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院落中,一行人正沉默的看向宋仁。
暗道一聲:這人的腦子確定沒問題嗎?
竟然放着一個S級的高階妖鬼不用,卻和一個觀賞性質的妖鬼締約,怕不是締約的時候,燒糊度了吧……
衆人正疑惑時,負責外圍警戒的特遣隊成員突然開口:“祝隊,冷隊他們帶人過來了,不過,人數方面似乎少了好幾位……”
聞言,院中一行人,下意識的看去了院門口的方向。
同時,冷麪的隊長帶隊,風塵僕僕的推門而入。
剛一進來,也並未理會涇渭分明的賞金獵人那一方,而是十分熟稔的同特遣隊的祝志明等人,簡單的招呼一聲。
隨後,就立即講述起,此行那場觸目驚心的遭遇。
當其講到,一行人不小心踏入城區的北境範圍時,遭遇了陰鬼送葬的詭異事情。
冷麪隊長的語調忍不住出現了些許浮動,喝口水緩和一下情緒後,語氣繼續凝重道:
“祝隊,在此地的城北區域,寄居着S級的妖鬼,而且對方還是一對母子。”
祝志明聽後怔了一下,這倒是和宋先生講過的消息對上了。
他下意識的掃了眼,位於院落後方的陰暗角落。
冷麪隊長沒有注意到,而是情緒有些低落道:“那對母子十分危險,我的好幾名隊員都填在那裡了。”
說到這兒,他重重的吸了口氣,緩過情緒後,話鋒一轉,繼續道:
“不過,也是在那裡,我們見到了一個——怪物!”
祝志明詫異的擡起頭:……怪物?!
他敏銳的注意到,冷隊一行六人全都一副面色慼慼的模樣。
於是,他也愈發好奇,能夠被對方稱之爲怪物的傢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妖鬼。
難道是方纔宋先生提到的S++級別的妖鬼出沒?
祝志明忍不住詢問道:“那妖鬼已經強到了,讓你都如此驚歎的地步?”
讓一貫冷靜的特遣隊隊長開口就直呼怪物,想來應該是十分的棘手吧!
冷麪隊長滿臉嚴峻,道:“很強,對方甚至可以說是強的有些離譜了,那妖鬼……妖,嗯?妖鬼?什麼妖鬼?”
講到一半時,他才反應過來,很是錯愕的擡起頭詢問。
祝志明也愣了:“你說的怪物啊,難道不是城區中的妖鬼嗎?”
冷麪隊長這才意識到,對方一直都誤會了。
他連忙道:“自然不是,若是超越了那對母子級別的妖鬼,那我們大概率是要回不來的。”
祝志明卻更驚訝了:“啊,難道你說的是人?!”
冷麪隊長點點頭:“應該是妖鬼獵人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宋家僱傭的賞金獵人。”
說話間,他沒注意到祝志明已經第二次瞥向後方的餘光,而是緊緊的皺起眉心,繼續道:
“對方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個人實力上,卻強到了猶如怪物一樣。”
“城北區域的那對S級的妖鬼母子,甚至連幾個回合都沒撐過去,就被當街斬殺了。”
“全程表現的好似探囊取物一般,好像斬卻S級妖鬼簡直不要太輕鬆了。”
說到這裡,他又回想起先前見到的那一幕幕畫面,忍不住深吸口氣:
“老實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我們國區竟然還有那種級別的潛龍。”
“沒有親自目睹過那一幕的人,是完全無法理解那種斬殺畫面帶來的強烈震撼感。”
“真的,我並沒有虛張聲勢,對方確實是強的像是不同生物一樣。”
說到最後時,冷麪隊長都頗爲感慨。
若非對方動手太過強勢且冷厲,不然說什麼也拉攏一下對方。
祝志明則是默然。
雖然理解不了對方那般誇張的形容,但也並沒有懷疑同僚的措辭。
倒是旁邊不遠,聽完其講述的賞金獵人一方里,有人不爽的開口道:“喂,冷臉,有沒有你講的那麼離譜啊!”
“太誇張了!整個國區的妖鬼獵人,有名有姓的,我大多都打過交道了,你倒是報個名號聽聽。”
“現在特遣隊的人員講話也喜歡用古代時期的‘UC震驚體’嗎?”
