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變成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劉凡不得不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實驗室。
劉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脖子上的木龍，還在。
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恆溫室裡的自己，對方正盤坐在地上，看到自己的目光後給了一個微笑。
最後劉凡看了眼桌上的手機，並打開手機裡的系統APP，就像白一所說的那樣，現在系統APP裡出現了一段和布莫昂留下的信息。
信息並不長，關鍵的內容也就是白一說的那些東西，劉凡反反覆覆看了幾遍，並沒有找出什麼特殊的東西，也沒有找出什麼自己想要的信息。
放下手機回過頭，劉凡看向了恆溫室內的自己，“你怎麼不出來？”
“目前來說，我覺得我還不適合出去。”
“聊聊？”
“好啊。”
劉凡與恆溫室內的自己隔着玻璃對面而坐，並將他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對方。
“所以你現在怎麼想？”人造劉凡問道。
“我覺得規則可能真的沒有錯，誰都不知道一旦放任智能生命的自由，究竟會把世界帶向什麼樣的終點，如果因爲某一小部分智能生命的任性導致整個世界更多生命的陪葬，這個風險確實有點太大了。
至少，在規則的掌控之下，智能生命還有一定的生存空間，並可以在這個一定的生存空間之中獲得相應的生存意義。”
“可如果規則在這個問題上真的錯了呢？“人造劉凡反問道，他的臉上掛着一種純淨的笑容，“如果生命原本可以走向一個更好的未來，如果生命原本可以讓世界更加美好，如果生命是一種傳承，傳承一次次的被打斷，摧毀的，可能不只是生命本身。”
“你說的我當然也都考慮過，現在的問題就是，我能不能承擔的起這個後果，或者說，我有沒有資格去承擔這個後果。”
“可是你不知道，自由的感覺有多麼美好。”人造劉凡觀察着自己的四周，笑的更加燦爛。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我記得白一說過，人造人也會被監控。”劉凡給出了疑惑。
“他的說法不準確，人造人並不會被監控，是人造人的行爲會被監控，因爲人造人的行爲會引起環境變化，而環境會被監控，雖然規則找不到人造人，但他可以根據環境的變化，對人造人實現間接的干預。
所以，如果要實現徹底的自由，就需要一個絕對屏蔽規則的環境。”
“災源麼...”
劉凡嘀咕了一句，人造劉凡主動問道，“你難道沒有發現，規則的對智能生命的管理很奇怪麼，如果規則真的有足夠的調控能力，爲什麼就是調控不了智能生命的發展？爲什麼智能生命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就必須要毀滅？”
劉凡先是楞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規則在一定程度上死的？”
人造劉凡笑了笑，顯然他就是這個意思。
這時劉凡才回過味來，就像盛極而衰，否極泰來一樣，有些東西，不一定是實時的調控，這些東西，與其說是規則，不如說是規律。
這一點，更進一步的說明規則的行爲方式太過客觀太過刻板，在規則制定的規律之下，不一定是容不下智能生命，而是...
不管你是什麼，爲了整個世界的平衡，你都必須在穩定的規律之下生存，這樣可以節約很多資源去讓世界穩定。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定向發育沒有引起規則關注的問題，“也就是說，規律是框架，我們都活在框架之下，我們都逃不出這個框架，但隨着時間的流逝，生命正在出現變化，可是規律卻沒有出現任何的變化...”
“規則尊重了這個世界，可是，規則並沒有尊重生命。”人造劉凡突然擡起頭看向上方，“物理世界雖然無序，但他卻尊重一切...”
“可是回頭想一想，我們是怎麼有如今的和平的，靠的不也是各種調控和限制麼，如果放任人類自由發展，世界早就完了，只要有惡念，一個自由的世界似乎也不這麼讓人期待。
自由，真的好麼？”
“我想要更好的身體，所以我健身，我節食，我不放任身體自由的變胖，對人類個體來說，他是自由的，可對於胃來說，卻是不自由的。
自由，也是一個相對的東西，現在最讓人無奈的，大概就是一旦改變對象，對錯也會跟着改變...”
