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扎卡里亞就是這麼一個人。
和許青舟談判完過後，他就在等契機。
最好的情況，世界各大實驗室都取得顯著成果，替代品層出不窮，到那時候，說不定1.5億就能收購許青舟手上的技術。
或者說，他也在賭。
賭的是許青舟短時間內無法做出（Jc）性能超過3.0×10 A/cm商業級超導薄膜，從目前超導薄膜行業發展的數據來看，他至少有80%的勝算。
如果說工業級超導薄膜到商業級超導是一個坎，那商業級往上的每一個數值變化都是坎。
更形象地說，超導薄膜的製備是爬珠峰的話，現在纔剛進入青藏高原的範圍.這，就是經濟規律。
不出意外的話，幸運女神還是會站在我這邊。
秘書在旁邊默默地補充了一句，說道：“扎卡里亞的原話，5個億能買到GE的未來，並不算虧。”
“我只能說，GE選了一位利慾薰心的賭徒做副總。”
凱克斯笑起來，暗道扎卡里亞出來一次昏招，可仔細想想他又覺得很正常。畢竟，這傢伙可是在競爭總裁，迫切需要新業績。
他們當了幾十年對手了，現在，他已經是公司執行總裁，那傢伙辦公室門口卻還掛着“副總”的牌子。
他喝了口咖啡，問正事：“那麼，現在弗蘭茨實驗室的情況如何？”
秘書回答：“上午剛傳來消息，最新一輪實驗結果很好，4月前有望實現2.2×10 A/cm，今年之內有希望邁入3.00×10 A/cm的行列。”
作爲巨頭，無論是西門子還是GE，其實都有自己的實驗室，或者對某些實驗室進行專門投資，西門子自己的實驗團隊做的就是超導薄膜中的循環退火磁控濺射技術。
可惜的是，終究趕不上普林斯頓和麻省理工這樣的老牌實驗室。
3月13日，MIT東南角的辦公室。
“最不靠譜項目”組正在開組會。
許青舟總結完前幾天的實驗，目光看向卡森，沉聲說道：“量子點精準摻雜技術的實驗方案已經出來了，卡森，你務必在兩週之內，搞定量子點尺寸與分佈的精準控制。”
“沒問題。”卡森點點頭。
馬爾斯鄭重點頭，沉聲說道：“放心吧，教授，交給我們。”
許青舟瞧着這傢伙認真地樣子，不由說道：“嗨，馬爾斯，都已經四天，該淡定點.”
拿到意向合同之後，他在團隊內小範圍地宣佈了這件事情。
“我盡力”馬爾斯傻笑。
這麼幾天，他們已經冷靜下來一點。
就比如卡森，按照當初的合同，他能獲得預付款的5%獎金。
算起來，那也得有2500萬美元。
當初許青舟提出5%的獎金，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抱着賭一賭的心態。
5個億
一想到那筆鉅款，大家就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妒忌？不，是崇拜。
實驗室能有今天的成就，99%的功勞都在許青舟身上。
許青舟承擔了所有實驗資金，除此之外，整個實驗幾乎由許青舟推進，他們僅僅是按照許青舟的吩咐執行實驗而已。
別說他們，隨便找個有手有腳的傢伙來都能做出來。至於孫思敏和馬爾斯倆人，就更別提了，誠惶誠恐。
本科生能進這樣的課題組本來已經是驚喜，當初許青舟在條款中標註能夠0.5%的獎金，當時還沒當回事。
現在，除了學習到大量知識外，每個人都有250萬。
這錢拿得有些心虛。
許青舟安排完實驗室的任務，去實驗室轉了一圈，檢查完設備運行情況，也沒在這裡呆着，起身回家，準備繼續構建後續的提升實驗。
最簡單的問題ALD過程中前驅體擴散不均導致量子點團聚或分佈稀疏，交給卡森解決，其它的他需要回去仔細想想該怎麼做。
至於宋瑤，目前還在和Maples Group對接註冊零點科技的事情。另外，同時還計劃委託Maples Group在新加坡註冊全資子公司。
美國企業向境外支付特許權使用費（Royalty），默認需繳納 30%預提稅，也就是至少需要1.5億的稅款。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最佳辦法，就是通過第三國中轉架構，利用該國與美國的稅收協定實現零稅率，這同樣是常見的手段，比如IBM、微軟等企業跨境IP交易就是類似方式。
當然，這東西說着簡單，中轉一下就沒有稅了，但整個過程相當麻煩，比如必須在荷蘭的公司必須要有經濟實質要求。
具體來說，就是要證明是有義務存在的，比如辦公室、業務活動、會議記錄及簽章文件等等東西。
許青舟在美國呆過好些年，更加明白，一旦涉及資金，國稅局的那些人聞着味道就過來。
光是Maples Group發過來的操作步驟都有100多頁。
好在，許青舟還沒和通用電氣真正簽署合同，還有大量準備時間。
公寓。
3月15日。
許青舟一進門，才發現二喵蹲在鞋櫃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貓糧沒了？”
許青舟望着這傻貓今天這麼熱情，猜到估計沒吃的了，他脫掉羽絨服，抱着喵喵叫的狸花貓過去，果然看到自動投喂機裡邊空空如也。
“挺好，就當減肥了。”
許青舟調侃着，去櫃子裡把貓糧拿出來，捏了一顆，在二喵纏綿地叫了好幾聲過後，才遞到它的嘴邊。
逗了一會兒貓，他也起身，把電腦打開。
量子點尺寸與分佈的精準控制可以通過實驗數據進行調整，但下來的問題纔是大頭。
就比如界面應力與晶格失配，WS（層狀結構）與NbC（立方結構）的晶格錯配（≈8%）導致界面裂紋。
能夠預料，加入新的前驅體過後，ALD/PE-CVD多步驟工藝參數波動導致批次間性能差異，Jc偏差>15%。
還有，摻雜濃度與超導性能的平衡，YO摻雜量過高（>5 at%）導致NbSn晶格畸變，臨界溫度（Tc）下降。
超導薄膜已經成型，任何一個變量的改變都意味着整體可能會出現問題。
這就好比現在要對已經完工的成型的大廈進行調整，加入新材料，提高大廈質量，諸如防震，防風，穩定性等等，涉及地基、主體建築的調整，難度可想而知。
一個不小心，整座大廈都會垮塌，算得上真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