對於賞金獵人一方的言辭奚落,冷麪隊長對這些挑釁,顯然也並不在意。
準確來說,若非是宋家的僱傭,若不是這一次的任務屬實難度有些太大,他甚至都不想同賞金獵人們合作。
這幫烏合之衆實在沒有什麼配合!
這裡面的,除了極個別的精銳獵人外,其餘的大多數,所謂的高階獵人,不過是來混水摸魚,賺筆快錢而已。
突然間,賞金獵人雷神擡起頭來,一雙銳利的視線投射過來:
“冷隊,不是我們懷疑你的措辭,而是先前宋先生纔剛剛講述過,位於城中區域存在着S++級別的妖鬼。
可現在,你又說城北區域出現了神秘且恐怖的妖鬼獵人,S級以上幾乎是板上釘釘。
可這一級別的,本來就是相當罕見的,現在同時出現兩個,而且還是對立陣營的。
這多多少少有些太巧合了吧。”
“S++?!”冷麪隊長臉色一變:“這個消息是哪位宋先生說的?”
賞金獵人們頓時讓開路來,將守在牆角陰涼處的宋仁身影徹底讓出。
冷麪隊長看清楚了角落裡的那張臉,下意識的頓了頓,又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宋仁則是無聊的聽完全程,這才揚手和對方招呼一聲:“呦,又見面了啊。”
他還記得對方,是之前城北區域時,藏匿在分岔路口的那隊人。
“啊—”冷麪隊長喃喃一聲:“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他早就注意到我了?”
祝志明詫異,他意識到雙方的語氣不太對後,當即追問道:“什麼意思?冷隊,你認識宋先生?”
冷麪隊長還沒說完,身旁的隊員就已經驚詫道:“祝隊,他就是我們先前見到的那個怪物。”
宋仁:“嚯,怪物?當面這麼形容我,不太好吧。”
冷麪隊長几人聞言,齊刷刷的打了個寒顫,目光注意到守在宋仁身旁的四目妖鬼,頓時更加佐證了先前見到的那一身份。
幾人不由自主的吞下一口唾沫,艱難道:“抱歉,宋先生,是我們失禮了,先前還未謝過你的出手相助。”
祝志明左右看看,道:“宋先生,你們這是——”
宋仁:“沒什麼,只是之前趕路的時候,順手料理了一下攔路的一對妖鬼罷了。”
“……”衆人已經大致拼湊出了之前的事情。
聽到這話,頓時古怪的望向宋仁。
這話說的,好像S級的妖鬼已經成了路邊的白菜一樣,這也能順手啊!
宋仁卻已不再過多討論,直言道:“人到齊了嗎?若是還要繼續等下去,那我不妨還是單獨行動吧。”
他剛說完,在賞金獵人裡,就有人忍不住道:
“宋先生,核心區域若真如你所講述的那般危險,我們最好還是集體行動吧。再單獨行動下去,豈不成了分開送死?”送死?
