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好一會兒以後,藍可心才伸手推開了虛掩着的辦公室大門。
聽到動靜的這一刻,冷天麟快速的轉過頭,看着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藍可心,眼眸中劃過一抹驚愕,隨後快速的問道:“休息好了嗎?好了的話我就陪你回家,好嗎?”
“醫生的話不是還沒有說完嘛?不聽完以後再走嗎?咳咳……”
無力的說完了這句話以後,藍可心攙扶着牆壁,坐到了冷天麟身旁的椅子上,伸手很自然的挽住了冷天麟的手臂,淡笑着看着醫生,輕聲說道:“醫生,既然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我也不想隱瞞!這幾天總是會感覺到莫名的頭疼,而且,只是輕輕一咳,都會吐血。我想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蘭小姐,先前身體是不是遭受過重創,或者是有過什麼疾病?”
“你問的是我接受腦部手術以後,還是從我出生?”
“基本上是隻要腦部手術以後就行!”
“嗯!”輕輕的嗯了一聲以後,藍可心的嘴角勾着一抹笑,緩聲說道:“腦部手術以後我游泳差點溺死,還曾經遇過車禍,碰過火災,遭受過綁架!而且,我從很早以前就被綁過,注射了高濃度的毒品,經過三次換血,直到現在,體內依然殘留有毒素……”
直到藍可心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醫生手中的筆也隨之從手上掉了下來,臉上,完全就佈滿了驚愕。
“沒有想到,蘭小姐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
“你身爲醫生,我也是病患,所以你想知道的有關我身體的問題,我有責任,也有義務要告訴你!但是,如果讓我知道這些事情讓其他人,更或者是媒體知道的話,那麼我絕對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在米蘭的這五年間,藍可心遭受的重創並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太多的痛苦以及折磨都圍繞在她的身旁,她帶着安陵風,儘管有了冷天麟的保護,卻還是不能完全遮蔽住他們,不能護他們24小時的安全。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藍可心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冷天麟反握住自己手掌的力度是那般的大,似乎是害怕她提起往事會感覺到害怕一般。
她快速的轉過頭去,看着坐在身旁的冷天麟,他正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雙眸充滿柔情的看着她,手,也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道:“沒事,我在!”
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某處突然酸的發苦,淚水止不住,一下子便滑落了下來,顫抖的聲音說道:“天麟,要是這一次,真的治不好了,該怎麼辦呢?安風他還那麼小,要是就這樣沒有了媽咪,那該是多痛的折磨啊……”
“別怕!機率很大可以治好的,不用怕,沒事的!”
“醫生,機率有多大啊?”
只見醫生擡起頭,看着冷天麟微挑的眉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八成!”
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修長的指尖撫上冷天麟的眉頭,來回輕輕的摩挲着:“不是說只有三成嗎?”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藍可心快速的收回自己
的手,十指緊扣放在自己的腿上,頭部低垂着,失聲說着:“三成的機會死亡,四成的機會植物人,三成的機會存貨!說到底,根本就是在和閻羅王談判嘛!不管醫生的醫術多麼的高超,三成的機會,誰能保證我能夠從手術檯上走下來?況且這三成的機率,應該也是醫生誇大了吧!”
先前在米蘭,她自己不是沒有去看過醫生,就連替她動過第一次手術的醫生都斷定他第二次手術成功的機率不過一成,最多也到不了兩成。
而C市的醫生,就算醫術再好,也比不上米蘭那個醫生那麼清楚她的身體,C市的醫療設備也沒有米蘭那邊的好,他憑什麼段給自己三成機率。
帶着這滿心的困惑,藍可心轉過頭去,嘴角依然掛着一抹淡笑,凝眸看着冷天麟,卻沒有說話。
面對着藍可心這般的淡笑,冷天麟的心隨之緊皺成一團:“你不相信醫生嗎?他是整間C市的腦科權威!”
“貝斯醫生說我治好的機率不過一成,就算加上頂尖的藥以及世界所有腦科專家團聚,最多不過倆成,他憑什麼可以說治好的機率有三成?他的能力有多好?”
“貝斯醫生?你之前就去看過他?”
“來C市之前,我感覺身體異樣,所以就去看了下!當時沒有做檢查,只是拿了些藥,順便就問了下如果復發,治好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她說着話的語氣很是平淡,聽不出半點的波瀾,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冷天麟卻從她的眼眸深處以及話語中所夾雜的情緒聽出了她的不安以及恐慌。
他伸出自己的長臂,攬過藍可心的身子,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說道:“貝斯醫生給你的答案永遠都是最危險的!他不過是想要讓你做好心理準備,你不要太擔心了!既然醫生這麼說,那麼我們就相信醫生一次,入院動手術吧……”
“我不要!”
