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坐下。今天是除夕，你想讓雲深看到我們一家人唉聲嘆氣的？雲深以前在部隊，就很難回來過年，我們就當作他還在部隊吧。”
說着又揮了揮手：“飯菜都涼了，有幾道還是你媽下廚做的，趁熱吃吧。”
在陸家，陸老爺子的話就等同於聖旨。
薄珊是個賢惠的女人，雖然心裡難受得要命，可她卻不敢忤逆老爺子。
丈夫陸文銘的手伸過來，拉着她坐下。
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
白子衿那麼愛吃的一個人，嘴裡嚼着雞肉，卻嘗不到香味，更多時間都是在替小花夾菜。
陸老先生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每一句話說出來都很有份量。
哪怕他也是心潮難平，可作爲陸家的主心骨，這種時候他也不允許自己表露出絲毫悲傷。
然後他招呼傭人倒酒，又率先舉杯。
陸老先生一站起來，其餘人也是紛紛站起來。
老人琥珀色的眸色，緩緩掃過餐桌上的人，最後停留在白子衿身上。
“小白也是難得回來，我們都開心一點。”
不知道下次的團年飯，是在什麼時候……
白子衿手指發狠的捏着高腳杯，臉上卻是衝着老爺子笑了笑：“外公，這杯我敬您，願您身體健康。”
她仰頭一飲而盡。
然後又分別敬了一圈。
她笑的很開心，就連眼睛什麼時候紅了都不知道。
“子衿，你少喝點。”陸雨柔擔心她喝醉，擡手就要去搶她手裡的酒杯。
她卻反手勾住陸雨柔的脖子，那張帥氣的臉貼過去，像是撒嬌：“媽，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
白子衿天生就不是煽情的人，自然也說不出那般肉麻的話。
現在突然開口說愛她，多少還是讓陸雨柔詫異之餘，更多的還是驚喜。
“傻孩子，媽媽更愛你。”她摸了摸白子衿微微泛紅的臉，眼睛裡全是笑意。
可白子衿只是對視了一眼，就移開了。
她是真的笑不出來。
便又抱着酒瓶，一個人咕嚕嚕的灌下去。
陸老先生也喝了不少，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可他知道自己沒醉。
離開餐廳時，他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女孩，然後背過身去，偷偷抹了把眼淚。
等到大家一個個的離開，最後就只剩白子衿一個人。
她摩挲着那把屬於陸雲深的椅子，臉上的笑容又一點點的褪去。
表哥，我以你爲榮。
我希望將來某一天，你以我爲傲。
……
小花睡着了，白子衿替她掖了掖被子，就去了陸老先生的書房。
哪知道書房裡沒人，問了傭人才知道，老爺子喝多了，頭暈，回了房間。
白子衿今晚喝了很多，卻是越喝就越清醒。
她倚着門框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發麻，她才斂下思緒，擡腳往裡走。
陸老爺子的書房裝修的很簡單，很符合他爽朗豪放的性子，屋子裡沒什麼別的擺設，除了書籍之外，就是兩個相框。
白子衿從書桌上拿起其中一個相框，是陸雲深和老爺子的合照。
男子高大英俊，老人慈眉善目，兩人臉上都掛着燦爛的笑容。
白子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才放回去。
正要轉身離開，視線掃過某一處時，頓了頓。
下一秒她就繞去書桌右邊，彎下腰，目光緊盯着抽屜裡擺着的某樣東西上。
是一塊手錶。
看起來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