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亞利克斯將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思緒,繼續說道,“‘貝薩克’,這是他的自稱,更多人稱他爲“野獸掌控者”,因爲他能夠和大多數動物溝通……有人說曾經親眼看到過他赤手空拳大聲吼叫着嚇退一400左右的野生熊,還曾經“勸說”一隻被人類折磨得遍體鱗傷的苔原灰狼乖乖接受,配合援救者的治療——雖然別人聽起來就是一連串高高低低的嗥叫。
無國籍人士,一個極端環境與動物保護主義恐怖分子,他曾經是國際綠色和平組織的成員之一,後來因爲在行動中使用暴力而被提倡“非暴力主義”的綠色和平組織開除。後來他就一直獨來獨往——據說是一個思想偏激,性情暴躁的傢伙,但心思慎密,行爲果斷。往往會採取一些非常規甚至帶有恐怖性質的行動,如多次從實驗室、毛皮農場放生動物,並對實驗室縱火、弄沉捕鯨船,甚至製造過多起針對工作人員,機械設備的爆炸事件……癡迷皮草與狩獵的貴族,富豪,需要大量動物進行醫學實驗的研究機構與他衝突最多,他們將他稱之爲“人類的敵人。”——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針對他的個人懸賞。”
“啊……”煦德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微笑起來:“我好像也有聽說過——是有些環境保護主義者對沉睡平原的開發計劃表示不滿——不過我接觸到的人類顯然都是對此極其贊成的。”包括那個涅涅茨人,他是族內少數幾個看得比較長遠的人。
這片涅涅茨人賴以爲生的土地必將發生變化,所以他們需要接受更好的教育以適應這些變化,至少要比族內長老五十年一成不變的教育要多,要新……所以他走出了族羣,在城市裡艱難的謀生與學習,努力在不喪失尊嚴與傳統的前提下,握住那隻曾經被他們拒絕過的手。掌握知識,掌握能源,掌握財富,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與命運……他的死亡,或許會令一個族羣徹底消亡。
薩利埃裡的長子想,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襲擊我們的是狼羣。”
“能夠驅使狼的也只有狼。”
巫妖的靈魂輕輕地說道,沒所謂,反正,都是要解決的,無論是狼還是驅使狼的浪。
維爾德格打了一個哈欠。
他的灰眼睛裡閃爍着金紅色的光芒,或許是映射着雲彩的關係。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給予人們溫暖與光明的太陽已經轉成赫赤色的扁圓,它下方的雲層翻滾着向前涌動,好像沸騰的紅湯,又好像是大戰時的河流,血液升上水面,屍體沉入水底。
***
一羣苔原灰狼在荒原上慢慢地奔跑着。
現在它們正準備狩獵,行動的方式也有所改變,它們不再一隻緊跟着另一隻行動,將自己的腳印疊加在前者的上面,而是緩緩拉開距離,形成了一個鬆散的包圍圈。
它們地目標是一小羣馴鹿。裡面有着懷孕近五個月地母鹿與9個月地小鹿。它們因爲身體笨拙以及沒有經驗而很容易成爲狼羣獵殺地對象——就像是現在。頭狼突然迅速地縮小了包圍圈。鹿羣地首領立刻率領着鹿羣左轉突圍。距離過近地灰狼立刻後退。成年地馴鹿體形龐大。爆發力強。如果踢得準。一蹄子就能把比它小得多地狼踢翻在地。非死即傷。雖然已經多日沒有進食。但灰狼們還是不願意冒險進攻一隻有所準備地成年馴鹿。它們有更好地目標——一隻莽撞地小鹿沒有隨着大隊一起左轉。它向右轉。卻正面遇上了頭狼。當它急急忙忙地向另外一個方向逃遁時。另外幾隻狼已經敏捷地逼近了它。
幼鹿地最後一聲哀鳴沒能停止鹿羣地腳步。沒有一隻鹿會回頭。它們每天必須走上15英里以上。才能準時趕到自己地繁殖區。
頭狼從容地垂下頭。這是一隻即將滿了1年地幼鹿。身體肥壯結實。會是一頓美餐地。但他又突然停止了所有地動作。繃緊了身體。昂起頭。在空氣。土地上嗅着。狼羣緊張了起來。上次頭狼有這種表現。還是在遇到一隻寒帶虎地時候。狼與虎地食物幾乎完全一樣。這也意味着它們是必然地死敵——那是一場苦戰。雖然第一次吃到了虎肉。但也死傷了三隻成年狼。
