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
屍橫遍野。
全無半點生機。
場面太過血腥，唐空只覺得胸悶欲嘔。
“藥王谷二十三人，包括老神醫的三弟子，盡數被殺，無一倖免。”
明信探查之後，微微沉吟，說道：“對方出手狠辣，但似乎人數不多，甚至只有一人，不過，天下奇人異士甚多，我才疏學淺，見識不多，看不出這些痕跡的根腳，待得記下，先稟知明世師兄，他或能知曉兇手的來歷。”
唐空覺得心好累啊。
長途跋涉，歷經艱險，跟西天取經似的，終於來了藥王谷，結果藥王谷的人死光了，比取到了“無字真經”還懵逼。
想要探知八年前那對夫婦的身份，目前只有藥王谷的舊人才能知曉。
結果藥王谷的舊人，現在全死光了？
難道還要繼續蒐集那些離開藥王谷的舊人的消息，去找他們探問？
“首座，你且稍等片刻，我將這些受劫之人，盡數葬了，咱們再回返玄華寺。”
“也好。”
唐空點了點頭。
明信似乎想到什麼，略有遲疑，但還是沒有開口詢問，而是繼續往前行走，只是口中漸漸唸誦經文。
唐空終於明白了明信的遲疑。
明信已經認定他這六院首座的佛法造詣高深莫測，想要開口讓自己爲這些死難的藥王谷舊人超度，但卻礙於身份，也怕自己是有另外的考慮，加上之前一事的幾分敬畏，因此不敢輕易開口。
但是，這麼幹等着，似乎也不妥啊。
現在自己作爲六院首座，被譽爲佛陀轉世靈童，看見這種血腥的殺戮場，就這麼站着不動？
是不是真的需要念幾本經書，超度一下？
但問題是……我真不會啊。
可是要跟着明信和尚挖坑埋人，這體力活更苦逼啊。
“我特麼現在究竟是要怎麼做才能不尷尬？”
唐空心中升起這麼一個念頭，就差來一句“在線等，挺急的”。
但就這時，他眉頭忽然一皺，看向前方。
前方一丈許，有着少許黑色的粉末，似是灰燼。
“這是什麼？”
唐空敏銳地察覺到幾分異狀，心中升起這麼個念頭。
旋即便聽得一個聲音響起。
【是否花費十個界靈，鑑定眼前灰燼？】
【當前界靈，六千九百六十三。】
“果然是線索麼？”
唐空眉頭一挑，遲疑了下，覺得十個界靈並不貴，當下默唸了一聲：“兌換。”
當下便有了消息響起。
似乎還有許多文字，浮現在唐空面前。
青王蠱屍灰。
此爲蟲域毒師所煉製青王蠱，本體蟲類，屬螳螂分支，生性兇猛，一對前肢，鋒銳如刀，後肢彈跳力強悍，有一對薄翅，可低空飛行。
性喜成羣，縱內境高手，亦難抵擋。
兩日前，受蟲域毒師指令，屠殺藥王谷。
藥王谷之人奮力反抗，使青王蠱死亡七十二隻。
此爲青王蠱殘屍，被蟲域毒師焚燬，一爲消除證據，二爲收集屍灰。
當前殘留灰燼約四錢重，價值二界靈。
“臥槽！四錢重就兩個界靈？一兩重就是十個界靈？這個時代一斤十六兩，豈不是一百六十個界靈？”
“這玩意兒這麼值錢？”
“難怪被收走了。”
唐空心中留下淡淡的遺憾。
不過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念頭，還是把這四錢灰給收集起來，只不過夾雜了不少塵土，但他也不怎麼在意，回頭兌換給諸天萬界圖，依然是兩個界靈。
但收集完了這灰燼，他心中卻隱約明白了什麼。
當前似乎也只有這一條線索了。
——
“明信師叔。”
唐空忽然出聲，說道：“先前你說要將這些受難之人身上的痕跡，報知於明世師叔，或能查出什麼線索……你看到了什麼痕跡？”
明信乃是內境高手，做事極快，在唐空收集灰燼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屍首集合在一處，準備掘坑，聽得首座問話，當即停了下來。
“線索？”
明信遲疑了下，道：“我見識太淺，這些人身上的傷口很多，卻看不出是什麼兵器造成的。”
唐空頓了下，說道：“我倒是有些線索。”
明信聞言，頓時一愕。
唐空取出剛纔的屍灰，說道：“這就是線索。”
明信適才看見他收集一些土石灰塵，心中本是疑惑，聽得這話，更是醒悟過來，暗自慚愧，適才對首座還有些不滿，原來是收集線索。
“這……”
明信更是看不清楚這是什麼物事。
唐空稚嫩的面容上，平靜無波，淡然說道：“照我所見，該是某種蟲類的屍首，在焚化之後，所殘留灰燼，或許藥王谷之人，並非被兵器所殺，而是某一類懷有鋒利肢體的蟲豸所滅。”
明信聞言，不禁倒吸口氣。
這是多高的佛法造詣？
一眼之下，能看出灰燼的來歷？
化成灰了都能認得？
“這裡灰燼殘留，已是不少，想必當時死去的蟲類，亦是不少。”
唐空緩緩說道：“藥王谷數十人遭難，這些兇猛毒蟲，數量一定不少……除此之外，藥王谷之人，多是通曉藥石之法，不至於連尋常蟲類都難以應付，恐怕是蠱蟲纔是。”
明信面色變了又變。
唐空心中暗喜，總算引導成功，當下又說道：“明信師叔有線索了？”
明信仔細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沒想出來。”
唐空臉頰抽搐了下，總算明白了，眼前這位明信師叔，是真的見識淺薄，而不是謙虛。
估計真正掌管情報的，只有明世師叔一人而已。
“也罷。”
唐空原本想要低調一些，不能表現得太過於“學識淵博”，畢竟他纔是八歲孩童，而且是沉眠了八年。
擁有佛法造詣，許多事情，無師自通，其實放在玄華寺，認作佛陀轉世靈童，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但是除卻佛法造詣之外，他對這武林中的事情，都能表現得這麼清楚，就太過分了。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他表現得已經夠妖孽了，再妖孽一點兒也不算事。
“蠱蟲。”
唐空雙手合十，唸誦佛號，旋即說道：“大量的蠱蟲……藥王谷數十人，兩位內境高手，都盡數受劫，操控蠱蟲之人，恐怕不是無名之輩。”
武林之中，雖然奇人異士輩出。
但是，擁有這樣數量並且這樣強悍蠱蟲的人物，也不會太多。
話說到這裡，想必明信就能知道了吧？
果然，明信面上頓時露出恍然之色。
“首座說得對。”
“嗯？”唐空聽了這五個字之後，等了半天也沒下文，當下看向明信。
“首座看我作甚？”明信吶吶道：“我沒煉蠱蟲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