宋仁只是對其笑笑,並未多言。
祝志明連忙道:“人已經到齊了,我們這就出發。”
“眼下城區的狀況不明,形勢也多有危機,大家暫時還是別再單獨行動吧,互相照見一下更爲穩妥。”
宋仁無所謂的點點頭:“速戰速決就好。”
說話間,他小聲嘟囔道:“我還真挺期待,見一下我家那個小後生呢。”
……
整隊出發,直接長驅直入的進入了城中區域。
這一方向,更多的是遵從了宋仁的意見。
祝志明也是考慮到足以攻陷宋肆小隊的妖鬼級別,同爲S級的其他幾個,可能性確實是不太大的。
再加上宋仁表現出的戰力,倒也沒有太多猶豫,基本都同意了先行探明城中區。
等衆人徹底進入城中區域後,整個街道明顯變得愈發寬闊、敞亮,也繁華了很多。
酒樓茶肆,煙花柳巷。
就連街上的生魂也多了不少,且格外特殊。
街道上,四處都是熱鬧的攬客聲。
以至於,給人一種進入了古代牌樓之地的錯覺。
隊伍裡面,有人已經在低聲喃喃道:“這地方,繁華到給我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街道的旁邊,一座二層漆紅色的閣樓上,有妙齡女子,紗裙半裹,酥胸外露,在窗口向下熱情招呼道:“諸位公子,進來玩嘛~”
話剛說完,卻被裡面一個光頭一樣的漢子扯住衣衫,猛地從窗口拽了回去。
隱約的暴躁聲傳來:
“玩玩玩,尼瑪的,連大爺我都還沒招待好,還有心情在這裡攬客,給我滾過來……”
街的對面,有粗布麻衣的攤販,正在熱情的向衆人推銷着手中的燒餅。
酒樓茶肆的聲音格外熱烈,也早已傳遍了街頭巷尾。
整個城中巷道,熱鬧繁華的簡直有些過分了。
突然,遠處一隊腰別刀劍,身披甲冑的官差,突然在列隊後匆匆而來。
就在道路的前後路口上,各有一隊,互相堵截的追過來,一路上將兩側的行路人,嚇得全都瑟縮,或是退守到了一側。
祝志明一行人也下意識的讓開了古街的主幹道。
可前後兩隊官兵,卻在一行人的左右兩邊,同時列隊停下來了。
拔刀出鞘,明晃晃的腰刀鋒芒畢露。
帶頭的一名官差推開衆人走出,上下打量了一眼此行二十多人,滿意點點頭,揮手道:“全部抓起來!”
祝志明有些不明所以。
但眼看着官兵就要動手,他也顧不得去解釋,對其餘人道了一聲:“先撤出這條小巷吧。”
隨即,他本準備動用各自能力,先行甩脫這些莫名其妙的官兵。
可到了這時候,祝志明等人才發現,自身契約的妖鬼能力,此刻竟然變得無比的羸弱,自身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一樣。
霎時間,整隊二十餘人,齊刷刷臉色大變。
什麼時候成這樣的?!
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覺察!
雷神在注意到掌心迸射的雷霆,竟然像是打火機的電火花一樣時,臉色也明顯一黑。
祝志明情急之下,剛準備站出來時,就見得隊伍中有人越衆而出。
宋仁向官兵中的領隊的,拋過去一錠黃金,擺擺手道:
“拿錢辦事,差不多得了。”
“我們這些人,你們這幫陰魂可吃不消,回去吧。”
領頭的官差,接住宋仁丟來的一錠黃金,臉色變幻的仔細打量了宋仁許久。
最後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掛上了一張笑臉,將腰間掛着的一面腰牌丟過來:
“這位公子辦事局氣,剛剛是我等冒犯了,這面腰牌就當是賠禮了,想必接下來的路程,該是能讓公子你們走的順暢些。”
宋仁顛了顛腰牌。
鐵摻銅吧。
腰牌的兩面,一面刻着一個‘奠’字,另一面則是雕琢了一整面的雄鷹紋路。
宋仁轉身:“好了,走吧。”
祝志明等人頓時面面相覷,這種時候還這麼鎮定,真的好嗎?
眼下,衆人幾乎全都能力受限,若是方纔官兵們真的動手,他們恐怕還真有可能要束手就擒了。
宋仁這時候回頭,道:“愣着做什麼,都已經進來了,那就繼續走吧,現在回去,那邊也已經沒有路了。”
沒有路了……
什麼意思?
不等宋仁解釋清楚,就聽得那位領隊的官兵,突然間陰惻惻的笑道:
“公子說的沒錯,現在回頭,你們的麻煩更大。”
“諸位還是同那位公子,繼續向城深處趕路吧,說不定還能走出一條活路。”
說到這裡,他揚聲提醒道:“對了,公子,有些巷子您可一定要注意了,那裡面的傢伙,可不是全都向我這樣很好說話的。”
宋仁聞言,走到一半時,停下腳步。
驀然間回過頭來,一貫平靜的臉色,忽地輕笑一聲:
“是嗎?”
“那豈不是更有趣了!”
領隊的官差迎上宋仁的目光,愣了一下,就立即垂下了頭。
那件披在身上的甲冑,發出輕微的顫動聲。
這位一貫橫行春霽巷,囂張跋扈的官差頭目,此刻只覺得通體發寒,渾身顫慄。
他小聲喃喃道:“城主,城中似乎進來一位不得了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