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們的人生就像一場反覆無常的戲劇,命運總是最好的編劇,因爲他總能讓你猜不到結局。
夏微在那一晚前絕對不會想到她會被毀容,毀容之後也沒有想到還有恢復容貌的希望,因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傷口有多麼深,多麼猙獰。
病房裡,唐長生慢慢地解開纏在夏微臉色的厚厚紗布,連他也不禁發出“嘶——”的一聲,蜿蜒如山脈的傷口才微微結痂,哪怕輕微的觸碰或面部抽動都會有傷口裂開的風險。與醜陋的疤痕完全不同的是她淡然寧靜的表情,讓他打心裡升起一股酸楚來。
看着他凝重壓抑的表情,夏微安慰道:“不要有壓力,本來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你看看,無論能不能有效果,我都記得你這份情。”
唐長生:“別笑,會拉動傷口。”
夏微收斂了笑容。
唐長生嘆了口氣,“你這個傷口是新傷,現在還不能塗藥,得看你傷口癒合之後的疤痕情況。我看你的面色也不好,有貧血的症狀,養病的期間多吃一些補血順氣以及對癒合傷口有用的東西……哎,我還是給你寫份益食和禁食的單子吧,你平時也多注意點……等你傷口完全癒合了,我看了疤痕再給你藥。”
唐月萍一聽,也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還是等傷口癒合完全了再處理疤痕的事,也保險一點。”
剛剛她就有些猶豫要不要讓唐長生擅自用自己研究的藥,雖然人家女孩子說了後果自己承擔,但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萬一出了事,人家女孩子不找,她的家人不會找嗎?一旦事情鬧大了,到時候他們唐家世代的醫德醫風可就毀在了唐長生手裡。
現在聽到侄子說暫時還不會用藥,她確實是鬆了口氣,心想着一會兒把那藥帶走一點兒化驗一下,確認沒問題了再給他們用。
唐月萍的心事另外兩人可不知道。夏微此時正聽着唐長生講中醫裡對於外傷的處理辦法以及飲食習慣方面的各種注意事項。
唐長生此時是恨不得將所有記得的這方面的東西都說一遍給夏微聽。怕她記不住,還特意找了紙筆,一邊說一邊記在紙上。
其實現在很多醫療機構都會有很現代的除疤技術,但比起那些不知效果的手術,夏微更相信唐長生的中醫古法。
之後的幾天,唐長生總是會送一些自己熬的藥來給夏微吃,還有一些對傷口癒合有好處的補品。自然而然地,和夏微的接觸也多起來。兩人本就談得來,現在相處的多了,更是稱得上知己了,哦,用一個形象點的詞叫男閨蜜。
這可是羨煞了夏微身邊的一衆男女好友,董佳幾個自然是羨慕夏微養病也能有帥哥照顧熬藥陪聊解悶,而像是任重遠,歐陽玟銘幾個自然是羨慕唐長生的近水樓臺不擇手段了。
當得到夏微受傷住院的消息之後,任重遠,歐陽玟銘,甚至是葉寒都來探望過。這幾個下圍棋下出來的朋友對夏微來說,已經夠義氣了。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任重遠對夏微可不是普通的朋友義氣,而是有着別的心思,只是夏微自己沒感覺到罷了。
任重遠懷着無比沉重的心情看到夏微臉上的疤痕時,並沒有露出絲毫厭惡的情緒,有的只是心疼和怨恨,心疼她的堅強,怨恨下手的杜少瑋。他一直知道她是驚才豔豔無比美好的人,對於破壞了這種美好的人,他都要以千百倍的仇恨來毀滅。
***
不知道爲什麼,杜少瑋最近總感覺最近有人跟着自己。
自從上次他一時衝動去找了夏微的晦氣,被那個男人摔出去後,他就感覺自己在走黴運。
其實那天他被摔得很重,當場就摔斷了兩根肋骨不省人事。好在那個之前逃跑了的狗腿又回來了,看着那人男人慌張地將夏微抱走,他偷偷地回來將不省人事的杜少瑋和另一個人送到了醫院。
附近最好的醫院——辛華醫院。
他受傷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人的,可是毀了人家女孩子的臉又被人打到住院這麼丟人的事他怎麼會說,自然是含糊其辭地騙過去了。事後想起夏微那個冷麪保鏢,他的心裡總是莫名地不安。
這幾天他莫名地感覺不對,他甚至覺得給他治病的醫生和換藥的護士看他的眼神都不對。還有睡覺的時候總是不踏實,好像有人在黑夜裡用不必怨毒的目光注視着自己,夢裡都是那個女孩臉上的血,以及無數的黑衣的男人。看到醫生手裡的刀,打針用的針頭,他都會有莫名的恐懼,彷彿那些東西下一秒就會扎進自己的身體裡。
爲此,他執意地換了醫生和好幾個給他換藥的護士。每次打針時,他都要掙扎尖叫。夜裡也睡不好,每天都處於忐忑和懷疑的陰影裡。
父母來看過他,表妹也來過。別人不知道,溫婷是知道他爲什麼會住院的。但他注意到了溫婷的表情,她看他的時候總是溫柔感激的,可一轉頭就變得冷漠嘲諷,好像自己是沒用的廢物。他氣的肋骨疼。
溫婷只來過一次,後來再也沒來過,好像他是一件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工具。
杜少瑋看着什麼都覺得不順心,看着什麼都好像有危險。尤其是一想到那個男人冰冷嗜殺的目光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每天都擔心他來找他報復。
他開始終日惶惶不安。
可是一切都好好的,沒有人要殺他,沒有人找他報仇,好像一切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肋骨斷了,他只能每天躺在病房裡,不知道幾十米外的另一間病房裡住着自己親手傷害的那個女孩兒。
只有他不知道!
晚上母親來看他是時候,神色很是疲憊,眉宇間淨是憂愁。他問怎麼了,她說:“少瑋啊,你二姨夫這兩天突然要和你二姨離婚,你二姨這幾天被趕了出來住咱們家呢。”
杜少瑋一驚,“二姨夫怎麼會突然要離婚?”
杜母嘆了口氣,“誰知道呢,你二姨夫一直和你二姨挺好的,這回也不知道因爲什麼。竟然鬧到了離婚的地步。”
杜少瑋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可是這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事,他就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