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
玉痕等人多慮了。
別說距離山谷數百丈……
哪怕是摩玉率領的數百天驕距離山谷最近時只有三十來丈，山谷的靜謐依舊沒有被廝殺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屠殺所打破。
就彷彿完全沒看到他們幾個人似的，魔族揚長而來，又揚長而去。
最後……
停在了山谷後方千餘丈的開闊地帶。
“抓緊休整！”
摩玉輕喝一聲，旋即和身旁幾個同伴對視一眼，朝邊上走去，盤膝而坐。
他們坐下的同時，行軍時臉上所帶的警惕、謹慎、凝重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因疑惑而生的皺眉。
玉痕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驚恐地互視一眼後，他們齊齊轉頭看向邪天，眸中滿是哀求。
但邪天沒看見。
他血眸中，只有這數百精英魔尉。
“很不一樣呢……”
魔尉他見得多了，也殺得多了，但如這數百魔尉的，他一個都沒見到過。
此時此刻他終於可以確定，讓這些魔尉發生改變的，正是古天梯。
當然，改變最大的，還是被他的醒世神光放到的摩玉。
只不過醒世神光對摩玉等人的影響，大大出乎邪天的預料。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恢復……應該是我太弱的緣故了吧……”
最終，邪天按下諸般疑惑，將對方的極速恢復，定位在了自身弱小之上。
而此刻，盤坐的摩玉等魔尉，也正在談論數月前的那場奇葩遭遇。
要說自個兒是被醒世神光襲擊的，打死他們都不敢相信。
“但若不是，爲何吾等的遭遇會和醒世神光如此相似？”
“不是相似，而是完全相同，那種慾望侵蝕神魂的痛楚……”
“但人類如何能施展醒世神光？”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可以……人類除了那幾個，誰能在眷顧上勝過吾等？”
……
讓他們堅決不信的理由有許多。
當他們以相信有人能夠施展醒世神光爲前提之後，另外一個更無法置信的條件又鑽了出來。
而這兩個條件加在一起，他們就認爲自己有十成十的理由去相信，自己不可能是被醒世神光重創的。
“而且我還記得……”摩玉眸光微凝，一字一句道，“那人最後還說了句話……”
“什麼話？”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指點一下？”
似乎爲了百分百還原當時的場景，摩玉模仿得惟妙惟肖。
幾個魔尉聽了，心中頓時大定！
“故布迷陣！”
“這下可以放心了，若真是醒世神光，即便他會用，卻也要百般隱匿，如何敢說出這種話來！”
“哼，定然是人類的陰謀！”
“若吾等中計，軍心必定大亂，再加上人類和羅剎聯手……嘶！好毒的計劃！”
……
就在此時……
“報！前方發現人類羅剎！”
摩玉心頭微凜，喝問道：“還有多遠？”
“不足三百里！”
“夠了！”摩玉起身，朝身旁的同伴吩咐道，“分兵三路，待我率前軍擋住敵軍，你們直插兩肋，截斷前後，圍而殲之！”
計劃很簡單。
但在邪天看來，卻是對地形最爲極致利用後的簡潔。
莫名感應中的人類和羅剎，看似正朝不易被埋伏的開闊地帶行進……
“實則這片開闊地帶的兩邊，卻由斷斷續續的異地組成了兩個十分適合埋伏的圈子……”
異地兇險。
但最危險的地方，反倒成了藏兵的安全之地。
而人類和羅剎，雖說派出了斥候，卻因被開闊地帶迷惑而沒有足夠的深入探查。
看到這一幕，邪天就知道即便人類和羅剎人數衆多，但敗字已經寫在了臉上。
“要不要做點什麼……”
他正如是想着，莫名感應就發現了和秦氬等人氣息不太一樣的一幫人。
“這些人……”
邪天微微蹙眉，看了會兒這幫人後，又看向摩玉等魔尉，若有所思。
戰鬥爆發得猝不及防。
當看到數百魔尉從混沌崖的前方發起了瘋狂突擊後……
人類和羅剎組建的脆弱的聯合防線，不攻自破。
破了之後，自然是各自爲戰。
面對瘋了一般的摩玉等人，無論是人類還是羅剎這方，在極短的時間內都遭受了重大的傷亡。
好在邪天眼中不一樣的那幫人戰鬥素養極高，過了初時的驚惶之後，不僅立刻開始組織防線，還派人和羅剎溝通，試圖聯合包抄衝陣的魔族。
而當看到在這危急時刻，還有兩小隊共計十八人的隊伍朝開闊地帶的兩邊快速衝過去時……
若有所思的邪天，就忍不住讚道：“厲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連看到這一幕而緊張的摩玉都未曾料到，不等這兩支人類小隊衝出四百餘丈，埋伏在兩旁的伏兵已然如潮水般衝出。
見此一幕，人類這邊的頭領當即厲喝出聲。
“死戰！”
確實是死戰。
對三方的任何一方來說，此刻的局面都不是最好的。
魔族想的兩邊夾擊、分而殲之的計劃，變成了三路硬碰硬。
人類和羅剎雖然開始了聯合，卻又被突然殺出的兩支魔族隊伍纏住，聯合之舉舉步維艱。
這種局面之下，能分出勝負的方式，也只有死戰一途。
讀懂了局面之後，邪天的若有所思就放在了戰場之上。
更精確地說，是放在了人羣中那部分特殊的天驕，以及摩玉等魔尉身上。
因爲他剛剛突然發現……
“他們之間，似乎真有相似之處啊……”
既然是死戰……
必然會打得激烈兇狠。
受限於古天梯的詭異環境，戰鬥異象並沒有出現。
但光是喊殺聲、怒喝聲、尖叫聲等單純的聲音，便烘托出了戰場的慘烈。
玉痕等人看得直接縮起了脖子，甚至有抱邪天大腿的衝動。
“我的天！”
“這，這得死多少人！”
“怕是整個一層至少要死一大半！”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大，大佬，我們，我們要不要做些什……”
……
話音未落。
一個被轟飛的人類天驕，一邊吐着血，一邊落在了山谷之中，呻吟不斷，慘叫不休。
玉痕等人嚇得魂飛天外，下意識就要將人丟出去……
“不是要做點什麼嗎，救他啊。”邪天納悶地說了句，隨後又道，“動作最好快一點，人會越來越多……看，又來了一個。”
嘭！
巨響如雷，驚得玉痕等人魂飛天外。
然而他們以爲魔族會發現異常，掉頭先解決他們這幫極有可能懷着捅菊花之任的伏兵……
結果卻是一切如舊。
除了耳畔的慘叫聲多了一個之外。
似乎離戰場近在咫尺的小山谷，已然脫離了這片時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