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
許青舟輕輕轉着手中的簽字筆，上一分鐘的糾結煙消雲散，盯着稿紙上“黎曼猜想”四個字，幹勁兒十足。
“這才能配得上自己掛逼的身份，至於這些.”
許青舟瞅了瞅另外一張稿紙上的思維導圖，Hurwitz zeta-函數的積分均值分佈，函數逼近論之類的，小打小鬧，沒意思。
“撐死大膽的餓死膽小的。”
他笑了笑，把桌上的稿紙都整理了一下。
雖然已經確定好目標，但許青舟也沒着急，就在剛纔小姑娘找自己要簽名的時候，他倒是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
還沒裝逼.不對，是還沒和粉絲分享自己的情況。
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想起來，這完全證明自己不是一個裝逼犯。
許青舟暗暗點頭，手上動作卻不慢，把手機拿出來，編輯消息。
#許青舟：畢業了。
又配上穿碩士服的照片。
他剛把微博發出去，一條條評論就出現了。
【人類爲什麼不冬眠】：“牛逼！”
【馮陽】：“臥槽，我記得不錯的話，這傢伙一年前纔剛本科畢業。”
【我哎許神】“恭喜許神！”
【halcyonn18】:“6666+。”
【愛喝白開水】：“這個逼裝得好。”
【發現好羊毛】：“說實話，以學神的成就，就算京大直接給許神頒發博士畢業證書也不爲過。”
【悶頭髮呆的錦鯉】：“那麼問題來了，許神當初說的是從事調和分析方面的研究，我記得網上說的是局部光滑性猜想，情況怎麼樣？”
【下流砥柱】：“許神：別問，再問就不禮貌了。”
【傾心感恩】：“估計要等博士階段研究吧，這東西畢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許青舟瞧着網友們的議論，淡淡笑起來，這些人還是太年輕了，他現在只想說：“對不起，我是掛逼。”
不過，他眯着眼，目光停留在一個評論上。
【持續火力】：“這是我剛纔在最新一期的《數學發明》上看到的內容。”
下面附帶一張照片，《數學發明》的封面，上面的內容正好是許青舟的論文。
許青舟倒是有些意外，編輯部速度有點快啊，兩個星期都不到就把論文刊載出來了。
他不知道的是，《數學發明》編輯部埃爾頓·普列託在收到論文後，立刻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快速審覈完，直接把論文送到外審。
期刊可以成就發表者，但某些時候，論文作者也會成就期刊。
畢竟，這種程度的論文，發表在哪，哪就是頂刊。
許青舟的評論區，剛纔那條評論直接被頂到前面。
【愛喝白開水】：“別的不說，前些日子那個騙吃騙喝的呢，趕緊出來表演一個倒立吃翔。”
【馮陽】：“一年時間搞了三個領域的東西，還全都能發表頂刊，這正常嗎？”
【我哎許神】：“新粉還在喊666，老粉已經習以爲常了。”
【悲催的理工男】：“廢了廢了，又被許神狙擊了。我們課題組搞了一年啊，許神這篇論文出來，80%的成果都沒價值了。”
【孤獨的根號三】：“遠方送來安慰。”
【悲催理工男】：“我老闆更需要安慰，躲在廁所哭呢，數學領域的經費本來就少，這次還栽了。”
【孤獨的根號三】：“兄弟，我們比你好些，一聽說許青舟也在搞這個，連夜換了課題。”
搞研究就是這樣，別說科研界撞課題的事時有發生，就連同一個課題組都會出現相撞的情況。
許青舟樂呵呵地瀏覽着網友的消息，別的不說，休息的時候用來解乏還是很有效果的。
而且，這些哀嚎聲有點悅耳啊。
101宿舍。
徐正洋剛從食堂回來，一邊坐下，一邊嘀咕道：“奇怪，老許畢業，外加解決了那個什麼局部光滑性猜想的問題，怎麼沒見他出來裝逼。”
“剛裝完。”
翟自強幽幽說道。
“嗯？”
徐正洋掏出手機，果然看到有許青舟的微博新消息提醒，瞧了瞧微博，感嘆起來：“這味兒對了。”
“老許還是老許。”孔先波已經習慣，不裝纔不正常。
徐正洋皺眉，望着評論區有人幫許青舟把sci論文的封面發出來，思考片刻之後，沉聲道：“我發現，老許這纔是裝逼的最高境界——別人替自己裝逼。”
“你看，該說的粉絲已經替他說了，他自己就默默地不說話裝高手。”
“嗯，和老許比起來，我們還是有差距。”孔先波打開手機，瞄了一會兒，很認同徐正洋的觀點，他和老徐的裝逼過於直接，浮於表面。
“向老許看齊。”徐正洋沉聲。
