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神女峰。
地底下采集到的樣本通過青鳥，很快便運送到了這邊，一大羣鳥妖落在了神女峰腳下，然後靈山十巫帶着山魈出來迎接。
靈山十巫先經過了初步檢測，確定沒有危險之後。
在層層嚴密的防護下，東西被裝入了一個更大的金屬罐子裡，然後運送到了地底下層層防護的實驗室之中，這裡遠離控制中樞，且防衛更加嚴密。
“滋滋滋！”
“哐當！”
很快，巫山神女峰核心處的一臺自動擬人機械裝置啓動了，然後起身走出。
乘坐電梯來到某一層，從一扇電門走出來，站在了鐵架高臺上。
江晁望向了巫山神女。
這裡是一處巨大的廣場空間，
此時此刻，巫山神女正被成千上萬的涌幽藤環繞在一起。
那藤蔓就像是化爲了一座吊籃，讓巫山神女坐在上面，她也是通過這些涌幽藤掌控着整個巫山神女宮和無數的妖。
而在吊籃的面前，則是投影下來的各間實驗室的畫面。
“哐！”
江晁一躍而起數十米高，鋼架高臺爲之微微一震，他便直接跳到了那“吊籃”上。
他先是看了一眼投影出來的實驗室情況，然後再問巫山神女。
“情況怎麼樣？”
地底下那邊的情況很不好，所以江晁和望舒的目光都調轉到了巫山神女這邊。
那幾組妖沿着那東西交替掘進到了地下深層，然而越往下就越困難，而那東西的全貌依舊未曾見到。
它好像長在了大地之中，已經和地殼融爲了一體，這種情況至少已經持續了千百年了。
十幾公里不是極限，甚至循着地殼蔓延幾十上百公里都有可能。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哪怕是江晁，看到這東西暫時露出來的龐大軀體，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他在地表之上沒有發現任何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異常之處，卻沒有想到就在自己的腳底下，有着這樣駭人聽聞之物。
巫山神女睜開了眼睛，頭上的那朵花轉了過來，然後告訴江晁目前已經知道的訊息。
巫山神女：“它是一個生命體。”
江晁：“什麼樣的生命體，植物，動物，有沒有智慧？”
巫山神女說：“它和我們已知的生命體都不一樣，是一種以PRN序列爲遺傳編碼的硅素的生命體，不屬於植物也不屬於動物，至於有沒有智慧目前還沒有結論。”
江晁：“外星生命？”
但是江晁立刻想到望舒說過，這種生命不是自然孕育出來的，充滿了人工痕跡。
但是轉念一想，就算是自然孕育出來的，難道就沒有辦法附帶上人工痕跡麼。
就如同現在的江晁，他自認爲是一個起源於自然孕育的生命，但是若是將他身體的一部分拿去實驗室解析，誰敢說他這種基因編輯、合金骨架、不死化器官、網線神經系統的生命體是自然孕育出來的。
果然，巫山神女回答。
“目前還未能確定這一結論。”
江晁又想起了之前的一個關鍵地方，他立刻問巫山神女。
“望舒之前說過，這種東西體內可能會有彼岸花神經系統。”
“如果有彼岸花神經系統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夠嘗試着從這方面入手，來獲取更多的信息？”
這種方法的確很便捷，但是也同樣很危險。
雖然望舒說這東西應該已經死了，但是如果它還活着，說不定就會出現什麼情況。
而且就算這東西已經死了，誰知道一旦受到刺激，會不會再度活過來呢？
畢竟就連江晁都有各種死而復生的手段。
但是。
很快巫山神女就打斷了江晁這種想法，直接告訴他答案。
巫山神女立刻一揮手，就調集出來了這東西體內的結構圖。
“該生物內部的確有存留過彼岸花神經系統的痕跡，但是現在全部都已經消失了。”
江晁：“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巫山神女：“不清楚，但是的確全部都消失了，然後這個生命體便徹底癱瘓了，陷入了死機的狀態。”
江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這東西不論是來歷，它到底是幹什麼的，又爲什麼死去，都讓他陷入了深思。
江晁問巫山神女：“你覺得這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江晁本來就是隨口一問，但是沒有想到巫山神女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該生物極度類似我們製造的涌幽藤，按照三次迭代過後的涌幽藤，就已經初步具備了完整生命的特徵。”
“或許再進行多次迭代之後，涌幽藤甚至其他的妖也具備着高度可能性會進化成這樣的硅素生命體。”
“將一切信息刻錄在硅素的PRN序列遺傳編碼之中，更加高效，更加便捷，更加容易操控。”
而接下來。
巫山神女更告訴了江晁一個他早就有所猜測的東西，以及一個可怕的結論。
“而彼岸花神經系統，疑似也是來源自這種生物或者類似的硅素生物身上。”
“初步認定，應該是該硅素生物的連接光纖。”
江晁聽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脊椎。
很久之前。
他就覺得這東西哪裡是什麼神經系統，完全就是將一個生物光纖給裝在了自己的身上。
沒有想到，事實還真的是這樣。
而巫山神女依舊沒有停，接着說着推論。
“如果按照涌幽藤的作用來推論該生物的作用的話，該生物是用來傳輸能量和信息的生命體，極有可能遍佈整個星球的地殼之中。”
