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之刃居然自己飛出,此事有些詭異。”基爾加丹深吸口氣,眼露奇異之芒。在宇城內,一處別院中,一個黑髮男子,擡頭看向天空,他只露出一個背影,看不到相貌,望着那天空中一閃而過的銀芒,此人輕聲道:“妖帝之刃……這把妖帝之刃,在你兩人眼中,如何?”在他的身後,站着兩人,這兩人身穿戰甲,背後揹着雙手大劍,此刻眼露奇異之芒,盯着天空中消失在遠處的銀芒。
“不次於師尊的寶劍。”其中一人,沉默少頃,緩緩說道。“是麼?”那黑髮男子轉過身,露出一張極爲英俊的面孔,在這英俊之中,還蘊含着一絲剛毅。他正是妖將之中第一人,駐守在火妖郡邊界的妖將龍魔。但若是仔細看,此人的相貌,卻是與那羅牢深處的黑髮男子一摸一樣。
左府內,左翼妖將一臉詫異,看着天空中劃過的銀光,看其所去之處,分明就是羅牢,他忽然內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妖帝之刃,不會是爲了血眸而去的吧?”隨即左翼妖將便搖頭,自語道:“以血眸的實力,怎麼可能引動妖帝之刃降臨,是我想多了。”話雖如此,但他內心那不好的預感,卻是越來越濃。
皇宮中一處宮殿內,一個身穿黃袍之人,輕笑道:“莫非是吃了什麼苦頭,很久沒看到它如此發怒了,有趣,有趣。”“帝君,何事如此開心?”在這黃袍人身後,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輕聲問道。羅牢內,趙亞龍身影如電,順着階梯向上疾馳,他速度飛快,奔走間體內血氣漸漸平伏,剛纔那一道劍氣,被他身體外的符文消融,但卻仍然把他體內血氣掀起。
這階梯他下來時,速度不快,但此刻卻是一閃而過,直接衝出。很快,他便來到了階梯的最頂處,雒姓男子站在那裡,擡頭看向天空,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喃喃自語道:“此事卻是有些弄大了。”趙亞龍身子一閃而出,在他出現的瞬間,那雒姓男子猛地回頭,看到趙亞龍後長嘆一聲,飛快的低聲道:“不能從這裡出去,快跟我走。”他說着,向旁邊一躍,順着另一條道路快速飛去。
趙亞龍目光一凝,但立刻便感受到了外界天空中,一股難以想象的劍氣,正以極快的速度呼嘯破空而來,這劍氣他極爲熟悉,正是那銀龍氣息。趙亞龍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二話不說緊跟那雒姓男子身後,與此同時全身氣息內斂,不露半點。兩人一前一後速度都是極快,在這羅牢內七繞八繞下,消失不見。
在他兩人離開不久,妖帝之刃來臨,此劍夾着怒意,直接衝破了羅牢之門,鑽入地底,橫掃一圈,不斷地尋找剛纔那讓它失去尊嚴的食物。此時在洪城內一處民宅後,那牆壁無聲無息出現了一道裂口,趙亞龍從其內走出,雒姓男子沒有出來,而是嘆了口氣,飛快的說道:“別忘了你我的約定。”說完,那牆壁收攏,雒姓男子連忙離去,一邊疾馳,一邊喃喃自語道:“虧本了……早知道此人會把妖帝之刃引來,我說什麼也不會把他送去那裡。”
趙亞龍全身氣息收斂,不露半點外散,他低着頭,不施展神力飛行,而是快速行走,遠遠地地可以聽到羅牢內,傳來轟隆隆的破壞聲音,其中還夾雜着一聲聲充滿了憤怒的劍鳴。趙亞龍腳步更快,此地距離左府不遠,半柱香後,他匆匆進入左府,左翼妖將站在院子內,呆呆的望着羅牢的方向,內心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此刻他一眼就看到趙亞龍,尤其是發現對方全身氣息內斂,以他的聰明,頓時苦笑起來,他也不說話,直接帶着趙亞龍進入左府後院,在一處假山上拍了一下,頓時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洞口。
