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人擺明了就是今日齊齊約好了比往日提前時辰請安,爲的還不是給她一個難堪嗎?
徐言夢自嘲,她的到來,倒令她們團結一致、同仇敵愾了啊!
不過相信很快她們就會明白,她其實對她們真的沒有半點威脅。
徐言夢面上依然平靜,甚至還微微的笑了笑,上前朝太妃屈膝福身,微微垂眸輕柔道:“臣妾給太妃請安!今兒不想,臣妾來遲了,還請太妃恕罪!”
一身青金色纏枝蓮紋雲錦女襖、官綠色八寶奔兔雙喜臨門暗地織金襴裙、勒着錢寶石抹額的元太妃很是華麗大氣,氣度端凝,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令她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雙狹長的眸子輕輕一瞟,眸光銳利似劍,彷彿能直達人的心底。
徐言夢只飛快的一眼之後不敢再看元太妃,元太妃卻是可以肆無忌憚打量她的。
那兩道光芒凜凜、威壓如山的目光縱不見也能感覺得到。
半響,元太妃淡淡道:“罷了!擡起頭來。”
語氣說不出的淡漠。
擡起頭的瞬間,徐言夢清楚的看到坐在元太妃身側的高紹遠嘴角那抹嘲諷笑意和莫名的排斥恨意。
徐言夢頗爲無辜:半大不大半懂不懂的小子最是討厭!搞得像她搶了他孃的東西似的!
天知道,她纔是受害最深的那一個好不好?
若非如此,如今她早已離開徐府、離開京城,與奶孃、銀屏,以及奶孃妹妹一家子不知道過得多麼逍遙自在!
他何至於恨自己恨到如此地步?
他要恨,就該去恨他的父王!恨他的父王沒有對他娘從一而終!
殿中鴉雀無聲,徐言夢微微仰頭。
肌膚光澤如玉,光潔的下巴小巧而線條柔和,菱脣微抿,瓊鼻秀挺,長眉如柳,神色恬淡柔和,那雙眸子卻是黑亮得驚人,琉璃般透澈,望一眼,卻望不見底。
元太妃盯着她瞧了半響,大袖一拂,身子微微動了動,方道:“你既然進了我們燕王府、做了燕王妃,那麼從今以後,你就只是燕王妃!凡事要考慮燕王府的利益、燕王府的臉面,女子出嫁從夫,須得以夫爲天,你可記住了?”
“是,太妃!臣妾記住了!”徐言夢答道。
元太妃似嗯似哼了一聲,微微頷首,道:“但願你是真的記住了!那是燕王府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
語氣驀地一低沉凌厲:“倘若將來敢做出什麼對燕王府不利的事兒出來,哀家定會教你知曉燕王府的規矩!”
冰冷強壓驟然襲來,就連元側妃也微微的感覺臉上一僵,更別論旁人。
徐言夢卻依然是那般淡然處之,連眼睫毛也未曾多動一下,屈膝應道:“是,臣妾謹遵太妃教導!”
元太妃對她的謙卑柔順似乎頗爲滿意,一番話下來,神色也稍稍緩和了,擺擺手道:“坐下吧!”
徐言夢含笑謝了,往左首第二張空位坐下。
那左首第一的空位,自然是燕王的。
而她這個王妃,斷斷沒有坐在其他夫人美人們下首的道理。
元太妃見她沒坐那第一張空位,又滿意一分。
徐言夢剛坐下,只聽得元太妃又淡淡的道:“論理,今兒你敬茶王爺該陪着你纔是。只王爺離開燕地多日,許多事情還等着他處置,哀家就做主讓他自去忙了!不過是個過場,有無他在也無分別,你說呢?”
徐言夢哪裡會在意這個?
擡眸飛快反而瞟了元太妃一眼,黑亮的眼眸中笑意淺淡溫潤,點了點頭,笑道:“太妃說的極是!一切正事兒要緊!”
這時,一名穿着水紅掐牙背心、白綾長裙、梳着雙環髻的丫鬟便將一個圓形的錦墊輕輕放在了元太妃面前,迅速起身離開。
另一名穿着豆青比甲、象牙白長裙的丫鬟者捧了個小小的圓形朱漆托盤上前,盤上託着一盞蓋着蓋兒的白瓷茶盅。
徐言夢便站了起來,端起茶盅,上前輕輕跪下,雙手奉茶高過頭頂,恭聲道:“兒媳見過母妃,請母妃用茶!”
坐在元太妃身邊的高紹遠手心一緊,薄脣抿了抿,目光陰鷙的盯了徐言夢一眼。
元側妃盡收眼中,脣角不易察覺的翹了翹,勾起一抹輕笑。
倒是忘了這位小爺了!
有他在,王妃往後的日子,想必會過得很精彩呢!
元太妃微微頷首“嗯”了一聲,傾身接了茶盅,揭開蓋子輕輕飲了一口,便將茶盅隨手遞給一旁服侍的嬤嬤,又從另一丫鬟手中接過一對鸞鳳銜珠金釵,遞給了徐言夢。
徐言夢接了道謝,對元太妃磕了個頭,方夢夢起身。
元太妃掃了衆人一眼,淡淡道:“行了,沒什麼事兒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