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澤如此堅定,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了。
不管是人還是妖,站在責任面前,都是一樣的,無奈也好,心甘情願也好,這都是我們必須要承擔的,因爲是必須的,所以前面哪怕是有刀山火海,也要大踏步的趕赴過去。
我鬆開白澤的手,我知道我沒有理由再拉他後退了。
白澤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率先上了骷髏舟,他雙腿跪在地上,整個身子都趴伏在舟上,臉貼在骷髏上,淚水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夏然他們齊刷刷的看着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不再猶豫,擡腳上了骷髏舟,來到白澤的身邊蹲下,安慰他道:“白澤,你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們。”
夏然他們也圍到了白澤的身邊,夏然輕輕的撫了撫白澤的脊背,溫柔的說道:“對啊,白澤,不要再哭了,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你這麼傷心的話,心裡怕也不會好過。”
其他人沒有再說話了,但是眼淚卻都閃現着淚光,顯然也都是極其心疼白澤的。
白澤點了點頭,止住了淚水,但依舊是依戀的緊緊貼在骷髏舟上,像是在感受着他父母的氣息。
骷髏舟緩緩的動了,鬼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一舉一動都顯得異常僵硬。
入了洞口,我驚奇的發現我們正行駛在一條河上,白澤爲我們解釋道說這是地下洞口,只有經過此河才能到達小黃泉。
我只覺得恍然大悟,怪不得是叫小黃泉。
傳聞黃泉下也是有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河的,隔開生界與往界,渡了河,要麼是去投胎,要麼是被投入地獄經受千年萬年的懲罰。
總而言之,是與自己的這一世再無關聯,而孟婆熬的孟婆湯就是以黃泉下的這條河裡取上來的水爲原材料熬製的,喝完之後便忘掉前世,只餘今生了。
我知道這個“小黃泉”是必定沒有真正的黃泉那般神奇的,只是還是忍不住的猜想這個“小黃泉”究竟是有什麼奇妙之處。
骷髏舟在地下洞河上緩緩的穿行着,前方霧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要通向哪裡。
骷髏舟上安靜極了,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平常吵吵鬧鬧的墨月也是一言不發,坐在骷髏舟的正前方看着遠處,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五神洞口,那一片茫茫的霧海,突然出現了幾隻蝙蝠妖,他們東張西望的,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骷髏舟行走了很久,白澤突然毫無徵兆的站了起來,指着前方,嘴裡顫顫巍巍的說道:“到了,到了。”
我們聞聲齊刷刷的站了起來,走到白澤的身邊,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可是遠處依舊是茫茫的一片,什麼東西也沒有,不知道白澤說的到了是什麼意思。
白澤見我們皆是一臉不解,這纔想起來我們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趕緊對我們解釋道:“大家坐穩扶好,待會骷髏舟就會沒過河面,進到一個大的空洞中,到時候船可能會發生非常劇烈的搖晃,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河水沖掉,若是掉下骷髏舟了可就麻煩了。”
聽白澤這麼一說,我們也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
河水並不像我在現實世界見到的河水那般清澈透明,反倒是墨黑的顏色,只有是不是泛起的漣漪才能讓我意識到這真的是在流動着的河水,誰也不知道這看不透的河水下面會隱藏着什麼東西,所以還是小心爲好。
我們席地而坐,像我們剛剛掉入狸力洞時的樣子,手牽着手,坐成了一個圈。
鬼卒還依舊保持着他那個劃舟的動作,這一路走來,表情和姿勢都是分毫未變,若不是聽過他說話,我真的就只當這個鬼卒是一個擺設了。
我努了努嘴,示意白澤向鬼卒看過去,問道:“這鬼卒是什麼來路,一路上連表情都沒有變過,而且他難道不怕掉進河裡嗎,從始至終都一直是那個樣子。”
白澤卻是不以爲然,學着我努了努嘴,示意我看鬼卒的腳下。
我這才發現鬼卒的腳下堆着一串長長的鎖鏈,他的手和腳都被牢牢的套進鎖鏈裡,整個身體都被禁錮了起來。
白澤見我已經看見,這才繼續說道:“這鬼卒已經被掏了心奪了智,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了,專做的就是載人渡河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會害怕什麼了。”
我一驚,掏心奪智?這是多殘忍的手法!
白澤卻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我不敢再問,只是對白澤的擔心又深了一分,他以前到底是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
白澤只定定的看着前方,突然,我的心一抽,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恐懼將我籠罩住了,只覺得心裡難受的不能自己。
但我能分得清楚,這股子恐懼絕對不是我自己的情感,不是我,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連忙轉身看向白澤,就見他身體已經在止不住的顫抖着,雙目直視前方,一張臉都扭曲了,眼睛睜得老大,表情猙獰。
自我與白澤建立契約關係,我便能感他所感,我知道白澤此刻正在遭受着非一般的折磨,而這折磨的源頭就是我們將要去的地方。
我再顧不上因爲進入空洞而產生的巨大顛簸,囑咐夏然同其他人一定要牽好,不能鬆手,便拉着白澤坐到了圓圈的中心。
我雙手捧着白澤的臉,着急的問他道:“白澤,怎麼了?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白澤顫抖着身體看我一眼,回我道:“主人,我已經感覺到了妖王的氣息,而且越來越濃,這說明我們理他越來越近了。”
說完這話,白澤明明是被我捧着腦袋的,卻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樣偏着頭去看向我們將要去的地方,就像是自虐一樣,明明是被嚇得不輕,卻還是要固執的去感受那份可怕。
我知道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只好緊緊的摟住白澤,輕輕的拍着他的背,試圖轉移着話題,“白澤,你還沒告訴我們這個遠古的神秘妖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妖呢?”
白澤悶悶的聲音從我的胸膛處傳過來,依舊是無法掩飾的顫抖,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哽咽,他說道:“是蜥蜴妖,他是一個巨大的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