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其實是九十八章，章節名搞錯了）
已經，完全聽不見伊爾凡的聲音了。
現實世界知名偶像ICEY，或者說金慧瑛，默默放下緊貼着落地窗的紙杯，眼神複雜。說不上是兔死狐悲，還是慶幸死的人不是自己。
平心而論，金慧瑛的人生相當順利，父母都在首爾政府部門任職，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即便出於個人興趣出道成爲偶像，也不需要像平民階層的一些練習生那樣，被公司嚴酷剝削乃至當做陪酒的交易工具。
在意外成爲玩家後，她被全球超自然聯盟關注，從他們那裡瞭解了真實的世界，最終同意簽訂契約成爲員工。
全球超自然聯盟給她提供包括科學化鍛鍊、裝備道具在內的一系列資源，她則繼續維持偶像身份，出專輯、上節目、巡迴演出。
並通過一件從殺場中帶出來的無名儀器，將萬千粉絲對她的“喜愛”、“崇拜”，凝結成實體液滴，上交給公會。至於液滴用途，她也不清楚。
‘伊爾凡好歹是普羅米修斯公司的Lv8玩家，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連個全屍也沒落下。如果我也死了，以屍體形態傳送回現實世界，可能只有爸爸媽媽會真的傷心吧.’
金慧瑛低垂眼簾，以全球超自然聯盟的行事規則，大概率會掩蓋她的死訊，找個人整容成她的樣子，以ICEY的形象繼續存在下去。
無關冷血，只關乎效率。
話又說回來，在這個外貌、聲音、體態乃至情感記憶都能定製的時代裡，區分人和人的，又是什麼呢
踏踏踏。
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打斷了金慧瑛的思索，安妮大踏步走回客廳，身上服飾換成了紅裙與水鑽刺繡羊皮高跟鞋。
她一點也沒在意伊爾凡的死亡，坐進沙發裡，優雅地從隨身手提包裡拿出化妝鏡，對着鏡子塗抹口紅。
“話說，你叫ICEY，是吧？”
安妮瞥了金慧瑛一眼，隨意道：“我們合作如何？”
“嗯？合作是指？”
“上輪遊戲裡，我給自己立了倖存者的悲情人設。這輪必然能得到相當數量的觀衆同情票。”
安妮說道：“你我暫時聯手，想辦法淘汰其他人。”
“這”
金慧瑛捏了下衣領鈕釦，以上一輪安妮展現出的冷血下作，和她合作等同與虎謀皮，但如果不答應，只怕會成爲她的狩獵對象。
猶豫片刻，金慧瑛換了個話題問道：“伊爾凡先生是普羅米修斯公司的人吧？您用污衊陷害的方式將他淘汰，就不怕任務結束後，普羅米修斯找麻煩？
要知道他們公會的人都會攜帶‘黑匣子’。”
黑匣子在航空領域，專指飛行信息記錄儀，會記錄飛行時間、速度、高度、飛機數據、駕駛員乘務員對話等。
而在殺場之中，一些玩家也會隨身攜帶小型數據記錄儀，記下玩家周圍環境的音頻、視頻。
這樣即便玩家死在任務裡，屍體傳送回現實世界，他所屬的公會也能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將死亡過程編纂成日誌，供後來人警醒學習。
由於每份玩家資質都是人類文明的稀有資源，各大公會並不提倡玩家之間，在親友死後根據數據記錄儀去找其他選召者尋仇。
當然理論是理論，現實是現實，偶爾還是會有尋仇情況發生。
這也產生了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如果誰在劇本任務或死鬥任務中殺死了其他玩家，一定要毀屍滅跡，以免被惦記上。
安妮隨意道：“一，這是死鬥任務，生死無責，互不追究。官司打到哪裡我都不會沒理。
二，聽聲音，伊爾凡在被丟出去之後，遭到了廢土野獸啃食，其屍首上未必能留下黑匣子。
三，我是魔女同盟的一員，可不虛普羅米修斯。”
這三個理由還算有說服力，金慧瑛再次問道：“爲什麼不找其他人？”
“因爲你最勢單力孤啊。”