“而作爲傳輸能量和信息的個體，該生物的終端應該連接着一臺主腦。”
“……”
最後，巫山神女也給江晁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我們正在破解這種硅素生命體的PRN序列遺傳編碼，可以獲取到相關科技。”
說完，巫山神女閉上了眼睛。
全神貫注，進行了開始破解這種硅素生命體的遺傳編碼的工作之中。
而江晁接着看了一會，最終憂心忡忡地離開。
——
虛擬世界。
天界月宮之中。
江晁的意識脫離了自動擬人機械裝置之後，又通過線路連接上了月宮，身影立刻便出現在了那月桂樹組成的樹林之中。
“作用類似於涌幽藤的生命體，還有一臺未知的主腦。”
“你怎麼看？”
江晁站在樹下，月神坐在樹上。
月神這一次沒有再玩什麼如看的梗，或許是她也知道問題很嚴重。
“不論如何，得確認這臺主腦是否存在，然後想辦法找到它。”
“我已經開始加緊調集資源，從青丘往下接着挖掘該硅素生物的軀體部分。”
這當然是要去做的，不過江晁更憂心的是這些東西存在的背後的意義。
江晁身形一閃爍，便出現在了月宮深處，而另一個望舒提前就站在了這裡，接着和江晁進行剛剛的對話。
“你覺得這硅素生物到底是誰製造的，是人類？”
“還是真的是什麼外星人？”
“如果是外星人，爲什麼這個星球上會有人類？”
江晁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感，眼前更浮出了層層疑雲。
望舒看着江晁，還是那句話。
“人類？”
“哪裡來的人類？”
江晁看向大地之上，哪怕是虛擬的。
他說：“那些不是人類麼，雖然基因有着一些不同，到那時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人類吧？”
江晁知道望舒不認可這些人是人類，但是這些人的模樣和身體構造一看就知道是人。
如果這裡的一切真的和外星人有關的話，甚至這些人就是外星人。
這也太荒誕了。
哪裡來的這種巧合，剛好到了一顆完全不一樣的星球，陸地是一整塊的，但是環境卻和地球一樣，上面還有着類人生物。
所以在之前，江晁一度都以爲自己來到的是什麼平行世界。
望舒說：“你沒看之前巫山神女的報告麼？”
說完，望舒揶揄道：“哦，雲中君那時候光沉浸在山魈獻上的月餅的美味之中，沒有空去看報告。”
江晁：“什麼報告？”
望舒說：“關於凡人和山魈的遺傳學進化譜系研究。”
江晁：“什麼意思？”
而接下來，江晁終於明白爲什麼望舒總是說，那些人不是人的意思。
不僅僅是因爲望舒發現了基因方面的差別，更因爲望舒找到了一些，更加直接的證明和證據。
望舒說：“意思就是，山魈是凡人的直系祖先啊！”
江晁：“山魈？”
望舒：“我說過了，這裡沒有人。”
江晁開始愣了一下，畢竟山魈和人這之間的差別也太大了一些，但是他很快便抓住了重點。
“直系祖先是什麼意思？”
“不是同源同種或者是近親麼？”
望舒搖了搖頭，十分篤定地說道。
“不是什麼同源同種，就是直系先祖。”
江晁他卻覺得這似乎有問題，似乎又不太合理的情況。
很快，他便說道。
“如果山魈是這裡的人種的祖先的話，那爲什麼山魈和人會同時出現？”
這畫面，就好像智人和人類同時出現在一個時代，這聽上去似乎不太對勁。
江晁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他猛地回過頭看着望舒。
江晁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這是在說，這裡的人種從山魈演變成人的過程之中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一種人爲推動甚至是製造的過程？”
“因爲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以山魈這種猿猴爲樣本製造出了類似於人的智慧人種。”
“因此纔會出現了，山魈和人同時出現在同一個時代的情況？”
“有人，或者是某種存在在刻意製造出了這裡的類人生命。”
但是江晁說完，自己也感覺這裡面還是有問題。
“不對不對！”
“這也不太對勁，都有這樣的技術了，直接克隆人或者製造出基因改造後的新人類不好麼？”
“爲什麼要費盡力氣，以山魈爲模版製造出這樣一個類人種族，既沒有超越原版的高度智慧，也沒有一些特殊的能力，這有什麼意義？”
“好玩麼？”
剛說完，月神望舒就不斷地點頭。
“好玩啊！”
江晁立刻懷疑的盯着望舒，然後就看到望舒很有自知之明地搖頭。
“不是我乾的。”
“你可以查看我的數據庫，沒有該計劃的執行存檔。”
江晁搖了搖頭，他覺得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
江晁突然想到的人猿星球這部電影，但是和電影裡猿族推翻人類暴政的結局不太一樣，如果一個生命達到了能夠輕易製造出另一種智慧生命的時候，他的高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別說是什麼推翻自己造物主的暴政，你甚至連自己的造物主是什麼，長什麼模樣，到底是一種什麼概念的存在或許都難以知曉。
對於被造物來說。
創造你的存在和你全然不在一個維度和層面之上。
江晁還是覺得望舒不對勁，他對於自家人工智能高度不信任，或者說這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信任。