“這是我閉關之處,你先進去躲躲。”趙亞龍精神力一掃,二話不說一躍而下。左翼妖將深吸口氣,立即關上假山,坐在地上盤膝吐納,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這一夜,對於左翼妖將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對於血妖城的居民來說,同樣如此。一夜的時間,整個血妖城盡是銀光閃爍,妖帝之刃在羅牢內沒有發現那傷了它的食物,怒意更重,居然直接把整個羅牢破壞一番,隨後衝出,在血妖城上空盤旋,瘋狂的尋找起來。
如此便苦了左翼妖將,他不斷地運轉妖力,爭取以自己的妖力覆蓋掉趙亞龍身上氣息,使得那妖帝之刃不會發現。妖帝之刃在血妖城上空掠過時,也曾注意到左翼妖將,但左翼妖將的妖力散開太大,妖帝之刃一掃便直接略過,其實即便是妖帝之刃仔細觀察,它也不會找到趙亞龍。此刻的趙亞龍,全身氣息已經全部收斂,並且第一時間進入到了器物中。
一夜的時間,妖帝之刃的怒意,越來越濃,整整一夜它幾乎把血妖城裡裡外外查個便,但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那可惡的食物的氣息。憤怒不斷地攀升,這對它來說,又是一次侮辱。清晨之時,帶着濃濃的不甘,妖帝之刃衝着羅牢,發出了一道強猛的劍芒,一劍之下,羅牢出現了一道長約千丈的巨大溝壑。泄憤之後,妖帝之刃怒氣衝衝的回到了劍閣,落在了法陣之內。
羅牢是血妖城四大牢獄之一,雖說被妖帝之刃遷怒,但在衆多的人力物力之下,卻是很快就修復好,只不過那妖帝之刃卻是盯上了羅牢,在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幾乎是羅牢剛一修好,它便立刻出現毀壞發泄一通。轟。遠處羅牢再次傳來一聲驚天巨響,陣陣煙土揚起中,妖帝之刃極爲得意的傳出一陣劍鳴,化作銀芒飛向遠處消失在了天邊。趙亞龍擡頭看向妖帝之刃消失的方向,輕笑道:“此劍怎麼如同一個孩童般,看這樣子,找不到我,卻是與這羅牢對抗上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十次有了吧。”
左翼妖將坐在趙亞龍對面,一臉苦笑,同時心裡更多的,卻是佩服,他仔細的打量了趙亞龍幾眼,若非是親眼看到對方坐在身前,單單憑藉妖力感識,根本就無法察覺趙亞龍的存在。這一點,從這段日子來,天空之上的妖帝之刃來往數次,均都沒有注意到趙亞龍來看,顯然不假。想到數日前趙亞龍從地穴閉關之處走出時自己居然半點沒有察覺的一幕,左翼妖將內心對於趙亞龍的評價,已經提到到了極高的位置。
除此之外,這趙亞龍從羅牢內走出後,在左翼妖將看來,卻是判若兩人,尤其是此人眉心之上時而閃爍的符文,更是讓他有種爲之一驚的感覺。他沒有詳細去問,但卻可以猜到,此人在羅牢內能引起妖帝之刃的憤怒,顯然若非是功法有成,便是另有奇遇。
“你現在達到了什麼實力,比之當初帝妖城時如何?”沉默許久,左翼妖將還是問了出來,他想要知道,自己在妖將大比中,到底可以達到什麼名次。妖將之比,有兩次機會,若是妖將本身輸了,那麼其推薦的幫助者,可以代替其出戰。只不過這代替者也有要求,不能是本地之人,必須是外來者。這也是妖將選擇趙亞龍的原因之一。“即便是不使用那一掌,我也可以勝你。”趙亞龍聲音平淡,緩緩說道。
