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在看電視,但實際上我們三個都沒看。赫妹忙着纏着赫赫給她講故事,我則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口問赫赫對莫非的態度。
想了半天也沒相處什麼辦法,索性直接開口問赫赫道:“赫赫,你跟莫非爲什麼不聊天啊?”
赫赫顯然是沒想到我這麼問,他愣了一會兒之後,臉上露出了疑惑地神色:“我們爲什麼要聊天?”
呃……
我一下就被赫赫給問住了。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才緩緩答道:“你們年紀相仿,應該有很多話題是共同的吧,你們怎麼不聊一聊呢?比方說學習啊、學校裡的事情啊,或者你們都看什麼動畫片、看什麼漫畫,總是可以聊一聊的吧。”
赫赫被赫妹纏得無暇顧及,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我一眼之後對我說:“媽,我們不是一個年級,又不在一個學校裡面,而且……”
說話間,赫赫已經被赫妹的小胖手擰上了臉,“哥哥,給我講故事!不許跟媽媽說話!”
赫赫呼痛一聲之後,溫和地拿開了赫妹的小手,“赫妹乖,哥哥馬上接着給你講。哥哥跟媽媽說句話啊。”
說完,赫赫趕緊轉頭對我說道:“我沒空跟他聊天。”
我看着被赫妹揉成一團的赫赫,不由得也贊同了赫赫的那句話,他確實是沒空跟莫非聊天,因爲一個赫妹已經霸佔了他所有的時間。
呼……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我多想了,赫赫對莫非並沒有什麼成見。現在只等莫牧勳問的結果了。
很快,莫牧勳便來到了主屋,他跟赫赫也聊了一會兒,不過仍舊是在赫妹的百般阻撓之下。
漸漸地,夜深了,赫妹打起了哈欠,赫赫也十分有眼色地說要去睡覺。
等到三個孩子都睡着之後,我和莫牧勳一起走到了院子裡。
我看着他突然就很想笑,然後便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音。
“笑什麼?”莫牧勳攬着我的肩頭輕聲問。
我收起笑容,但眼中難掩笑意地看着他:“看着你對待三個孩子的樣子,很難想象你是個大企業的老總。而且,你覺不覺得我們倆現在很像宿舍管理員?”
聽我這麼一說,莫牧勳眼中也溢出了笑意,他點點頭:“確實有點兒,不如我們去查查寢室?”
我隨手捏了他一下:“還真把自己當宿管啦!”
“不是你說的麼,聽你的難道還會有錯?”莫牧勳說着,突然扶正我的肩膀,讓我面向他。
我看到他收斂起了笑意,不由得心頭一震。
“怎麼了?”我低聲問到,“怎麼突然嚴肅起來了?”
“明天我要去看守所見莫伯霖,你去嗎?”莫牧勳說話的內容比他的表情更加嚴肅。
一聽到他提莫伯霖,我就沒來由地緊張起來:“爲什麼還要見他,不是檢察院會提起公訴嗎?”
“其實並不是非見不可,但是事情已經出了,莫氏又是上市企業,董事會的重大變化還是要適時像外界披露,莫伯霖的事情已經瞞了太久,我想借明天這個機會公佈出去。另外,莫伯霖也託律師傳話提出要見我一面。”
莫牧勳解釋得很細緻,我也聽得很明白,所以我直接對他說:“我和你一起去。”
“嗯,好。”他將我擁在懷中,輕輕地吻上我的額頭。
寒風吹過,院子裡的植物沙沙作響,似有些蕭瑟,而我卻覺得心口暖意盎然……
第二天,莫非去上學,赫赫和赫妹則交給黎斐帶着出去玩。
上午10點,莫牧勳和我一起到了江城第一看守所。
經過重重檢查,我們終於在10點30分坐在了探視室裡,而對面則是帶着手銬的莫伯霖。
他的電動輪椅早已經換成了普通的輪椅,他整個人癱坐在輪椅上,滿臉
的皺紋,原本染黑的頭髮現在已經長出了白色的髮根,更令他顯得異常蒼老。
“伯父,您託律師帶話找我,有什麼事?”莫牧勳先發制人地問道。
莫伯霖擡了擡眼皮瞪了莫牧勳一眼:“你跟這個女人還真是形影不離啊。你忘了她給你戴的綠帽子了?”
