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拉開序幕的那一刻,連山終於暈了過去。
而當他醒來的時候,場內除了他自己之外,已經沒有了其他活人。
就連那紫衣女子,也消失無蹤。
望着躺得橫七豎八的屍身,他微微有些怔然。
這些人,幾乎都是一招斃命,死狀大都不太好看,有的被梟首,有的被腰斬,有的被切開……
他着實無法想象,那樣如仙子般的人物,出手時竟會這般‘狂放’。
人的心性,從出手的風格似乎也能看出大半。
在他心目中,女人是拖泥帶水,行事不果斷,心性不夠果決的代名詞。這紫衣女子,倒是顛覆了他這種印象。
無論如何,她救了自己。
尤其連山記得她說過的最後那句話,她和自己,是仇敵嗎?
既然是仇敵,爲什麼還要救自己?
得益於這強大的身軀,他的傷在醒來後就已經好了大半。只是,此時的他卻無暇去顧及那些。
他緩緩站起身來,茫然向着四周望去,似是想要尋找着什麼。
是因爲那自己所不知道的仇恨,所以避開了自己嗎?
罷了,終有一天,自己會知道全部的真相。
他搖了搖頭,最終決定不再去想這些。
片刻後,地上的靈石已經全部重新搜撿出來,就連那兩大破境以及數十名極境修士身上的一些靈石丹藥也沒能逃過他的搜刮。
某種程度上而言,之後的林四或許也‘繼承’了他這種雁過拔毛的作風。
他丟掉了原先那柄早已飽受摧殘的長劍,換上了壽家那位家主的寶劍,他可不會忌諱這是什麼死人的東西。
隨後,他大步向着北面繼續奔行而去。
他決定先找個地方,將那修煉神秘七彩空間的功法先摸索出來。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已經懶得去想了。
比如這裡究竟是哪裡,比如自己今後該何去何從。
……
他並不知道,他在倚海城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迅速的傳了開來。
短短几天之間,鬥奴班摩之名,已經響徹整個明涯派地界。
包括倚海城在內,方圓五千裡內的六座城池,全都是明涯派的勢力範圍。
班摩的名頭,早在那之前,就已經漸漸傳開了,畢竟他殺死了倚海城最強的鬥奴阿寮。但那時候,在許多人眼中,他終歸還只是個用來逗樂解悶玩物,只是個低賤的隨手可以處置的鬥奴。
而現在,倚海城那一夜的殺戮被外界知曉後,所有人一時間只能目瞪口呆。
倚海城從那一夜之後,已經沒有破境存在了。
極境同樣死掉了十之六七,至於元境之下的修士,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已經讓這座城損傷慘重了,說實話,如果是蒼羅大陸那邊的戰爭,這六名破境的死,已經可以宣告這座城池高層被集體‘斬首’了。
雖然玄羅大陸不會有什麼攻城大戰,但這樣的事情,依舊讓人無法忽視。
即便是玄羅大陸這樣的地方,破境的死也依然不算什麼小事。更何況,一夜之間死了六個,而且還是死在了一名鬥奴手中。
在此之前,奴隸弒主這種事情在玄羅大陸雖然罕見,但倒也不是沒發生過,但死的至多也就是一些初境窺境修士而已。
畢竟修行者之所以能成爲這個大陸的主人,就是因爲他們的實力完全凌駕於普通人之上。
而就算死的是那些底層修士,也依然會引起重視。不光是行兇者本人,每次處刑甚至還會連坐近百上千的奴隸。
這個大陸的修行者,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奴隸,不要有多餘的想法。
可想而知,班摩的事件傳出去後,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即便是和倚海城那些人無緣無故的修士,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也很快轉入了義憤填膺。
這種事情對他們而言,是罪大惡極,不容赦免的。是對整個修士階層的挑釁,是對他們權威的挑戰。
一時間,鬥奴班摩,已經成爲了明涯派這片地界最爲惡名昭著的一個名字。而且,這惡名還在不斷的向着更遠的地方傳播。
不過,這些中下層修士的想法,還代表不了明涯派。
倚海城出事,自然是會驚動明涯派的。
畢竟,倚海城這些家族,往年爲了得到他們的庇護,也爲他們孝敬了不少靈石丹藥。
有人在這裡‘鬧事’,等同於搶了他們食,他們當然不會坐視。
只是,這件事之中的蹊蹺之處實在太多,而他們知道的事情也遠比那些普通修士要多。
一個鬥奴,怎麼可能有那麼強大的實力?
