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忙碌中飛速過去。
許青舟每天都在查閱資料,閱讀論文,做推算,以便把黎曼猜想的知識補全。同時,他還順便又給宋校花當起了家庭煮夫,偶爾做頓好吃的打牙祭。
六月三日,宋瑤順利參加完法學院的答辯。至此,本科算是正式結束。
接下來,她將會參加京大和哈佛聯合舉辦的碩博連讀。
一切都井然有序。
許青舟這邊也可與自己的博導聯繫上,並說自己的研究方向,毫無意外的,這位63歲的老先生在電話裡整整沉默了半分鐘。
當然,驚訝歸驚訝,老先生沒反對,只是讓許青舟考慮清楚,並且讓他這段時間好好放鬆一下。
宋瑤的導師叫露西爾·莫頓,希望宋瑤7月中旬就過去,參與現在的課題。
許青舟就和宋瑤一樣,7月15日從蓉城飛美國,在舊金山轉機,之後再飛往波士頓,提前報到。
不過,在出國前,倆人會先回家呆半個月。
六月中旬,許青舟收集資料的工作也差不多搞定,打算先試試水,嘗試看資料時產生的想法,引入Reich度量試試。
Reich度量在與黎曼猜想的證明相關的研究中,被許多學者用作一個關鍵的工具。
這其實和阿蒂亞爵士的證明又存在那麼一點關係。
阿蒂亞爵士在證明中使用了物理意義下的有界量,但證明黎曼猜想本身就涉及到證明黎曼zeta函數是有界的,因此他的證明過程並不完整。
不過,在使用 Reich度量後,也許就可以明確證明黎曼zeta函數的有界性。
很多人調侃,當看到提阿蒂亞爵士,就覺得這個證明沒戲。
許青舟覺得這東西還挺有意思,剛好試試,算是試水吧。
他着手黎曼猜想的證明,宋瑤則是繼續去李岱月的項目組幫忙。
6月28日,101宿舍四個人又聚在一起。
“老許,恭喜。”徐正洋三人舉起酒杯。
許青舟笑着和大家碰了一個,望着熟悉的面容,略微有些感慨。
幾杯酒下肚,氣氛更加活躍。
徐正洋八卦地看着翟自強:“老翟,你和張舒怡關係這麼好就沒發展發展的打算,咱們宿舍可就你一個要孤寡四年了。”
“我和她只是朋友。”翟自強不好意思地說道。
“嘁~”
其他幾個人嘁了一聲。
許青舟說道:“老翟,還有一年呢,說不定可以來個黃昏戀。”
“神特麼黃昏戀,哈哈哈。”
孔先波笑着,心中感慨不已,曾經同一宿舍的舍友,都已經要去讀博了,至於羨慕嫉妒什麼的,完全不存在,畢竟,現在都沒有把這貨當人看。
瞎扯了半天,大家開始聊未來的規劃,孔先波和翟自強兩個都打算繼續讀研。
許青舟望向徐正洋,笑着問道:“老徐,馬上大四了,你還是打算出去工作?”
徐正洋點點頭,聳聳肩道:“我就不是讀書的料,以前就想着早點混完四年的本科,現在好不容易畢業了,能跑就跑吧。”
“你要是再提家裡的四合院什麼的,先自罰三杯。”孔先波提醒。
“呸~和你們裝有什麼意思,我是那種喜歡裝逼的人嗎。”
徐正洋呵呵兩聲,頓了頓,嘆息道:“這書讀不讀無所謂了,畢竟家裡還有兩套四合院等着我回去繼承。”
“.”
“來,老徐,喝酒。”許青舟端着酒杯。
孔先波眯着眼說道:“我發現個問題,喝了這麼多次酒,好像就老許沒喝醉過吧?”