我一聽莫伯霖提起這個,馬上想起了幾個月前他用我的裸照威脅莫牧勳的事情,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莫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沒有給莫牧勳帶過綠帽子,那些照片是你們使計故意陷害我的,你不要侮辱我!”我壓低聲音說道,生怕被外面站着的警察聽到。
莫伯霖連頭都沒擡,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勾着嘴角邪氣地笑了一下,“到底做沒做,做到了什麼程度誰知道呢,反正照片拍得是像模像樣的。”
我被莫伯霖氣得直抖,腦子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擊他。而且我還擔心莫牧勳會不會相信莫伯霖,真的以爲我和祁楷……
“沒有,牧勳,我沒有。祁楷也說了,他只是拍了照片。”我拉着莫牧勳的手向他解釋。
莫牧勳看着我,輕聲道:“我知道。如果他真的冒犯了你,我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莫伯霖聽到我和莫牧勳的對話,終於擡起頭來,他眼中帶着些許失望。
莫牧勳轉頭望向莫伯霖,然後不無譏諷地說道:“伯父,我這個帽子是不是綠的暫且不說。不過您那頂帽子可是坐實了的。”
莫伯霖的臉驟然變色,他顫抖地指着莫牧勳:“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別人聽不懂,您難道也聽不懂嗎?莫瀟瀟喊您爸爸,您就真的以爲她是您的女兒了?”莫牧勳語速很慢,像是故意刺激莫伯霖一樣。
聽到莫牧勳的話,我也是一驚。
莫瀟瀟竟然不是莫伯霖的親生女兒,也就是說沈芝曾經在婚後背叛過莫伯霖!怪不得莫伯霖一直對沈芝的態度那麼差,可沈芝反而一直討好他,看樣子應該是沈芝覺得對不起莫伯霖在補償他吧。
莫牧勳接着說道:“我爸媽去世之後,你們陸陸續續侵吞了沈氏在明面上的所有財產,結果莫氏還是難逃一盤散沙的局面。伯父,我勸您一句,不是誰都有能力控股莫氏,也不是誰都有能力經營企業的。當年如果不是爺爺讓我回來,莫氏早就死在你手裡了!您就認命吧,莫氏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是。”
聽了莫牧勳的話,莫伯霖突然大笑起來,他眼中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
我突然意識到莫伯霖這次跟莫牧勳見面,並不是爲了懺悔,而是爲了做最後一搏。可是他的籌碼究竟是什麼?他還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莫牧勳?
“莫牧勳,我的命怎麼樣倒還用不到你一個晚輩來論斷。”莫伯霖假意嘆息道:“人人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莫牧勳也難過林小姐這一關。之前我以爲你是怕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沒面子,現在我看你是根本不是爲自己的面子擔憂,而是爲林小姐的面子擔憂吧。爲了保住林小姐的聲譽,爲了不讓別人看到林小姐美麗的身體,你竟然連假死這一招都想的出來,我該誇你是情聖呢,還是該罵你傻呢?爲了一個女人,你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莫牧勳斬釘截鐵地說道。
莫伯霖眼中露出了笑意,他做了一個鼓掌的姿勢,只可惜手銬太緊,他沒有辦法拍出聲音來。莫伯霖接着說道:“既然你覺得值,那就值吧。我這裡還有一個小秘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聽?”
