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無盡黑的夜,這段路上是繁華地帶,行人卻不多,漆黑的天空上掛着幾顆星星還不足被人發現。夜色沉重,她的心更加沉重。
莫昕菱呆然的一步步走,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一輛黑色路虎,極緩慢的跟着她。
走了一段路,高跟鞋踩着也累了,停下來準備叫車,卻看到身後已經停了一輛,秦逸皺着眉坐在駕駛室裡,離她不過幾丈遠的距離。
她笑着朝車裡的人招招手,他輕輕別過臉去,卻聽見自己的呼吸粗重,心情難以平復。莫昕菱也不惱,徑自轉身回頭,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秦逸轉過來看了看她,神色有些無奈。
“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還能開車嗎?”一面拉上安全帶,她問。
秦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擔心。”
她冷下臉沒有接話,給他指了路,車子飛馳而去,路邊的霓虹燈閃爍她擄了擄頭髮捂着額頭眯着眼睛看外面的夜景。而她身邊的男子卻是一副看不懂的神色盯着她,直到發現她根本無意看向自己這邊才堪堪放棄。
“這裡好像變了很多。”莫昕菱忽然感慨了一句。
他輕聲應和,“沒有變。”
她詫異的扭頭看他,他的側臉在這樣五顏六色的光中顯得更加的帥氣逼人,她笑起來,“我覺得還是有些變化的。”
最大的變化應該是秦逸吧,說不上來的感覺,卻總覺得這個男人愈發的比當年更加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今晚的空氣很清新嗎?”她挑起話題,卻發現車窗緩緩上升,她驚愕的扭頭看他,這個男人!
他卻是一句話都不說,若無其事的繼續開車,整個人冷靜的就好像剛剛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一樣,往前開了一段時間,他打了方向盤向右的路邊停下,熄了火問她,“趕時間嗎?”
她搖搖頭,他便下車去,說是馬上就來。
莫昕菱在車裡看着他大步往前走,擡頭正好看見超市的字樣,嘖,果然是變了很多,沒想到他自己還學會了逛超市,不過轉念一想,以前的他也逛過超市,只是時間隔得太久了,以至於自己都記得不太清楚當時的情景。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帶東西,秦逸拉開車門將袋子丟到她懷裡,莫昕菱惶恐的接住,問他,“這是什麼東西?”
他沒再說話。
莫昕菱扯了扯嘴角也不在意,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零食和水,她笑了出來,卻被對方眼睛一瞪,堪堪收了自己的表情,低聲囁嚅,“你買這些幹嘛?給我吃的?”
秦逸再沒有說話,她也不覺得尷尬,從袋子裡面拿出一瓶水打開遞給他,他看了她一眼,拿了過去,仰頭喝了一大口,嘴角有水滴留下來,莫昕菱伸手給他擦了一下,對方的身體卻是一震,驚愕的扭頭看她。
“幹嘛這樣看着我?”臉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嘴角卻是忍不住勾起,眼裡的精光一閃,忍住笑意。
“你和他什麼關係?”
莫昕菱一愣,想來他說的人應該就是吳靖吧,她笑,“怎麼?你會關心我和別的男人的關係嗎?”
秦逸冷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看不看得起自己還不是秦先生一句話的事情,嘖,我也不過就是隨口一問,秦先生就這麼在意嗎?”
她一口一個秦先生,說的秦逸心中一陣煩躁,捏着手中的礦泉水瓶咯吱作響,她揚眉,嘴角動了一下,沒說話。
沉默了許久,沒人說話,這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了,她的頭靠在車門便,眼皮子直打架,回來之後還沒有睡過一次好覺呢,今天本來還想着看他一眼就回去好好休息,可……世事難料啊。
“我們要去哪?”車子啓動,速度比之前要快上很多,他的神情嚴肅一句話也不和她說,莫昕菱扯扯嘴角冷笑一聲,“秦先生不會是想要將我拋屍荒野吧?”
“閉嘴。”秦逸第一次皺着眉呵斥她,面色凝重的繼續開車,這條路越來越空曠,車輛也越來越少,很顯然不是她要去的地方,可是莫昕菱卻還是乖乖的沒有在說話。
歪着身體,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忽然一個急剎車,她身體慣性的往前一倒,眼看着太陽穴就要撞上擋板,秦逸忽的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她被他拉的趴在他肩膀上,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秦先生,你差點謀殺了我。”
秦逸看着她眨巴着眼睛故意委屈魅惑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還差那麼點,不用這麼害怕。”
莫昕菱趴在他肩膀上咯咯笑了起來,眯着眼睛看他,良久才道,“你想太多了吧。”
兩個人湊得極近,她說話的時候,氣息都噴灑在他的脖頸處,秦逸一陣酥麻,轉頭看她,脣瓣在她鼻尖上掃過,聽見他說,“莫昕菱,你現在翅膀硬了。”
他說話時,帶着酒氣的溫熱氣息撲在她臉上,一陣酥麻。她往上挪了挪,柔軟的身體貼合着,手繞上他的脖子,靠的他更近些,呵氣如蘭,“那,你有意見嗎?”
