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雲嫦
懸天司之內,天地元氣極爲濃郁,濃郁到幾乎化形,在空氣中凝爲星星點點的青色光塵,懸天司中心,懸天鏡垂落一道直徑丈許的光柱,龍鳳虛影繞着它飛舞盤旋,並圍繞光柱修建了旋轉階梯,螺旋向上延展,充斥着一股難言的建築學之美。
此情此景,好如來到另一片天地,宛若夢幻。
莊瑾終究兩世爲人,見多識廣,神色微變後,卻也很快平靜下來,恢復如常。
這反倒讓紀同岫驚訝了:“不瞞莊先生,這裡每來一次,我都會感到震撼,據說,這懸天司構造乃是八百年前那位仙人親自設計。”
“哦,是麼?”
這一刻,莊瑾看着此情此景,忽而想到那位仙人足跡遍佈九州,遊歷了幾乎每一個府、縣,改山換水,想到九州州城各有一個奇地,想到九州懸天司也各有一個異寶懸天鏡,並相傳只有洛州之中、京師永安的纔是懸天鏡主鏡,如滄、瓊、澤、原、瀚、雲、嵐、膠八州州城的不過分鏡。
這一切似乎隱隱勾連起來,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還是差了一些要素,難以想明白,他微微搖頭暫且壓下。
“說遠了,莊先生,若只是辦理銅鯉令牌,在人工窗口,或者通過機關獸,皆是可以。”
紀同岫解釋着兩者的區別:“在人工窗口,可以辦理升令、提交任務、兌換資源種種事務,更全面一些,人也更多,不過高等級令牌多有加塞,預約等候需要時間更久;開辦令牌,通過機關獸也是可以,相對會快一些,我個人更建議後者。”
“那就機關獸吧!”
兩人在門口光幕預約,以機關獸開辦令牌,竟也沒有避免被更高等級令牌加塞,等待了大概一炷香時間,這還是紀同岫乃是銀鯉令的情況下。
莊瑾心態很好,知道任何地方都免不了特權,今天別人以令牌等級特權加塞他,等到將來他拿到玄蛇令,種種特權更是天壤之別,從這點來看,這種‘親民’的經歷體會一次,就少一次啊!
所謂機關獸,是一隻盤臥的機關獅,栩栩如生,輕觸額心,頭頂出現一片光幕,紀同岫操作支付了100貢獻點後。
“莊先生,你在機關獅額頭輸入內息。”
莊瑾依言照做。
轟隆隆!
咔嚓!
一陣聲響過後,機關獅大口張開,其中光芒閃爍,吐出一塊令牌,還帶着些許溫熱。
莊瑾接過,灌注內息激活,一條綠色鯉魚飛出,吐出一個泡泡炸開化作光幕,凝爲一片使用說明。
1、你的令牌編號爲:丁巳九五二七五九九六零,可以令牌接取懸天司任務,獲取任務憑證、貢獻點(功勳點),三環之內的場域範圍,可付款消費。
2、貢獻點可兌換現銀,兌換比例爲1:1,可自行在櫃檯辦理,銅鯉令月限額一萬兩。
3、銅鯉令貢獻點日消費限額1000,月消費限額10000。
4、銅鯉令丟失之後,補辦需支付三個銅鯉憑證、100貢獻點,此前令牌中的憑證、貢獻點餘額不可找回。
5、銅鯉令升令銀鯉令,需完成五個銀鯉級升令任務,並以通脈境界的內息完成令牌升級、激活。
……
“懸天司令牌與個人內息綁定,即使旁人拿到,也使用不了,只是銅鯉令一旦丟失,賬上的憑證、貢獻點就全沒了;只有到了銀鯉令,纔有一次找回的機會;金鯉令可找回三次;潛龍榜的雲紋金鯉令,可有九次機會……據說到了玄蛇令,不限制次數找回餘額,還能透支額度。”
莊瑾聽聞微微頷首,研究起令牌功能,看向在說明之後,光幕中出現的字樣:任務、餘額、兌換、好友、個人。
紀同岫本來還打算導引介紹,可只見莊瑾好似輕車熟路,對着光幕一通操作,點開主欄目,查看分頁面信息,詢問編號搜索,發送好友申請,自我設置個性頁面……輕鬆寫意,流暢至極。
若是別人第一次接觸,震撼、生疏在所難免,但莊瑾不同,前世功能複雜不知多少的東西都使用過,如今銅鯉令又相對簡單,許多功能、權限沒有開放,對他來說自然是小兒科了。
……
離開懸天司,紀同岫帶着莊瑾在三環之內繼續遊逛,她的令牌乃是銀鯉令,雖受到一些限制,但三環之內不少地方也都能夠進入,讓莊瑾感覺大開眼界。
