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小時的顛簸之後,我們到了一個名叫羅密哈庫齊啓爾的村子。如果剛纔經過的那個聚集地,給我的感覺還是有些殘破的話,那麼進入這個村子的時候,我有一種彷彿時間倒流了一百年的感覺。
不光是殘破,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可能是人心的麻木腐朽影響了這個地方的氣氛,也可能只是單純的彷彿腐朽味。總之,給人的感覺十分不好,我固執的認爲這樣如同腐屍的味道很不吉利。
村口有兩個王許的手下早就等在那裡,看着我們的車過來,他們遠遠就開始揮手。
“我離開這兩天,沒發生什麼事情吧?”王許進了村子,快步朝前走着,而我們幾個人則是跟在兩邊。
一人說道:“沒啥事,這裡比較偏,不會有人專門來這裡,而且我們的動作並不大,沒有引起人懷疑。”
“小心無大錯,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不要把話說得太滿。”王許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祝哥呢?”
另一人說道:“祝哥又去那裡了,他這兩天基本都是早晨過去晚上回來,好像是在那裡觀察什麼。”
“拼命的德行!”王許樂呵呵的罵了句。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身後已經吊了幾個衣不蔽體的小孩子,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一種很不健康的黯淡之色。
最大的十二三歲,最小的只有三四歲,都是瘦骨嶙峋,好像骨頭之上沒有半點肉依附而直接就是一層皮,我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們的骨架跟每一個關節的連接。
啊齊魯給我們說道:“等一下。”說着他轉身,山羊鬍的臉上露出一種十分和藹可親燦爛無比的微笑,就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應該是兇狠如惡魔一般的啊齊魯大叔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蛻變變成人間的天使大叔。
啊齊魯往後走了兩步,蹲着對那些跟着的孩子揮了揮手,變戲法的一樣的手裡多出了許多糖果。
孩子們歡呼着,嘴裡說着我聽不懂的話,很興奮的從啊齊魯手中拿過了這他們平時別說吃,根本連見都見不到的好東西。
啊齊魯則是溺愛的摸了摸那些孩子光禿禿的頭頂,又說了句什麼,孩子們便撒一陣歡笑的跑去了別的方向。這一刻他們身上有一種鮮活的氣息,好像衝破了這個村子那種不堪的腐朽。
“孩子是最容易滿足的,要不是麪包不好帶,我真想給他們每人都帶很多面包回來,這樣也不至於天天吃野草餓肚子了。”
啊齊魯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這一刻從他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兇戾的氣息,他就像是一個走入生命暮年的老人,有些感嘆自己身邊的一切。
“總會慢慢變好的!”王許拍了拍啊齊魯的肩膀。
一個小屋前,跟在王許身邊的四柱很有規律的敲了敲門,不一會門就從裡面被打開,站在門後的一個瘦小的人很恭敬的喊了聲老大。
“鄭哥!”瘦小的男人認識我,我看着他也覺得十分眼熟,應該是在扁擔溝見過的,但是卻想不起了他的名字。所以我只是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猴子,只有你一個人在?”進了屋,王許看了看黑漆漆的空間問道。
猴子點頭說道:“嗯,祝哥帶着老鼠又過去了,讓我留在這裡等你們。”
王許沒說什麼,四下查看一番之後問道:“這兩天沒有什麼人窺探這裡吧?”
