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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伯恩領東側,普利茅斯鐵壁下。
阿爾忒彌斯神廟。
倚靠在王座上的高挑身影閉着纖長的雙目,單手拄着側臉,靜靜聽着下方半跪在地的帕曼紐將各方的消息彙報——
“貝斯托克那邊,克拉特魯斯將軍按照您的旨意,提前發動奇襲,已經拿下了那座要塞都市。”
“尼阿庫斯將軍正按照計劃航行,穿過多弗爾海峽。”
“三日前,統率您200萬軍隊的赫菲斯提昂將軍已將愛爾蘭的艾林王國滅國,費奧納騎士團的殘部在迪盧木多·奧迪那的帶領下渡海抵達威爾士,向東一路逃竄。團長芬恩暫時下落不明,但有消息傳,是被一個金色頭髮的怪人用鎖鏈拖走了。”
“現在,赫菲斯提昂將軍即將抵達利物浦碼頭。”
“此外,康沃爾這邊,”
“托勒密將軍昨夜已將索爾城攻陷。”
“中軍的四萬軍隊、塞琉古將軍麾下的一萬軍隊也已撤出黃金鐵幕前的平原,驅趕着潰軍向索爾城、伯恩領展開最後一輪圍剿。”
“但是,”
說到這裡,帕曼紐微微一頓,擡起頭看向王座上那道身影,有些猶豫地問道:
“只爲您留下三千騎兵,是不是有些太少”
“畢竟,尤瑟王雖死,我們也對潰兵進行了絞殺,但殘部還是太多,現在提前完成大包圍,萬一被他們衝出來”
“呵~”
“這算什麼大包圍,帕曼紐,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
王座上的高挑身影發出一聲輕笑,平靜掃視帕曼紐一眼,淡淡道:
“王的宴會哪裡需要那麼多庸人。”
“而且,若他沒有能力來到朕面前,那便足以說明——”
“他並非王!”
說到這裡,征服王饒有趣味地向下首的年邁將軍問道:
“如何,帕曼紐,你覺得——”
“他能來到朕的身邊嗎?”
“朕可是,已經給他機會了啊.”
帕曼紐深深低下頭,不敢再直視王,只是擡起手甲,敲擊心臟,沉聲開口道:
“王啊,我以此生對您,對先王,對馬其頓的忠誠發誓——”
“哪怕拼盡全力,燃光鮮血,”
“也絕不會讓他來到您的身邊!”
征服王不以爲意,擺了擺手,
“去吧。”
帕曼紐低着頭,緩緩站起身,
這位英雄老將最後環視了一眼這座十八年前與新王一同得到新生的阿爾忒彌斯神廟,微微仰頭,透過神殿中心神龕上部那沒有加蓋的屋頂望向天空,
正午的烈陽落在他身上,彷彿是那位阿爾忒彌斯女神在予以他燃身之刑。
他轉過身,
走向神殿之外,
蒼朽的目光已變得無比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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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登堡,
議事廳的圓桌前,
蘇亞盯着地圖,在達戈尼特的講解下,逐漸理解這個時代的地圖該怎麼看。
不列顛此時的地圖仍保持着中世紀在一張羊皮紙上畫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城堡的樣式,與前世標註等高線、方位標、座標網等等細緻符號工具的地圖不同。
上面的一個個城堡實際上等於一條條補給線路,所以這份地圖着重表達的,其實是各個城堡在戰略上的意義。
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
即中世紀打仗爲什麼不繞過城堡?
簡單來說,就是因爲補給,人是要吃飯的,戰馬也得喂飼料,一萬人的大軍繞過城堡可以靠爬山涉河,但爲這一萬人服務的至少兩萬人的後勤怎麼跟上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而在這個世界,哪怕職業者,甚至更強的大師、英雄、傳奇們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得吃飯,而且吃的比普通人更多。
沒飯吃誰跟你打仗?
此時,蘇亞看着地圖上一條條樹狀分叉,將上面一個個莊園、補給點、可能存在的補給點的位置一股腦全部記了下來。接着,又在對康沃爾地區十分熟悉的達戈尼特的指點下,將各個城堡周圍大概的地形以及敵人和友軍所在的位置一一和記下的點位對應上。
接着,
縱覽整張地圖,目光最後停留在三個點位上。
普利茅斯、索爾城、貝斯托克。
他們現在之所以進退失距,就是因爲征服王的大軍控制了這三個節點,和節點周圍的關鍵要隘。
被這三個節點包圍的黃金鐵幕,以及黃金鐵幕後的王都或許可以從後方調集糧草支持,但被堵在這幾個節點前的潰軍便得不到任何補給,又打不過堵在前面的征服王大軍,只能化身亂兵,逃散到轄區下的各個莊園和村莊搜刮物資。
看着地圖,
蘇亞大概理解了現在如他們一般的潰軍,理解到他們分散的位置和處境。
“如你所見,現在敵人控制住三個要隘,徹底斷絕了我們的行進路線。”
“近十萬潰軍被困死在這裡,而征服王的五萬大軍正步步緊逼,不斷對我們進行絞殺。”
聽到這裡,聽着盧坎補充的數量,蘇亞又有些茫然,
“等等,你說奪少?”
“她五萬人,趕着我們十萬人跑?”
接着,蘇亞又回過頭,看向梅莉,一臉詫異地問道:
“還有,你之前給我講過,咱們不是還有三道防線?”
“十萬人守防線,被五萬人打崩了?”
“你還得算上後勤啊。”梅莉很坦然地攤了攤手,
“確切的說,是三十萬人,被征服王親自率領的五萬軍隊打敗了。”
蘇亞愣住了,
他一直以爲是征服王仗着馬其頓人多地廣,靠人數碾壓欺負不列顛的尤瑟王,
合着咱們這邊纔是以多打少那個?
想到這裡,蘇亞頓時看向盧坎,這位貌似是親眼見證了尤瑟王之死的人,開口問道:
“但是.有十萬人保護,尤瑟王到底是怎麼死的?”
盧坎沉默了一會,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蘇亞皺起眉,又問道:“就沒人組織一下潰兵,發起反撲嗎?”
“有。”
說到這裡,達戈尼特當即應道:
“傳奇強者全犧牲在了波斯的帕塔拉,剩下的,從埃克塞特逃回的英雄們全犧牲在了康沃爾的第二道鐵壁,普利茅斯。”
說到這,達戈尼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王啊,”
“現在,我們幾個就是剩下的這羣人裡最強的。”
蘇亞:“啊?”
他想了想,不甘心地再次問道:“那我們有什麼優勢?”
達戈尼特想了想,試探性地答道:
“我們這邊的傳奇強者和英雄們都犧牲了,對比之下——”
“我們比他們吃的更少點?”
蘇亞心說你還挺會講地獄笑話的
左右問詢無果,他很快再度將目光落到地圖上,
不斷回想着腦子裡看過的有關亞歷山大的事蹟,
想着想着,一道靈光忽然浮現,他猛地擡起頭,看向盧坎和達戈尼特,凝重問道:
“那麼,我們還有多少人?”
“我是說,我們還可能組織起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