“對啊,不行,靠,這傢伙見過我們的醜態,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站着出去。”徐正洋一拍大腿。
“舟哥,我敬你!”翟自強臉上露出常見的憨笑。
許青舟暗道不好。
“來來,老許,咱們也走一個。”徐正洋這貨也端着杯子過來。
雖然嚷着要把許青舟灌醉,可大家還是沒有過火,喝到微醺就開始以吹牛爲主。
儘管如此,許青舟一對三,從餐館裡出來的時候,腳還真有點虛浮,另外仨兒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四個人結伴來到宿舍樓下,許青舟目光很快就找到站在樹下的清冷女生。
宋瑤也看到他們,走過來,點點頭和徐正洋三人打招呼。
“走了。”
許青舟牽着柔軟的手,對着宿舍樓下的三個人揮了揮手。
面臨分別,說沒有傷感都是假的,但許青舟也明白,離別纔是常態,許多人都會逐漸從人生中消失。
“等畢業的時候,老子一定不能最後一個人走。”
徐正洋連連嘆息,幾乎已經能想到宿舍就自己一個人的那種落寞。
“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孔先波瞧着兩個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同樣嘆了口氣。
“總有機會的.”徐正洋壓下感傷,長吐了口氣,打起精神,回頭說道:“你倆回去吧,我去找小陳了。”
“洋哥,這麼晚了還去啊。”翟自強有些不放心。
徐正洋說:“她到校門口了。”
“哦,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正洋再離開,宿舍門口就孔先波和翟自強。
“得,就剩我們倆了。”
孔先波無奈,心說這樣看起來談戀愛還是有好處,最起碼孤獨的時候有人陪。
想着,他又暗暗搖頭。
談戀愛什麼的還是算了,不想吃戀愛的苦,現在正是學習進步的年紀,談個屁的戀愛啊。
一個人挺好啊。
老翟單身三年,不是都過來了嗎。
好兄弟,我陪你。
孔先波轉頭,就瞧見翟自強正扭捏地看着他,臉上露出憨笑。
等等,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別看老翟表面老實,實際就是個老銀幣,最擅長殺人誅心了。
“那個.波哥,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
孔先波如臨雷擊,僵硬地站在原地。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校園小路上,一對年輕人慢悠悠地走着,路燈下的影子時不時地交錯在一起。
許青舟揣着宋瑤的手,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捏了捏宋瑤的手說:“我記得,那時候大一還是什麼時候,我也是喝醉了,你來接我。”
“某個人還耍了流氓。”宋瑤沒好氣地說道。
“是啊~”許青舟回憶起那次,笑了笑沒說話。
宋瑤也忍不住笑起來,當時還因爲這傢伙失眠了,一直在想着這貨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青舟轉頭問:“想不想去湖邊坐坐?”
宋瑤有點意動,越是要離開了,越是想多在這裡看看,捨不得,但聞到男朋友身上的酒味兒,說:“還是回去吧,你喝了酒。”
“吹這麼會兒,都醒了。”
“好吧。”
倆人在靜園路的路口拐了彎,朝未名湖的方向走去。
暮色濃厚,兩岸邊人流如織,湖水波光粼粼,有潺潺的流水聲,走在堤岸,清風徐來,能夠聞到溼潤的泥藻氣息。
“李教授那邊的工作都交接好了?”
“嗯,我的那部分內容都韓師姐負責。”宋瑤點點頭,又說道:“李教授聯繫好了在哈佛讀書的一個師姐,讓她幫我們找幾處房子。”
“行啊,那到時候就省事了。”
許青舟原本打算過去之後先住幾天宿舍,再花點時間把住處確定下來。
麻省理工和哈佛都在馬薩諸塞州的劍橋市,他曾經去過幾次,還挺熟悉,最起碼不會迷路。
宋瑤出國留學,最關心的除了周圍許青舟這些,就屬李岱月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走了一會兒,倆人路過慈濟寺,就在湖邊找了個椅子坐下。
未名湖畔,除了藉助燈光看書的外,相當一部分都被情侶佔據,就是單身後路過都會心中暗暗鄙視的那種。
許青舟閉目養神,都在外邊走了一會兒,可酒精還是沒有散去,這時候仍然有點微醺的感覺。
柔軟的小手不安分地在他的掌心裡勾了勾。
許青舟出聲:“你在勾引我?”
“我只是以爲你睡着了。”
宋瑤撇撇嘴。
許青舟鼻子裡“嗯”了一聲。
宋瑤左右看了看,沒什麼人,目光一沉,朝着許青舟撲過去。
“嗚~”
半響,兩人分開,喘着重重的粗氣。
宋瑤環坐在許青舟的腿上,眸子晶瑩,這傢伙,就是想讓她主動,主動就主動唄,反正又不吃虧。
幾道低低的說話聲傳來,四個女生從小路抄近路來湖邊,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宿舍的,離許青舟他們只有七八米。
並且,其中一個女生還揚下巴示意同伴看接吻的情侶。
許青舟剛想提醒有人來了,宋校花卻再度低下頭。
“.”
