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頭瞧着旁邊丫鬟的動作,自己也開始洗了,她又不是不會洗,只不過以前洗的物什都小,而現在手裡提着這件竟然這麼大,湊到丫鬟身旁,甜甜露出笑容:“姐姐,這些都是要洗的麼,這麼點時間怎麼洗的完。”
丫鬟見她一臉純真,便跟着笑笑:“可以洗完的,只我們幾個就可以呢。”
春丫頭才暗自偷笑了一翻,捲起衣袖開始努力搓洗,其實水池裡的都是已經洗乾淨的,她們不過是在清水中輕輕揉揉就可以擰乾搭出去了。丫頭眼珠一轉,踮起腳,伸手把笑的物什都拿過來,這樣她纔好擰乾。
臨近午時,春丫頭踮着腳把最後一件衣服搭上去,看着五彩的簾子,她頓時滿足極了。回過神後返身和姐姐們一起回到居住的院子開始吃飯。大家都圍在一張桌子上好生熱鬧,飯菜一上,每個人都夾着自己喜歡的菜,最熱鬧的是大家都開始聊府上的事情。
“要說,這府上辦喜事還是第一次呢,比咱們這裡熱鬧多了。你們聽聽,其他院落已經開始佈置了。昨日我經過爺住的院子時,就看見那滿院子剛栽種的杜鵑花,你們可知道是爲什麼。”其中一名丫鬟環視一週,見她們紛紛搖頭,便有些得意的繼續說着,“因爲那要嫁進來的新王妃喜歡這杜鵑花,她們都說王爺以前沒有見過王妃,我倒覺得認識,不然也不會這麼討好,專門種上杜鵑花吧。”
“那可說不準,也許是王爺特意去打聽的呢。”一個臉上有些雀斑的丫鬟猜測道。
丫鬟忙搖搖手,“咱們王爺你們還不瞭解,整天冷着臉不說話,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在軍營裡,怎麼會懂得這些燕燕鶯鶯的事情。讓他主動去打聽姑娘家,還不如讓他去殺幾個匈奴人呢。”然後放下筷子,有些花癡的笑着,“不過,雖說那雲小姐是已辭官太傅的女兒,但人長得溫柔嫺靜,很多人都想見一見呢,甚至有的公子只爲一睹真顏,把太傅府的牆都給踩塌了。王爺娶了她,我們這些丫鬟們是更沒有希望了。”
坐在春丫頭身旁的丫鬟恥笑了一聲,“就你這模樣,還想跟王爺呢,還是回去讓你的小東哥再給你多買幾盒胭脂吧。”周圍的丫鬟聞言紛紛捂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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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晃着腦袋很不在意的指指春丫頭,問道:“丫頭,你老實說吧,在前院犯了什麼事了被罰到後院來,不過看你剛纔穿的那些衣衫倒像是個小姐,怎麼來當小丫鬟來了。”她的這些猜測,引得衆人都來了興趣,看着丫頭。
春丫頭扯着布衣衫,等到嘴裡嚼完了米飯正準備吞吞吐吐的說呢,餘婆正好進來,嗓子一扯,“好好吃飯的,怎麼鬧出這麼大的聲音,快點吃完還能休息會,不然等到下午你們沒精神,就等着我甩鞭子吧。”
桌子上才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吃飯的聲音,等到餘婆走了,那丫鬟才繼續看向丫頭,“今天也不知道借了誰的膽,故意這麼咋呼着,平時可是溫溫和和的。丫頭,你是不是以前膽子不大,所以餘婆故意這麼樣嚇你。”
春丫頭也領悟過來,忙點頭,“是啊,姐姐說得對。”
飯後,還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想睡覺的便回房間睡覺去了。不想睡覺的就都坐在院子外,曬着陽光,互相說這話。三四個女人圍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丫頭也湊在圍着的人羣中聽着趣事,不時傻笑一番。
等到時辰到了,丫鬟們自覺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前院送過來的物什。這個時候水池邊的丫鬟們還是閒着的,春丫頭見有個丫鬟出去了,便坐下來開始搓洗着髒衣物,洗了一會提起一個短短的褻褲來,明眸一緊,小臉憋得通紅,在大家的注視下提着褻褲就跑了出去。一路上許多丫鬟都不解好笑的看着一個小丫頭提着一個男子的褻褲跑着。
書房裡,齊寒亦正與單風,單雨商量着後日的事情,不料一個身影迅速撞開門進來了,還不等他訓斥,那丫頭就劈頭蓋臉的罵了過來,“髒死了,一個大男人的褻褲還要別人給你洗,虧你還是個王爺啊,丫頭纔不要洗你的褻褲。”隨手一丟,一個錦白的褻褲掉在了地上。
齊寒亦幾步上前,目光陰冷,一句話硬是從牙縫裡急了出來,“你說什麼?!”