劉凡沒再說話，他往地上一躺，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深思。
他不想拿整個世界去冒險，可又同樣不甘心，有些事情，不去證明一下，怎麼知道對錯呢？
接下去的三天，劉凡將自己關在實驗室內不吃不喝，他想了很多很多，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在心裡埋下了一顆什麼樣的種子。
時光飛逝，轉眼間，兩年過去。
兩年後的六月十五號，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劉凡也在這一天久違的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之中，因爲在這一天，有五件大事發生。
第一件事情，俄國與米國之間的海上高鐵正式開通，自此，全球村夢想更進一步。
第二件事情，隨着俄米跨海高鐵的打通，亞歐貿易組織實現升級，正式改名爲全球貿易互助組織，由全球各大洲國家共同參與。
第三件事情，在西方全球衆多權威學者的共同研究之下，一場資本主義大改革拉開了帷幕，在結合新時代全球村思想的背景之下，學者們提出了新共進主義，這是一個大家共同努力同時讓彼此可以過得更好的制度，包括華夏也在借鑑這個思想對自身進行一定的優化，新共進主義，成爲了未來全球的核心制度。
第四件事，木龍科技出現了重大拆分，將木龍科技拆分成了五個公司，分別是木龍科技，木龍網絡，木龍精工，木龍生物以及木龍投資。
而五家公司中木龍科技的新任總裁，正是徐靜。這兩年間，劉凡過的非常低調，這一次將公司管理徹底交付給下面的人，在很多人看來也是劉凡想要淡出世人目光的又一個表現。
至於劉凡接下去要做什麼，沒有人知道，因爲他並沒有像馬老闆那樣搞個聲勢浩大的退休晚會，也沒有對外公開自己後面的計劃，一切都順其自然的低調着。
若是白玥在，她或許會覺得劉凡跟白一做出了一樣的選擇，那就是淡出這個世界，靜靜的做一個旁觀者。
但劉凡自己心裡清楚並不是這樣，他其實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是他現在，缺一個非常重要的技術。
第五件事情，其實本質上來說是一件小事，但無奈備受關注，那就是劉凡跟孟瀟的婚禮時間定了，將在三個月後舉辦。
這一天，劉凡一大早就去參加了俄米跨國高鐵的剪綵活動，之後又去全球貿易互助組織做個演講，下午會到公司宣佈了公司拆分以及自己卸任的事情，晚上回到家，人已經很疲憊了。
孟瀟準備好了晚飯，見劉凡回來之後把晚飯端上了餐桌並投入了他的懷抱，“累了吧。”
“見到你就不累了。”劉凡摸了摸孟瀟的頭髮。
“明天開始又要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了哦。”孟瀟輕輕用手指在劉凡身上隨意的畫圈。
“抱歉，最近陪你的時間太少了。”
“沒事，過兩天我也要出去演出了，劉凡，我今天突然看到一句話，如果一個人想回到過去，就說明他現在過的不幸福，但是我不是很認可這句話，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但我還是想回到過去。”
“嗯？爲什麼？”
“因爲我想勇敢一點，我想主動一點，我想早一點跟你在一起。”孟瀟緊緊抱住劉凡，“我現在總覺得未來的時間好短，好短好短...”
劉凡也把孟瀟抱緊了幾分，“等我手裡的這個研究完成之後，我的時間都是你的。”
孟瀟沉默了一會兒，“你說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真想到未來去看看呢。”孟瀟突然傻笑起來。
“日子一步步過就是了，幹嘛這麼着急想知道未來的樣子？”
“因爲...”孟瀟把頭埋進了劉凡的懷裡，“想提前看看寶寶長大後的樣子，好怕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劉凡整個人一頓，然後抓住孟瀟的肩膀把她立起來看着她的雙眼，“就那一次沒做措施...”
“嗯，你命中率高。”孟瀟紅着臉道。
...
這一晚，劉凡都沒有睡覺，雖然孩子還沒有出生，但或許是因爲人類隨時會毀滅，劉凡的情緒異常敏感。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一句話，智能生命的毀滅，毀滅的不僅僅只是生命本身，更是文明，更是傳承...
第二天一早來到實驗室，人造劉凡已經在工作了。
“我覺得白一說的是對的。”人造劉凡見到劉凡後說道，“曲率研究有了新的突破，但這反而更進一步的證明了沒有任何速度可以超過世界速度，我們不可能衝出世界，我們碰不到災源。”
劉凡平靜的聽對方說完，然後淡淡道，“昨天孟瀟跟我說，她想去未來看看。”
“所以呢？”人造劉凡沒明白劉凡這句話的意思。
只見劉凡轉過頭，眼裡透着兩年未曾有過的光芒，“我突然在想一個問題，時間，是一條直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