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小嬋和天衣，此前並不太熟。
同出三千界的二女，也只在九州界見過兩面。
即便是後來到了仙界，兩位也在不同的地方。
直到天衣身死道消後被邪天救活，二女纔算是真正的姐妹。
但幽小嬋對邪天很熟悉。
這幾個月來，天衣和小鈴鐺的切磋，幽小嬋看在眼裡，不由就想到了當初邪天初入體宗時的情形。
那個時候的邪天，也是瘋狂修行。
爲何瘋狂修行？
爲了活下去，卻也是爲了做一件事。
天衣此時的瘋狂，和邪天是一樣的。
所以幽小嬋不得不認爲，天衣有她不知道的打算。
但這個時候，是個人能有打算的時候麼？
不是。
這是一場連浩女都沒資格插手的生死局。
整個先鴻山有資格觸及的，只有三人，陸壓，浩帝，邪天。
所以陸家四位老祖在陸家村呆得好好的。
所以浩然書海的宗主孔老二成天躺着曬太陽。
這個時候，不動就是對大局最好的幫助。
所以天衣的表現，讓幽小嬋滋生了危機感。
當然，擔心天衣影響大局是小，她真正擔心的是，天衣出什麼事。
“小嬋，我沒什麼。”良久，天衣才笑道，“只是剛剛突破手有些癢，畢竟……很久沒有動過手了。”
幽小嬋沒理會這假得不能再假的話，將天衣拉着坐下。
“除了夫君，小鈴鐺最崇拜的就是你，你若妄動，小鈴鐺多半也會效仿，顥兒姐姐能攔住夫君已是僥天之倖，但若你……”
天衣點點頭：“我明白的，小嬋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只是手癢。”
“哎……”幽小嬋嘆了口氣，“我什麼都不求，只求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天衣，切莫衝動行事，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更應該明白活着的珍貴……”
一番勸說，讓天衣不得不立下絕不會外出戰鬥的保證，幽小嬋這才滿意離去。
站在窗口，看着天際，天衣神情有些恍惚。
“小嬋，謝謝你，但有些事……”
因爲陸壓一個承諾，九天寰宇安穩了下來。
最後一帝的名額，在寂滅之災即將降臨之下，更讓生靈們蠢蠢欲動。
在他們看來，最後一帝的強大，似乎就是天道五十，遁其一所代表的生機所在。
只要成就了最後一帝，便能找到寂滅之災下的存活之機。
但真正能夠爭奪這個名額的生靈，並不多。
浩帝感應了數月，睜開了眸子。
“一共六位，龍族一條叫敖宣的金龍，鳳族的是老熟人了，綵鸞，妖族兩個，帝愴和東皇太嵇，荒獸……”
聽到這六個名字，陸壓輕輕點頭，問道：“和古劍鋒相比如何？”
“修爲彷彿，至於戰力……”想到古劍鋒那伴隨修爲突飛猛進的一記絕殺，浩帝嗤笑道，“能接古劍鋒一劍者，大帝之下，無……當然，若那小王八蛋沒化道，還是能接下來的。”
浩帝說的就是自家女婿，邪天本體。
至於邪天本體到底有多強，已經沒人知道了，甚至連邪天藏在混宇之門的分魂，因爲信息的殘缺，都不清楚。
“可惜，只有最後一個名額了，若是能多幾個……”
浩帝冷笑道：“怎麼，還想着他們成帝后能幫我們？癡人說夢！”
“倒不是幫不幫的事，”陸壓感慨道，“萬族共生，百花齊放，這纔是我喜歡的寰宇，生機勃勃多好。”
“別想那有的沒的，”浩帝凝聲道，“浩帝帝路被斬，連帶和九天寰宇的因果也斷了，雖說失去了九天寰宇最後一帝的資格，卻也不啻於給他脫了羈絆。”
和邪天差不多，被斬了帝路的邪帝，命運也被斬斷。
但站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也是一樁好事。
因爲此刻邪帝若還有再次成帝的機會，便不會再受到九天寰宇的制約。
“而且依我看，魔妮兒助邪帝一事，已是板上釘釘了。”
“何以見得？”
浩帝喟嘆道：“能破釜沉舟者，唯二，一乃山窮水盡，二乃孤注一擲，我們是山窮水盡，而那魔妮兒，則有孤注一擲的瘋狂，親家公，不能僥倖啊……”
或許是第一次沒有死成，浩帝頗有怨念，總是朝最壞的方向思考問題。
陸壓笑道：“親家公所言極是，但僥倖……”
浩帝皺眉看向陸壓：“僥倖怎麼了？”
“我覺得可以有。”
“你是指魔妮兒不會幫邪帝？”
陸壓搖搖頭，視線投向遠方：“我們這裡是沒有僥倖的。”
“那僥倖在哪裡？”
“若真有的話，應該在我無法深入的地方。”
……
近千名大帝的陣容，鈞帝經常看到。
但近千名大帝如軍陣般排列整齊，且低着頭顱，顯現出極致的歸順……
饒是鈞帝，亦要嘆一聲壯觀。
壯觀二字，多少體現了鈞帝此刻扭曲的價值觀。
他就像打量貨物般從千名大帝面前走過，隨手指了幾個出來，告訴身旁的種魔王不合格。
不合格三個字換來的，則是種魔王無情的滅殺。
“其實只是不適合那個陣……”
“那陣法都不適合，還有何用？”種魔王瞥了眼鈞帝。
鈞帝頷首稱是，一轉頭，就看到幾個大帝被押解上來，作爲補充。
“甚好。”
讚了一聲後，鈞帝走了回去，三位天帝商討一陣，便有了計較，開始吩咐一羣種魔帥按照陣法擺佈這些大帝。
僅僅是站對了位置，大陣都尚未真正啓動……
魔界之內，便掀起了一陣宛如從末日中傳來的風聲，便是掠陣的一羣種魔王，都有些不寒而慄。
“到底是何種陣法，爲何看不出絲毫端倪？”
“吾也沒有印象，奇怪，這個鈞帝哪兒來的此陣？”
“呵，也有可能是故弄玄虛，但若發現他作假，立馬殺了！”
……
種魔王的引論，並沒有避諱鈞帝。
鈞帝聽了，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和身旁兩位同伴齊齊伸出了左手。
嘭！
嘭！
嘭！
帝體崩碎。
帝血散落。
三隻大帝的小臂化爲了大陣的引子，無數血肉顆粒宛如活過來了一般，按照既定的大陣軌跡，在近千名大帝頭上，形成了一副血淋淋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