安妮自然而然道：“我跟萊昂納多已經翻了臉，小紅帽和蚍蜉明顯認識，已經結盟，那個聯邦調查局的哈莉，我看不透她。至於威爾.呵呵，他很‘危險’。
相比之下，你一沒實力，二無盟友，雖然長相還算甜美可人，但在這人均俊男靚女的真人秀裡，顏值起不到太大用處。”
她頓了一下，像是在給金慧瑛思考時間，“這個提議我只說一次，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找別人結盟了。”
“.我答應。”
金慧瑛糾結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第二輪是才藝展示環節，你想淘汰誰？”
“這個嘛，到時候再說。”
安妮放下口紅，啪的一聲合上了化妝鏡，又從手提包裡拿出一管白色膏狀物，塗抹在眼眶下方。
在金慧瑛的震驚目光中，安妮的雙眼迅速泛紅，流下大量淚水，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催淚棒，主要成分是薄荷腦。塗在眼睛下方能刺激淚腺分泌淚水。”
安妮拿着紙巾不斷擦拭淚水，嘴上還在冷靜道：“在酒吧使用的話，立馬就能吊到以爲你是分手失戀、想趁虛而入的男人，隨後就能將他騙到後巷，用電擊器電暈，奪走其身上財物。”
啊這
金慧瑛訥訥無言，不知該如何評價。
距離節目開始沒剩多久，其他玩家也陸續返回客廳。蚍蜉和小紅帽最後到達，前者還戴着紅藍雙色的3D眼鏡。
“你倆去哪了？”換了身燕尾服的萊昂納多挑眉問道。
“別墅私人影院看電影去了。”李晟隨意坐下，“不知爲何，影院裡只儲存了核戰爭發生前的電影，包括且不限於《速度與激情13：地心引力》，《速度與激情15：衝向月球》，《速度與激情21：保羅歸來》、《速度與激情30：輪椅狂飆太陽系》。”
爲了證明所言非虛，李晟拿出一張藍光光碟，上面竟然真的印着個垂垂老矣的大光頭，其正坐在輪椅上，於航天飛船中狂飆。
呃，應該說好萊塢藥丸還是速激系列太能圈錢？
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許多劇本任務世界和現實地球有多相似，又會在一些細節上產生偏差。
比如冷戰以社會主義陣營獲勝爲結尾、地球有兩顆衛星、可口可樂不叫可口可樂而採用蝌蝪啃蠟的老譯名等等。
像李晟翻出來的這些碟片，上面印着的大光頭也和範·迪塞爾有所差別。
“某種意義上，這種近未來的世界觀，還真挺爽的。能提前好多年看到文藝作品的結局。”
李晟咂咂嘴巴，不無遺憾道：“可惜別墅裡沒有《劍風傳奇》、《全職獵人》、《強殖裝甲凱普》、《海賊王》等漫畫收藏，缺的營養這塊沒地方補。 唉，話說自從哥爾·D·羅傑死後，我就很少看《海賊王》了。也不知道如今劇情進展到何處了。”
？？？那跟壓根沒看有什麼區別啊！
衆人都想大聲吐槽，但廣播已經響了起來。
“正宗好可樂，正宗好綜藝。歡迎收看由核子可樂獨家冠名，伊甸園電視臺與新人類聯合體聯合出品的最火真人秀《完蛋！我被美女/帥哥包圍了！》。現在我們要開啓第二輪環節，七名選手各自展示自身才藝。”
一條條機械臂再次從滑軌中伸出，舉着攝像機開始直播。
所有玩家瞬間迴歸角色，萊昂納多與威爾正襟危坐，安妮雙眼通紅抹着淚珠，金慧瑛摟着她的肩膀低聲安慰，李晟也將手裡碟片塞到沙發坐墊下方。
“和上輪一樣，我先來吧。”
萊昂納多對着鏡頭展露完美微笑，摸了下腕錶，起身走到客廳角落的三角鋼琴旁邊，打開頂蓋，緩緩坐下，修長手指搭在琴鍵之上開始彈奏。
十指由慢及快，旋律由舒緩變輕快，萊昂納多臉上的表情也愈發專注沉靜，額頭隱隱有汗水滲出。
以他作爲玩家的身體素質，彈個鋼琴還不至於滿頭大汗，純粹是疼得——身上這件燕尾服在持續不斷電擊皮膚。
【物品名稱：神奇燕尾服試做型】
【類型：防具】
【品質：稀有】
【防禦力：低】
