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亞庇面色如常,可是內心已經開始做着劇烈的鬥爭,母妃與昭妃感情如此之好,又這麼關心着雪儷,到底要不要告訴母妃其實和雅郡主就是雪儷?
但是想到蔣小魚在龍船上跟他說過的那些話,他答應她的那個承諾,他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祺貴妃眸子微微眯了眯,這還是她的兒子嗎?“好了,跪安吧,明日忠義王朝見有的你忙的。”
屠亞庇看着祺貴妃那失望的神色,面色複雜的離開。
又到了晚上,小白狐與小棉襖再次溜進了宮中,白日宮裡鬼怪之說本就傳得厲害,這一回更是直接傳進了西遼景文帝的耳朵裡。
西遼景文帝原本正在批閱奏摺,聽到外邊有太監訓話的聲音,隱約還有什麼昭和殿鬧鬼,昭妃喊冤的隻言片語傳進來,便放下手中硃筆,悄然走了出去。
待聽清了前因後果,只帶着隨侍的太監推開了昭和殿的大門,看着原來繁麗的宮殿如今一片荒蕪,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或許當年的確是他太魯莽,竟然都沒有給昭妃解釋的機會便賜了鴆酒,更是害得他最寵愛的女兒也被沉塘。
隨侍的太監警覺的看着四周,唯怕突然蹦出來個什麼會驚擾到聖駕。
景文帝徑直走入昭和殿,看着這裡熟悉的一切已經盡數落滿了灰塵,心裡徒然涌上許多種情愫。
“朕想在這裡單獨待一會兒,你先退到外邊吧。”景文帝無力的說道。
太監面色瞬變,“皇上,這裡畢竟鬧鬼。”
景文帝擺手,“就算是昭妃真要來尋仇,也只會跟朕一人清算一切,你出去吧。”
太監猶疑再三,不甘不願的退了出去。
景文帝拂去落在椅子上的灰塵,靜坐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過去,待再次醒來時,手中多了一封信。
他快速的在殿內環視了一圈,拆開手中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話:夜半三更,與你相會。
那字談不上好看,倒也工整,不像是毛筆寫就,景文帝收了信,喚來太監問過時辰,便又揮退了太監。
太監原本以爲皇上準備要回去,哪裡知道皇上只是問了問時辰。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禱了一番,繼續苦哈哈的守在殿門外。
景文帝因爲緊張,又或者因爲歉疚,激動,手心裡溢滿了汗水。然,直到東方現出了魚肚白,他也依舊沒有等到昭妃,不禁失落無比。仰天苦笑一下,“昭妃,難道朕真的連句‘對不起’都沒有機會與你說了嗎?”
殿外的太監正在會周公,聽到殿內傳來如此蒼涼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難不成這昭妃真的在昭和殿顯靈了?扒着門縫往裡看了看,竟然什麼都沒有看到,而景文帝卻一臉哀痛,口中喃喃自語,更是嚇得三魂七魄丟了大半。
很快,景文帝在昭妃的昭和殿夜會昭妃亡靈的事情又傳入了各宮妃嬪的耳中。
有一些並不認得昭妃,但也聽說過昭妃當年的事情,當下唯怕會惹禍上身,請來了西遼法力高深的薩滿巫師來作法。至於那些當年與昭妃同時進宮的妃
嬪,屠亞庇的母妃祺貴妃,二皇子母妃淑妃以及三公主並五皇子的母妃晴妃則是神色各異。
祺貴妃聽說了此事,除了照例讓宮女請出昭妃的靈位上香禱告後便一直在練字,筆力有力,收筆時更是沒有絲毫顫抖。
淑妃則是滿臉憤恨神色,不住的咒罵着昭妃即便死了還這般魅惑皇上云云。
晴妃則一臉慌色,不停的在寢殿裡走來走去,最後也讓宮女去悄悄請來了薩滿巫師來作法。
蔣小魚看着地圖上衆人的各色反應,很快便將陷害昭妃的懷疑對象集中在了淑妃和晴妃身上。
蘇瑞寅聽着她的描述,不贊同的搖頭,“你之前在龍船上還懷疑祺貴妃,如何現在竟然不懷疑了呢?”
蔣小魚抓了抓頭,“不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嗎?如果真的是祺貴妃,她怎麼還敢每日給昭妃上香?甚至冒着讓景文帝厭惡的風險將昭妃的靈位供奉在寢殿裡?”
蘇瑞寅一邊換上大邑的官服,一邊道:“你也說暗中盯着咱們的人是個厲害角色,既然是厲害的角色,那麼忍力自然非一般人能做的來的。”
“可是,她們也並不知道我有地圖,可以偷窺啊。”蔣小魚猛一擡頭,絳紫色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越發襯的他俊逸非凡,她幾乎看直了眼睛。
蘇瑞寅一擡眸間正對上她癡癡的目光,走上前去點了下她挺翹的鼻子,“爲夫有那麼好看嗎?”
蔣小魚用力點頭,“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蘇瑞寅的笑容越發柔和,“今天還打算易容前去?”