很快。一個灰白地身影從稀疏地叢林裡輕快地跳躍了出來。它沒有寒帶虎那麼大。卻也不小。幾乎有着頭狼地一倍半。而且身體強壯。毫無缺陷。傷痕。肚子也不是那麼幹癟。狼羣跟隨着那羣馴鹿已經奔跑了好幾天。除了頭狼與配偶。只有2成年狼。這個數字實在是很危險——可它們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來之不易地獵物。頭狼沉穩地將一隻爪子按在小鹿地屍體上。發出低沉而粗糙地嚎叫聲。非常陰深和恐怖。這種嚎叫聲暗示了頭狼地憤怒。狼羣不歡迎孤狼。孤狼不是在最初地優勝劣汰中被驅逐出去地病弱就是那些喜歡胡作非爲自作主張地劣種。
那隻孤狼看了它們一眼。跑了過來。一步。兩步。三步……。當頭狼已經準備好迎接一場瘋狂地戰鬥地時候。它在距離狼羣還有兩步地地方打了個小彎。跑開了。
如果沒有獵物。頭狼說不定會主動出擊。不過既然有着肥美地馴鹿肉近在眼前。它也就暫時忍耐一下。不去理會那隻混蛋孤狼。它撕開了小鹿地肚子。用熱血和好肉填滿了自己地肚子。然後是他地配偶。成年狼。正在學習出獵地幼狼……它們快把小鹿吃個精光地時候。那隻孤狼跑了回來——它地嘴巴上竟然叼着幾枝紫色。白色地穗狀花。從灰狼們地眼前樂顛顛地跑了過去。
狼不舒服的時候偶爾也會吃些花草,不過多半馬上嚼碎了吞下肚子。而這隻孤狼的樣子,倒好像是在“採花”。
頭狼的配偶警惕的嗚嗚了兩聲,它的意思頭狼很明白,這隻孤狼肯定是瘋的,難怪會被趕出族羣——據說瘋病會傳染,好吧,不到萬一,我不會和它接觸的……太可怕了。
小心地抖了抖耳朵,頭狼和配偶驅趕着自己還眷戀着那些骨頭不肯走的子女,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窩裡。
走出了一段距離的孤狼站住,回頭看了看它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它繼續叼着花走路,一直跑到沼澤荒原邊緣的森林裡。
似乎知道自己該走那裡,它一路
頓地小步跑着,最後停下來的時候,四周是無數筆直T+遠處樹幹密得已看不穿。
“你來啦?”
一個男人說道,好像和自己的朋友問好似的平淡又溫和,灰狼放下花,應付般地嗚嗚了兩聲。
“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想見見你。
”他說道:“我頑皮的小萊莎(萊莎,東加女性名,意思爲輕率,無憂無慮,這裡是雙關),你總是這樣莽撞,這次算你運氣好,可是你得記住,可不是每個晚上都有滿月的。”
低聲嗥叫。
“讓我看看你拿着什麼花,還辛辛苦苦地跑到沉睡平原上去採——細葉杜香,沼澤療傷草,水蘇——我說你想做什麼呢?”男人的聲音一下子危險了起來:“你要占卜姻緣嗎?你認爲你還有什麼姻緣可以占卜呢?”
灰狼不出聲,高昂着頭,伸出珊瑚紅色的舌頭,粗大的尾巴掃來掃去。
男人沉默了一會,又笑了笑,:“好吧,萊莎,隨便你玩,只要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就好。”
之後他再也沒有說過話,灰狼微微歪着頭,耳朵轉來轉去,但就算是這樣也聽不出男人是不是已經離去了。
貝薩克,再見。它在心裡說。
然後它叼起地上的花,還有人在等着它呢。
穿過森林,就是凝結着厚厚冰層的天然之海——它是一個彎月形狀的大淡水湖,用大雪花石建成的冬宮矗立湖畔,如果夏天來臨,湖水融化,湖水中倒影和真正的宮殿就會連接在一起,如同正在兩兩相望的孿生子。
灰狼從湖畔繞到宮殿的背後去,有着一千多個房間,共計三層的長方形建築依山坡臺地地形所建,前沿位置則設有防禦牆和壕塹。宮殿建築羣以中庭爲軸心,山坡茂密的林木形成宮殿建築羣的一道背屏。
奧爾加公主就在後山一條清澈,緩慢的溪流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生妹妹萊莎公主。每隔幾秒鐘,她就會打開自己精緻的鏤空金掛錶看看究竟到了什麼時候了。
她已經以讀書,練琴,試衣服,找首飾……的名義掩護了萊莎一下午了,可到了晚上8鍾晚餐的時候,爸爸看不到人肯定要問的。
“奧爾加!”
