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奪取鬼榜
第五百八十九章
臧君績與鬼母太歲同時吸納厲鬼,鬼母開始疾速成長。
趙福生等人墜入第十七層地獄,也一併被吸往半空。
衆人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
生死之際,衆人生平的種種竟如走馬燈似的在各人的腦海裡飛掠而過。
劉義真的童年單調,與他相陪伴的只有夫子廟的祖父。
他身負使命,接觸的大多是夫子廟的乞丐——那裡曾經是知名的拐賣衚衕,他見慣了人性的惡。
這些惡念化爲黑氣,纏託着他的身體往上涌,彷彿託載着他,等待地獄帝將的栽斷似的;
而孟婆的腦海裡則也同時浮現出這些年來的苦。
早年間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可是女兒失蹤時的痛卻錐心刺骨。
她的一生都在尋找,吃了許多的苦,等再次得知女兒下落時,已經是天人相隔。
接着是陳多子。
人生臨終之際,想起在生之苦,她本以爲自己一生乏善可陳——若說身體遭受磨難,興許是她年幼喪父,她跟人做學徒,是吃了些苦的。
可這些苦在她嫁人之後,又記憶模糊,彷彿後來平靜、豐衣足食的生活又弱化了幼年的磨難。
若說她後來難受的地方,莫過於一手撫養長大的繼女死於鬼禍。
陳多子本以爲自己會回憶失去盧珠兒時的情景,但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卻是陳母的面容。
武少春‘看到’的,是狗頭村死時,替身鬼被趙福生封印時,他記憶復甦後,母親身死的一幕。
還有蒯滿周——東窗事發後,村莊的人涌入家中,抓走莊四娘子時,她預料到了結局,回頭看向女兒的眼神,以及村民們被屠的時候。
這些畫面形成夢魘,纏住了小丫頭。
她的身體疾速上升,眨眼之間,竟然飛到了臧君績身側。
……
趙福生腦海裡影像飛轉,但在這個時刻,她卻眉心一跳,一股不安的預感涌上心頭。
千鈞一髮之際,她睜開了眼,恰好看到蒯滿周的身體如同騰空飛起的孔明燈,以奇快無比的速度飛往臧君績處。
趙福生頓時驚醒!
片刻之間,蒯滿周已經飛出離她數丈遠,脫離了她伸手便能抓拽的距離。
趙福生心念一轉,地獄的陰影以光速追上蒯滿周,將小孩籠罩入其中。
地獄所及之處,趙福生的身影閃身在小丫頭身旁,一把將她摟住。
但抱住小孩的剎那,危險至極的感覺降臨。
趙福生當即召喚先予後取的鬼物。
詭異的幸運力量法則出現。
臧君績拽着鬼母太歲的手從她手背擦過。
厲鬼的手掌冰涼,僅只是掠過地獄,依舊掀起軒然大波。
封神榜的提示音響起:
地獄受到不知名存在碰觸。
宿主受到不知名存在標記!
……
“福生——”
蒯滿周被趙福生抱住的剎那,像是終於從一場冗長的噩夢中甦醒了。
她剛喊了趙福生一句,接着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眼瞳之內頓時涌出血光,正要出手,趙福生卻將她往孟婆的方向用力一送:
“孟婆,將滿周看住!”
她喊話之時,藉助了黃泉戲班的力量。
此時擁有戲班法則加持,所有受困於噩夢內的人頓時甦醒了。
孟婆一聽趙福生喊話,本能張開雙臂——下一刻小孩落入她懷中。
清醒之後,除了這些年的災苦,孟婆少女時代的幸福,以及晚年進入萬安縣鎮魔司,結束顛沛流離生活後的穩定涌上她的心頭。
其他人也一一清醒,繼而開始下沉。
此時的趙福生一見衆人脫險,心中略微一鬆。
但隨即一股契機鎖定了她,寒氣自她四肢透入,令她手腳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砰砰砰砰砰——’
她心臟瘋狂跳動,趙福生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扭頭,臧君績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身後。
紅光自頭頂照耀而下,幾乎在頃刻間,便將她與萬安縣衆人隔絕了。
那些受到臧君績力量影響而飛速旋轉,形成龍捲風一般的漩渦停止了。
在這樣的鬼域內,所有被臧君績分解過的厲鬼的半片頭顱定格了。
這些殘缺不全的人頭像是密密麻麻的雨點,被定在了半空。
每片頭顱的中間都夾了一顆眼珠,這些眼睛陰冷的盯着趙福生看,像是能看透她心靈的深處。
這些眼珠粗略一看,彷彿千顆、萬顆,看得多了,趙福生開始感到毛骨悚然。
厲鬼本身屬於死人,鬼的眼珠除了涉及法則之外,是不可能再有變化的。
可此時這些鬼眼珠子卻像是‘活’了過來,散發出幽藍的光澤。
臧君績的鬼影消失了,與此同時,趙福生的識海開始震盪。
封神榜提示:不知名的存在在奪取封神榜!