蔣小魚抿脣一笑,“那是必須的,真正要以真面目示人,還是要等到晚上的宮宴,這樣纔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蘇瑞寅點頭,“我也覺得應該再多觀察觀察,其實你的直覺一向很準,別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蔣小魚幫他整理好衣服下襬上的褶皺,便與他一同入宮了。
景文帝昨夜只眯了一會兒,今日早朝時眼底下一片清淤之色。蘇瑞寅大步走入錦陽殿,那一身的雍容貴氣,讓這些只學到中原文化皮毛就自以爲是的西遼人紛紛側目,尤其是二皇子卡扎看着蘇瑞寅的目光格外的充滿了妒忌。
蘇瑞寅眼波淡淡的在卡扎的臉上掃過,心裡冷嗤一聲,難怪景文帝只看重屠亞庇,這卡扎明顯就是一個不能成事的。
“忠義王不遠萬里,帶着大邑皇帝聯姻的聖旨來到西遼,實在是我西遼以及大邑百姓之大幸事。”景文帝聲音沉穩,卻隱約有點兒虛浮。
蘇瑞寅依禮拜見了景文帝,然後便呈送上蘇澤恆的聯姻聖旨,兩國皇帝交換了聯姻的信物後,當下便定下了大婚的日期,景文帝心中高興,下旨晚上宮宴爲忠義王接風並慶祝兩國成功聯姻。
屠亞庇直到蘇瑞寅覲見都沒有看到蔣小魚,便是真的以爲要麼她沒來,要麼就是她沒有與忠義王一起來。
夜晚很快降臨,蘇瑞寅看着她難得的對着銅鏡仔細的描眉,又讓驛館的宮女幫她梳了一個極爲繁複的髮髻,笑道:“你說你這樣子出現,景文帝會不會
當場就把你當成昭妃?”
蔣小魚回眸看他一眼,癟嘴,“他若真能這樣,倒也說明他還算是個重情之人,也難得昭妃當年對他一片深情。”
兩人說着話,便聽外邊曾黎道:“王爺王妃時辰到了。”
兩人牽手走出來時,黃玉忍不住感嘆,“咱們王爺和王妃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似的,我若將來能娶到王妃這樣好看的媳婦那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其餘暗衛紛紛嘴角抽搐,這黃玉真是最近過得太滋潤了,竟然敢當着王爺的面說這樣大不敬的話,這世上哪個女人能比得過王妃?
蘇瑞寅臉色黑沉,就要讓黃玉自己去領罰,蔣小魚卻捏了捏他的手,低聲道:“他這是在稱讚你找到了我這樣貌美如花又聰明能幹的夫人,你若懲罰他,豈不是讓人覺得你這人不近人情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矯情?”
蘇瑞寅臉色僵了僵,回眸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黃玉,自鼻子裡哼哼兩聲,這些暗衛能得到他的王妃這般袒護也真是他們的福氣。想到上回她提議要給一衆暗衛搞個相親大會,他竟難得的笑出了聲。
蔣小魚聽着他這莫名的笑聲,只覺得心裡毛毛的,嚥了咽口水,“你沒事吧?”
蘇瑞寅恢復如常神色,“只是在想如果你真在王府裡辦一場什麼鵲橋相親大會,估計又要被朝臣彈劾。”
蔣小魚真的不能理解她被人彈劾這事有什麼可笑的,“是啊,上回彈劾,我得了個悍婦之名,這回彈劾也不知道能得個什麼?”
蘇瑞寅扶着她上馬車,“最窩心主母怎麼樣?”
“噗——”蔣小魚笑噴,“還不如悍婦好聽呢。”
蘇瑞寅挑眉,這個稱號有什麼不好嗎?
曾黎駕車,蘇瑞寅道:“掌握時間,正正好最好。”
曾黎應了一聲,載着他們在街上繞了一圈,許是爲了慶祝兩國聯姻,街上戶戶門前懸掛喜慶的紅燈籠,百姓涌到大街上進行徹夜狂歡。
蔣小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舉國歡慶的場面,但是因爲害怕被人看到她這張跟昭妃很像的臉,她只是將窗簾掀開很小的一角。
蘇瑞寅在旁笑道:“你想看可以進空間看。”
蔣小魚回望他一眼,嘟了下嘴,“可是進了空間就不能和你說話了。”
蘇瑞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誘人的紅脣,呼吸一滯,只覺得喉頭彷彿灌了沙子,一下子握住她的肩,俯身吻住了她的脣。
蔣小魚渾身一陣顫慄,很快便變被動爲主動,加深了這個吻,一吻結束,兩人呼吸交纏,蔣小魚細細抹去他沾在脣上的口脂,“這麼嬌豔欲滴的小嘴,真想嘗一口。”
蘇瑞寅耳朵當即便躥上一抹紅,默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被自家娘子這樣打趣挺有意思,挑眉邪魅一笑,“爲夫等着娘子來品嚐。”
“你……”蔣小魚臉上溫度噌噌上竄,衝他翻了個白眼,“我纔不會上你的當。”
蘇瑞寅有點兒小受傷,輕咳一聲,傾身壓下來,“既然娘子不上當,那爲夫就只能主動獻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