莫牧勳攤開雙手,“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林小姐的照片我這裡還有不少,不知道牧勳你還要不要了。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就考慮拿出去讓大家共同欣賞了。”莫伯霖似乎非常開心,說話的時候臉頰肌肉都不住地**。看
樣子,他以爲這次一定能成功要挾莫牧勳。
不可否認,在聽到他重新提起照片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之前莫伯霖之前用照片威脅莫牧勳的時候,莫牧勳用假死順了他的意,他纔沒有公佈照片。可是照片在他手裡,他隨便拷貝多少份都可以,想什麼時候公佈更是他一句話的事。
我緊張地握緊雙手,側頭看着莫牧勳。
他的大手輕輕包裹住我緊握的拳頭,一臉泰然地對莫伯霖說:“伯父,不知道是誰給您的自信,讓您覺得我還會被同樣的石頭絆倒第二次。我只是想告訴您,龍黑是我的人,您的律師也跟我很熟,至於您家裡保險箱放着的那一份拷貝我也已經安排專人取走了。”
莫牧勳說話間,莫伯霖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又變成帶着得意的紅色。
莫伯霖臉上掛着笑容:“龍黑和律師那裡各有一份,我的保險櫃裡也有一份。這隻有三份,可是我記得我存了四份呢。哈哈哈哈!”
“哦,是嘛。”莫牧勳仍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把這第四份公開了。據說在您庭審前,除了律師誰都不能見呢。”
莫牧勳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他緊緊地盯着莫伯霖,帶着嘲弄對他說:“伯父,請您好自爲之吧。”
“你!”莫伯霖猛地一拍桌子,手銬碰到桌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莫牧勳,你他媽給我站住!我到底是你伯父,你這樣對我會遭天譴的!”
莫牧勳根本不理他,直接拉着我就往探視室外面走去。
莫伯霖仍在裡面叫罵着,直到警察進去將他推回收監室他還在不停地咒罵。
走出看守所,被外面的陽光一照,我才意識到看守所裡是多麼的陰暗。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我發現看守所的牆足有三層樓那麼高,上面還密密麻麻地布着電網。怪不得看守所裡頭總是見不着太陽,原來都是被高牆電網給遮住了。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正要跟莫牧勳說話,卻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沈芝。
她有些遲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朝我和莫牧勳走過來。
走進了,我才發現她的雙眼紅腫,像是剛剛哭過。
“牧勳,”沈芝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莫牧勳止住腳步,靜靜地看着她。
沈芝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牧勳,這是伯霖讓我存着的東西,他說這有可能是他最後的籌碼,我……我現在把它交給你,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伯霖吧。我知道他鬥不過你,我會勸他不讓他再和你爭了,求求你了牧勳……”
說着說着,沈芝又哭了起來。
我萬萬沒想到莫伯霖的第四份照片拷貝會放在沈芝這裡。畢竟他一直那麼厭惡沈芝,似乎從來都沒有溫柔地對待過沈芝。
看着這樣的沈芝,我很想問問她,如果她知道自己要用半生來贖罪,她當年還會不會婚內出軌生下莫瀟瀟。只是現在我自然是不可能開口問的。
莫牧勳面無表情地看着沈芝,他薄脣微啓對沈芝說道:“我救不了他,因爲沒有權勢能大過法律。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諾,我不會用任何法律之外的手段來陷害他。所以你來找我,倒不如去找個好律師。”
說完,莫牧勳拉着我徑直越過沈芝向停車場走去。
走了幾步,我終究沒忍住還是回頭看了沈芝一眼。
只見秋風蕭索中,沈芝一個人孤零零地面朝着守所的大門,她的雙肩不住地聳動,應該是還在哭泣。
我不知道當年沈芝和莫伯霖之間是怎樣的故事,但我知道現在的沈芝是真的捨不得莫伯霖。
老伴老伴,老來得伴才尤爲珍貴,看着沈芝和莫伯霖,我突然想到了我和莫牧勳,不知道等我們老了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 тт kán● c 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