趙福生聞言,心中不由一驚。
她轉身看四周,周圍全是眼睛,四面八方沒有變化,頭頂是一片血紅的雲,雲層綿延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些眼珠子不約而同盯着趙福生看。
僅只兩、三秒的時間,這些眼珠疾速變大,化爲一顆顆人高一般的眼珠,眼珠內映出趙福生的倒影。
待她再定睛一看時,倒影變成了一個個趙福生,站在四面八方將她團團圍住。
這一幕實在詭譎、危險,難以形容。
趙福生瞪大了眼,在初時的驚悚之後反倒膽氣壯了許多:
“好多我。”
她遺憾的暗忖:不知臧君績這樣的鬼物能不能馭使,若是封神榜能將其敕封,要是可以使用這一招示則,豈非自己替身無窮?
趙福生雖苦中取樂,但她並不敢託大。
這裡是十七層地獄深淵,這裡聚集了曾經大漢朝最可怖的鬼物。
她心中雜念一起的同時,所有眼珠子之內放出的‘趙福生’開始動手。
趙福生的身體瞬間像是被萬蟲噬咬,率先脫離她身體的是指甲、頭髮等物。
繼而有力量開始挖鑿她的眼珠,分解她的胳膊。
封神榜的提示音在她識海內響起:
地獄失控,厲鬼暴動。
若鬼物暴亂脫離鬼域束縛,將會爲禍世間。
人界即將變成另外的地獄。
到時厲鬼橫行,百姓慘死,人類面臨災劫。 宿主,是否分解自身,鎮壓天地鬼物?
趙福生這一刻福至心靈,一些未解之謎突然找到了答案。
當年的臧君績在馭使封神榜的最後關頭,一定也遇到了地獄的暴動,面對鬼羣的吞噬,他選擇了分解自身,以鎮壓鬼物。
一半身軀被煉製爲‘鎮魔司’匾額,維護一方安寧;
另一半身軀連帶着頭顱一併沉入地獄——除了鎮壓地獄內的厲鬼外,同時還鎮壓天下鎮魔司匾額及帝京那些傳承下來的馭鬼者。
事隔將近兩百年後,趙福生面臨與這位曾經的先輩相同的選擇。
是否鎮壓厲鬼?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在趙福生心中,隨即被她毫不猶豫的否決了。
她還貪生,她沒有現在就死的理由。
萬安縣尚未重建,她打下的縣城還沒有走上穩定的路,百姓的生活並沒有改善。
且縣內還有蒯滿周、孟婆等人,她此時死不得。
“當年的臧君績都開啓了十七層地獄後最終死於厲鬼復甦,我不能比他還不如!”
她撿了臧君績的漏,才獲得了許婆婆允諾,開了十層地獄,與臧君績之間還有七層地獄的差距。
“此時可不是我死的時候!”
她主意一定,眼神立時變得堅毅。
趙福生話音一落,隨即出手。
臧君績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這位曾經的帝將掌控着十七層地獄的力量,躲在這萬千顆眼珠所幻化的‘趙福生’之後。
它等待着分解趙福生,奪取封神榜。
既然已經被它標記,趙福生並不閃躲,她索性展開地獄,將無數個‘自己’一網罩入其中。
地獄的陰影迅速將‘趙福生’們覆蓋,封神榜提示音響起:
十層地獄無法容納下如此多厲鬼,是否消耗50萬功德值打開第十一層地獄?
否!
