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的覺得自己和什麼神啊鬼啊之類的東西有關係了?
風奕在心中嗤笑一聲,臉色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想來如果島谷洪一郎就在此處,肯定鼻子都氣歪了。
神道和鬼道通往完全相反的地方,但從表面上看,卻似乎沒有任何區別。風奕稍思索了一下,就選擇了其中一條。
反正他現在沒有任何地圖,也聯繫不上夏微,隨便選擇哪條對他來說都是蒙的。所幸也就不費腦筋糾結了。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那條來時的路,毅然決然地走向了右手邊的鬼道。
鬼道?哼,他倒要看看,這鬼道到底是個什麼鬼!
***
島谷跪在地上,他的身上穿着剛剛換好的黑色巫袍,上面用金銀線繡着繁星。
他低着頭,做祈禱狀,虔誠地好像是幾個世紀前歐洲的狂熱的新教徒。
他的正前面,是一個巨大的池子,放眼望去,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池子不知到底有多深,但裡面灌滿了無色的液體,像是水,仔細看,還有一點點發黃。池子的邊緣是用最堅固的金屬製成的銅牆鐵壁。只留下島谷面前的城門大小的門,用透明的鋼化玻璃封住。
透過玻璃門,島谷目光炙熱地看着池子裡的東西,嘴上像是陷入了某種狂熱的狀態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神啊,請您傾聽我的聲音。”
“神,你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雄偉。”
“神啊,您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真是……我的語言簡直無法傾述我對您萬分之一的讚美和崇敬。”
“我的神啊,那些愚蠢的人已經來到這裡了。我擔心他們發現您的存在,會對您不利。”
“我真想要那些人看看您的神威,但您的驕傲和榮耀是不容褻瀆的。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
……
池子裡的東西好像看到了島谷,發出一身高昂的嚎叫,但由於池子周圍隔音的效果很好,聲音並沒有傳出來。它的目光注視了島谷片刻,隨即轉過頭。它巨大是身體在池子中攪動了一池的水,每一個動作好像都能掀起一陣巨浪。
島谷和它對視過後,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但眼中卻更加狂熱了。
“神啊,您也感到憤怒了嗎?那些人,那些人竟敢來到這裡,還想要獲取您的秘密。他們不知道在您的面前他們是多麼的可笑啊,那些卑微的物種,那些奴隸的後裔,怎麼敢,怎麼敢覬覦您的領地……”
“還有那個夏微!都是她,都是她不肯乖乖合作,還引來了這些人……”島谷的眼中變成了無比的憤恨和陰狠,“您放心,我會親自收拾她的,任何人想要違逆您的旨意,必會有神之利劍將之誅滅!”
池子裡的東西動了動,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的這番話,它挪動着巨大的身子,懶洋洋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蜷縮在了一起。
島谷恭恭敬敬地低下頭,然後站起身。他的目光透過透明的玻璃投到“神”的身上,最後轉過頭離開,像是最虔誠的教徒完成了一次朝聖。
***
風奕走在自己選擇的“鬼道”上,和剛剛比起來,通道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慘白的燈光,寬敞卻冷清的路,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前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兩側的牆壁上不再是慘白的顏色,而是多了一些“詭異”的壁畫。
風奕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壁畫。那些高大頭頂的壁畫上只用了黑色和紅色兩種色調。黑色勾勒,紅色描摹,黑如墨跡,紅如血液。在雪白的牆壁上,顯得刺眼而詭異。
畫中的內容大致分爲神,鬼兩個部分。
很多來源於《古事記》《日本書記》等神話作品,畫中描繪了神所居住的地方,應該就是神話中的高天原,以及當時的人間大地。人物則爲R國神話中的各路諸神,還有八大神獸,及《百鬼夜行》裡的衆鬼……
風奕對R國神話瞭解的不深,只能勉強看懂,這還要多虧了這些壁畫所描繪的故事具有連貫性,從衆神初生,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拿着天之瓊矛去加固漂移不定的國土,到伊邪那岐,伊邪那美兩人結爲夫妻,孕育八大島和二代諸神。
風奕一路看着,一路向前走。後面的畫則更加詳盡地記錄了天照大神,月夜見尊,須佐之男(素盞鳴尊)的誕生,以及須佐之男和天照大神結合,後來遊歷人間,斬殺八歧大蛇的故事……
強壯的男人手執着長劍,血色的怪物在嚎叫嘶鳴,神靈在天上冷漠地注視,蛇頭彼此糾纏,長劍鋒利的刃斬下一個又一個的蛇頭,血紅色的芯子彷彿帶着冰冷的質感,讓人渾身發麻。執劍的男人**着胸膛,懷中抱着半裸的嬌豔女人……
這恢弘的場景彷彿浮世繪一般被畫在了牆上,彷彿帶着某種魔力,讓人眼前一陣陣地發暈。那恢弘的場面,恢弘的戰鬥,恢弘的妖魔,恢弘的血色,最終構成了一副恢弘的畫作。
然而,這壁畫上的紅色彷彿活着,像是剛剛傾注上的血,空氣裡還彷彿飄蕩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風奕眼中的瞳孔猛縮,不敢相信地走上去,手指不自禁地觸碰那血色。
指尖的觸感那麼清晰,風奕收回手,看着自己手指尖上染上的紅色鬆了一口氣。
呼,還好,不是真的血。
那空氣中的血腥味到底是……
他的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甚,心臟好像也比平時跳的快了不少。他不在去看那惹人心亂的壁畫,而是目不斜視地快步向前走去。
手上的槍被握得更緊,身上的通訊器也早就被他收到了兜裡,頭頂的燈光好像永遠不會熄滅,路也似乎七拐八拐地,如同一個大型的迷宮。
有那麼一瞬間,風奕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腦袋裡一片混沌,更加離譜的是:那些牆上的畫好像動了起來。血色,黑色,和白色交織成一個讓人想要發狂的世界。
空氣中那詭異而特別的氣味好像越來越濃了。
風奕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雖然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顯然的,這並不是正常的狀態。他握着槍的手出了汗,繃緊的神經如果不是過人的毅力,此刻恐怕已經不受控制了。
他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爲此不惜掏出匕首,輕劃了了自己一刀。
鮮血順着傷口流出,一瞬間的神智清明之後,他開始大口的喘着氣。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中的招,但這樣的感覺很不好,他犀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光,他知道,此處有陷阱,就代表此處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