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琴杯。
作爲兩年一度的天朝含金量最高的大提琴比賽,採取的是邀請制度,普通人是沒辦法直接報名的,在各個省份也往往只有2-3個名額,由本省的音樂協會和大提琴協會進行推薦。
而除了官方舉辦的省級賽事冠軍默認可以直接晉級之外,還會再特別邀請本省一到兩個最強大提琴手。
可以說,
由於極高的參賽門檻和極具殘酷的淘汰制度。
使得龍琴杯在音樂界的認可度一直是最頂尖的那一批。
在龍琴杯拿下冠軍的人,可能沒辦法直接冠以“天朝第一人”的頭銜。
但是“天朝第一人”,一定要拿過龍琴杯冠軍。
這就是龍琴杯的地位。
而就是在這情況如此複雜的比賽中,林天和甘言雨,還沒有開始比賽,就已經受到了場內場外的大量關注。
這種關注,讓兩個人的壓力不可避免地就會變得很大了。
如何選曲,就成了一個技術性的問題。
雖然甘言雨已經號稱“自己戰勝了舞臺”,但是,林天還是不能夠百分百信任她。
倒不是不相信甘言雨這個人,主要是不相信她的身體。
畢竟是龍琴杯的舞臺,林天得謹慎,要是再因爲演奏出點什麼意外,可就直接止步初賽了。
“什麼曲子好呢.?”
晚上,林天獨自坐在公寓裡的鋼琴前沉思。
這首曲子,既要適合林天和甘言雨演奏,又不能是太淺顯的曲子,而且,雖然一定要用古典音樂,但也不能太難懂,關鍵是,必須得“好聽”,“好聽”很關鍵。
這一次比賽上,目測的幾個勁敵都會採用流行音樂。
流行音樂最大的優勢就在於,理解和審美門檻極低,大多數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從音樂中獲得想要的正反饋。
所以,林天這次的曲子還必須要“好聽”,而且不是高級的那種“好聽”,是讓普通年輕人也能一下子覺得“好聽”的曲子。
這樣,纔能有機會在先天劣勢的情況下,跟其他琴手正面對決。
“.”
好聽,好聽,好聽
林天自己都要被這兩個字給弄暈了。
可光有好聽還不夠,古代音樂的深厚內涵也得有,不然甘言雨就發揮不出她的演奏優勢了。
到底應該用什麼曲子啊?
一向在創作上莽個不停的林天,竟然也有一下子不知道該選什麼曲子的時候。
“叮咚~叮咚~”
就在這個時候,公寓的門鈴響起。
這麼晚了,還有誰?
林天的心中有些困惑,很快,輸入密碼的聲音傳來,門鎖自己開了。
甘言雨穿着一身輕薄的黑色吊帶睡裙,穿着拖鞋走了進來,手裡託着一個盤子。
“哇,林天,這麼晚了,你還在練琴啊?”
“是在寫曲啦。”
“辛苦了。”
甘言雨將盤子放在了桌面上,盤子裡裝的是一盤剛剛洗乾淨的小西紅柿。
“我剛剛去樓下水果店買的,覺得很好吃,就給你洗了一盤帶過來”
“開密碼鎖很順手嘛。”
林天忍不住吐槽。
“哎呀,我是怕林天你不方便,就不用你過來開門了。”
“有沒有可能,我要是真不方便,你就更不應該進來了。”
“對哦.”
甘言雨露出了睿智的目光。
林天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他又開始懷念剛認識的甘言雨了。
那個時候,甘言雨脫鞋要問,在沙發上坐一下要問.兩個人都很矜持。
那個時候,甘言雨還很瘦林天光是腦補一下澀澀的內容就覺得心裡面有罪孽感。
現在他恨不得每天都腦補十次洞房play。
“是比賽演奏的曲子嗎?你寫到哪裡了哇”
甘言雨將腦袋探過來,同時,捻起一顆小西紅柿,挪到了林天的嘴邊,林天很配合地張開了嘴,咬下了西紅柿。
“還沒寫嗎?”甘言雨看到了一片空白的本子。
林天一直都有先用手寫曲譜,再用電腦整理出來的習慣。
本子上沒動筆,那就是真的一點都還沒開始寫了。
“遇到瓶頸了?”