左翼妖將盯着趙亞龍,許久之後哈哈一笑,說道:“好,有你這話,不枉費我辛苦一場。血老弟,半個月後的妖潮之夜,便是妖將大比之日,屆時妖帝陛下會親自觀看,你若表現出色,我爲你提名,定可讓你獲得妖將之位。”趙亞龍笑了笑,沒有說話。“血老弟,今夜你要早點回來,我帶你去拜訪一位大人物。”左翼妖將沉吟少頃,沉聲道。趙亞龍點頭,起身笑道:“左兄放心就是。”兩人對望一眼,彼此哈哈一笑,左翼妖將內心頗爲愉悅,笑道:“那老哥就不打擾你去傾聽簫聲的時間了。”
趙亞龍喜歡在河道旁聽那畫舫簫聲之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左翼妖將自然知道。趙亞龍身子向前一踏,走了出去。在河道旁,趙亞龍安靜的坐着,他手裡拿着一罈水酒,時而喝下一口,神色平靜,不起任何波瀾,內心更是一片安寧。這段日子以來,趙亞龍每天都會坐在這裡,等待那畫舫路過時,飄揚而來的簫聲,這簫聲雖說與之前風格大變,以一種濃郁的快樂之曲隱藏了深深的悲哀。
但趙亞龍沒有去強行改變,他就如同一個過客,以一種過客的心態,看着衆生的喜怒哀樂。甚至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那女子的相貌,這一切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聽,在認真的聽。聽着簫聲,觸摸內心的感覺,感悟一種很久以來沒有過的平淡,在這種感覺下,趙亞龍內心,一片平靜。
畫舫未至,簫聲先來,看似歡快的簫聲中,透出一股無奈與悲哀,順着簫聲,河道上游的畫舫,徐徐划來。在畫舫船頭,那吹簫的女子,依舊背對着趙亞龍,陣陣簫聲渺渺散開,在此女的身前,今日只坐着一個人。這是一個看起來約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他一身青衫,相貌雖說平凡,但卻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妖力波動,他坐在那裡,手裡拿着酒杯,品着美酒,聆聽簫聲。
“可否不要如此吹奏,我想聽聽你真正的簫聲。”青年放下酒杯,望着前方的女子,輕聲道。那女子簫聲一頓,沉默許久,輕輕的點了點頭。陣陣悲傷的簫聲,漸漸迴盪開來,好似融入到了河面上畫舫破開的漣漪,隨着它們,向河道兩旁散去。那漣漪,散至趙亞龍身前不遠的河岸,消失了,但那簫聲,卻是未停,進入到了趙亞龍的耳中。畫舫上的青年,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仔細的品味那簫聲中的悲與傷。
趙亞龍同樣合上雙目,沉浸在那簫聲之中,好似融入心神一般,久久不散。兩個人,一個人在船上,一個人在岸邊,感悟的東西不同,但這一刻,卻好似有了一絲莫名的牽引。趙亞龍睜開雙眼,第一次主動看向畫舫,他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背影上移開,看向那青年。
此人也是在這一刻睜開雙眼,望向趙亞龍。兩人對望少頃,趙亞龍拿起酒罈,略一示意,便喝下一大口。畫舫青年,露出一絲微笑,舉起酒杯,一口喝乾。畫舫漸漸遠去,從趙亞龍的視線內消失,唯有那淡淡的簫聲,還能依稀傳來。畫舫上,那吹簫的女子,此刻轉過頭,看向遠處的河道,在她的眼中,始終都是黑色。