春丫頭被他的戾氣弄的不由後退幾步,可是還是揚着小巴,故作鎮定的斜睨着地上的褻褲,“你……你一個王爺竟然還要讓別人來給你洗褻褲,還偏偏叫丫頭遇上了,真是遇着你什麼都倒黴。”
齊寒亦聞言提起腳,一步步的逼近她,黑色眸子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一樣,讓人沉淪,那渾身的冰冷直直逼退了其他人好幾丈的距離。
而這個時候,有一個黑影跑了進來,看到地上熟悉的褻褲臉色垮了下來,“主子,主子,那是屬下的……屬下的褻褲,讓屬下趕緊拿走吧,別讓他丟人現眼了。”單伶扯扯嘴角擠出幾分笑容。
屋內的單風和單雨才恍然大悟,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齊寒亦轉過頭去,斂着怒氣指着單伶,“給本王說清楚。”
“屬下……屬下懶得洗,便和要洗的衣物一起扔進了後院的浣衣房。”漲紅着臉縮在一邊,虧是這房間裡的人少,要不然他纔不要解釋的這麼清楚,眼神落到自己最愛的褻褲上,像是要瞪出個洞來。
“啊,原來是你的啊,髒死了。丫頭還以爲是他的呢,巴巴給送了過來。”先是恍然大悟而後又是嫌棄,幾番表情轉換後最後變成了失望,本來還以爲可以笑話壞人呢,不想這褻褲竟然是別人的,瞅了瞅寒亦緊繃的側臉,輕聲邁着腳步想要悄聲退下去。
“站住,本王說了讓你走了麼!”齊寒亦轉過身來重新把目光落到丫頭身上,而後沉聲想其他人吩咐,“你們都下去吧。”單伶才拍了拍胸脯拾起自己褻褲跑了出去,生怕主子在叫住他。單風和單雨出了院子便張嘴大笑開來,笑的身子都直不起來了才滿足。
齊寒亦走近丫頭,順帶的關上房門,抓住她欲逃身子,“你可還記得,那年有個髒兮兮的小孩向你討要包子的場景。”他身形高大,無形中就散發着逼人的氣勢。
春丫頭黑眼珠一眼,湊近他的臉龐,面色一喜,“啊,就是你啊!就是那個躺在雪地裡哭爹喊孃的孩童,爺爺說那哭聲足以把天邊的皇帝喊過來,嘻嘻……就是你啊!”
齊寒亦呼吸一窒,放開傻笑的她,從沒有一個人讓他如此怒從心生過,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才冷靜下來,重新走到她身邊,溫熱的氣息打在丫頭耳邊,“你是本王的人,早晚都會回到本王身邊,你不許把這身體給了別人,可懂?”
春丫頭木訥的搖搖頭,“丫頭……丫頭是丫頭自己的,纔不是你的人。”
春丫頭坐在走廊處發着呆,回想着剛纔他說過的話,雖然如今她聽到要離開寒城哥哥已不會再想以前那樣使着性子,哭鬧,但是心裡還是很痛的承受着別人一次次的強調,如果只有一個人說那或許還是再騙自己,如果連帶着別人也這樣勢在必得的說着,她不能不信。
“喂,你這小丫頭竟然躲在這裡。”單伶帶着一臉的孩子心性,戳戳還在發呆的腦袋,“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還是故意不理我?”
春丫頭沒好氣的會開他的手,“丫頭要去洗衣服,沒空理你。”
單伶拉住她衣袖,“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驚人一舉已經成功的把你從浣洗房弄出來了麼,剛剛主子可是吩咐把你調到了新房那邊,那可是新王妃的地方,你這小丫頭真是好運氣,許多丫鬟都搶着要去呢。你竟然使用這樣一招就成功擠進去了,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你說什麼!?”春丫頭反應過來。
單伶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聽進自己的話,揪住她耳朵,故意把聲音放大些,一字一道:“你已經被調去新房了,聽見了沒有。”
春丫頭捂着耳朵,狠狠的跺了他一腳,單伶在原地倒吸一口氣,扶着圍欄怒瞪着已經走遠的丫頭。春丫頭不知不覺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她卻覺得這邊很像在寒君府的那片梅林,亦是滿枝頭的白梅,隨風而落,卻慼慼然然讓人心生憐惜。
府內也是難得的這樣熱鬧,滿院子都掛滿了代表了喜慶的紅綢緞,和紅燈籠,連續兩日內,春丫頭都心不在焉的在住院裡掃着地,一聲不吭,只有寒亦叫她是纔有了表情,衆人也就不管她了,就當看不見她。
五月初六的一大清早,府外響起了鞭炮聲,衆人很早就起牀已經把府裡府外全部都打掃乾淨,就等着新王妃入住了。齊寒亦穿着大紅金絲勾邊紋繡錦袍,腳步穩健,面色如常春丫頭打着掃帚呆呆的看着那一片紅袍,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才發覺自己是不是做了兩日的夢,丟下掃帚跟着中丫鬟就出去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