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青不置可否,笑了笑,道:“不用收拾東西了,我直接帶你回去見陳澤。記着我說的話,交代你的一切。”
張元青的車子停在師專家屬區,陳澤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他見我從車裡下來,急忙拉住我仔細打量,滿眼的愧疚和心疼,自責說道:“都是我不好,不該叫你一個人回來。你看看你,都瘦了。”
跟陳澤上了樓,我簡單地把自己最近幾天的“進山”之行講給陳澤。秉着言多必失的道理,我就說了幾句,最後以太累了爲藉口躺牀上睡着。
期間陳澤聽我不斷咳嗽,專門去了趟廚房爲了熬冰糖雪梨湯,從沒下過廚的他連梨皮都不會削,煮出來的湯特別甜,我喝了一口就受不了。
看在他用心熬製的份上,我依舊將這碗甜到發膩的湯嚥了。
一個嚴肅的問題突然涌入腦海,張元青要對逍遙苑下手,陳春華勢必受到牽連,到時候陳澤該怎麼辦?
我不能看着張元青傷害陳澤,一定要他給陳澤安排一條妥善的後路來。
報名那天,陳澤帶着我一起進入一中,交完學費我就是初三學生,而陳澤就是高二學生,意味着我們今後必須上晚自習,晚上七點到九點不再屬於自己。
我渴望上學,目標是考上一所好大學,上自習對我來說是件幸福的事,但殘忍的現實繼續擺在面前,王思思跟鄭潔依舊是我的同學。
這意味着,我必須面對她們隨時而來的攻擊。
張元青依舊貫徹以往的上學方針,大多數都不來上課,老師照樣拿他沒辦法。所以,學校裡,沒人幫我,一切都得靠自己。
開學第一天,曬得黝黑的餘菲菲問我暑假做了什麼,三個月的暑假經歷太多我不知從何說起,就隨便敷衍兩句。
餘菲菲興奮的告訴我她跟何薇去海南玩了,那邊風景很美水果很甜。
何薇聽到餘菲菲跟我描述她們的海南之行,傲慢地瞥了我一眼,提示餘菲菲,“你跟土鱉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她這輩子都不曉得坐飛機是什麼感覺,看大海是什麼心情。”
聽完她的話,我竟然沒有一點難過,甚至覺得她們兩個不過是沒長大的孩子,說些幼稚可笑的話。經歷的多了,真的可以寵辱不驚從容不迫,這一年他們教會我不少東西。
見我對她的譏諷沒有反應,何薇甩了甩做過離子燙的秀髮離開了,轉身一瞬沒注意撞在鄭潔懷裡。
“你不長眼啊,要撞死我!”一個多月不見,鄭潔變瘦了,更會穿衣打扮,不過臉色卻沒以往那般紅潤,青黃憔悴。開學第一天也不知誰惹了她,脾氣大的嚇人。
我本能地低下頭翻新發的書本,今年一定要把英語成績提上去,明年順順利利升入廣達一中高中部。
鄭潔經過我身邊時,刻意把我撞了一下,我沒搭理她。餘菲菲卻湊了上來,小聲問:“聽說王思思跟顧南風分手了,你知道這事麼?”
我本想答“不知道”,可話還沒說出口,覺察到面前站了一個人,似乎還噴了香水,香味淡雅誘人。
一擡頭就看到王思思畫着淡妝的臉,她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嘴角慢慢盪開一絲冷笑,“宋平安,你膽子漸長啊,竟敢過來報名,不懂轉校二字是什麼意思嗎?”
我就知道,王思思不會放過我,但是,那又怎麼樣!我連死都不怕,還怕她收拾我嗎!
張元青說的對,忍住沒用的淚,化作血和汗,咬着牙往上爬。
與其被人欺凌侮辱,躲在牆角暗自啜泣,倒不如站起來跟惡勢力對抗!
我堅強地迎上王思思輕蔑的眼眸,擲地有聲地迴應,“我爲什麼轉校,當校長的是你爸又不是你!”
聲音不大,卻足以叫周圍的人聽見,原本喧鬧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着我,應該覺得我是吃錯了藥吧,竟敢公然對抗王思思。
安靜的教室立即把氣氛推向詭異,王思思覺得我挑戰了她的權威,氣得面色鐵青,跺腳威脅道:“好,你敢賴在一中,我叫你在這生不如死!”
我無懼她的威脅,平靜回覆,“好,我等着。”
王思思氣憤地回了座位,教室重新迴歸熱鬧,只不過大家看我的眼神多少有些不一樣了,比如餘菲菲。
她自覺地將書本往另一側挪了挪,虛假一笑,道:“你本就跟鄭潔不對付,現在又惹惱王思思,我怕你將來的日子不好過。我還是搬到別處坐吧,免得……”
免得收到牽連,我知道。她愛走就走好了,以往聽到這話,我會羞愧難當抱着書包自覺地坐在最後一排,現在我不會了,你若想走,請便!
餘菲菲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嘟囔道:“後面除了張元青旁邊已經沒了多餘位置,你說我該坐哪?”