夜幕時分,趙亞龍回到了左府,片刻後,左翼妖將與他走出,兩人穿過洪城,進入到了西門的玄城。玄城,雖說與洪城一般大小,可其內的一切,卻是截然不同,夜幕中,一片璀璨,行人中更多的,是一隊隊身穿鎧甲的軍士。在玄城一處府邸外,左翼妖將停下,從懷裡拿出一紙帖子,交給了門外的護衛,那護衛立即退下,進入府內。趙亞龍打量着此處府邸,目光停留在了上方的府匾:“玄副帥府”。
“血妖郡八大妖帥,與血妖城外八城一樣,都是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爲帥名,他們府邸,沒有這個副字。只有各城的副帥,纔會如此,此地便是玄城副帥之府。”左翼妖將輕聲道,他猶豫了一下,又道:“這玄城副帥,與妖帝陛下私交甚好。”趙亞龍點頭,有關這次妖將大比後,將要選出兩個副帥之事,以及副帥的重要程度,左翼妖將在來的路上,已經詳細的告知。
少頃,玄副帥府的護衛回來,恭敬的說道:“莫將軍,副帥大人有請。”左翼妖將神情一肅,踏步前行,趙亞龍不疾不徐的隨之而進。在那護衛的引路下,左翼妖將與趙亞龍走進了府內的庭院中。“副帥準備在那裡接見左將軍。”護衛停下身子,指了指前方一處拱門,說完後恭敬的退下。左翼妖將神色從容,與趙亞龍一同來到了那拱門處,走了進去,只見其內是一處花圃之地,衆多奇異之花,競相盛開,一陣芳香,更是撲面而來。
一個身穿紫袍的男子,背對着兩人,擡頭看着天空,他站在那裡,就好似與四周融爲一體,趙亞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此人的實力,相當於是神靈中的王神強者,而且是處於初期的巔峰,應該隨時可以突破。只不過,未突破前,此人距離王神中期,還是要差之太多。左翼妖將深吸口氣,恭敬的說道:“參見副帥大人。”那人沒有說話,甚至連動作都沒有,只是站在那裡,擡頭望着天空。
四周一陣寂靜,這寂靜,不知不覺中轉化成了一股威壓,籠罩四周,妖將左翼妖將,神態沉穩,不爲所動,安靜的站立。至於趙亞龍也是淡定從容,趙亞龍的從容,左翼妖將的沉穩,無聲無息,把這威壓衝散。那紫袍男子轉過身,他目光如電看向兩人,好似前輩看向晚輩一般,以一種高人一等的語氣,說道:“能在我威壓下保持鎮定……不錯。”“左翼妖將,你做副帥的把握有幾成?”這紫袍男子,說話極爲乾脆,直接點出重點。
左翼妖將沉默少頃,沉聲道:“四成。”“哦?”紫袍男子目光一凝,緩緩說道:“你是這數月來拜見我的妖將中,把握最小的一個。”“加上此人,我有九成把握。”左翼妖將一指趙亞龍說道。紫袍男子的目光,落在趙亞龍身上,他目光平淡,沒有半點波瀾,好似趙亞龍在他眼中,只是螻蟻一般。他有這個資格俯視趙亞龍,身爲副帥,又與妖帝私交甚好,同時具備了近百萬甲的妖力,相當於修士之中的王神初期,甚至突破在即,遠遠地超過了一切的妖將,只需等待時日,便可一躍成爲真正的妖帥,在他眼中,趙亞龍只不過是左翼妖將的隨從罷了。
左翼妖將他都看不進眼內,更何況這個隨從呢。若非是他知道妖帝陛下對這左翼妖將極爲看重,今日他甚至都不會去見此人,因爲在他看來,左翼妖將,沒有資格。有這個接見的時間,他還不如賞花,在血妖城內,幾乎人人均知,他玄副帥,一生最喜歡之物便是各種奇異之花,他不但喜歡,而且極爲珍惜,若是有下人無意碰到花朵,往往都會被其立刻驅出帥府,更有甚者,若是敢破壞花朵,便是觸了他的眉頭,惹起他的怒火。
紫袍男子內心略有不耐,但神色上卻是沒露半點。“施展出你威力最強的神通,讓我看看左翼妖將爲何認爲你可以增加其五成把握。”紫袍男子,語氣依然平淡,在他看來此人只不過是中位神實力而已,這樣的人物,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