靠,又被強了。
許青舟懷疑其實是這妮子喝醉了,這麼猛。
不過,他注意到宋瑤眼睛是閉着眼的,柔軟的身體明顯有些緊張。
呵,愚蠢的宋瑤開始掩耳盜鈴了。
四個女生說話的聲音頓時小了很多,目光從許青舟和宋瑤的身上快速滑過,接着加快腳步,等遠了些纔開始恢復正常講話。
宋瑤鬆開許青舟,偷偷瞄了眼剛纔路過的人,長吐了口氣,拍了拍滾燙的臉頰,轉頭瞪了眼許青舟。
“都怪你!”
“?”
第二天,宋瑤去找宿舍的幾個小姐妹逛街吃飯,許青舟則是去和幾個教授告別。
從楚江峰那邊出來,他拐彎,下樓去了顧志鍾辦公室。
辦公室有三個人,顧志鍾正在看資料。
孟斌則是低聲和一個陌生的男生說話,“這個方程,能看到a(n)是一個完全乘性函數,爲了方便應用歐拉乘積公式,就需要從側面說明ζ(s)在此區域上絕對收斂.咦,許師弟。”
“孟師兄。”許青舟笑着打招呼。
這位師兄今年就碩士畢業,看樣子應該是留在顧志鍾教授手下繼續讀博了。
以前的蘇科偉師兄,聽說去了牛津大學。
男生先是愣神,接着一陣激動,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許青舟微微點頭打招呼,隨即向顧志鍾走過去。
“教授。”
顧志鍾摘下老花鏡,望着許青舟,先前皺起的眉頭展開,笑着說:“你小子居然還沒走.坐.宣逸,倒水。”
“哦,好。”
男生本來想去的,可身旁剛纔還在教導自己的孟師兄速度更快,“我來我來。”
孟斌搶先了一步,熟練地倒好水給許青舟遞過去。
“謝謝師兄。”許青舟真誠道謝。
“給大佬遞茶,應該的。”孟斌擺擺手,笑吟吟地說道,以前蘇科偉師兄在的時候,倒水的機會可都搶不到。
顧志鍾笑着搖頭,問道:“聽說你想要挑戰黎曼猜想?”
“嗯,試試。”許青舟點頭。
黎曼猜想?
是我想的那個黎曼猜想?
孟斌瞪着眼,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短路。
一旁,新來的男生同樣瞪大眼睛。
“你小子定的目標是越來越嚇人了。”
顧志鍾笑道:“如果是其他人,我說不定得勸他再仔細考慮考慮,你嘛.不過,還是那句話,不要鑽牛角尖,別像那些人一樣,這輩子就撲在一個數學猜想上。”
“您說的我都記着呢。”
許青舟點頭說道。
孟斌臉上出現佩服的表情,暗歎不愧是師弟。
都是開始黎曼猜想了。
牛逼啊。
他想到了顧教授三年前的調侃,說什麼要是被這位師弟超了什麼丟臉。
這叫丟臉嗎?被師弟碾壓才叫正常!
顧志鍾含笑點頭,也不再多說,這小子每次定的目標都很大,但穩又是真的穩,完全超出了年輕人的心態。
“你和宋瑤同學都過去,住的地方怎麼樣?你有兩個師兄在那邊,需要的話可以找他們。”
“謝謝教授。”
許青舟笑着說道:“房子已經看好了,是李岱月教授的學生介紹的,到時候過去看看,合適的話就租下來。”
這就是人脈的好處,到處都有熟人。
顧志鍾微微點頭,放心了,喝口茶,有些感嘆:“出去看看也好,眼界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尤其是對於你們年輕人,很重要。”
這麼好學生放出去,說不捨當然不捨,但這又是快速提升的必定流程,夏國在數學上算不上頂尖,只有去外邊感受一下,和不同的天才交流才能進步,閉門造車不可取啊。
許青舟回答是,視線看向一側表情興奮的男生,“您新收的研究生?”
“嗯,叫秦宣逸,他可是一直把你當成偶像。”
“秦師弟。”許青舟輕笑着點頭打招呼。
“許神!”秦宣逸激動。
許青舟無奈地笑起來,覺得這稱呼太中二,“你還是叫許師兄吧。”
“許師兄,請多多指教。”秦宣逸站得筆直。
顧志鍾笑着搖頭:“宣逸,你確實得多向你師兄學學,要沉穩,改掉毛毛躁躁的毛病。”
“明白,一定多向師兄學習。”
許青舟在顧志鍾辦公室呆了半小時,這纔回家繼續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