甘言雨問。
“對啊。”
林天撓了撓頭,一副爲難的模樣。
其實,說是“瓶頸”也不太準確。
林天有一整個世界的曲庫做支撐,硬要寫,找一首符合要求的曲子怎麼也能找得出來的。
只不過,因爲是龍琴杯的第一場比賽,所以林天希望能找到一首“更合適的”。
“什麼樣的瓶頸哇?跟我說說唄。”
甘言雨從旁邊挪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林天的身旁。
林天看着她,有些驚訝。
“雖然作曲什麼的,我沒怎麼學過,也不太明白但是,我覺得演奏和作曲上,很多東西是共通的。”
甘言雨認真地豎起食指,
“說不定,林天你跟我說說看,我能有一些好的點子呢”
看着林天還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甘言雨的聲音隨即小了下去,又補充道:
“也不能總讓你一個人承擔作曲的壓力啊”
甘言雨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天的眼睛,眼神中,帶着些許愧疚。
一想到這麼晚了,都這個點了,林天還在爲了他們兩即將登臺的曲子煩惱着。
自己,卻在剛剛下樓買水果吃.
甘言雨就感到很沮喪。
吃吃吃,笨蛋言雨,就知道吃!
林天加班加點地在這裡努力,你怎麼好意思吃的?
要吃,那也是林天吃!
想到這裡,甘言雨咬了咬嘴脣,他抓起一顆西紅柿,往林天的嘴裡塞。
林天吃完一顆,她又塞一顆.就這樣不停地把小西紅柿往林天的嘴裡送。
一顆接着一顆。
直到林天的嘴裡都被塞得滿滿當當了,頭暈眼花的他不斷揮動着手讓甘言雨停下來。
少女這才止住了手。
“不不吃啦?”
“吃不下了。”
“甜嗎?”
“甜!”
“.”
甘言雨的表情這才稍微緩了緩。
看着甘言雨,林天一時語塞,搞不明白這丫頭又在想什麼。
但是,他剛纔之所以愣住,是因爲.
甘言雨說要跟他一起構思,他也不知道怎麼回覆啊!
因爲,他的“作曲”,不像一般的作曲家是靠着靈感一點點寫出來的。
他主打的是一股腦噴射。
只要腦海裡找到了曲子,他就能一口氣全寫出來。
搬運工是這樣的。
“所以,林天,你在煩惱什麼哇?”
甘言雨詢問道。
“.”
林天認真地想了一會。
他轉而,向甘言雨提了一個問題:
“甘老師,馬上要上龍琴杯了,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有的,兄弟,有的。”
“好嘛.”
雖然對林天突然稱她爲“兄弟”的感覺怪怪的,但她還是戳着嘴脣,認真地思考起來。
隨後,少女真誠地說道,
“很開心吧。”
“哪種開心?”
林天問,
“開心也分很多種,有‘因爲離柯爾杯又近了一步感到開心’,‘因爲可以跟全國最厲害的琴手較量而開心’.”
“都有。”
甘言雨說道,
“但是,最開心的,還是因爲來到了龍琴杯的舞臺吧。”
“龍琴杯的舞臺?”
“嗯,百京國際音樂廳!”
甘言雨笑盈盈地說道,
“你昨天不是給我拍了嗎?那裡的照片。”
說着,甘言雨從椅子上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渡步着,
“我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經常會做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了百京音樂廳的舞臺,夢到自己站在舞臺上,給熱愛音樂和大提琴的觀衆演奏.”
“真好啊其實林天,我到現在都還覺得有些不真實誒,我居然真的來到了百京,真的來到了百京國際音樂廳.馬上,就要在那裡演奏了。”
甘言雨一邊說着,腳步也一邊變得輕盈了起來,
她踮起腳尖,往前走,走了幾步後,又轉過頭,衝着林天笑,
“如果.如果我能夠進入總決賽,真的真的站在了那個最高的舞臺演奏就算輸在那個地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
看到這樣的笑容,林天怔了怔。
是啊,這一直都是甘言雨的心願。
站在自己夢寐以求的舞臺上演奏
同樣的,這也是許多音樂家們的夢想。
只不過,這裡甘言雨口中的“舞臺”,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的“舞臺”,是物理層面的“百京國際音樂廳”,這個輝煌而神聖的殿堂,多少音樂家們夢寐以求的地方。、
而另一層意思的“舞臺”,是抽象層面的,是“代表了天朝大提琴手巔峰的對決”——也就是甘言雨口中的“總決賽”。
作爲大提琴手。
能夠站在那個決定了誰才能代表天朝大提琴家的舞臺上,進行演奏。
那場演奏無論如何,都會成爲記憶中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無論今後再演奏多少場,拉多少首曲子。
那日龍琴杯的總決賽.都不會忘記。
這也是,一直以來甘言雨的夢想。
站在“最高”的舞臺,將自己的音樂傳給世界。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進入總決賽啊!
對於甘言雨來說。
這既是古典音樂的魅力,也是百京國際音樂廳這一殿堂的魅力.
想到這裡,林天靈光一閃。
有了!
林天立刻在本子上,寫下了曲子的名字——
“《藍色多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