她淡淡的說着,頭依然靠在冷天麟的肩膀上,眼眸卻看向了醫生,冷冷的問道:“不接受治療,等到癌細胞擴散到死亡,還有多久的時間?”
“三個月!”
“三個月!”
這個時間,比起五年前初到米蘭時聽到的時間還要更短,足以看出這一次的病情,比起上一次,嚴重得多。
聽到醫生給出的答案以後,藍可心倒吸了一口冷氣,緩聲說道:“三個月就三個月!天麟,我比較信任貝斯,找個時間,想辦法,我們回米蘭去!”
伴隨着話音落下的這一刻,冷天麟的手也從藍可心的腰部滑落,手收回到了自己的腿上,語氣略帶冰冷的說道:“隨你的便,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謝謝你!”
客套的丟下這句話以後,藍可心起身離開,留下冷天麟一個人坐在醫生的辦公室。
她的腳步看起來很是輕巧,完全看不出半點生病的模樣,但是走出辦公室以後,她的手,卻快速的抓住了醫院走廊上的欄杆。
她渾身冰冷,伴隨着頭部傳來的痛身子陣陣顫抖,手背也冒着青筋。
突然,眼前出現的那個熟悉的人影讓她嘴角微微一勾:雨澤,我等了你十四年……
藍可心,我等了你三十年……
一個十四年,一個三十年,一段感情,明明只是初遇,卻如同跨過了好幾個世紀,這其間的等待,苦不堪言。
她緩慢的閉上自己的眼睛,一個伸手,身子便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雨澤,十四年了,你還好嗎?
八年前,沐澤宇在她的面前被葉楠楓開槍射殺,而如今,一個與她完全不同,卻有着相似感覺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上天,給了她補償的機會。
想到這裡,藍可心便忍不住雙腿發軟,整個人都跪倒在了地上,聲淚俱下:“不管你是雨澤,還是澤宇,我想說一句,對不起!十四年前對不起,八年前更對不起,現在,還是對不起!”
“馨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對不起任何人!”
那冷漠的聲音,是這般的陌生,讓藍可心忍不住身子顫抖,驚愕的說道:“你根本就不是林雨澤,也不是沐澤宇!”
“我是啊!”
“你不是!”
她淡淡的說着,從黃雨澤的神色之中,她看出了些許的變化。
是在害怕,緊張,還是在擔心事情被揭穿嗎?
“馨兒……”
身後,冷天麟滾動着輪椅快速的來到藍可心的身旁,擡頭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站在藍可心對面的黃雨澤,更從他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劃而過的那一抹恐慌。
“你是威廉斯先生?”
“黃總好眼力!”
如果說他剛纔喊着藍可心名字的聲音充滿了擔憂,那麼,現在他和黃雨澤說話的聲音,則是帶滿了冷漠,更多的是厭惡。
說不清的感覺蔓延到了藍可心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她擡首看着冷天麟,輕輕一笑,轉眸看着黃雨澤說道:“不過見過一面,黃總真的是好眼力!”
“威廉斯,黃總說他叫黃雨澤,是我們的老朋友,你記得我們有過這樣的朋友嗎?”
“且不說黃總有沒有到過米蘭了,倒是我在腦海裡搜索了一圈,真的記不起我們曾經交過一個叫黃雨澤的朋友!”
“我也記得!蘭馨兒,沒有過叫雨澤的朋友!”
而藍可心,卻曾在無形中深愛過一個林雨澤,讓一個沐澤宇,爲她付出了生命。
擡頭,看着藍可心的頭上掛着腦科主任的名字,黃雨澤不禁凝眉問道:“你們兩個是到這裡來看病的還是探病的?這裡是腦科主任的辦公室,你們到這裡來?”
“和主任以前曾經見過一面,到了C市,就來走動走動,人之常情嘛!”
“那倒也是!”
頭部,突然一陣疼痛,藍可心往後退了幾步,嘴角依然掛着淡笑,推着冷天麟跟黃雨澤說道:“我們的孩子還在酒店休息,先回去了,再見!”
他站在原地,看着藍可心推着冷天麟快速前進的樣子,眼眸微凝:“探望舊相識,卻在深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