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必敗的苦果非一日所成

人都是在大難臨頭的時候纔會明白過來,以往自己所得意的種種“明智之策”、“聰明之舉”,其實都是在給自己挖坑罷了。

京畿諸侯們也一樣,真正要用到京畿防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過往爲了節約資金(摳門),節省民力(利用民衆徭役爲自己做耕種、放牧等私活)、壓縮軍費開支(心存僥倖)等等,削減京畿防線維護開支,放任其破敗,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

當然,他們是不會將這些說出來的,更不會反省自身,反而怪到了皇帝無能,外地諸侯混蛋,京畿民衆不行等藉口上。

大體上就是怨天尤人,唯獨自己是一朵白蓮花的架勢。

可抱怨歸抱怨,怨恨歸怨恨,面對來勢洶洶的北地聯軍,尤其這支聯軍的領頭人是皇令使的時候,他們爲了自己不被清算,還是勉強打起精神,開始了備戰。

畢竟,皇令使上京成功,便是輔政大臣的節奏,外地諸侯們可能還鞭長莫及,京畿諸侯們卻肯定是她收拾的對象,這與那些需要顧忌老巢不保,來了就走的往昔觀兵帝京的強大諸侯是不一樣的,這位是來重振皇權的,也就是他們這些撬皇家牆角傢伙的死敵。

於是,在皮鞭和棍棒下,京畿民衆再一次倒了黴:

成羣成羣丁口以勞役之名義,被拉到各城城頭,日夜加固城防,準備守城物資;

大批青壯被拉了壯丁,充實早就因爲喝兵血無所顧忌而空心腐朽的軍隊;

以徵稅爲名,民間財物大量被搜刮,稅收證明表明,民衆們已經連十年後的賦稅都在近期內繳納了上去;

順帶手,京畿諸侯們的手下也在一片混亂中上下其手,大肆對草民們敲詐勒索,多出了許多的怨恨和血案,卻都掩埋在一片熱鬧的備戰氛圍之中。

不過,這些緊急措施並沒有爲京畿諸侯們帶來好消息,在繼續忐忑等待了半個月後,川神秀爲主導,樞赤蓮等諸侯追隨尾翼的北地聯軍終於穿過了南山丘陵地帶,進入了京畿防線範圍,隨即迅速攻破三城,迫降六城,近八城守軍望風而逃,美其名曰勝利轉進,積聚力量,在更堅固的防線等待與北地聯軍決一死戰,實際上已經是失地三百餘里,防線還沒發揮太大作用就被撕裂了一道豁口。

往往京畿諸侯麾下的將士才聽說前方城鎮陷落,聯軍大軍已經到了眼前,還不等他們倉促地關上城門,擺開架勢,敵方就已經蜂擁而入,等到一城已定,投降的京畿諸侯軍士兵和將官們被關到戰俘營,才知道北地聯軍的主力已經馬不停蹄,往下一個目標衝去,只留下傷員、留守部隊、休整部隊以及政工人員對佔領區進行調整管轄。

這讓許多京畿諸侯軍將士心驚膽寒。

要不要這麼瘋狂啊!這是想一鼓作氣,直下耀京嗎?

事實上,全程隨同的盧直也是心中震撼的,不止是大軍衝鋒,碾壓般擊潰敵人的壯麗場面,也因爲北地諸侯聯軍在沒有現代化高機動設備的情況下,居然能夠憑藉坐騎和空獸的輔助,就達成現代化戰爭條件下才能實現的閃電戰奇蹟。

原來,高魔高武世界真正的大兵團作戰是這樣的,騎獸和空獸本身速度的確有限,但輔助了戰爭法術後,譬如各種加速術,卻能夠極大提高它們的速度、力量、通靈程度等等。

這些戰爭法術的應用也改變了盧直印象中的冷兵器作戰模式,而打出了現代戰爭的效果,大量騎兵和空騎在突然的時間,給特定的目標以突然的打擊,這種類似特種作戰,規模卻龐大得多的模式,着實讓他大開眼界。

不過,京畿諸侯軍們的落敗,也有他們自身的因素,京畿防線的破敗就不說了,要是這些防線還處於完好狀態,光是各種法術禁止結界之類就夠聯軍喝一壺的了,各種玄法攻擊塔等等設施就更別提了。

可惜,這些玩意兒都是燒錢大戶,京畿諸侯們又不是有整個國家做後盾的耀朝中央,捨不得這些錢,自然也就只能看着到期後這些設施逐漸失效、破敗了。

更重要的是,京畿諸侯軍紀律鬆弛,早已被京畿民衆所憎恨,進來京畿諸侯們爲了應對北地聯軍的到來,拼命壓榨民力,進一步激化了矛盾,在平時,民衆可能拿掌握着槍桿子的京畿諸侯們沒轍,可到了北地聯軍兵臨城下,就算只是一些人給予通風報信之類的幫助,也能讓北地聯軍找到京畿諸侯軍的弱點所在。

在這種內外敵人的夾擊下,京畿諸侯軍的迅速潰敗是必然之事。

此外,京畿諸侯們是真的蠢,或者說,是真的貪婪,雖然他們已經達成抗擊北地聯軍的協議,可是出於分散風險,保住榮華富貴哪管其他人存亡的考量,有很多人私底下居然當了帶路黨,有這些高級別鼴鼠在京畿諸侯軍內部,這也是北地聯軍攻略順利的一個不可忽略之原因。

還有一點,京畿諸侯大多數是耀朝綿延長久的豪門世家,內部紛爭和利益糾葛的複雜,本身也是增加內耗,削弱戰鬥力的重要因素。

比如耀京程家,乃是耀朝開國元老之家,何止是四世三公這麼簡單,說是十世三公的底蘊都是謙虛的。

這樣一個長享富貴數百年,與耀朝同歲,甚至還要更長歲的巨大門閥,實力顯然是不可低估的,誰知道他們背後會不會站着什麼深不可測的大能存在?在諸侯割據之亂興起後,更是曾經一度統領過京畿地區,支配了諸多中小諸侯,輝煌之極。

若是程家全盛時期,恐怕其一家之力,就能夠抗衡北地聯軍數十萬大軍,這是這些古老家族的底蘊深厚之所在。

可是,在數十年前,程家卻發生內亂,最終變成了三支,相互對峙,不斷衝突,誰也不服誰,就此拉開了衰弱的帷幕。

很多京畿諸侯家都有類似的內憂,故而使得京畿範圍的力量根本凝聚不到一起去,這樣的情況下,哪怕他們勉強聯合起來,猜疑卻還在,能擋得住北地聯軍的兵鋒就有鬼了!

當然,京畿諸侯中並不是沒有硬茬子,在前期的快速推進鼓舞下,以爲很快就能觀兵帝京的北地聯軍,卻在快要突破京畿防線的時候,被一塊鐵板磕掉了好幾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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