望舒這個人工智能，只要出事情了先找她準沒錯。
江晁：“這個報告和結論出來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望舒：“該實驗結果和永生計劃、歸鄉計劃完全沒有任何關聯，所以沒有必要直接呈送到管理員面前。”
江晁又問：“那我們還是不是在太陽系？”
確認這裡到底是不是地球，還有着另外一種方式。
望舒翻出了星圖：“你看，這是我們所在的太陽系，這個是我們原本的太陽系。”
江晁看着目前所在的太陽系，稀稀朗朗的，整個星系之中就找不出幾顆行星。
而再一看原本的太陽系，看上去就要熱鬧得多了，二者確實沒有什麼類似的地方。
江晁早就看過，但是這一次他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指着星圖之中，對比着說道。
“你看這幾個地方，會不會是原本太陽系之中的木星、火星、水星，冥王星都消失不見了，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
然而，望舒再一次摧毀了他的幻想。
“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那其他幾顆行星呢？”
“其他一些星球雖然看上去有些像是原本太陽系的行星，但是運行的軌道完全不一樣，也對不上。”
“而且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這麼大幾顆行星消失得無影無蹤？”
“況且，木星可是太陽系中體積最大的行星。”
江晁想了一想，也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是有些荒誕離奇。
“也是。”
但是江晁看着兩座星圖，還是忍不住說道。
“不過少了這麼多個星球了，這個太陽系還能夠維持穩定，誕生出這個星球這樣的生態環境，也太過神奇了。”
於是，望舒又說明了一下整個星系的情況。
“剛剛不是說了麼，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確認這裡是我們的那個太陽系，你怎麼能以這個爲前提，來說明這邊的情況呢。”
“不過雖然行星數量少，但是各自形成的環日軌道和我們腳下的這顆星球一起，組成了一個穩定的結構。”
“而且天上的月亮也和我們那個太陽系的月亮不同，更適合這顆星球的狀況。”
“看上去。”
月神看着星圖之中的月亮，自己也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就像是經過調整了一樣。”
而月神懷疑地看着月亮，雲中君則懷疑地看着她。
雖然給出了不少解釋，但是各種疑惑依舊未能解開。
而江晁越看越覺得，面前的這個月神有問題。
怎麼看，都一副幕後黑手的模樣。
月神察覺到了，立刻大聲辯解。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我又沒幹什麼壞事。”
雲中君搖了搖頭，一臉淡定的說道。
“我知道。”
“什麼是壞事由咱們自己定義。”
江晁越發覺得，想要確定整個事情的問題，先要確定問題是不是出現在自己這邊。
瞬間，江晁又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不好經歷。
“別案子查着查着，結果發現幕後黑手是自己。”
——
湯谷洞天。
江晁起身脫離了連接，轉身進入了扶桑樹的內部。
扶桑樹的外部看上去是一棵樹，內部結構複雜得多，光是融入進去的大日神宮就如同巨城一般，而除了大日神宮內部還有着各種各樣的其他設施。
“授權確認。”
“第二層驗證開始。”
“進行第三層驗證。”
“身份確認成功。”
“電梯下行！”
此時此刻，江晁就乘坐電梯抵達了扶桑樹根系的某個地方。
很久之前，江晁和望舒就將空間站掉落在地上的殘骸拆了下來，然後帶回了湯谷洞天，其中就有着望舒的主機。
原本計劃是在天宮建立好以後，一起帶到天上去的。
不過。
目前天宮還沒建好，因此目前望舒的主機還存在扶桑樹之中。
江晁來到了扶桑樹根系交錯的某個只有上百個平方的小屋子，在這裡看到了望舒的主機。
是一個光溜溜的銀色圓球。
光打在上面，散發着完美的光澤。
但是在銀色的圓球旁邊江晁還發現了一個更加顯眼，金燦燦的座艙，可比那銀球要吸引目光得多。
“這罐子怎麼還沒扔，還升級了？”
銀色圓球發出了聲音，上面光波傳動着化爲望舒的笑臉。
“有備無患。”
江晁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打開了望舒的主機進行查看。
他靠在了那銀球旁邊，頭髮慢慢的揚起，和主機上連接在一起。
看上去，就好像依靠着那月亮一般的銀球睡着了。
一瞬間。
江晁的意識便進入到了主機系統之中，而且是底層的代碼和核心數據內部。
他穿行在數據的海洋之中，尋找着自己想要的那些記錄。
這臺主機是空間站上自帶的主機，上面儲存着最原始的數據，有些內部數據還只有管理員有權限進行查看，也只有管理員能夠進行刪除。
江晁從頭到尾的翻看了一遍，尤其是在天上的時候所有的任務日誌。
最後江晁脫離了連接，有些奇怪的說道。
“還真不是你乾的？”
望舒：“你怎麼看上去很失望？”
江晁：“現在問題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