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梵清惠消失的背影,祝玉妍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搖搖頭。
這次她來見梵清惠,其實就是如同她話裡的意思一樣,來見她最後一面。
就像是梵清惠瞭解她一樣,她也多少了解梵清惠。
這一次如果無法保住慈航靜齋超凡脫俗的獨立性,以梵清惠的性子,一定是寧願玉石俱焚的。
可是梵清惠自以爲請了幾個人助拳,就有把握可以抗衡住來自大隋的壓力,太過天真了。
就像是她自己說的一樣,梵清惠根本不清楚自己要面對的究竟是誰。
雖然不知道自家那位師伯祖這一次會不會出手,但是即便這次不出手,一旦這次那五位鎮武衛失利了。
那麼下次,大隋人帝將自己那位師伯祖派來的話,整個正道武林,還有什麼可以反抗的手段嗎?
況且,即便師伯祖不出手,大隋還有那一位連師伯祖都自愧不如的鎮武司大都督!
可以說,梵清惠自認爲的底牌毫無用處,畢竟面對一座一座的大山,常人如何翻越,甚至只要大山稍有不喜,便可以直接將人鎮殺。
知道得越多,心中便越有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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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清惠駕馭劍光朝着慈航靜齋山門而去,腦海之中不停回想起之前祝玉妍所說的話,本來已經因爲如願完成自己的計劃而稍微平復起來的心情再次起伏起來。
如果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旁人對她這麼說,她只會將這些話當成是耳邊清風,根本都不會往心裡去。
可是祝玉妍的話,她卻不能夠等閒視之,在她眼中,祝玉妍不像是那種會做無意義事情的人,她是故意來擾亂我的心的嗎?
梵清惠有過這個猜測,但是旋即否定了,雖然她的武功放在當世也是決定,可是跟自己邀請來助拳的那七人相比,自己卻是最弱的。
只要自己不告訴他們這件事情,他們的心就不會亂,甚至於,就算是告訴了他們,他們也未必會亂。
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境都已經修煉到了八方不動的境界,哪怕是泰山崩於前,也一樣面不改色,對於心中已經決定的事情,哪怕是身死道消都會完成。
想要僅憑三言兩語就動搖他們,簡直可以說是癡心妄想。
反觀梵清惠自己,雖然看上去清冷,心境宛如空中皓月,實際上卻是鏡中花,水中月,雖然看上去不可捉摸,也不能碰觸,看上去近乎無解。
可是鏡可破,水亦可泛起漣漪。
一旦某些特定的點被刺激到,即便是梵清惠也一樣心境動盪。
梵清惠深吸了一口氣,站立於飛劍之上,開始閉目,心頭劍光起,將這些紛亂雜念,統統一劍斬掉。
睜開眼,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事已至此,想得再多亦是無用,現在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否則,做了這麼多事情,最後虎頭蛇尾,不但慈航靜齋保不住,甚至連以往積攢下來聲望也將徹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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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妃暄立於大殿外的廣場之上,等待着梵清惠的回來,之前梵清惠離去,言明三日之內必然趕回,可是如今都是第四日了,還沒有看到她迴轉,難免讓師妃暄有些許擔心。
此時的師妃暄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在旁人看來或許會頗感怪異,畢竟此時已經入夏,天氣炎熱,哪怕夜間氣溫稍降,加上慈航靜齋高度的原因比平地低個一兩度,頂多就是涼爽一點而已。
哪裡需要披上這隆冬時節纔會披上的大氅,更何況以師妃暄的武功造詣,哪怕是隆冬之際,也不需要什麼禦寒的衣物。
唯有師妃暄自己清楚,自己的傷勢還沒好,殘餘的雷勁時不時會讓自己身體顫抖,大氅可以很好的掩飾這一點。
以往自然不需要這樣,自己安心在房裡養傷即可,可是現在師父不在,自己就是慈航靜齋的頂樑柱,來穩住一衆師姐師妹的心。
很快,師妃暄的臉上露出喜色,因爲她看到了天際亮起一抹劍光,那熟悉的劍氣,是自家師父回來了。
幾乎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梵清惠就落在了師妃暄的身前,帶着些許責怪道:“妃暄,你傷勢還未好,爲何不安心在房裡!”
“沒事的師父,我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況且整日待在房裡,實在是有些憋悶,出來走走散散心反而有利於傷勢的恢復。”師妃暄淡淡一笑。
如同清風拂月一般恬淡靜雅,給人一種不敢褻瀆但是又忍不住親近的感覺。
“你呀........”梵清惠無奈的搖搖頭,她能夠猜出師妃暄的用意,只不過沒有點破而已。
兩人名爲師徒,實則母女,師妃暄那點想法,她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對了,我給你的錦盒你有隨身攜帶吧?”梵清惠突然問起。
師妃暄當即點點頭,從自己的懷裡將其拿出,梵清惠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宋閥主和五位聖僧是否已經來了?”
“對,師父離去的第二日,宋閥主和五位聖僧就來了。”
“好,那爲師現在就去跟宋閥主和五位聖僧商討一下明天的行動事宜,你散步好了就回去吧,夜深露重,哪怕你披着大氅,也容易着涼。”梵清惠提點了一句。
“知道了師父,徒兒這就回去!”師妃暄也沒有反對。
看着師妃暄回去,梵清惠才朝着慈航殿的位置走去。
而侍立在慈航殿周邊的弟子看到梵清惠的身影,也是喜出望外,只要師父回來,整個慈航靜齋纔算是有了主心骨。
“明心,清月,你們去將宋閥主和五位聖僧請到慈航殿裡來,爲師先行泡茶,靜候幾位大德!”梵清惠對着兩個弟子吩咐道。
收到命令的兩個弟子,答了一聲,然後就朝着宋缺和淨念禪宗五位聖僧所在的別院而去。
而梵清惠也是進入到了慈航殿之中,拿出帝踏峰每十年才能夠結出一兩的碧玉青峰,準備來招待宋缺和五位聖僧。
等到宋缺和五位聖僧被侍女領進到慈航殿時,只覺得滿室生香,心頭彷彿浸潤在明月之中,煩憂一時了無蹤。
“阿彌陀佛,好香的茶,承蒙梵居士的款待了!”五大聖僧之一的帝心尊者微微笑道。
而嘉祥,智慧,道信也是一一道謝,唯有了空點頭致意,不過卻沒有人覺得失禮,畢竟了空聖僧已經將近百年沒有說話了,他的閉口禪已近圓滿,一旦開口,近乎有言出法隨之真意,不過卻也會功虧一簣。
倒是宋缺站在一旁,雖然開口道謝,但是臉上並無多少笑意。
梵清惠看着宋缺好一會,最後微微笑道:“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光彩依舊。”
只見宋缺身穿一襲黑色武袍,鑲着金邊,容貌有若天人,周身氣勢瀰漫,宛如天神踏人間。
哪怕丟入一衆俊男美女之中,其依舊宛如太陽一般奪目。
“梵齋主也是好久不見,倒是多了幾分憔悴。”宋缺眼神依舊古井無波,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平淡的寒暄。
“好了,諸位別站着了,一邊品茶,一邊商議一下明日之事吧!”梵清惠邀請衆人坐下,然後親自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