趙福生的功德值經歷闖鬼門關後消耗不少,她不能將所有的賭注全部押在此時。
且臧君績當年馭榜的時間比她長,打開的地獄比她多,地獄內鎮壓的厲鬼也比她多。
就算她此時慌不擇路之下打開第十一層地獄,也不過杯水車薪,緩解一時的危機罷了——反倒缺少了功德值對她來說問題更加嚴重。
與帝將級的厲鬼對峙,沒有功德值傍身,她沒有活命的把握。
一打消晉升地獄的念頭,地獄對鬼物的剋制立時失效。
好在此地的‘鬼’大多隻是臧君績召來的殘軀。
經地獄一收羅,將近2/3的‘趙福生’被收走。
剩餘一部分‘趙福生’還在,趙福生索性放開手腳,召喚門神!
鬼神一出,隨即法則啓動,開始抓身邊的‘趙福生’塞入門板之中。
二鬼神一手一個,眨眼功夫便將數個‘趙福生’清走。
不過就在這時,天空紅雲閃動。
趙福生可沒遺忘鬼母。
‘淅淅瀝瀝’的鬼血順流而下,在即將滴向二鬼神的剎那,趙福生再度請神歸位!
二神一離開,她再度不惜血本,請出陰差馬面!
她功德值豐足,此時陰差馬面視她爲摯友,毋需功德值的召喚,鬼神出現在她身側!
厲鬼一現形,四周的‘趙福生’動作僵持片刻。
接着‘趙福生’們的身形閃爍,片刻之間崩然碎裂,繼而再化爲一顆顆奇大無比的眼珠。
馬面身影閃動,所到之處眼珠被它一一摧毀,化爲黑氣吸入它的身體之中。
有了陰差相助,趙福生壓力驟減。
它對鬼物天生有壓制,隨着鬼眼珠子一一碎裂,那股遭萬蟲噬咬的感覺也在減輕之中。
不過危機並沒有解除。
下一刻,頭頂的鬼雲蠕動,血光照耀大地。
鬼母太歲的法則啓動。
趙福生受血光一照,寒毛倒豎。
她總覺得有怪異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了,可半晌後卻並沒有多餘的變化——反倒是在陰差馬面所站立的腳下,憑空出現了一道陰影。
鬼是不可能有影子的,鬼本身就是陰邪之物!
那陰影攢動之間站了起來,竟化爲一個與陰差馬面相似的馬面鬼物!
二鬼身形一致,馬臉相同。
要知道陰差的拼湊,本身就是趙福生有意爲之,這世上獨一無二,絕不可能會有巧合。
剎時之間,她意識到鬼母的法則興許是能複製厲鬼。
複製的馬面一出現,隨即也跟着啓動法則:揖拿厲鬼。
陰差是它首要目標,二鬼同時伸手,掐向對方頸脖。
趙福生眼睛眯了眯,藉助二郎真神的力量。
轉眼之間,一條鬼鞭握於她手裡。
鬼鞭握住的剎那,她請神歸位。
複製的‘陰差’喪失了目標,轉頭看向了此時已經‘厲鬼復甦’的趙福生。
鬼物身形一閃,消失於半空中。
趙福生的額心第三隻眼睛睜開。
鬼眼之下,厲鬼無所遁形,她舉起鬼鞭一揮,鞭子橫掃地獄,‘陰差’的鬼影被抽中。
它只是鬼母太歲仿製的鬼差,並非真鬼。
在真神力量一擊之下,隨即化爲血光潰散。
趙福生鬼眼珠子轉動看向四周,血光頃刻間籠罩四野。
“大、大、大!”
她心生意動之際,身軀急速漲大,一時之間二郎真神藉助的力量達到極致,趙福生覺得自己已經身高十丈,幾乎有種足以頂天踩地之感。
曾經那些縈繞在她身邊放大了十數倍的鬼眼珠子變得渺小無比,如滄海一粟,直至再變成一顆顆塵埃漂浮於虛空之中。
趙福生一見此景,心中暫定。
無數眼珠漂浮在她周圍,如同星辰圍繞日月轉動。
它們懾於二郎真神的威壓,不敢輕舉亡妄動。
擺脫臧君績糾纏了嗎?趙福生心生疑惑。
從第十六層鬼門關一破,他們落入第十七層地獄後,臧君績好像只借助了鬼羣的力量試圖分解她,奪取她的神榜——臧君績本身還並沒有出手。
趙福生心中並沒有鬆懈,她甚至感到更警惕了。
短暫的平靜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沒把臧君績逼現形,就意味着這一場危機連底都沒摸透。
她眼皮跳了跳,隱約覺得不安。
趙福生低頭再看腳下——無數眼珠子仍像塵埃一般,在她膝蓋間轉動。
想到這裡,她突然心中一動:鬼母太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