,一臉平靜,“她活着的事沒有幾個人知道,經歷了被夏皇親手丟下城牆的事情後,也不想再回到宮中,王爺就把她安排在府上。”
“怪不得。我去了好幾次都發現她和以前很不一樣了。那動作,聲音明顯就是換了一個人。”顧春半仰着小臉,“原來你們都瞞着我啊,如果我知道的話,肯定天天去找她玩,也不至於她呆着無聊。哎,那卿穎去哪了?”
“卿穎自然是去了該去的地方。”蘇棉依舊是不肯多說的樣子,捏捏顧春最近有些吃肥的臉頰,“怎麼肚子不痛了,剛纔不是叫嚷着很痛麼?”
顧春別過身子。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低着頭小聲道:“裝的而已。”
進入八月份天氣轉涼,特別是到了夜晚出去必須要加一件衣衫,顧春用過晚膳後就加了一件中衣出了君亦苑,邁着小步哼着小曲向花園去了,月光下,花園景色依稀清楚可見,她只是覺得呆在屋子裡過於煩悶了,想要出來散散心罷了。
行到花園內,顧春沿着曲橋走着,快要行到竹林處時聽見角落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她頓下腳步小心的一步步走過去,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是一男一女正在陰暗處歡愛,女子不斷髮出的聲音把顧春惹得臉紅耳赤。
“單書,你可是經常出入君亦苑的婢女,難道……和那個顧春不熟,你是騙我了吧……還是一直在敷衍我……”雖然最後一句語氣稍稍加重,但是因爲身下的動作不斷,明顯着變了音,還帶着幾分粗重喘息。
女子雙腿夾着男子的腰間,不停的扭動着,“我只不過是……是個送熱水的婢女,明亦王爺看顧春看的緊,我……不是一直在尋着機會麼。你急什麼……”
“不行,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必須和顧春搭上話,並且能夠取得她的信任。接下來的事情才能順利。”男子腰身猛地一挺,“聽清楚了沒有!?”
“嗯……嗯嗯……”女子斷斷續續的一邊呻吟一邊應着。
竹子後的顧春回想着能夠進來君亦苑的每個婢女,名字叫單書的實在是沒有什麼印象,今日晚上不過出來散心,竟然就聽到了有人要故意接近自己,看來兩人都不是明亦王府的人,能夠在花園裡做出這等事情,膽子也大得很。
“咔嚓。”顧春準備離開之時,沒想到腳底不小心踩到了枯葉,發出的聲響足以讓那邊的男女聽見,她忙提步就跑。
男子眼神一凜,隨手拾起一塊石頭擊出去,顧春跑的再快也沒有這顆石子快,後背被擊中,一下子撲在了地上。一陣娑娑聲,男子已經穿戴好走過來,蹲下身子擡起顧春的下巴,眼睛頓時閃出亮光,“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你竟然主動送上門來,那就正好。”
女子也是匆匆走過來,瞧見後忙躲到竹子後,祈禱着顧春剛纔沒有聽見。
不等顧春出聲求救,男子就捂住她的嘴點了她的昏穴,然後抱着顧春走到女子身旁,“既然顧春已經到手,那你這幾日就不必做什麼了,繼續觀察着齊寒亦的便是了。”
“可是,我還能呆在這府上麼。”女子面若嬌紅,滿眼的魅絲。
“顧春被我帶走了,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好了,暗衛一會就過來了。”一點都沒有留戀的抱起顧春飛出了明亦王府。
女子掩下眼神,整理好衣衫鎮定的出了花園。
半個時辰後,在房間裡打瞌睡的蘇棉猛然驚醒,看到內室的牀上一片整潔,顧春怎麼這會還沒有回來,要是歇在王爺房間裡一般都會說一聲的,而且看她剛纔的樣子不像是去王爺那裡了。她便趕緊出去外面,碰見正好進來的單雨,“單雨,你可見顧春了。”
單雨搖搖頭,“沒有啊,。怎麼了,不會是又丟了吧。”
“剛纔出去就沒有回來,看樣子不像是出府了。你趕緊去告訴王爺,我再去找找。”放開單雨的手就匆忙去找了,她可是憂心的厲害。雖然上次主子沒有說什麼,但是她看得出自回來以後王爺對顧春的疏遠和冷落。
在書房正在沉思的齊寒亦聽見單雨稟告,倏地起身站起來,“本王哪有時間天天去管她。讓她自己去吧。”每次都是胡鬧的性子,他每每收拾殘局,這次就讓她吃個教訓,“你下去吧。”
單雨站在原地看了看王爺的臉色,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退了下去。
蘇棉尋了一圈沒有尋到回來時在路上碰見單雨,單雨扯扯嘴角,“王爺不準備找。”
只是簡單的六個字就讓蘇棉心寒透骨,顧春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王爺這般有些太過無情了。蘇棉手無力的握了握,按住單雨的肩膀,“單雨,我不能不找。如果王爺找我你就實話實說。我一直把顧春當做自己的妹妹,如果看到她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獨活。”
夜色發沉,月牙漸漸的被薄雲掩蓋。華麗的宮殿一時間也失去了它應有的色彩。
顧春揉揉自己昏昏的腦袋,慢慢回憶着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然後眼神瞟了瞟周圍,她自己躺在一張鸞鳳大牀上,牀的旁邊擱着一個紅木案几,在想遠看去,窗臺下是一張鏤空雕刻的精緻妝臺,中間一個橢圓形的銅鏡,妝臺上亦是鏤空的錦盒。屋子裡還若有若無的瀰漫着薰香,聞多了就有些昏昏的。
點着燭火,那還是在晚上,顧春捶了捶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就要翻身下牀,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個身影,她愣在原地,永安王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嘴角掛着似笑非笑的深意。
“顧春,顧家的後代,顧啓的孫女。看到我是不是有些詫異?”顧春不由自主的點點頭,永安王收起嘴角的弧度,“你忘了,這雙腿可是因爲你才摔斷的。這時可是想起來了?”
“不是我,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顧春咬着脣反對道。
永安王顯然不喜歡她的這個答案,擺手讓旁邊的侍衛推他過去,“咎由自取?我做什麼了要咎由自取。這事雖然過去了三年,但是每一日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腦子裡,就等着看着你,齊寒亦,單雪,你們三個在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