【特效：調控模式。通過配套腕錶，調控燕尾服的相關模式，即可讓穿戴者臨時使用格鬥、廚藝、載具駕駛、房屋清潔、樂器演奏等基礎技能。總電量上限爲一小時】
【消耗：每分鐘1%體能值】
【冷卻時間：24小時】
【裝備條件：體質屬性小於等於8】
【備註：穿西裝，喝紅酒，享上流人生】
【備註：爲防止當衆失態，強烈建議穿戴者配備尿不溼】
這件裝備靈感明顯捏他自02年由夢工廠公司出品、成龍主演的科幻動作電影《神奇燕尾服》。
在那部電影裡，由尖端科技打造而成燕尾服能夠自動適配穿戴者的體型，賦予其超人般的身手，和海量生活技能。
讓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瞬間變成頂級特工。
然而萊昂納多身上這件僅僅是試做型，不止電量更少、技能更窄，使用方式也頗爲粗暴——燕尾服內側伸出一根根金屬細絲，直接插進皮膚真皮層，通過微量電擊，控制肌肉運動。
在觀衆角度，這首鋼琴曲有多好聽，萊昂納多遭得罪就有多大。
也難怪其裝備條件是非常罕見的體質屬性小於等於8了，要是體質再高點，能抗住電擊痛苦，說不定就不靈了。
“Remember those walls i built——”
原本坐在沙發裡的黑人美女哈莉突然站起身，開口低吟淺唱。
萊昂納多表情先是有些驚訝，隨後立刻不着痕跡地調整鋼琴旋律，使其適配哈莉的歌聲——她的聲音條件極佳，音域寬廣，音質潤滑，不輸於專業歌手。
他倆在第一輪環節中就有過互動，此時彈奏對唱絲毫不顯違和。二人的票數穩步上升中，電視屏幕上也飄過一堆彈幕。
【這兩個人好有感覺啊，就喜歡這種完美契合的知己感，這對CP我狂磕】
【請二位原地結婚，立刻，馬上】
【高端cp就是不一樣，長相好才藝多口味正啊，發糖多還不掉渣，磕起來確實爽，我們村那個變種人，他不磕不行】
果然，這兩個人已經結成同盟了麼。
黑人帥哥威爾眼睛微眯，突然心生一計，站起身來，風度翩翩地走到安妮身前，禮貌地伸出手，“安妮小姐，能請伱跳一支舞麼？”
正好萊昂納多和哈莉還在對唱，提供了背景音樂。剩下三名女生裡，小紅帽已經和蚍蜉結盟，不作考慮，金慧瑛作爲剛成年的小女生，看着太幼態了，也不合適。
反倒是安妮，她臉上還留着痛哭過一場的淚痕，維持着倖存者的苦情人設。以紳士身份邀請她跳舞，能分得不少票數。
另外，威爾也不太擔心安妮會再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同樣的招數不能用兩次，如果兩名男嘉賓都因她而淘汰，哪怕觀衆再蠢也會意識到不對勁。
“好，好的。”
安妮擦去淚水，被威爾扶了起來，來到鋼琴旁邊的空地上，就着歌聲起舞。
“蚍蜉先生.”
小紅帽看着其他人不斷上漲的票數，緊張地悄悄拉了拉李晟衣角，“我們該怎麼辦？”
毫無反應。
她稍側過頭，只見李晟不知何時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兩眼淌着淚水。
“抱歉，失態了。聽着曲子，莫名想起了幾位故人。”
李晟自嘲一笑，傷感道：“小時候我家裡開了家機械工廠，父親是廠長，母親是車間主任，她在我眼前死於一場工廠事故，我爸也不管我，把我放到親戚家寄養，後來廠子不行了又叫當時14歲的我回去當童工，住員工宿舍，偶爾還得跟其他童工一起拿起武器保衛工廠。
一個紅頭髮的女生，和一個跟我媽媽長得很像的藍白頭髮女生，在此過程中都死於非命。
這是她倆的照片。”
這個等級的玩家，基本都加過感知屬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聽到李晟前幾句的時候還覺得有幾分真情實感，童工那段就覺得不太真實，等李晟拿出照片就徹底繃不住了。
紅頭髮的女生指明日香，藍白頭髮女生指綾波麗。好傢伙就你叫碇真嗣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