就在她再一次低頭看錶的時候,終於聽到了萊莎的聲音,她的小妹妹從密林中鑽了出來——奧爾加趕快幫她整理亂蓬蓬的頭髮和衣服。
“你究竟要去找什麼啊?”
“細葉杜香,沼澤療傷草,水蘇……”萊莎高興地將自己的戰利品展示給奧爾加看,:“我們來占卜吧,占卜婚姻!”
奧爾加爲小妹妹梳頭的手停頓了一下——東加大公的八個女兒,她是次女,姐姐嬌豔,妹妹美麗,只有她從小就是圓滾滾,胖乎乎的,雖然也有金色的頭髮和藍眼睛,可是更讓人覺得是隻化了妝帶了假髮的小豬,父母們經常爲之嘆息,連姐妹們也會嘲笑她,不過她性情溫柔敦厚,不管聽到什麼,都只是沉默的笑笑而已,幸好十幾歲的時候,她突然瘦了下來,和自己的姐妹們一樣,蛻變爲一隻最美麗的白天鵝……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她今年二十七歲了,按東加女性大多18-20時就出嫁的規矩來算,不折不扣可以說是個老姑娘了,如果不是父親苦苦挽留,奧爾加真想就這樣進了修道院算了——東加大公是個很愛自己孩子的好爸爸,可也就是因爲這樣,他固執地非要爲自己的女兒們找個高貴,富有,英俊,守禮的王子不可——可現今世道,那還有這樣完美的人呢?
這次大公對她們姐妹三個抱着極大的期望,如果可能,她真不希望自己的老爸爸失望,但是……
“來吧,來吧,我好不容易採來的花,這種占卜是最準的。你帶了蠟燭嗎?”萊莎拉扯着奧爾加的袖子,雖然兩個人出生間隔不過幾分鐘,但兩人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就連外貌上奧爾加都顯得年紀更大一些。
“帶了……萊莎,爸爸可不喜歡我們玩這些。”奧爾加滿臉不贊同地說着,但還是遷就地配合着小妹妹紮起了花冠。教堂總體上譴責占卜未來的行爲,但在謝冬節期間是允許的,可大公絕對是討厭占卜和魔法的,他總說這是騙傻瓜和白癡的玩意兒。
樹林裡陰暗了下來,少女們點燃了蠟燭,將它小心地擺放在自己用細葉杜香,沼澤療傷草,水蘇紮成的花冠上,然後放進溪流。
這是一個流傳已久的占卜方法,少女們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愛情與婚姻是否能在新的一年中悄然來到,就要在黃昏與夜晚交界時,將點燃的蠟燭放在花冠上,放進溪水或者河水中,誰的蠟燭燃得最久,誰就被認爲是將來最幸福的人,她們還按照花環漂動的方向占卜自己的婚事,靜止不動是還沒到,自己打轉是近在眼前,一會兒打轉一會兒靜止代表是在第二年。
蠟燭在紫色的,白色的,以及粉色的小花中閃爍着,在少女們的期待中,兩隻花冠一面自己打起轉來,一面順着溪流向前飄動,“好兆頭!”萊莎小聲地歡呼起來,奧爾加卻是苦笑,難道撒丁的王儲可以同時娶兩個妻子嗎?
花冠擠擠挨挨地前行,突然其中一隻碰到了另外一隻,它們就這樣糾纏在一起,其中一簇火苗閃了閃,熄滅了——剩下的一隻頑固而堅決地向前漂了一會,也熄滅了。
姐妹倆呆住了。
“那是誰的?”
萊莎顫抖着問,可是她沒有說明白,究竟是那隻自行熄滅的,還是那隻被迫熄滅的。
“我……我不知道……”
奧爾加同樣顫抖着回答道。
“聖母保佑,讓我們忘記這一切吧……忘記這一切,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晚餐時間快到了,讓我們回去……快點,萊莎,我們走。”
她們彼此緊緊地互相摟抱着往前走,腳步踉蹌,想要儘快把那兩隻歪斜在溪流中的花冠給忘記掉。
她們從來沒覺得樹林有那麼黑,那麼冷。
野獸掌控者大人——您出現了……
其他有興趣的大人也可以試試,我儘量安排……魚魚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