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歸去

回溯至今,場景開始模糊,遊夢仙茶效力已畢,盧直自然也就清醒過來,下意識轉頭望向姿雪的方向,就看到姿雪已經淚流滿面,朝着老狐妖,或者說宮狐遊問道:“我的母親在哪裡?她不要我了嗎?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見見我?”

宮狐遊嘆息一聲,看着姿雪的神情帶着那種無條件的溺愛:“她是你的母親啊,當然不會不要你,只是她無法前去看望你而已,就好像我明明知道你的存在,可是,除了讓花狸他們照顧你,卻是想要見你一面都難,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要沉眠幾年,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和這個年輕人來得恰是時候,遇到我甦醒的間隙,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第一面呢。”

禍嬰之力可不是什麼中正平和的力量,檀雲容雖然是其主人,卻從未有修煉過控制技巧,等到這股力量爆發出來,真的是九死一生,若非及時被宮狐遊救助,這會兒屍骨都涼了。

姿雪知道了這一點後,對母親拋下自己十幾年頓時釋然,但還是希望見一見親生母親,哪怕一面都好。

只可惜,對此宮狐遊也很是無奈:“並不是我阻止你見到自己的母親,而是因爲,除了知道小容現在生命狀況比較穩定,我就對她的其他信息一無所知了,不知道她在哪裡,不知道她是如何過活,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可以說,她的情況比我還要詭異。”

檀雲容體內的禍嬰之力爆發後,宮狐遊讓人將她從隱心小築帶到了瓊芳林,並用自己被牽絆在玄眼之穴的特性,將她轉移到玄眼之穴,想要藉助靈脈之力鎮壓這股暴亂的力量,但是沒有想到,這股禍嬰之力雖然表現形式有其獨特之處,與靈脈終究是同根同源,被靈脈之力覆蓋,彷彿回到了母體,立時融合。

這也讓檀雲容瞬息消失在玄眼之穴的靈脈洪流之中,就算是宮狐遊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消息則是,在治療檀雲容的時候,宮狐遊給她接引了一盞共生靈燈,靈燈不滅,就代表檀雲容沒有死亡,而靈燈至今未熄,甚至越來越明亮,這說明檀雲容是出於恢復狀態中的,除了不知所蹤,目前應該一切都好,禍嬰之力並沒有將她吞噬。

可是,想要找到她,就不是宮狐遊能夠做到的了。

靈脈千頭萬緒,複雜到極點,便是那些靈脈大師也不能盡窺其密,宮狐遊雖然涉獵駁雜,還懂得許多不傳之秘,在此道上並不見長,面對姿雪的請求,也只能無奈地如實相告。

姿雪也是個懂事的姑娘,雖然很想見到母親,卻也知道這種情況並非宮狐遊刁難,失望之餘,表示理解,同時她也存着念想,既然和宮狐遊都能夠如此巧合地見面,和自己的母親難道緣分會更加淺嗎?再說了,今天徹底洞悉了自己的身世,已經是極大的幸運,還是知足比較好。

當然,回去後還得好好說叨一下花狸,真是的,按照宮狐大叔的說法,那個傢伙是其心腹,對於自己的身世不說全部知曉,大部分還是知道的,卻一直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透露,極大的可惡啊!

想到這裡,她恢復了平靜,又帶上了幾分樂觀,與宮狐遊拉了會兒家常,讓這個一生傳奇而又多坎坷的老狐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開心不已。

只是宮狐遊真的已經時日無多,沒過一會兒就顯出了疲態,又要再度進入休眠狀態,只好無奈地起身,囑咐姿雪不要過於焦慮和母親檀雲容重逢之事,將兩人送了出去,便消失在了一片廢墟的瓊芳林中。

此時外間正是日將中天之時,半日之內,盧直和姿雪知道了許多本不知道的事情,也打探到了本想打聽的事情,應該說已經完全達成了此次偷摸摸跑出來的預期,可是知道的東西越多,對於兩個年輕人來說,卻有更多的問題出現在心中。

“阿直,你說,我真的是人類嗎?”姿雪這時候有些茫然,遊夢仙茶所回溯的過往,宮狐遊所述說的曾經,對她來說衝擊很大,自己的母親居然是百多年前的傾國之女聞諾君死後演化什麼的,實在是細思極恐的一件事情,直接影響到了她對自己的認知,雖然在宮狐遊面前的時候,她表現得很平靜,可內心深處要說沒有點惶恐,那是不可能的。

說實話,盧直心中也有些毛毛的,對一般人來說,人死元知萬事空,忽然間知道去世了的人還能誕生後裔,這特麼太驚悚了,可玄蒼世界又不是普通世界,存在着超凡力量,自然也有許多超凡事件存在,雖然有違常人三觀,卻很符合神秘度極高的世界的設定。

因此,他很是認真地說道:“姿雪,你當然是人類,不管過程是怎麼樣的,你依舊是人類,你的父母以人類的方式讓你誕生,你本身以人類的方式成長,你的三觀塑造是人類的標準,你的思想和行爲更是符合人類所推崇的美德,這樣的你,怎會不是人類?”

姿雪聞言,若有所思,神色也稍稍放鬆,過了一會兒,仔細琢磨了一番盧直的話語,微微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直,謝謝你。”

盧直心中暗歎,他知道,姿雪其實還是有心結未解,這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聞諾君、檀雲容的情況太特殊了,導致作爲後代的姿雪天然有着這方面的巨大認知壓力,這終究是要她自己想通的問題,作爲外人,是不可能用話語就輕鬆扭轉她的想法的。

看了看天,故作輕鬆地伸了個懶腰,他笑着岔開了話題:“哎呀,說起來這會兒已經是飯點了,姿雪啊,咱們還是先解決肚子問題吧,然後你也該回皇宮了,雖說你是以靈體分身的方式跑出來的,可是以花狸那傢伙的細心程度,還有宮狐遊閣下的關係在,怕是依舊能知道你溜號的事兒的。”

姿雪聞言,也不否認,花狸的細緻和厲害她也是從小就體會到的,這次偷跑,也不知道會怎麼唸叨自己呢,好在這次她不是一無所獲,從宮狐遊那裡知道花狸有事情瞞着自己,應該也算個討價還價的把柄吧?

這麼想着,有了些底氣的少女輕哼,有些傲嬌,實則給自己打氣地說道:“我,我纔不怕他念叨呢,他還有那麼多事兒瞞着我,我不念叨他就不錯啦!”

“真的這樣麼?”

“真的!”

“那好,祝你好運。”

“喂,阿直,你什麼意思啊,爲什麼感覺你好像在幸災樂禍?”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

“……”

年輕人一邊說這話,一邊離開了這廢棄的瓊芳林,一切似乎沒有變化,但風吹動樹林的聲音,卻像是在哭泣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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