鬥奴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再強,也不可能敵得過元境修士的劍氣刀氣,更別提破境了。
而根據傳來的消息,死去的幾名破境,無論是在鬥奴場衆目睽睽之下被殺的詹復,還是死在城內的酈姓金姓破境和韋家族老,以及死在倚海城兩千多裡之外的壽家舒家兩位破境,全都是一個照面即被殺死。
這樣的實力,別說是普通人,即便是破境後期也無法辦到。
畢竟韋家族老和壽家家主,其實都是破境後期。
他們這樣的人物,就算是站在那裡不動,讓鬥奴攻擊上百招,只怕也不會受傷,靈力防護難道是擺設嗎?
“這一定是天境高手故意隱藏身份做的,除此之外,別無解釋。”
“天境高手會甘願戴上獸環那種東西?據說他還被人毒打過,試問哪位天境高手會受這樣的侮辱?”
“或許,那位天境高手有特殊的愛好呢?”
“呵,真要是天境高手,你說說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還不簡單?摧毀倚海城,等於是打擊了我們明涯派,這定然是對面迦王殿那批人搞的鬼!別忘了,上面現在就在召集人手要和他們開戰。”
“哈哈,簡直荒謬!天境高手要摧毀倚海城,用得着忍辱負重一個月?我聽說那班摩的刺殺之術簡直出神入化,一個天境高手有那種手段,他想要殺死幾個破境,需要那麼麻煩?”
“也有可能,是那批人做的。別忘了,太羽劍派那邊最近出的事。和那邊相比,班摩根本不算什麼。而他們,似乎還真有這個動機……”
“但他們,應該是自顧不暇吧?一個太羽劍派就足夠碾壓他們了。他們何必橫跨十餘萬里,跑來招惹我們?難道還嫌樹敵不夠多嗎?”
明涯派的山門大殿內,各大長老一時間爭論不休,完全得不出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結果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連山身上發生的變化,本就是修行界前所未有的。
他們當然不知道,班摩還真就算是個鬥奴,也算是個普通人。他的動機也很簡單,活下去,同時順手報復泄憤。
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陰謀大計,這些人繼續猜下去只會越偏越遠。
而尹漓的存在,他們倒也有所耳聞,但卻並未將她和這場殺戮聯繫到一起,畢竟那山林內的戰鬥,最後根本沒有留下活口。
他們所指的上面,自然就是統轄這明涯派等七大中等門派的聖海宮。而他們口中的迦王殿和太羽劍派,都是和聖海宮齊名的龐大門派。
眼下這迦王殿似乎是要和聖海宮開戰,而太羽劍派內部,似乎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不過,明涯派的掌門虛陽卻沒有繼續沉浸在那無休止的爭論中。
“無論班摩是從哪裡來的,無論他的身份是什麼,他都已經對我們開戰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殺死他,割下他的頭顱,捍衛明涯派的威名。”
他的話,讓殿內衆位長老爲之一靜,所有人不約而同閉上嘴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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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命令,明涯派下屬六城,全力搜捕鬥奴班摩,一經發現立即上報!明涯派所有未在任務閉關中的長老弟子,盡數加入此戰!”
明涯派大長老皺眉道:“是否太大張旗鼓了點?只是一個人……”
“我倒是希望他只有一個人,若他身後還站着某個勢力,那我們這根本就不算大張旗鼓!記住,這很可能是一場大戰!”
虛陽長身而起,繼續下令道:“着人去一趟聖海宮,報告有關班摩的一切消息,讓上面自行判斷,這件事恐怕真的沒那麼簡單。”
衆人連忙點頭應下,他們也看出來了,掌門對這件事的態度,是如臨大敵。
哪怕現在出現的敵人只有一個,但他依然動用了全力。
隨後,他們又聽到了虛陽的自言自語:“那個阿漓,很可能也有問題……據說班摩發狂之前,她曾經和他有過接觸,派人去查!”
“是!”
明涯派掌門的命令發下去之後,短短兩三天內,這方圓五千裡地界內,已經變得一片沸騰。
不光因爲班摩的兇名讓人無法繼續平靜,還因爲明涯派的獎勵。能提供班摩位置的,都能得到加入明涯派的機會,除此之外,還有三顆上品靈石的獎勵。而能帶回班摩頭顱的,將可以直接成爲明涯派的親傳弟子。
這獎勵,足以讓許多中下層修士失去理智。
對於絕大部分修行者而言,所追求的無非就是修爲更進一步而已。而限於資質際遇不同,許多人一開始的起點就不同。
加入門派,對於許多底層修行者而言,只是一個奢望而已。
而現在這希望,已經變得觸手可及。只需要提供班摩的位置,不需要和他戰鬥,不需要殺死他就可以了……
一時間,許多人跡罕至的山林野外,都充斥着許多人的身影。
不光有那些底層修行者,還有他們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