“應該沒吧,我倒是沒有發現。”猴子想了想,很謹慎的回答。
“行了,都找個地方做吧,這裡條件簡陋,也沒有什麼沙發,只有硬板凳。”
一如王胖子所言,只有硬板凳,牀是光禿禿的牀板上墊着一些幹稻草,枕頭是打磨得比較光滑的硬石塊。
還真是夠簡陋的!看着周圍黑漆漆的環境,我苦笑了一聲,說道:“黑漆漆的,把燈打開吧。”
“開燈?”王許看了我一眼,打了個響指說道:“猴子,掌燈。”
火柴嗤啦一聲響起,緊跟着一個煤油燈緩緩亮了起來,給這個光線暗淡的屋子帶來了一些光亮。
“我草,至於這麼省麼。”我沒忍住爆了句粗,胖子白了我一眼,啊齊魯解釋道:“這裡沒有通電。”
我拍了拍頭,這個年代,莫說這樣窮困過度的窮困地方,就算是像華夏那樣的泱泱大國,也有很多偏遠的村子沒有通電,很多人依然過着日出而作,日落就着油燈穿針放線的生活。
“行了,別那麼挑,我們不是來享受的。”胖子一句話讓我無語,什麼時候開個燈都成享受了?這也太扯了。
不過看看身邊的啊齊魯,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再說下去肯定就要傷感情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喜歡別人說自己的家鄉的壞話。
“倒是有大照明燈,不過那東西現在我們不能用,電得省着點,不然要是在下面燈忽然沒電了,那可不怎麼好玩。”
王許說着倒了幾杯水放在我們面前。靜靜坐着喝了點水,他便起身推開了右邊的一個小門,說道:“看這時間,老祝也應該快回來了,先來這裡挑幾樣順手的傢伙。”
房間裡還是暗淡無光,猴子端着燈進來,才讓我看清楚這個連窗戶都沒有的黑暗房間中的景象。
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武器,比在車上王胖子踢給我們的那個揹包裡的東西更加豐富。
槍支放在一邊,彈藥放在另一邊,看着這足以武裝一個加強班的火力裝備,我不得不感嘆王許的神通廣大,竟然在國外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能搞到這麼多火器。
王許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解釋道:“這麼齊全的東西,在我們華夏肯定弄不到,但是在這裡,這還真的不算什麼。”詭異的笑笑,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說道:“只要有錢。”
“這些東西倒是不急,問題是給存龍準備的東西呢?”範存龍不怎麼用槍,甚至別的武器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他都不會長時間去碰觸,說是那樣會影響他對弓的一些感覺。
“那邊,牆上!”王胖子指了指後方的土牆,牆上鑲嵌着幾枚釘子,釘上掛着五張大小不一的強弓,每一張弓旁邊都陪了兩壺箭矢,而在四張弓的下面,一個比較小的桌子上則放下一把機弩跟很多短小的弩箭。
“那個機弩可是好東西,據說威力堪比六十斤的強弓。”王胖子指着機弩說道:“這把機弩可是我畫了將近一千美元纔買下來的,都趕上好幾把槍支的價了。”
“一千美元?對你來說就是個屁,恐怕王哥你光顧一次別人老祖先的墓穴,隨隨便便弄個東西出來都是這玩意的好幾倍吧?”我白了王胖子一眼。
王許說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存龍,你去試試哪個比較合手。”
範存龍悶聲悶氣的哼了一聲,他走到牆邊把上面掛着的四張弓全都拿了下來,在手裡掂了掂,又拉了拉弓弦,便把一張看起來最大的弓重新掛在了牆上。
三張大弓,我不知道範存龍是怎麼選的,反正看他每次拉開弓弦好像都是絲毫不費力,放下來,又掛上去,範存龍皺着眉頭,顯然對這幾把弓都不怎麼滿意。
直到最後一把看起來有些嬌小的弓箭被他拿在手裡,他的眼睛才忽然一亮。把弓拉個滿月,撒手之後弓弦的嗡聲在房間中迴盪,十分飽滿有力。
“存龍,怎麼看上這個小弓了?”王許愕然看着範存龍,有些不明白範存龍的用意,看得出來,他對這把看起來有些嬌小的弓並不如何重視,而且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一般都會覺得大弓纔是最有力度殺傷力最大的。
範存龍說道:“這把弓最強了,那幾個都太弱。”一句話讓王許頓時無語。而範存龍卻已經自顧自的開始解纏在龍頭上的弓弦。
“王哥,我哥出來的自己帶了一根弦。”王胖子對範存龍的動作更加不解,他張了張嘴,範存虎已經替範存龍回答了這個問題。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王許只能搖頭感嘆。
“那存虎的刀呢?”我看着王胖子,這的確是個大問題。範存虎不擅長用槍,或者說那種遠程兵器,範存虎都不怎麼擅長,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是個遠程武器上的白癡。
拿着一把小手槍,範存虎打不中一米之外的靶心,這樣的準度我壓根就沒有讓他用槍的想法,不然碰到點什麼情況隨便開一槍,沒打中目標先轟到了自己人身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就剛剛在車上,範存虎端着一把AK74進行掃射,最起碼有一大半的子彈都放在了天上,而剩下的一小半則全都傾瀉在了地面上。
“這個我得想想辦法,說實話,我現在也沒有太好的主意。”王許有些爲難的說道:“匕首這裡到死有幾把。”
“也許我可以幫忙找到?”啊齊魯忽然說道:“老族長家裡有一把刀,我去找他借過來。”
這邊正說着,祝臺已經頂着漆黑的天色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