不過紀同岫卻是更爲震驚,感覺莊瑾的學習、接受能力極爲恐怖,思想比她這個從小生長在州城的人都要新潮,一些問題更是讓她都難以回答:比如高等級令牌是否開放羣聊功能;比如店鋪是否可以通過令牌支付,實現客人付款時隨機滿減;又比如是否可以通過令牌,開辦一個線上平臺。
半下午時,紀同岫帶着莊瑾來到珍饈坊五樓東邊的同福茶館,暫作休息。
進入茶館,入目所見,有着不少貴婦人、大家小姐,一時滿眼綾羅綢緞,花團錦簇。
能來到這裡的人,在州城都有一定社會地位,卻又不到頂層,七層之上進不去,五樓的同福茶館在珍饈坊七層之下最爲出名,自然就來到了這裡。
這些女子之中,少部分是如:人口比較多的先天家族的兒媳輩、孫媳輩、嫡庶小姐,以及一流、頂尖二流家族的夫人、嫡小姐,在這裡是日常生活,來喝下午茶;
另一部分是如:二三流家族的夫人、小姐,偶爾來到享受放鬆,彰顯優越感;
更多是一些咬牙來這裡體驗‘小資情調’打卡的女武者,或者其他走門路進來的府縣中的權貴女子,這裡還貼心準備了付費畫師,給這些女子出畫。
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男人,有着一些獵豔者,如孔雀開屏般展示自己,在這裡懸天司令牌就是最好的‘資本’,若是一個金鯉令、或者雲紋金鯉令出現,必會吸引一片注意。
——這就是莊瑾驚奇的地方了,一個地方的開放程度大概與經濟環境有關,大幹下面的府、縣,就更類似封建時代,女子教條保守,如陳芸她們出去都要女扮男裝;但州城三環之內,這個跨時代的核心地域,風氣就極爲開放,在外面甚至看到不少女子穿着露出胳膊、大腿,在這個時代堪稱離經叛道。
莊瑾兩人來到一個角落,紀同岫說起這同福茶館的掌櫃:“同福茶館掌櫃名爲玉玲瓏,有着‘金碧生輝玉玲瓏’之綽號,據傳背景極爲神秘……”
能將茶館開進珍饈坊,還是在這五樓佔下一片位置,自然背景不俗。
“玉玲瓏掌櫃與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醫仙傳人繆雲真等人齊名,不過,這會兒似乎不在。”
‘女神捕、豆腐天仙、醫仙傳人、同福茶館女掌櫃……嘖嘖,這州城可真是盛產美人啊!’
莊瑾聽聞眯起眼睛,喝了口茶,又是心中微訝,這茶水竟都有沈家的雲隱茶二三成效果了,可謂難得。
這邊兩人喝着茶,一個身穿月白金紋錦衣、看去二十來歲、容貌俊朗的男子過來,看向紀同岫,似不經意間露出腰間的雲紋金鯉令:“在下岑華坤,不知這位小姐可願意賞臉,同去七樓吃頓便飯?”
岑這個姓氏可不普通,州城三大世家:岑、葛、上官。
“這是潛龍榜第九十九的岑華坤岑公子?!”
“正是此人,三大世家果真不俗,岑華坤不是岑家培養核心,都能名列潛龍榜。” “聽聞岑公子是個風流性子,不過,出手倒是頗爲大方。”
……
一片竊竊私語聲中,不少人露出看好戲的神情看來,尤其是看向莊瑾。
莊瑾沒有開口,依舊在喝着茶,似乎被岑華坤的實力、背景嚇住,忍了。
“多謝岑公子,不過我已身有所屬,只能婉拒好意了。”紀同岫看了莊瑾一眼,直言拒絕。
不說她如今已然跟隨莊瑾,就是沒跟隨莊瑾,也不可能被這岑華坤招搖撞騙蠱惑了。
這倒不是說岑華坤的身份是假的,在這滄州城,不會有人作死冒充三大世家的人,而是岑華坤是那種被岑家放棄、服用丹藥堆上來的紈絝子弟,不過即使如此,配一個二流家族的嫡女也是綽綽有餘,但這人乃是那種花花公子的性格,玩玩可以,想要嫁給對方,在州城實現階層躍遷,那卻是癡人說夢。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岑華坤對女人倒也有些風度,並不糾纏,轉身離去。
他只是看紀同岫符合審美,來問一句,不成就罷了,反正廣撒網之下,總不會少了女人。
“站住!”
