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兒又將門打開,怒道,“你特麼幹什麼?”
“你耳朵聾了?我說了來拿東西!沒聽見?”我怒道。
那老頭兒見我發怒,也有些發憷,轉而對美姨說道,“陳美琪,你什麼意思?你把孩子弄丟了,你還找人來這兒撒野是不是?”
“孩子是從你這兒丟的!你憑什麼說是她弄丟的?”我怒道。
“耍無賴是不是?”那老頭兒氣道,“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可報警了!”
“你給我滾一邊去!”我一把將他推回屋裡去,然後拉着美姨走了進去。
屋裡的感覺,比樓道里還要破舊,那些舊傢俱到處都有苔蘚般的破痕,屋裡瀰漫着一股難聞的草藥味,有一個老太太躺在牀上,看起來十分虛弱,那大概是林慕白的媽媽,大概是她生病了的緣故,所以屋裡纔會有這麼重的草藥味。
她一直睡着,見我們進來,也沒有說什麼,不知道是說不出話,還是壓根兒就不想說。
我一面打量着屋裡的一切,一面心想,林慕白這小子可真不是東西,自己跑到美國過着富豪的日子,且不說扔下美姨,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不問,居然讓他們過着這樣的生活。
“你特麼幹什麼?”那老頭怒道,“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這叫私闖民宅知不知道?信不信我分分鐘報警抓你們坐牢?”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花生米和白酒,心想,孫子都丟了,他居然還有閒心在這兒喝酒,他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子生出林慕白那樣不負責任的兒子,也合理。
“老子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那老頭一把抓住了美姨的胳膊。
“放開!”我指着他喝道,“你再不放開,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他又一把抓住了我,怒道,“你們給我滾出去!聽見沒有?”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了沙發上!
“我警告你啊,我們是來拿東西的,你要是再動手動腳,我特麼抽你你信不信?”我威脅道。
“不走是吧?行,我報警!”
說完他就拿起手機撥號報警。
“把手機給我放下!”我厲聲喝道,走過去一把奪過手機,“老老實實給我在這兒待着,聽見了沒有?”
“土匪啊你們!”那老頭兒大叫,“哎呦!快來人啊!沒天理了!年輕人欺負我這麼個老頭子!陳美琪,你是不是個人!你把孩子弄丟了不說,你還帶人來我家裡欺負我這老頭兒!”
我舉起拳頭,“你再喊一聲我聽聽?”
他頓時慫了,安靜了。
美姨拉住了我,對老頭兒說道,“我只是想拿走小草莓的東西,您別喊了成麼?”
那老頭兒不說話了,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我和美姨進了小草莓的房間,那臥室大概只有七八平米那麼大,而且,還沒有窗戶,陰暗潮溼,擺着一張小牀,牀上只有一個黑乎乎的小熊毛絨玩具,牀單被套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
我看的十分心酸,像小草莓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不是被當做心頭肉一樣捧在手心,哪個不是玩具一大堆,可她卻住在這樣的環境裡,房間里居然就這麼一個破舊的玩具。
美姨大概也是第一次來到小草莓的房間,看到這一切,眼淚早已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小草莓,媽媽對不起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在房間裡看了一下,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但翻了半天,也並沒有找到什麼。
那老頭兒推門進來,看着我們,“你們……到底要拿什麼?就這些東西,拿了趕緊走吧。”
“你還好意思說就這點東西?”我氣道,“別人家的孫子都是當寶一樣疼,你們給讓她住這破地方?連個像樣的玩具都沒有,就這還好意思給她當爺爺?”
那老頭兒又哭了,“你以爲我不想給她買玩具?不想讓她住的好一點?可你看看我們這條件,她奶奶病了每個月吃藥要花錢,她還要上幼兒園,我一個糟老頭子,上哪兒弄錢去?就那幾個退休金,加上我當保安掙的那幾個錢,哪兒夠啊,不是我狠心把她送回去,她今年要上小學了,我根本沒有錢讓她上……”
他這麼一哭,弄得我也有些心酸,對他的氣也就消了。
我在牀底找到了一本撕碎了的日記本,打開看了幾頁,是小草莓寫的日記,很多字她還都不會寫,用的是拼音。
“老師說,過了這個寒假,我就要上小學了,可我不想離開,我知道沒人要我,我沒有爸爸媽媽,沒有人疼我,要是能一直上幼兒園就好了,有老師疼我,我喜歡這裡,我想一直在這裡……”
後面的字看不清楚,被撕壞了。
我對美姨說道,“你說……小草莓,她會不會在幼兒園裡?”
美姨一愣,“這……不能吧?這會兒幼兒園都放假了。”
“走,去看看去。”我說道。
美姨雖然覺得沒有可能,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我看了一眼那老頭兒,嘆了一口氣,從兜裡掏出錢包來,將錢包里約莫兩千塊的現金都給他放下了。
老頭兒詫異的望着我,一時間老淚縱橫,“謝謝,謝謝。”
我和美姨出來後,打了一輛車,直奔小草莓的幼兒園。
到了幼兒園,一片漆黑,只有門口保安室的燈亮着。
我們走了進去,保安正在吃花生,一桌子的花生皮,我們說明了來意,那保安說道,“警察昨天來過了,也找過一圈,啥也沒找到就走了,我跟你說,現在都放假了,哪兒有孩子,再說了我天天在這兒值班,有動靜我就能聽到的,絕對不可能的。”
“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吧。”我堅持道。
他拗不過我,便帶着我們走了進去。
宿舍的燈一打開,我們看到,小草莓睡在其中一張牀上,抱着一隻小佩奇的毛絨玩具,睡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