張元青是我們班甚至整個初中部都不敢招惹的“壞人”,餘菲菲當然不敢當他的同桌。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建議道:“你跟何薇坐同桌吧,她身旁的楊小龍估計不會過來報到了。”
前些日子楊小龍聽從突然冒出來的張元賀的話,將我綁架逼張元青現身,搞出那麼大的陣仗,卻被張元青巧妙化解,張元賀沒撈到好處,楊小龍也是被他毀了。
吸毒、背叛張元青,這兩點足以叫楊小龍不敢過來報名。
餘菲菲半信半疑,畢竟王思思的威脅在那擺着,她迫不及待地抱着書包做了何薇的同桌。
精神飽滿的聽了一上午課,中午吃飯時跟陳澤一起去學校食堂打飯,陳澤見我臉色蒼白人雖長高了依舊削瘦,給我打了四個葷菜。
看着小山一樣豐盛的餐盤,我嚥了咽口水,笑道:“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陳澤得意的揚起下巴,“我觀察你飲食習慣很久了,你喜歡吃辣但不能吃太辣,不喜歡吃鹹的東西喜歡偏甜的口味,不喜歡吃牛肉喜歡吃豬瘦肉,不喜歡吃冬瓜喜歡吃南瓜。”
他的確是個細膩的男生,說的都對,我覺得自己過得太苦,所以喜歡吃些甜的東西。
我跟陳澤邊聊邊用飯,餐桌前忽地立了一個寬厚的身影,下意識的擡頭,看到和尚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盯着我。
“宋平安,聽說你被人賣到山裡去了,怎麼這麼快就被人救回來了?難不成只是譁衆取寵的手段?”
“你怎麼這麼說話。”陳澤站了起來,不滿和尚的貶低。
我擔心陳澤被和尚欺負,忙勸他:“吃飯,不要管那些沒用的。”
“你吃的倒是美,顧南風聽說你被人賣到山裡去了,發了瘋似的出去找你,還跑到胡永宏那裡大鬧,若不是我即使趕到,差點被胡永宏的人打死。”和尚的語速越來越快,像是爆炸的火藥,叫人有抱頭逃竄的衝動。
“顧向東嫌顧南風爲了你到處丟人現眼,把他在家關了幾天,顧南風從樓上翻了下來,肚子上的傷剛好,他媽的又傷了腿,你說你怎麼又回來了呢,大山纔是你的歸宿。”
竟然還有這一茬,估計連張元青都不知道。顧南風那個傻逼,明明是個理智鎮定的人,爲什麼一遇到我的事就變得幼稚衝動?
他本隨性如風高潔如雲理智如星開朗如陽,似乎遇到我後,他的人生軌跡慢慢偏離原有的設定,逐漸走上一條不歸路。
我影響了他,害了他。
可是,他明明……對我已經沒有感情了啊,明明跟潘媛婕在一起了啊,爲什麼還要管我的閒事?
這個拎不清的傻小子,到底想些什麼?
陳澤“啪”的一聲把筷子甩在餐盤上,揪住和尚的衣領,咆哮道:“他顧南風要死要活跟宋平安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把所有罪過都加在平安身上,他自己衝動無腦怪得了誰?又不是平安求着他摔斷腿的!”
第一次有人敢在大庭廣衆下揪住和尚的衣領斥責他,和尚當然怒火上衝,一手擋開陳澤的胳膊,另一隻手揪住陳澤的衣領將他扯了出來,手臂用力,狠狠勒住陳澤的脖子。
飯堂衆人紛紛放下手裡的筷子,循聲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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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的大名整個一中出名,卻鮮少有人看他出手教訓誰,好奇心作祟,大家立即圍了上來。
陳澤的臉都被和尚逼紅了,我趕緊走上前扯和尚的胳膊,怒聲罵道:“和尚,不講理的男人最無恥,你什麼時候變得怎這麼不要臉!”
和尚正在氣頭上,一把揪住我的頭髮,脖上青筋暴起,罵道:“跟你這種婊子,不需要講理!”
說着,大力的將我推倒在地,我劇烈的咳嗽起來。陳澤還被和尚勒在懷裡,再不救他,他也許會被激動的和尚勒死。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和尚堅實的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和尚吃痛,鬆了手,卻猛地朝我踢了一腳,我的腰重重撞在身後的桌子上,疼得像是要斷了一樣。
人羣中我清晰地聽到王思思跟鄭潔高聲喝彩的聲音,“打得好,到處迷惑男人的婊子,打死活該!”
和尚對身邊看熱鬧的人熟視無睹,大步跨到我身邊,揪住我的頭髮,威脅道:“你再敢纏顧南風,我就掐死你的姘頭。”
說完,狠狠錘給攙扶我的陳澤一拳,那聲音響的像是敲鼓。
我本下定決心,初三開學第一天改頭換面,做個不卑不亢、不再受盡欺辱的女子,卻被和尚的殘暴打破了。
(各位親親,今天早上8點中午12點下午7點,共三更,中午3點一更取消。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