莊瑾之前不過是看紀同岫的態度,此時若再無動於衷,讓岑華坤就這麼離開,那就真是忍者神龜了。
“哦,不知這位兄臺有何指教?”岑華坤轉身看來,漫不經心道,表情有些欠揍。
此刻,他的確是在想着故意找茬,讓莊瑾先出手,然後趁機收拾莊瑾一頓,如此讓紀同岫看到自己男人狼狽沒用的一面,或許還能回心轉意。
“和我稱兄道弟,你卻是當不起,你爹或還有資格,不過指教卻是有的——你爹將你放出來,就沒教過你禮數麼?”
莊瑾說着,擡手一揮,手中茶盞砸了過去。
砰!
嘩啦啦!
茶盞徑直砸在岑華坤的腦門,讓此人瞬間頭破血流,茶水更是順着此人腦門澆下,淋了滿頭滿臉,看去狼狽不已。
岑華坤乃是胎息武者,尋常一個茶盞,自然不可能躲不開,只是方纔那一瞬間,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氣息威懾鎖定。
“先天尊者?!”他面色劇變,駭然開口。
府城先天尊者有數,岑華坤皆是知曉,看到都會繞開走,不敢得罪,莊瑾新近來到,纔是不認識,更沒想到莊瑾這個先天尊者,竟只在珍饈坊的五樓的同福茶館,還扮豬吃虎僞裝成胎息境界。
——莊瑾其實還是在那個小技巧的狀態下,先天之下的武者感知,其實都會認爲是同境。
茶館中其他人聽聞,紛紛震驚看向莊瑾,目光中皆是敬畏,其中有些瞭解上層規則的,反倒對岑華坤有些同情了。
紀同岫感受着自己這裡成爲中心,並無怯場如何,反而很是享受這種人羣焦點的感覺,尤其是莊瑾對岑華坤出手,有些‘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意味,讓她心中難言的甜蜜,此刻更是容光煥發,看上去更是清美了數分。
同性相斥,這倒是更讓許多羨慕嫉妒看來的女子,心中暗罵了不知多少句‘小賤人’、‘小婊砸’。
“前輩教訓的是,小子有眼無珠,給前輩賠罪了。”沒有什麼放狠話威脅之類,岑華坤臉色發白,直接拜下。
莊瑾正待開口。
這時忽而一道聲音從門口響起:“兄臺先天之尊,佔住道理,就是不廢掉此人武功,打斷一條手、一條腿,此人父母都得過來感謝送禮。”
“就是殺了,按照岑家族規,最多也就他的爹孃尋你麻煩。這又有兩種情況,一是他父母的兒女頗多,得知之後,認爲活該,不追究報復;一種是想要報復,可父母皆非先天,報復不了。岑華坤此人麼,恰恰兩種都是,這岑華坤是岑家人不假,爹孃兒女卻不少,也皆非先天,不過胎息之境。”
莊瑾循聲看去,見到那開口說話之人,都是爲之失神了一瞬間,對方身上有着難以言喻的英氣,讓他下意識想到花木蘭、穆桂英之流,那是一種中性的、讓男女都能欣賞、爲之心折的美。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了一件事,爲何之前所見的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醫仙傳人謬雲真,都隱約有一絲不協調的感覺,似乎什麼地方差了些,現在終於明白了。
‘如那三女,身上是沒有這種發自骨子裡的鬆弛、自信,對比此女,就如古董的高仿與正品一般。’他心中暗道。
不過莊瑾更震驚的是,感知此女生機活力,比他小二三歲,卻已然是先天真氣境二重境:‘想我沒有瓶頸,纔在這個年紀突破至如此境界,此女憑什麼?’
孰不知,對方心中震驚同樣不小:‘我乃是州城三大世家之一上官家、下一任家主預備種子之一,天資絕世,從小各種大藥秘法熬煉,開始習武,就在天地元氣濃郁的一環之中,並各種珍稀資源不缺,纔在這個年紀就有這般境界……這人看似和我差不多年紀,就竟和我一般境界,憑什麼?’
正是出於這種好奇,她剛剛纔是開口。
“上官雲嫦?!”
岑華坤看到此女,下意識縮了下腦袋,然後尷尬賠出笑:“上官姐姐,何必將我往死裡坑?”
“姐姐?請叫我上官公子!”
上官雲嫦說着,摺扇啪地一合,看向旁邊一個貴婦人:“這位嫂嫂請說,我是男是女啊?”
這四五十歲的貴夫人看了一眼對方腰間的玄蛇令,又被稱呼嫂嫂,有些心花怒放的歡喜,睜眼說瞎話道:“是男!是男!”
“這位妹妹,你說!”
“是男!”
“你也說!”上官雲嫦轉頭,又是看向一個、自打她出現之後、就是縮頭縮腦躲藏的青衣少年。
這青衣少年下意識站起:“三姐是男!”
場中安靜了數個呼吸,爆發出一片鬨笑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