兩年時間,彼此的心裡自然是有些變化,誰說時間不能讓人改變的?
而莫昕菱最大的變化也許就是有了強大的內心和極強的掩飾能力吧。
秦逸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搐了一下,冷冷的看她好一會兒,緩緩的開口,“我今天是想要問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他說着,推開了她,轉頭看向窗外,神色淡漠,“我考慮清楚了,我們之間還是要說說清楚,你現在和吳靖有着關係,日後免不了要多多見面,所以還是要把我們之間的事情捋順,這樣日後才避免尷尬。”
莫昕菱坐正了,撥着自己的長髮,不以爲然的樣子,“很多事情你不說我也明白,更何況秦先生可能弄錯了,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要說清楚就能說清楚的。”
感受到身邊的男人一怔,她笑了一下,故作輕鬆的說,“秦先生也不必煩惱,你放心,我向來不是那種喜歡死纏爛打的人,再說了,這次我能夠回到這裡完全是因爲戴安娜在你這裡接的生意,大家都是爲了利益,自然也不必有那麼多的介懷。”
“你……”
莫昕菱打斷他的話,繼而又道,“人是會變的,秦先生,你說對嗎?”
秦逸定定的看她,她好想知道,卻將頭轉向另一邊裝作沒有看見,許久,耳邊傳來他啓動引擎的聲音,他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卻因爲聲音太吵沒有聽見。
也罷,有些事情,其實也並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大約是半個小時,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的看着他,他也同樣盯着她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到了怎麼不叫我?”
秦逸沒有說話,打開車門鎖,淡淡的道,“到了。”
莫昕菱臉一黑,實在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可以冷漠成這樣,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應該,他畢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不需要爲了誰改變。
只是——
手落在車門上,她想了想,轉頭跟他說,“秦總,我想,我們日後還是要經常見面的,既然你和吳靖是朋友,那麼理應對我也客客氣氣的纔是,不要總是板着臉,不然別人還以爲我對你做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厭煩我。”
他聽完,冷笑一聲,“我和吳靖的確是朋友,但是誰說了我就要對你客氣?”
莫昕菱撇嘴,“你這人就這麼記仇?”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說記仇的話,那也應該是她吧?這兩年來雖然心裡面比當年要坦然很多,有些事情卻還是根深蒂固了,如果再想改變需要一定的時間。
秦逸歪頭看她,過了一會兒又將頭給轉回來,啓動車子慢悠悠的往前行駛,這一段路比之前要清涼很多,冷颼颼的風吹得她臉僵硬,她捂着臉頰眯着眼睛看着前面一段昏暗一段明亮的路況。
“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是不是要將我給拋屍荒野。”
他似乎哼了一聲,嗤笑一聲,“我倒是有這麼想法。”
莫昕菱一聽,驚愕的扭頭,看他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更是惱火,氣得一拳捶在他的胳膊上卻因爲緊實的肌肉反彈到自己的手都疼。
她蹙着眉,委屈的看着前方,半天又是不服氣,開始發脾氣,“送我回去。”
旁邊的人不理會,繼續往前開。
莫昕菱深吸口氣,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夠忍受的話,很有可能會被秦逸借題發揮,到時候有可能自己就不站到主導地位了。
“你的脾氣還是這麼燥。”
半天,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全因爲他這句話回到解放前,她咬牙切齒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想多了。”
秦逸扭頭看她,笑了一下,那雙劍眉一挑,眼眸一眯,嘴角一勾,很有一種魅惑衆生的味道,嘴巴里面說的話卻是如同冰窖中的寒冰。
刺骨。
“你也想多了。”
被盯得難受,只好敗下陣來,氣鼓鼓的雙手交疊在一起,用力的彆扭的揉捏,心不甘情不願的問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不是想見念念嗎?”
“你怎麼知道!”莫昕菱詫異。
秦逸冷笑一聲,睨着她,手輕輕打了方向,滑進另一條車道,“你的心思太好猜。”
“你還好意思說,趁我不在把我的女兒帶到秦家,難道就不怕我去法院起訴你?”
他看着她,過了一會兒纔不鹹不淡的說,“你應該不會忘了,論法律,我懂得比你多得多。”
莫昕菱再次敗下陣來,好一會兒不想說話,眼睛盯着路邊的樹木一顆顆的往後消失,眼睛酸的要命,她閉上眼睛,往後靠了靠,臉上的風漸漸的小了,她瞎開眼縫,看着車窗緩緩上升,放在腹部的手動了動,卻沒說話。
到秦家不順路,車開了很久都沒有頭,期間還掉了頭,她的確是離開了兩年,可是,並不是說就是路癡了,這條路他明明就是饒了兩邊。
(本章完)