孔先波也說：“向老許看齊。”
“向舟哥看.但.我們是人啊。”
翟自強撓撓腦袋。
經院。
接近中午12點，工作都處理得差不多，宋瑤拿着手機看許青舟的微博。
“不說話的時候還是蠻帥的。”
宋校花欣賞着男朋友的照片，眉頭舒展，清清冷冷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
韓詩宜正在整理資料，擡頭準備放鬆放鬆，當看到這一幕，呆了。宋師妹笑起來.好美啊.，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就像.和春風撞了一個滿懷。
她應該在看和許師弟有關的東西吧。
真好啊。
宋瑤當然不知道這位師姐的內心戲，潔白修長的指頭滑動屏幕，瀏覽消息。
哼，這傢伙還是那麼幼稚。
那邊講臺上侃侃而談什麼的都是假象，“賤”纔是這人的常態。
宋瑤不由杵着下巴，想到最近幾次的“變態”行爲，發現自己又上許青舟大當。
一起洗澡居然都快變成常態了。
全是陰謀。
其實，幾乎每次都能看透這貨的套路，可還是忍不住上當，暗中配合。
連她有時候都很奇怪了
宋瑤小聲地嘆了口氣，眯着眼，牙有點癢癢，都是這傢伙害的。
韓詩宜弄完手上的資料，走過來，見宋瑤杵着下巴發呆，笑吟吟地問道：“師妹，想什麼呢。”
“沒什麼。”宋瑤搖頭起身，和韓詩宜一起去吃飯。
嗑學家問：“在想許青舟吧？”
宋瑤點點頭，沒否認。
“你們關係真好。”韓詩宜心中感慨，可能只有許師弟能讓這位女神一樣的人物出現情緒波動吧。
平時，這位宋師妹實在是太冷了。
“嗯，一直都挺好。”
宋瑤沒敢說，是在想許青舟，只不過是想回去揍這傢伙一頓呢。
圖書館裡。
“阿嚏~”
許青舟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暗暗想：“難道是宋校花在想我？”
肯定是了。
他笑着搖頭，收回思緒，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稿紙上。
黎曼猜想的表述是：ζ函數的所有非平凡零點都分佈在實部爲1/2的直線上，素數分佈的奧秘可能就隱藏在這條直線上。
它爲什麼重要？
一部分原因是它是關於素數分佈的問題，搞定黎曼猜想，就意味着在素數的研究上邁進了一大步。
還有一部分原因，有一千多個數學命題是以黎曼猜想（或者其推廣形式）的證明爲前提，也就是說，一旦黎曼猜想獲證，那數學界將獲得一千多個新的數學定理。
反之，如果被證僞，相當一部分命題立刻就會作廢。
相傳，曾經有人問希爾伯特，如果500年後能復活，你最想知道的問題是什麼，他的回答是：我最想知道是否有人解決了黎曼猜想。
許青舟想明白接下來的研究方向，也沒浪費時間，立刻搜索黎曼猜想研究的最前沿的論文。
最前沿的論文，就是梅納德教授的《New large value estimates for Dirichlet polynomials》（狄利克雷多項式的新大值估計），證明了狄利克雷多項式取大值的頻率的新界限。
荷蘭數學家的J.van de Lune， H.J.Riele te及D.T.Winter等人利用電子計算機對黎曼ζ函數的零點進行了大規模的數值驗證。
他們檢驗了最初的數億個零點，並證明這些零點的位置與黎曼猜想的預測相符。
其餘還有一些關於朗道-西格爾零點問題的研究，這是黎曼猜想的一個弱化形式。
這些論文雖然都沒有直接證明黎曼猜想，可爲黎曼ζ函數的零點分佈提供了新的視角。
整個一天時間，許青舟都在整理有關黎曼猜想證明的論文。
晚上，許青舟樂呵呵地回家，然後.就被宋校花按在沙發上蹂躪了一頓。
“宋瑤，我現在越來越懷疑你纔是變態。”
許青舟捂着老腰，幽怨地說道：“你是不是有不打男朋友就會難受的屬性？”
“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宋瑤抿抿嘴，哼聲說道。
“我做啥了？”
許青舟有些迷茫，回憶一天，早上起牀的時候忍不住捏了捏宋校花的胸脯，但已經被這妮子咬了一口，再然後.就一天沒見過面了啊？
“難道因爲.我剛纔左腳先進的門？”
宋瑤不說話，靠在沙發繼續看論文。
“我看你就是想找機會揍我。”許青舟恨恨地說道。
宋瑤擡頭，撇嘴說道：“許青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一直腐蝕我，溫水煮青蛙，再讓我幫你.”
