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虛數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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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師,

這個職介與操起刀子跳上來就能砍人的其他職介不同。

正統的魔術師是追求‘根源’的冷血生物,

爲了追求根源,幾乎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而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呂克昂的魔術師,珀爾戈斯也是這樣的生物。

但同時,

魔術師更近似於一種研究者的定位。

魔術大多數時候是用來‘研究’的,而非專門使用魔術來戰鬥。

將魔術視作工具,拿來爲自己攫取好處的做法,這種人在魔術師羣體中也屬於鄙視鏈的最下游,被稱爲魔術使。

珀爾戈斯並非魔術使,而爲了繼續他對亞里士多德提出的《形而上學》理論的研究,他也不得不加入腌臢的獵頭者羣體,謀求支持他研究的資金。

他所研究的課題,是《前分析篇》中的三段論,一種僅從前提出發,不需要額外詞項,得出新結論的論點。

這種論點放在魔術領域,具象化的表現就是——

證僞虛數。

虛數是‘有可能,但物質界不存在的東西’,

而以太,這種架空的元素,是爲魔術賦予形體的必要媒介,

在一次偶然中,珀爾戈斯發現,會有不熟練的魔術師在使用魔術召喚元素時因爲不熟練的魔術,而導致元素化失效,卻在這個過程中製造出另一種失敗的產物,

即魔力失去成型的方向而物質化,所誕生的以太塊。

珀爾戈斯發現了這一邏輯,進而對其使用三段論研究,以將前提詞項互置,討論必然和偶然的情況,最終得出了新結論:

逆反以太形成的進程,即能得到‘虛數’。

簡單來講,

類似點石成金。

石頭不可能化爲金子,但在‘虛數’的領域中,石頭可能成爲金子,但這種結果在物質界不存在,物質界存在的是類似這一進程的邏輯,比如將沙子燒成琉璃,使其身價倍增,通過研究這一進程,確認這種‘虛數’的可能存在,再以此爲邏輯,省略過程直接得到結果,最後,再從結果反推,尋找到‘虛數’邏輯中的錯漏,徹底證僞這項虛數。

每證僞一個‘虛數’,呂克昂的終極邏輯模型就能更精確一分,直到這個世界只存在‘必然’,而研究者也能在這一過程中得到權利、地位、財富、魔力的增長、迴路的提升,乃至王者的敬重。

珀爾戈斯從十三歲開始研究這個課題,到如今的三十六歲,纔將這一研究推進到得到‘虛數’的這一步。

他用了整整二十三年得到的這一步,讓他得到了呂克昂學院內部的寶貴職稱,成爲大師級的魔術師,甚至有機會聆聽開創整個形而上學體系魔術基盤的先哲,亞里士多德的教導。

然而——

蘇亞做到這一步,只需要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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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希臘人,並非希臘的魔術師,也不懂希臘的魔術,更不瞭解呂克昂的魔術基盤,

甚至連魔術是怎麼構成的,魔術需要的名稱、起源、術式構成、發動條件、效果、限制、傳承.這些一概不懂,

那麼,蘇亞有沒有可能使用出這種‘弓’形態的虛數魔術?

蘇亞尋思着有可能。

畢竟甭管這個魔術內裡的理論有多複雜,它看起來貌似步驟好像就三個,

1.用魔力製造一個弓。

2.用風元素製造箭矢。

3.拉弓,撒手,射箭!

於是——

誕生於虛數之海的魔力便自動在‘負數’的世界中爲蘇亞匹配到了類似的魔術。

然後,

蘇亞腦子裡便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知識!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驚喜地擡起頭,目光大亮,忍不住興奮扯起嘴角:

“魔術,竟是如此方便之物!”

Wωω ⊕ttκΛ n ⊕℃o

“那麼——”

蘇亞冷冷盯着眼前那名被風刃之牆包裹,形成絕對無法破開防禦的灰色長髮魔術師,

“第一步,概念摘出!”

話音落下,

蘇亞渾身上下亮起1440條大大小小的猩紅魔術迴路,他貧瘠的魔力在其中像是在大都會城市下水道里奔流的一滴小水珠。而後,蘇亞意識突地一個恍惚,明明感覺自己還站在原地,卻又好像被拖入到另一個‘無限大、無限廣、無限多’卻又什麼都沒有,什麼也看不到,連‘虛無’這一概念都不存在的世界。

兩個世界在眼前重疊,一道被自己魔力鏈接着的模糊事物出現在眼前。

蘇亞本能伸手觸及,

而後,

抽離、複製、具現!

“弓之形骸·以太之弓手!”

蘇亞手中綻放出一道暗紅色的光,在掌心寸寸化爲一柄一米五長的暗紅色虛幻大弓!

“第二步,神言置入!”

蘇亞一把捏住弓柄,以E級筋力,全力拉開緊繃的弓弦,清聲喝道:

“以赫拉克勒斯之遺志爲骨,以特里同之潮音爲弦——”

“於此,”

“擊墜金星的流火亦或是貫穿冥府的迴響!”

“虛數之弓·神代殘響!”

呼!

比之眼前無盡風刃匯聚更恐怖的暴風升起!

巨量的風匯合着虛數魔力,在大弓之上凝出一支暗紅色的半透明螺旋狀箭矢!

腳下瞬息間展開宛如迷宮般的密文魔術陣!

而這時,蘇亞只感覺眼前一陣模糊,體內才生出的魔力瞬息間就被抽乾殆盡,

他立刻撒開手掌,

箭矢的箭頭處剎那間暴起蒼焰!

“——倏!”

箭矢射出帶起的狂風將蘇亞額前的髮絲高高掀起!

骨林驟然一亮!

暗紅色光矢瞬息間犁碎地面,直直洞穿風刃之牆!

而後,

射向躲藏於其中的呂克昂魔術師!

珀爾戈斯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着這一幕,卻根本無從逃避這一箭!

在這個能夠隨意鏈接大源的時代,評價魔術師等級的是研究成果和魔術的可能性,而非世俗意義上的體魄屬性。

所以,珀爾戈斯雖然是大師級的魔術師和高級弓兵,體魄的屬性卻是一水的E-,只有職業級巔峰的水平,唯有魔力達到D-級的水準。

他無法靠身體能力躲避這一箭,他能靠的,唯有魔術。

但是,

他並非以此爲生,以此戰鬥的魔術使。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將腳下的土地化爲水,讓自己墜落,從而躲避這一箭。

然而,

當他想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一步。

“噗嗤!”

暗紅箭矢瞬息間貫穿珀爾戈斯的眉心!

最後的時刻,他盯着30米外,手持大弓搖搖欲墜的蘇亞,

他的目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錯愕,

緊接着,

明知死亡即將來臨,珀爾戈斯卻竟然一點沒將其放在心上,只是目光微微寰轉,落到蘇亞與他手中的那把大弓之上,

“果然,這種亂來的魔力性質又出現了”

“那麼,等下一次見面,學院必會將你——”

“封印.指定!”

砰!

珀爾戈斯的屍體倒下,化爲一隻怪鳥的模樣。

風聲漸息,

斷去魔力的供給,大地在轟隆隆的顫動中恢復原樣,僅留下原地‘回’字型的巨坑。

隔着三十多米,蘇亞沒聽清魔術師臨死前的呢喃,

這時,

他只聽到,一陣宛如風暴般,骰子敲擊在頭蓋骨上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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