“你怎麼知.”
許青舟大驚，但瞬間止住，面色肅然，斷然否定道：“宋瑤，你血口噴人！”
“你敢說不是？”
“不是，我以人品保證。”
“你有？”
宋瑤呵呵兩聲，露出我早就把你看穿了的表情。
“.”
許青舟一陣咋舌，這妮子果然什麼都知道。
鬼精鬼精的，就是喜歡靜靜地看他表演。
他還一直說獵人就得有耐心，現在看起來，高端的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的。
宋瑤見許青舟心虛，“變態。”
許青舟破罐子破摔，不想宋瑤把鍋全部都甩到他頭上，“小宋啊，講道理，如果你不配合.”
這貨正說着，就瞧見宋校花又在捏拳頭，只能把要說的話嚥下去。
宋瑤很滿意。
沒錯，變態的是許青舟，和她宋瑤有什麼關係。
許青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把宋瑤的腿扒拉起來，問：“你論文怎麼樣？”
反正，這妮子嘴上說着不要，到時候該配合還是會配合。
“李教授說再簡單修改.“
宋瑤卡了一下，許青舟已經把她的鞋子脫掉，她想縮回來，可這傢伙捏得很緊。
都還沒洗腳呢！
不過，想到許青舟一向都這樣，她續上剛纔的話：“再修改一版就可以了，下個月10號答辯。”
“恭喜宋師妹，馬上就要畢業了。”
許青舟的指腹從白嫩的小腿上滑過。
宋瑤不想搭理這貨，他什麼“宋老師”“宋師妹”“小宋”這些稱呼，就是想滿足奇怪的趣味而已。
“經過一天的思考，我也確定好未來一段時間的研究內容了。”
許青舟往沙發靠了靠，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宋瑤視線從論文上移開，擡眼望着自己男朋友，認真聽他接下來的安排。
“黎曼猜想。”
“黎曼猜想？”
許青舟肯定點頭。
宋瑤坐着，捂了捂許青舟的腦門，嘀咕道：“沒有生病，那就是認真的。”
黎曼猜想，她就算不是數學專業的，也知道這東西，反正就是超級超級難。
“非常認真。”
許青舟攤着手說。
宋瑤微微點頭，在許青舟臉上叭了一口，鼓勵道：“許老師，加油。”
說完，倒下去，繼續看論文。
“你就這麼相信我，連勸都不勸一下？”許青舟捏了捏小白襪。
“相信，畢竟”宋瑤停頓一下，腳有點癢，不安的動了動。
“你是變態。”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印度。
老頭表情肅然，走進辦公室。
聽到動靜，阿米爾思緒抽出來，望着老頭，疲憊的臉上滿是興奮：“教授，進度比計劃順利，就在剛纔，我已經解決了拋物尺度伸縮變換的問題！”
亞吉爾教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手中的期刊遞給阿米爾：“我想，你應該瞧瞧這個。”
阿米爾接過，當望着封面時，目光不由微微一凝：“Fourier積分算子的局部光滑性及其相關研究.”
他失聲喊出來：“許青舟？”
“是他。”
“不可能，絕不可能！”
阿米爾臉色“唰”地白了。
再有半年，他這邊就可以推算完，許青舟怎麼會突然發論文？！
他翻開雜誌，眼睛死死盯着論文的內容。
亞吉爾教授靜靜等着。
20分鐘過去。
阿米爾頹然倒在椅子上，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傢伙去物理領域，計算機領域和經濟學領域轉了一圈，最後還把局部光滑性的內容解決了？”
亞吉爾教授一陣嘆息，說道：“阿米爾，或許，你可以試着研究點別的東西。”
這個夏國人實在是太詭異了，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力的範圍。
敵人太強，強得讓人有點絕望，有時候，適當放棄也不失爲一種選擇。
“謝謝教授。”
阿米爾目光黯然，像被抽乾了靈魂一樣，麻木地坐着。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碾壓，這種挫敗感比前兩次的失敗都強烈。
數天前，他還信心十足地在採訪中給許青舟下了挑戰書。
現在
望着失魂落魄的阿米爾，亞吉爾教授搖搖頭，退出辦公室，沒打擾自己的學生，這時候可能需要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